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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冬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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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姝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平日里最疼爱她的姐姐,抽抽搭搭的眼泪顿时化作一根丝线,夺眶而出,直直地滴在地上。她不敢嚎啕大哭,只能轻轻地啜泣着。若不是委屈到了极致,她断然不会哭得那么可怜,那么让人揪心。

打在妹妹脸上,疼在姐姐心里。锦瑟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此时此刻当着世子爷的面,她必须摆着一副严肃的嘴脸:“愣着干嘛,还不给世子爷磕头道歉!”

这回真的做得有些过了!启晟看着锦姝这般,心下怜悯。

叶锦姝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在姐姐严厉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心口不一地说着:“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世子殿下,望世子殿下恕罪。”

说着“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锦姝委屈得不行,遮着自己脸就哭着跑了,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韫慧身边端着茶水的丫头。

被滚烫的茶水淋了满身的叶锦姝终于情绪崩塌了,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好在她冬天穿得够厚,不至于把皮肤烫伤。韫慧刚想要扶起她,没想到她又哭着跑了。

“嫂子,你怎么能打她呢?”谢韫慧急得起身去追锦姝,温柔善良的她,自然见不得锦姝这般。

“二小姐……”露珠也拿了披风,准备出去找人。

“都不许去!世子爷是贵客,应当好好招待。”叶锦瑟厉声呵斥着,“看把这丫头惯的!”

“世子爷您别介意啊!我妹妹打了你,是她的错。”锦瑟喊婢女拿着涂抹的药膏来,“世子爷,多有得罪!”

谢韫慧则十分懂事地接过了婢女手中的药膏,点涂在启晟的右眼周围。韫慧凝视着启晟,发现他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于是便温柔地笑了。不愧是谢侍郎的妹妹,同样的温和,同样的柔声细语。韫慧笑起来的时候,粉唇微微上扬,她的妆容又清纯又自然,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启晟看呆了,暂时忘记了上药时的疼痛。

锦姝一个人冲出了谢家的宅子,一面跑,一面拿着袖子捂着眼睛哭。她不认得路,在京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许是没有看路,她竟然走到了荒僻的小道上。这陌生的情景,身边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锦姝不由得害怕了起来,可是想着姐姐肯定在气头上,她也不想面对那个欠揍的世子爷。如是思索着,她在郊外兜起了圈子。可是这儿荒郊野岭,只看见有个大石头,上面刻着“景园”二字。走了这么久居然半个人都没碰到,锦姝心里既蹊跷又害怕,跌跌撞撞地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何处了。只听得女人绵绵的歌声,唱的是她熟悉的江南小曲。她有些惊奇,以为唱这歌的女子是她的江南老乡。于是她好奇地沿着女子的歌喉寻了过去。

那姑娘的吴侬软语真是好听,她软软的歌喉,将男欢女爱唱得这般婉转动人。

这旋律,时断时续,有时候被男男女女的笑声给打断了。

再走进一点,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锦姝一边觉着这声音奇怪,一边拨开林中的枯草。她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住了,也被吓傻了!

天那么冷,他们居然穿那么少。

硕大的景园内歌声缭绕,酒香醉人,而一群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在其中嬉笑玩闹着。其中一个穿着明黄服色的男子捧了一杯酒坐在塌上,而身边一个身着紫色纱衣的女子像是抽断了骨髓一样,如蛇一般地缠绕在那男子身上。女子的衣衫暴露至极,松散的发髻上插了一朵鲜嫩欲滴的芍药,她一边柔柔地唤着“太子爷”,一边搂着明黄服色的男子的脖颈娇笑。

这就是太子爷吴启钰吗?传言说他文武双全,隐忍自持。可锦姝眼前的他,双目恍惚,搂着这女子爽朗大笑。这分明与传言大相径庭啊!

叶锦姝只庆幸眼前有颗大树挡在身前,没有人发现她。正当她转身要跑走之时,那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眼前,一把擒住了她的手。

凑近些看,那女子简直美艳不可方物,一双狐狸眼既妩媚又妖艳,上调的眉头,赤红的唇,没有男人不为此倾心。女子的紫衫敞开了,露出了绯色的鸳鸯肚兜,鼓鼓的胸部也跳脱出来了。啧,这姑娘真漂亮。

不知道她擦的什么香,真呛鼻。

女子喝骂一声,让所有人停了动作,目光一致朝着锦姝这边看过来。

锦姝又羞又怕,想快点跑开了,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姑娘的手劲。

“这苏姑娘是会武的。”另一个女子咯咯笑了起来。

苏姑娘的武功虽然媲美不了大将军,可是擒一个弱女子锦姝还是易如反掌。她看着锦姝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起来:“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儿偷窥。”

锦姝吓死了,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姑娘身段不错,抬起头来看看。”那人说话平和,把原本猥亵的话语说得稀松平常。

那人,竟是几月前,趁着锦姝落难差点将她强要了的李公子。锦姝又羞又怕,将头低了下来,可那位苏姑娘却把她的下巴硬生生的掰上去给太子爷看。

“今儿这事儿若是被这小贱婢说了出去,对太子爷名声不好,不如让她来与我们同乐,尝到了乐处,便不好到处说嘴了。”苏姑娘懒洋洋地看着锦姝。

说罢,吴启钰也站起身来,走近了锦姝,一只手钳住了锦姝的肩膀。她二人离得这样近,锦姝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白皙的肩膀和上面的胭脂吻痕。吴启钰捏着锦姝的下巴,对那苏姑娘说:“你倒是想了个好主意。”说着,解开了锦姝的衣带,用嘴撩开了锦姝的衣襟,“这姑娘也是个好模样,好身段。”

“我求你,不要……”锦姝泫然欲泣。

“怎么?跟我这个太子爷还委屈了你不成?”启钰笑了,作为皇太子,从没有女人敢拒绝他。

“放我走吧!我求求你!”锦姝往后退了一步,她怕极了,低声哀求着。

他们人多势众,锦姝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免在心中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个好奇心,逃出了百花楼又碰上这么个狂悖的太子爷。正当她以为自己逃不过清白被毁的厄运之时,一个武将走了进来。

他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棱角分明。锦姝分明在姐夫的婚宴上见过这个人,他是……宋将军!

宋将军对着启钰耳语了一番,启钰捏着锦姝的脸,嫌恶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她,叹了口气,一撒手:“你快滚吧!”

是宋将军救了她。

锦姝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着一路狂奔而去。

而此时的谢府,因为世子爷吴启晟的到来,顿时让这个府邸生辉。有贵客来临,谢府上当然要好生招待。借着新春的喜乐,好菜更是一盘接着一盘。圆木桌的中央,还咕咚咕咚地烧着高汤火锅,里面下着涮羊肉。因为谢家众人喜食清淡,因此锅汤是一片淡淡的颜色。不过,里面的鲜味倒是隔着门板都能闻到。

大家都在吃着新春伊始的第一顿饭,好酒好肉,吃得正欢呢。与此时的叶锦姝呢?一个人跑到郊外,摔了一跤,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叶锦姝也不知道自己一边哭一边跑,跑到哪里去了,她的腿重重地摔在了沾着尘土的冰碴子上,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直不起身子走路。她咬着牙,撑着手臂一步一步地爬,筋疲力尽的她,稍微挪动一下,都要做出极大努力。

好饿……好冷……腿上的伤好痛!

夜晚洁白的月光照着锦姝沾着泪痕的脸,她的脸格外狼狈,上面还有尘土。

锦姝坐在湖边,清冷的湖水倒映着她那狼狈的脸。她双手抱膝,一个人在湖边默默哭泣着。

身后一人抛出石子一砸,将叶锦姝在湖中的倒影打了个稀碎。锦姝回过头来,以为是姐姐,她撅着嘴,很是委屈:“姐姐,你怎么才来哄我!”可是看到面前的人,竟是那从前看见的白净小将军,脸一下子红了。

“是我,不是你姐姐,你失望不?”云若琛的脸上竟闪出一抹纯真的笑容。

“云公子……”叶锦姝哽咽着,拿手背胡乱擦脸。

“姑娘家家的,居然连帕子都没有。”说着,他从衣衫里掏,可是掏了半天没掏出什么东西,于是拿着他的袖口给她擦脸。

原来他一个男子汉也没有女孩子的东西呀!锦姝被他这样子逗得破涕为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琛叹了口气,答道:“是宋将军给我传话来着,说你在景园里瞎逛,结果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们差点想毁了你,可是宋兄善良,不忍你这个不想干的丫头卷进来,于是喊人来救你。想着翔宇哥在宫中办差,韫儒哥被世子爷缠住了,他一个人要陪着那位爷,也就我能过来了!”

“你可真能跑,我找了你很久。”

言罢,他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谢谢云公子。”锦姝觉得自己安全了些,想站起身来和他走,可是自己的腿竟怎么也直不起来,险些重重地摔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是若琛接住了她。

她躺在他怀中,满面霞红。

“你可真是我的麻烦精。”若琛轻轻叹口气,横抱着她回去,“是回你姐夫谢家那儿吗?”

叶锦姝猛猛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个可怜的妞儿。”云若琛看着在他怀中小鸟依人的她,无奈地笑了笑,“也罢,我就好人当到底吧!”

“我看那宋将军不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跟着那个酗酒□□的太子爷。

“是啊,他一点都不坏,他人很正直,很勇敢,很沉稳。”云若琛面露惋惜之情,宋毅暄和他们是好兄弟,他武艺超群,品德高尚,难道真的要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吗?这个结党营私,玩忽职守的太子爷,真的值得他效忠吗?

皇上废太子,应该是眼前的事了。

他一面思索,一面送叶锦姝回谢家。

启晟看着依偎在云若琛怀中的锦姝,欠揍地说道:“小妮子,你不是说,要告诉你姐夫,让我好看吗?你看,他们还帮我呢!”

“你!”锦姝小手一指,嗔怒道。

启晟走后,叶锦姝挣扎着从云若琛的怀中下来,搀着贴身婢女露珠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门,见到了焦急等待的姐姐、姐夫还有韫慧。

锦瑟和她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丫头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若琛快步走向韫儒,想和他借一步说话。

府外,两个男人窃窃私语,韫儒皱紧眉头:“此事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女主叶锦姝真的太倒霉太惨了!但是关键时刻有云公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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