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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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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姝熟睡了许久,翌日,她在云府之中的一个客房之中醒来。她本是卧在床上的,见若琛进了房间朝她走来,便浑然不顾身上的鞭伤灼得她疼痛难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云公子。”她呢喃着,语气虚弱。

“你醒了啊?”云若琛笑了笑,言语之中饱含着温柔,“坐着别动,我有话问你。”

叶锦姝抬眼看了过去,只见眼前的少年缓缓朝她走来,他那俊朗的面庞越来越清晰,日已过午,南窗的斜阳映在少年浓密的睫毛上,映得他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他的眉眼生得极好,远远地就能从这如画般的眉目之中看到如同暖春微风般的温柔。

“我想问问,姑娘是怎么拿到这个账簿的?姑娘既然没有收下我的银子,想来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只是姑娘既不贪图富贵,又洁身自好,怎么会有官员在你这里留下这么一个把柄?”

叶锦姝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怀疑我?”

“入朝为官,哪怕我不为我自己考虑,也不得不为我那些好兄弟考虑。”若琛这般平静,他想要同她推心置腹。

“听姑娘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云若琛开始询问起来叶锦姝家住何处,并对她突然一下来到京城感到诧异,“那绑匪可真是胆大包天,竟将外地来的女孩子运送至京城里逼良为娼。”

“我家的确是南方江浙一带的。”锦姝的眼眸垂了下来,眼中一下晃过了许多情景,她免不得触景生情,眼角泛湿。

“大人,小女子真没有骗您!马车载着我跑了三天三夜,不必说我浑身被绑着动弹不得——”说着她便撸起袖口,展示自己手腕的勒痕,“那又粗又厚满是麻刺的绳子扎得我好疼!即便是我能够挣脱开那个麻绳,坐在马车上都有人看着,哪怕我想跳车逃走也会被人早早发觉。”

云若琛注视着她的手腕,叶家虽然没有在朝廷上有个一官半职,但也是富贵人家,叶二小姐的手可真是细皮嫩肉,红红的勒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我也试着逃出去过,可是……”

“把我卖过来以后,鸨母逼着我接客,逼着我服侍那些公子哥,我不乐意,就不给我饭吃,还每天叫打手打我。”叶锦姝又将袖口撸地更深了,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终于有一天我偷跑了出去,可是我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饿又乏根本没力气跑,于是又被抓了回来。”

叶锦姝哭得梨花带雨,让云若琛不由得认为自己就是个混蛋,她都这么惨了,还总是怀疑他。

“她把我打了个半死,可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个漂亮的姐姐救了我,还给我上药,等我醒来一睁眼,这外头黑压压一片,我什么也看不清,就捡到了这个小册子……”

若琛知道锦姝沉浸在她的回忆之中,叙述的话语时断时续,可他却听得格外认真,不打断她,也不催她。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就冤枉这个姑娘了!

“圣上亦是下过旨意,允准皇商走官道运送货物,怎么?姑娘老家没有下达这道指令吗?为什么还要走山路?”云若琛继续询问道。

叶锦姝含泪摇了摇头:“没用的,这种圣旨根本下达不到地方。州县知府独揽了官道的放行权力,重重苛税,我本来想着,去京城里置办点东西,毕竟姐姐的婚事重要,也不知是太过露财还是怎的,后来……”

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云若琛努力回想着这些日子朝中发生的事,唯有太子爷启钰那边的事情,才算得上是大事。

江苏巡抚瞒报江南灾情,将灾民拒之门外,欺上瞒下,独揽官道;而蓟州知府又花了这么大手笔买下面前的叶锦姝……

虽然这些事情,他也只是听旁人说过。

这事不简单!或许这叶姑娘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若琛的眼前浮现出好几幕悲怆的画面,有浑身喋血的姑娘,也有在一片狼藉之中翻找馊饭剩菜的灾民……甚至,他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衣裳破破烂烂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澄澈的眼睛,若琛只觉得格外熟悉,似是许多年前的故人。

小姑娘,你曾告诉我要坚强些,不知你自己做到了吗?

如是想着,若琛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

二人缄默良久,终是若琛沉吟着,默默转过身去,轻推房门。

锦姝不由得问道:“云公子,你去哪?”

“我……送你回去。”若琛轻轻垂眸,脚步停顿了,回头朝锦姝微微一笑,“反正无论如何,这账簿也是叶姑娘你拿命给我换过来的,我自然要好好报答你。”

叶锦姝笑了笑,点点头。

“顺便,陪你去江浙一带看看圣上推行的政令,然后,各回各家咯!”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是他俩都没妈了!左不过是锦姝有姐姐可以依附罢了!

云若琛自有打算,他想把账簿的事,告知一个人。

临安城,在这秀美江南的柔情里,掩映着地方的腐败。二人一同走着,终于到了一个匾额上写着“叶”字的大户人家。叶家的公子拨弄着算盘,算着今年的开销,而叶家大小姐锦瑟急得想一直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妹妹的失踪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时而匆忙地喊家丁,时而哀叹着“咱们家锦姝会不会出什么事”。

叶容与和姐姐叶锦瑟一样心急如焚,可是他还得端出一副家主的镇定之姿来。

“姐姐!”刚进门,叶锦姝大喊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叶锦瑟。

“你这傻妞,你到哪里去了?害得姐姐好生担心!”叶锦瑟喜极而泣,热泪盈眶,说着她伸手拍了拍叶锦姝的背脊,“傻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这一拍,拍得叶锦姝后背一阵酸痛,疼得她眼泪直流:“姐姐,别拍!痛……”

“她的背上有很重的伤。”云若琛冷不防地说出这一句,让叶锦瑟震惊无比。

“姐姐,我随着商队入京城,结果没想到遇到劫匪,我被卖到了百花楼之中险些流落风尘……”叶锦姝倾诉着这几天她的不幸,惹得姐姐叶锦瑟揪心不已,“最后是这位云大人救了我!”

“小妹一向冒失,真是有劳云大人了!”叶锦瑟十分感激地看着云若琛,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银两摆在他面前,“这些银两,是民女用来酬谢大人的。”

“不用不用!”云若琛赶忙制止住了叶锦瑟接下来的动作。

“姐姐……我的背上被鞭子抽了好几下。”叶锦姝继续诉说着她这几日的艰辛,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那天百花楼的老鸨要我去服侍那个张公子,他一直要我给他卖笑。可是我无端被绑过去,被强迫着去干不想干的事情,我怎么笑得出来?然后他就吼我,我吓哭了,他就拿鞭子出来抽我,还一面说我扫了他的兴,他要我笑我偏偏哭……”

叶锦瑟听到这里,再没了心思继续听下去,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再听她说下去,自己会心疼死的:“好妹妹,你回家了!没人会伤害你了!”

看着姐妹重逢的画面,云若琛欣慰地笑了笑。曾几何时,他也能够倒在亲人的怀抱之中做一个撒娇的少年。可是,他也是一个被战乱毁了家庭的人。

这样的画面,看得他有些歆羡。

“云某告辞!”云若琛短短一句告别后,他扭头就走。

倒是叶锦姝有些不舍得了:“云大人,你这就走了吗?”

“我说了,把你送回去以后,就各回各家了!”云若琛转过身来对她礼貌地笑了笑,“我陪你过来,本来也是有事的。”

让叶锦姝看得一阵揪心,倒是叶锦瑟在背后啧啧啧感慨着:“好妹妹,你可真是碰到好男人了,这就是所谓因祸得福吧!你看他又是关心你,保护你,还不占你便宜,送你回来后立马就走了!”

说得叶锦姝的脸上一阵红晕。叶锦姝不得不承认,这几天的相处,她确实对这位年轻小将军动心了。

“姐姐,本来我想短短去个四五天就回来的,没想到……”叶锦姝见小将军走远了,失落地往回走,愧疚的心情溢于言表,“姐姐,你是不是专门等我的?你马上要和谢公子成亲了!听说谢家的人不久后会来提亲的。”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你会在路上遭遇山匪,还吃了这么多苦!”叶锦瑟看着叶锦姝脸上的青肿,黯然神伤,拿帕子拭了一下泪。

“姐姐,你当真要嫁给这个弱书生吗?”叶锦姝连忙打断了姐姐的伤感之语,连连问道,“就他那个清瘦文弱的样子根本靠不住!整天之乎者也地舞文弄墨,也就家里富贵些罢了,只知吟风弄月、红袖添香,可是这些东西根本不长久!”

叶锦瑟突然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我还没成亲呢,你就说你姐夫的坏话了?你可别忘了,你出事的这几天里,你姐夫也操碎了心,还一直联络这一带官府的人帮忙寻找!”

叶锦姝虽然在心里嘀咕一句,“这办事效率怎么这么慢,要是等他在这一带慢慢找,我早死在京城了!”可是嘴上为了不得罪姐姐还是说了句:“那就谢谢姐夫了!”

“你呀!”叶锦瑟食指抵了抵妹妹的脑门,“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

锦瑟对即将前来提亲的谢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谢家原是富裕的书香门第,可无奈牵连进了三年前的淮阳贪官案,因此家道中落。这谢老爷原本是判了死刑了,可当今圣上仁慈,又看谢老爷向来为官清廉正直,便心下一软,只革职查办,抄没家产。只是无奈谢老爷受不了打击,在这之后郁郁而终。不过好在,他有个争气的儿子,谢韫儒。此人聪慧异常,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状元。

噫!想来这风度翩翩的状元郎,马上就要来叶家提亲了。镇上的邻里邻居都说,这是佳人配才子,这是让人羡慕的良缘。锦瑟心里虽然也认同那谢公子,可是……这么草率地就定下了婚约,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日后的相处之中,是否还会像初见之时那般温润如玉?

谢家抄没家产后,家道中落,可是今年来,为何谢家又像从前那样富裕起来了?是有人襄助还是说这谢少爷精得跟猴似的,做了些生意发了财呢?

锦瑟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将要嫁的人,是个极其聪明有能力的人,他,应该会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也会帮扶叶家吧?锦瑟作为长姐,心里自然惦念着家中弟妹。想来,叶家只是个普通的富商之家,竟然攀上了谢家的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许多剧情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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