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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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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晋连日都枕着剑,一夜无眠望着房顶。他比谁都清楚他这条命如今就悬在某人剑下,可他决不能死,若是死在衍天宗,衍天宗便有看守不严之过。

只是连日来都没有什么异样,他觉得奇怪,按理说,没有人有这样的耐性。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方有了忌讳?不对,上次只是巧合,无论如何,他们都该对自己出手了。他只能一夜一夜的熬着、等着。

这几日,姚从元常偶遇萧珏,他沾沾自喜的对渝占亭说,他觉得仙君一定是看出他天赋奇佳,骨骼精奇,有心指点一二。他说,他有点担心,万一扶华仙君当真对他进行点拨,他是听呢还是不听呢?这若是听了,恐对不起师傅。可这若是不听,想想都觉得可惜。

渝占亭说,该离开了。

离开的前一日,萧珏再次上门,姚从元忐忑的问起对方的来意,人却径直敲开渝占亭的房门。

姚从元心中失落,原来天赋奇佳、骨骼精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师弟。转念一想,这也是件好事,他又释然了。

萧珏停留了大概一柱香时辰便离开静芳堂,姚从元心想,这指点的也太少了,他师弟不知能不能领会,还得做师兄的为他参详参详。可他问过之后,人只回了他四个字——莫名其妙。

到底是他这做师兄的莫名其妙?

还是扶华仙君莫名其妙?

不得而知。

但他想,估计是他这做师兄的可能性大点。

同一天,一封书信从大业玄都城被递进衍天宗灵晖殿中。

尽管大业与衍天宗渊源深厚,但素日并无密切来往。此番这书信来得急,传信的弟子都猜测必是大事。

果不其然。大业正值战乱,原是安平将军林玄毅据大业十一城起兵造反。传闻他有十万叛军,起兵以来却守城不出,甚少迎战。修真界从不参与这些纷争,此番并非大业国君赵长意递来的书信,也非关叛军一事,而是大业城中百姓请愿,怀疑叛军勾结妖魔残害百姓,请衍天宗降妖除魔。

这事不论真假,衍天宗都不能置之不理,萧莲舟立马吩咐纪惟生带弟子前往,又以仙盟名义修书一封,请天枢阁援手,将尚未离开的姚从元和渝占亭安排与纪惟生同行。若是往日,这种事肯定是陵晋前去。

姚从元跃跃欲试,只是担心错过干娘的生辰,回去肯定要被削。

几人立即出发前往玄都城,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城中一位富商,也是此次请愿的主事之人,对情况还算比较清楚。

了解之后,原是玄都最近死了不少人,都死的莫名其妙。这最离奇的就是,死者都是自尽。从前城中就流传叛军将领林玄毅勾结妖魔一事,起事后,传言更是甚嚣尘上,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可不得人心惶惶。

据接待他们的那位富商说,这林玄毅从前是国主最信任的肱骨大臣,膝下共有三子,两子都在朝为官,颇受器重。但不知为何,这林玄毅一直好与一些方外之人来往,常在城外的私产湖柳山庄内聚会,后来,这座山庄无缘无故封禁了十数年,任何外人不得入内,就连国主几次说要前往他都托词拒绝。

兵变后,这林玄毅的亲信被擒,曾招供,林玄毅曾暗中召集修士寻访妖魔两界,意图前往。

城中之人都担心,如今他叛臣罪名已坐实,恐为了谋朝篡位,做出勾结外族,残害百姓的事情来。

这事让纪惟生觉得有些棘手,虽然请愿之人说的煞有其事,但都是他们的猜测。尸首他们也验过了,身上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是自裁。

自裁方式不一而足,有悬梁的,有跳井的,有自焚的,还有抹脖子的。

虽然此事乍看的确离奇,但在城中调查了几日,他们发现其实并无异常。这些自裁之人分布在城中不同地方,从事不同的工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之间互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共同点,关键是,这些人并非无缘无故,而是确有自尽的动机。

有的是因为夫妻不合,一时想不开。有的是因为受人折辱,抹不开脸面。有的是因为赌场失意家财散尽,有的是因为身患重症时日无多。而且,其家人对其自尽一事亦有预感。

可这个解释并不能平息其他人的惶恐,众人反道认为连他们也奈何不得这些害人性命的邪魔,愈发的恐慌。

城中家家户户挂着桃木剑,街头巷尾贴满了辟邪的符文,十字路口或是平素爱出怪事的地方更是泼着一摊又一摊黑狗血。

每到夜里,百姓相携而出,在十字路口焚香祭奠,诚惶诚恐,乞求邪祟得了供奉就莫要找上自己。

整座城一到夜里,火光四起,烟熏火燎,与冥府无二。

纪惟生为此感到十分愧疚,便与弟子在城中搭了一块简易的桌面,替城中百姓绘制辟邪的符篆,以安他们心。

自从开始做此事,桌前排队的人便络绎不绝。姚从元画了几天,连胳膊都快抬不动,纪惟生却仍日日都去。姚从元感慨:“这就是我不如纪兄的地方。若有一日,他得道成仙,我是一点都不嫉妒,我指望着这世上能多些他这样的仙人。”

这一日,墙角的摊子刚铺开没多久,一对老夫妇相携哭跪在纪惟生面前,哭求着请求他救救他们的儿媳。

月前,他们的儿子意外离世,儿媳便郁郁寡欢,老夫妇虽然也伤心欲绝,可想到还有孙子,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可儿媳的行为却越来越古怪,经常一个人坐在房间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有时候悄无声息的立在院中的水井跟前,对孩子也不闻不问,老夫妇说她一定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纪惟生不敢马虎,立马跟姚从元和渝占亭随夫妇两个赶到,谁知,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大群邻居。老夫妇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往屋里去。姚从元细问邻居,才知是这家的儿媳跳井自尽,不过好在发现及时,已经被救了起来。

进门,女子昏睡在里间,相熟的邻居在照顾,老妇人痛哭之声令闻者揪心。老翁牵着懵懂的孙儿在外间垂泪,也有人轻声安抚。

纪惟生在询问情况,姚从元心情沉郁,便从房间出来,却瞧见角落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悉的面孔。他立马上前见礼:“仙君,你怎会在此?”

萧珏未答,道是旁边那人先道:“若不是我们路过,那妇人已经变作了鬼。”

姚从元觉得这人面熟,但看他在萧珏跟前举止自若,对此人身份暗自揣测了一番:“是仙君救了那妇人?”

那人双手环在胸前,抱着柄剑:“求死之人,救也不过救一时而已。你可听过一句话,人不自救天难救?”

“不要妄言。”萧珏制止他,不过语气却很温和。

那人一笑,仿佛春风化开:“事实还不让说了?”

姚从元心里认可这话,觉得这人还甚是对自己的脾性:“敢问这位仙君如何称呼?”

那人道:“谢……”

萧珏轻咳一声,那人接着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爻字。”

“谢兄,在下姚从元。”

谢爻道:“久仰大名。想必你们是为了城中之事而来?”

“正是。我和师弟与纪兄已经来了好几日,不过并未发现不妥。谢兄与仙君可也是为此而来?”

谢爻说:“差不多。”

“差不多?”

谢爻笑,压低声音道:“你们是赵长意授意请来的,我们是林将军请来的。”

姚从元诧异:“林玄毅?”

“没错。”

“这……”姚从元感到不可思议,“可他是叛臣……”

谢爻十分自然的揽过他的肩头:“姚兄,做人不要这么狭隘嘛。我们是修士,又不是战士,镇邪除祟才是本分嘛。”

姚从元觉得有理,而且头一次遇到如此通透之人,心下十分想要结交:“谢兄,既然是林将军请你们来,那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请我们来也是为了城中之事。”

“百姓们不是都说此事与他有关吗?他怎么还……”

“这起兵造反也不代表他不爱民如子。”

姚从元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冲击。

纪惟生和渝占亭从里面出来,自然也一眼看到他们。纪惟生走过来见礼,渝占亭的视线莫名在谢爻身上停了几秒。

谢爻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问:“想必这位就是渝公子了?”

渝占亭没应,只是又看了萧珏一眼,萧珏错开视线。

姚从元接过话道:“谢兄,他就是我师弟渝占亭,他不擅与人打交道,谢兄勿怪。”

“无妨。”谢爻不再多说,转而问起纪惟生里面的情况,两人聊了几句,得出结论,此事与邪祟无关。

那妇人是因相公突遭意外,陡然离世,受不住打击才做了傻事。纪惟生说,这种事我们帮不上忙,只能让她家里人开导。

谢爻也认可此事。姚从元提议说,既然都是为城中之事而来,不妨之后便一道查探,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萧珏没有反对。两人便也在纪惟生等人落脚的客栈住下。

白日里,纪惟生仍去街头给人画符,萧珏和谢爻也在城中继续四处查探,企图找到些微蛛丝马迹。只有渝占亭早出晚归,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姚从元去了一趟城外的湖柳山庄,道是有不少意外收获。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向大家展示:“原来,这林玄毅的幺子林长思一直养在此处。但这么多年,谁也没见过此人,岂不是很可疑?”

谢爻听过,笑他:“就这?林长思身患恶疾,一直在山庄养病。”

“那湖柳山庄为何封禁十数年,养病需要封禁这么久?我在想,会不会养病是假?”

“姚兄,这就你想多了。”

“可……”

萧珏一语定音:“与他们无关。”

姚从元说:“若是这么说,此处压根就没什么邪祟。”

谢爻说:“当下战事胶着,人人自危,出了这种事难免恐慌。道也不一定是邪祟的缘故,不过咱们身为修士,镇邪除祟是本分所在,这些事虽然不是因邪祟而起,但制服些别的邪祟也不算白走一趟。”

姚从元心悦诚服:“谢兄此话有理。”

半夜,外面突然传来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街巷闹成一团,嘈杂不止。

纪惟生等人也相继赶到,只见隔着客栈两条街的一处老宅火光熊熊。尽管整条街的人都在救火,但火势之大,火苗仍旧爬上房顶。

姚从元跟一众弟子也加入扑火的队伍,眼看大势已去,姚从元精疲力尽,眼睁睁看着火苗翻过房顶,彻底沦为火海。

火光把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姚从元到处没看见与他一道而来的纪惟生,立马四处去寻,却看见他抱着只水瓢,木然怔立在门口。

“纪兄?”姚从元走过来,连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你怎么了?”他脸色煞白,看起来很不好,“纪兄,你是不是病了?”

纪惟生神情呆滞,指着大火说:“里面有个孩子……”

姚从元道:“哪里有孩子?听说人都出来了。”

“有……”纪惟生眼神颤抖,脚下轻微动了动,似乎是想靠近,可他眼底又有深深的恐惧,死命拉拽他阻止他靠近。

见此情形,姚从元十分担心:“纪兄,你别乱想了,有也没法子了,现在火势这么大,谁也不敢进去,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纪惟生眼中一紧,突然道:“你听见了吗?”

姚从元一头雾水:“什么?”

“孩子的哭声。”

姚从元一脸狐疑:“纪兄,你在说什么?”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纪兄……”

纪惟生口里喃喃,在原地打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半天无果,他跌跌撞撞走向旁边,提起一桶水从头浇下,将自己淋了个透。

姚从元刚欲制止他,殊不知,他竟一头扎进火海。

姚从元大惊:“纪兄!”

人群也是一惊。

这样的火势,就算他们是修士也挡不住。

萧珏和谢爻赶到,姚从元急的口齿不清:“仙君,他……纪兄……纪兄他进去了!快想想办法……”

谢爻道:“这纪惟生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大火往里钻!”

“先想办法救他啊!”

说话间,一个人影与他们擦身而过,没有半分犹豫,大步没入火中。

萧珏眼中一紧,就要上前,被谢爻伸手拦住:“这么大火,你不要命了。你是仙君,可也是血肉之躯,真当这大火奈何不了你?”

萧珏还要上前,谢爻说:“你留在这,我进去。”

“可……”

谢爻说:“我不希望你为其他人犯险。”

“……”

旁边姚从元终于反应过来,哑声惊呼:“师……师弟!”

他提起水桶将身上浇湿,抬脚也要跟进去,被谢爻一把拉住:“都疯了?”

姚从元大叫:“放开!我要救我师弟!”

谢爻往他身上贴了张定身符,将他定住:“一群疯子。”

谢爻同样将衣袍浇湿,在萧珏和姚从元的注视中慨然走进火海。

*

这座老宅占地颇大,又是四面起火,以至于火势凶猛,一发不可收拾。

渝占亭放出神识,很快在内院找到衣袍已经起火的纪惟生。

浓烟滚滚,他在房间里如盲人一般摸摸索索,口里一直喃喃自语。

渝占亭走过来要带他离开,纪惟生却毫无反应。只是指着面前的墙壁自说自话:“这里应该有一个柜子。柜子呢?柜子去哪呢?”

渝占亭手指虚虚一抬,一道金线从他指尖泄出捆住他,化作无形。

渝占亭往外走,纪惟生也被一股无法反抗的无形之力拖拽着往外。纪惟生突然一动不动,木然望着那面空空如也的墙壁,看着自己离它越来越远,黑漆漆的眼珠像是失了所有光泽。

在被带离房间之前,他一双手突然紧紧抓住房门。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反抗无济于事,却像濒死的人在寻求最后的生机。渝占亭没有回头,大步往外。

纪惟生看着火舌从四面八方的窗户钻进来,舔舐着屋子里的一切,不堪重负的房梁摇摇欲坠,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接一根从房门上滑开……

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记忆。

【……日有所进,月有所长,终有所成……】

【放风筝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们明年还会一起看雪吗?】

【会的。】

【……我的医术什么时候才会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要照顾好自己……】

【……】

“啊啊啊啊……”

记忆混乱不堪,模糊的面孔在他脑海里时隐时现,他想看清,却怎么也看不真切。他只是看到一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知道他是谁,他只知道是很重要的人。

“啊啊啊啊啊……”

纪惟生痛哭哀嚎不止,似乎生离死别一般,手被大火生生烧裂,却仍不肯松开。

渝占亭觉得聒噪,抬手就要打晕他,被赶来的谢爻叫住:“渝公子,何必如此暴戾?纪兄赤子心肠,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难以自控也属正常。”

渝占亭看着他,眼神淡漠疏离。

“你这般不近人情,着实叫人寒心。”

谢爻走过来,安抚了几句,竟当真有用,人昏了过去,没了动静。

谢爻抱着纪惟生从火场里走出来,萧珏迎上他,见纪惟生没有大碍,又才看向门口,直到渝占亭从里面走出来,他才与谢爻离开。

姚从元差点哭出声,渝占亭去了他身上的定身符,姚从元说:“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敢往火场里冲?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我干娘交代?”

渝占亭说:“找个大夫。”

姚从元止住牢骚:“纪兄怎么样了?”

“无碍。”

他抬脚往外去,老宅各处房梁上的神力随之消散,巍巍宅邸瞬间坍塌,化作废墟。

*

大夫来看过之后,纪惟生确无大碍。

此番失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人受伤,并无人命陨。

谢爻此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这几日都是他亲自照看纪惟生,连姚从元都感叹佩服至极。

这几天,姚从元日日还去探望纪惟生,渝占亭却是连面都不露。姚从元专门跟他说:“师弟,人情世故这东西,你跟师兄我学,一准没错。”

但说过之后,渝占亭还是早出晚归,连人影也见不着。

纪惟生醒来之后得知是谢爻救了他,很是感激。谢爻让他多养几日,他却闲不住,立马又将画符的摊子铺开,不过隔了这几日,排队的人突然少了很多,而且,也没再听说城中出现自尽的事情。姚从元说:“这是好事。说明你的符篆起了作用,邪祟被震慑住了。”

纪惟生说:“与我关系不大,本来也就不是邪祟,我想许是他们将我们的话听进去了,开始关心留意身边的人,所以慢慢就不再发生这样的事。”

姚从元表示认可。

晚饭的时候,谢爻喝了些酒,渝占亭不在,纪惟生滴酒不沾,只姚从元陪着喝了几杯。萧珏早早回了房间,独立在窗前出神。

他看上去平静如常,但无人知道这些日子,他矛盾的像是分裂成两个人。尤其是独处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像是深渊一般吞噬着他。

这几天,渝占亭就住在他隔壁,他几乎能够想象到他看书、饮茶还有入睡的模样。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每与他陌生的眼光接触一次,他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去找他,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然后对他说出他从未想过的几个字——莫名其妙。

是很莫名其妙。

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很多事情都变得莫名其妙,让他无法理解。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他明明知道他不是谢无涯,可他却会因为这些事情而烦恼。他以前从来不会因为任何无关的人生出这些情绪。

有人叩门,听动静,是谢爻。

他把房门打开,谢爻立在外面,眼神里带着三分醉意,明朗的笑挂在眼角眉梢,有他喜欢的热烈、不羁,还有他羡慕的飞扬。

跟他记忆里那个人一模一样。

可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花隐,想起渝占亭,想起那双即使在情动时也平静无波,只是变得更加深邃的眼睛。

“你喝酒了?”萧珏问他。

那个人,从不喝酒。

谢爻进门,走到旁边倒了杯茶喝,萧珏把房门阖上:“明日,我打算再去其他地方查探。”

“查探什么?邪祟?”

萧珏说:“虽然城中之事看似并无不妥,但我觉得,或许是我们忽略了。”

谢爻说:“行啊,你说查就查。从哪开始?”

“死者家属。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谢爻道:“尸体都验过了,并无邪祟侵袭的痕迹。”

“也许与幽冥有关……”

谢爻看向他,烛火落在他的眼睛里,明亮又闪烁:“若是幽冥,尸身不会保存如此完好。”

“这也正是让我疑惑之处。可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谢爻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萧珏一惊,就要避开,腰上环拢的手臂却如铁箍一般。他身子绷紧,竟是一动不动。

谢爻将下巴支在他肩上,淡淡的酒气在他鼻尖附近蔓开。他的声音带着酒意和缱绻:“明天再想。”

“那……你回去休息吧。”

谢爻低声问他:“你又要推开我吗?”

“……”萧珏沉默。

谢爻自嘲:“既然如此,又何必与我相认?你不告诉我,我也装作不知,我们就保持这样的默契,不好吗?”

萧珏心头一疼:“不是的……”

“不是?”他轻轻蹭着他的脖颈,鼻息打在他的肌肤上,“那你告诉我,你当初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弃我不顾?你眼睁睁看着我在你亲手制造的泥潭里挣扎,看着我向你求救,看着我最终溺死,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

就像一柄尖刀插进他的心口,萧珏感到心脏抽搐,那是谢无涯的黑暗时刻,也是他最惨痛的记忆。

他像是一瞬坠进深潭,冷水像海浪般淹过来,让他无法呼吸,无法言语:“不……”

“现在,我回来了,”谢爻一寸寸浅吻他的脖颈,“老实说,我根本没打算跟你有任何瓜葛,是你先找到我,招惹我,如今,你又开始跟我玩这一套,萧兰玉,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看我为你发疯痴狂,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啊?”

他偏头咬在他的脖颈上,牙齿嵌进他的肌肤。萧珏感到凉飕飕的,一点也不痛。他甚至觉得心脏好受了一些。

“你还记得,你玩弄过我多少次吗?可我都选择原谅你,我以为你总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在泰安的那年冬天吗?那是最后一个冬天……”

萧珏失神若痴。

“也是我最后一次想听你亲口说出答案。我在想,如果,如果你承认从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从此与你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可你没有。所以,我绝望了……”

萧珏瞳孔微张,原本紧绷的身子陡然软了下来。

他头脑混沌,像是挣扎在现实和幻境两个世界里,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谢爻抱紧他,抵着他耳侧,一遍遍说:“萧珏,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还不清。可我不要你还,我只想要你。这一次,不要再弃我一人,不要再欺我骗我,不要再拒绝我。”

萧珏木然道:“好……”

谢爻将他转过来,亲吻他。他没有动他的银面,只是吻他的唇,耳朵,和脖颈。

他说话算话,没有再拒绝他。

谢爻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欺身看着他,萧珏宛若失神,没有抗拒,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谢爻俯身亲吻他,舔舐他脖颈的伤口,手上开始解他的衣带。

萧珏看着身上这个人,他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他清楚的知道此刻正在发生什么,可他意外自己的清醒,也意外自己的镇定。

他觉得谢无涯不管要对他做任何事,都是合理的。他觉得,他配合他,也是合理的。只是,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又想起另一个人。

他觉得不管那个人做什么,他都应该拒绝,这是合理的。他抵触他的靠近和接触,也是合理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情不自禁,还有本能反应,还有身不由己。

*

今夜这场雨来的突然,朗晴了许久,原本早就该下。

这场大雨一落,大街小巷的符文狗血都被冲的干干净净。

渝占亭返程遇雨,歇在街角的屋檐下。

大街上空无一人,他负手立着,看这场迟来的大雨。

耳畔有什么动静,他转头,旁边瑟缩着一窝尚未睁眼的小狗,狗妈妈十分虚弱,被淋湿的小狗吱吱叫个不停,雨水飘进来打湿了狗妈妈半截身子。

他化出一柄伞,撑开放在狗窝旁边,替它们挡住飘进来的雨水。

等他直起身子时,大雨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孤寂悲怆的人影。

人影走过来,披着满身的狼狈,立在他面前,瑟缩着,颤抖着,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哀伤,难以言说。银面下,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在肆虐。

渝占亭递给他一柄伞,他没接。

渝占亭往旁边移了两步,将位置让给他。

他没动。

他无声的立在檐下,任由大雨瓢泼。

半晌,他走进檐下,立在方才他立过的地方。

他望向街巷尽头,望向未知的黑暗,长夜漫漫,雨无休无止,到底何时才会天光大亮?

第239章 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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