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头子摸了个空。

其他人也是在抓瞎，甚至自己人都能打起来。

他们不知，就在门被关上之前，肖凌儿就已经解决了扑倒她的人，在山匪慌乱之际将尸体推开，脑海中回忆着最后光灭时屋内所有山匪的站位。

数着步子来到躲在角落里女娘的身边，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那女娘也是被捂出经验来了，能分辨出肖凌儿的手以及她身上并没有山匪身上特有的那股酸臭味。

她这次并未多做挣扎，也很识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肖凌儿拖着她往哪儿走，她便往哪儿走，只是脚被吓软了，差点儿暴露。

肖凌儿也没指望她能自己跑多远，只想给她换个位置，山匪头子的话，她听得清楚，能成为人质的可不只有肖凌儿一个。

对于她们来说，靠门的位置反而是安全的。

肖凌儿好不容易摸黑将那女娘安置在了较为安全的角落。

这不过是她的第一步。解决一屋子的人才是关键。她刚准备跨出去，衣角又被人扯住。

女娘的胆子太小，又惜命。

肖凌儿只得一个手刀先将她放倒了，口中念着“得罪了”。

除非现在门立刻被打开，否则让她躺着比站着更安全。

去墙角摸人的山匪头子晚了一步。刚刚还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他出声恐吓到：“小娘子，你们最好还是乖乖的不要动，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们，可是会让人心疼的。”

黑暗中，肖凌儿冷笑一声。

山匪头子说话的声音刚巧暴露了他的位置。擒贼擒王，肖凌儿听音辨位，不但避开了屋中摸瞎的一众山匪，还成功的绕到了山匪头子身后。

小玲儿将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动，否则刀剑无眼！”

这是刚刚他对肖凌儿说的话，现在肖凌儿原封不动的话给了她。

“好，不动，我不动，小娘子可要小心点儿。”

“老大，怎么了。”

肖凌儿的匕首向后缩了几分，脖根上顿时一股灼烧感吓得山匪头子手中的刀哐当落地。

“你们都给老子别动！别动。”山匪头子的声音都劈了叉。

周围若是有任何的声音，那柄小而锋利的匕首便是要嵌入他的血肉的，他只得喝止所有人。

屋子里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屋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月光刚巧也从云层中露出。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从月光中走来，站在光里的人总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肖凌儿也看了过去，紧绷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一起笑容，说道：“来得刚好。”

来人是黧羽。他跨入屋子的第一脚，差点踩到躺在地上的人，还好他很快发现了地上晕倒的小女娘，半抬的脚顿在了半空中，改换了更大的步子，垮了过去。

原先肖凌儿还在担心，不知道外面出现的是人是鬼，是敌是友。不过见到黧羽的那一刻，她总算安心。

她推着山匪头子走到黧羽身边，威胁其他山匪：“你们的老大被我抓了，想走的可以现在走，不想走的可以和你们的老大做个伴儿。”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

一阵寒风吹进来，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屋子里本就有血的气味，外面的却更加浓重。

在看到黧羽刀尖上滴落的血珠，外面的安静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的头儿被抓了，他们便如一盘散沙，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显示自己的兄弟情深，有逃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逃？

他们不顾山匪头子如何叫喊，一个也没留下。

死的死，跑的跑，龟缩与此的名义上的山匪，一夜之间竟然被区区两个人给一锅端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都看到了吗？山匪呀！”

被制服的山匪头子，居然破罐子破摔起来了。

“山匪？是你傻还是我傻？这里是淮南道，哪儿这么多山匪！”

“先前来了又走了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

黧羽毫不犹豫的掰断了她的一根手指。

“哎哟，痛痛痛！我说我说，他们就是两个跑腿的！”

“他们的货箱里装的是什么？”

“是，是小娘子！”

肖凌儿露出震惊之色，假货郎背后背着的货箱里竟然藏了人，但是细细回想货箱的大小，在里面藏一个豆蔻少女并不是不可能。

“她们会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抓人。”

“那我问你另一个问题，前几日你们劫持官道的队伍，留下来断后的那些人呢？”

山匪头子猛然抬头，看着黧羽的装扮，再回想身后肖凌儿的长相。

“你们是送嫁队伍的护卫！”难怪那么眼熟。

“是我在问你问题。”

山匪头子垂下了头说：“跑了。”

那个悔呀，他就不该接这桩交易，打劫管道还是过于冒险了，不过是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道。”

不知道？黧羽又掰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啊！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他们跑了。”

黧羽忽然问他：“你和猞猁妖是什么关系？”

“猞猁妖？”

山匪头子一脸懵的看着黧羽，那股茫然的表情不似作假。

黧羽便没在问。

肖凌儿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指使的你。”

“不知道。”

黧羽作势又要折断他的一根手指，他急忙补充道：“这我真不知道，这位女侠也看到了，和我们联系的一直就那两人，我真的只是负责抓人。不过我看他们也是真缺钱，连劫官道都让我们做。”

说到这里，山匪头子就气得牙痒痒。

“接下来怎么办？”肖凌儿看向黧羽。

黧羽只说：“你处置。”

肖凌儿还是将山匪头子捆上，打算交由官府处置，好让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肖凌儿带着被她打昏的女娘，黧羽盯着山匪头子，四人回到了他们遇袭的官道，等其他人过来汇合。

他们提前说好，无论是否寻到林统领，一日之后都要在这里集合。

可惜她们带着两个累赘，行动不方便，早早的抵达汇合地点。

等了许久，等到了那女娘醒过来，又睡过去。

次日快到傍晚的时候，才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庄吟。

三人都不算空手而归，庄吟将其他人安全送到了泸州，黧羽和肖凌儿仅凭二人之力摆平了匪患。

“遇到胡酒了吗？”庄吟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中少了一个人。

“他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肖凌儿多少有些担忧。

谁丢了都可以，偏偏他不可以。

可能是他平常玩消失，黧羽和庄吟都已经习惯了，庄吟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一直看胡酒不是很顺眼。

“不会。”黧羽说道。

“我也觉得不会，真遇到危险他跑得最快，我更担心他没有认真的找人，而是溜回扬州府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于是几人原地给胡酒留下记号后，先行返回扬州城。

一听要去扬州城，山匪头子和那小女娘都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五个人三匹马，肖凌儿和那小女娘能共乘一骑，山匪头子就倒霉了，他是被捆之后，拴在了庄吟的马后，跟着马跑。

有人骑马，有人只能靠腿。

山匪头子跑得慢，不仅拖慢了他们的速度，还骂骂咧咧的用方言骂了一路，众人听不懂。

若不是肖凌儿说留着有用，庄吟非给他个了断，求个清净。

不过他威胁说要杀了山匪头子耳朵清净，不像在说笑，那只聒噪的尾巴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想装死不想跑，猛然间就来了精神，一副“我的特长就是长跑”的样子。

庄吟最终还是被肖凌儿制止。

庄吟咂舌，一脸不耐烦。

就因为他一人，三人从晚上走到天亮才见到扬州城的城墙。

刚靠近扬州城，远远的就听到了尖锐的箭哨声划破长空。

三人面色无不骤变。

没说任何的话，黧羽第一个驱马冲进城。

庄吟将捆着山匪头子的绳头甩给了肖凌儿，紧随其后。

这声箭哨，是他们遇到紧急情况的时，才会使用的联络手段，从箭哨的音调就能分辨出情况的紧急性。

扬州城就在眼前，肖凌儿将那小女娘放了下来，给了些银子，安抚她说：“这里已是扬州城外，不会再有危险，我现在有急事，劳娘子自己回去了。”

那小女娘这时候倒是懂事了，并未拽着她，目送着肖凌儿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羡慕。

肖凌儿将山匪头子打晕，挂在了马屁股上，也快速进了城。

路过府衙的时候，她直接将昏死的山匪头子扔向了衙门口的登闻鼓上，“咚”一声巨响，差点没把登闻鼓撞倒。

鼓声惊动了衙门里的人，出来没看到旁人，按照规矩就给山匪头子先来了十大板……

肖凌儿未作停留，向着哨箭射出的方向——州府，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扬州城的东边，靠近东海的方向，出现了消失许久的林亦生林统领，以及寻找林统领便一去不回的胡酒。

“这就是青龙祠？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呀。”

胡酒环视四周，这座青龙祠堂坐落在长江口，侧傍长江，背靠东海，有海风的地方，反而没那么冷了。

青龙祠淹没在枯黄的芦苇丛中，唯有一条小道直通青龙祠。

这里鲜少人来，更显荒凉。连屋顶上都有枯黄的杂草，与那些依然茂盛的青苔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多了几分生机。

青龙祠的屋檐、梁柱上都刻有龙形浮雕。

由于不知道经过多久的岁月，浮雕到处都有破损的痕迹。龙鳞片已经没有了清晰的纹路，龙爪龙角皆有掉落。

门头题字“青龙祠”。用的是古字，老百姓识字的又不多，当地人都不知是青龙祠，只叫它龙王庙。

正面四周搁置了一些贡品和香炉。

近年来这里没有发生过水灾，兴许是听说其他地方闹洪，这里的百姓终于想起来还有一座龙王庙。

胡酒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也没门呀，怎么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箭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