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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缘皆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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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天啊!你们两个都这么亲密了。”云若琛推门而入,只见晴空一袭淡蓝衣衫,下面配着白色的、用蓝色丝线绣花的百褶裙子,梳着堕马髻,上面插着碧玉簪子,一朵粉嫩娇花。

于从前那个自然纯真的少女相比,这晴空姐姐有了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容貌虽是没有大变,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云公子别怪我,是我这几天太无聊了,寻思着找点事情做做。”叶锦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随后为顾晴空插上了最后一根簪子。

叶锦姝也没想到,此时的云若琛却满意得笑了:“借花献佛,你这事做得极好。”说罢,对着顾晴空,“晴空姐姐,你不是一直担心着宋兄吗?今儿你可以去见见他了!”

“真……真的吗?”顾晴空心中充满了感动,热泪盈眶。

“晴空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去九皇子那儿的时候,见到了刑部的佟尚书,顺便还问了一下他,他说,今儿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可以让你偷偷地进去。”

“好弟弟。”晴空的眼中流淌着泪水,“谢谢你。”

云若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容。这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该去南边办差了!

但空气之中弥漫着一阵清寒。

叶锦姝穿着鹅黄色的厚衣衫,边边角角的料子用白色丝线点缀着,袖口边绣着白狐绒,这衣服的料子本是又软和又保暖的,只是病了许久总是孱弱又怕冷,加之现在的她带着贴身丫鬟露珠和云若琛一同坐在马车上,窗子里不断灌入冷风,让叶锦姝冻得直哆嗦,冷得直搓手。

有些调皮的锦姝索性将自己冰冷地手伸进了露珠的袖口之中,露珠手臂上的皮肤温温热热的,突然被锦姝冰冷的手臂抓住了,她也冻得直哆嗦:“哎呀!”可是她心里还是更在乎二小姐的,她有些心疼地握住锦姝冰冷的手,“二小姐,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来,我袖口暖和。”云若琛含笑看着这两个俏生生丫头片子,笑嘻嘻地看着叶锦姝,她也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然后由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袖口,感受着他的体温。

叶锦姝将手伸了进去,他的胳膊温温热热的,虽然有些细细的,但是往里摸却有硬实的肌肉。云若琛感受到锦姝手的冰冷,也不经意地打了个寒颤。可他却仅仅是抖了一下,续而故作镇定地说:“没事儿,叶小姐,我不冷……武将嘛!这点冻还是能扛得住的。”

“原来,云大人也是怕冷的啊!”叶锦姝笑了。

“废话,谁不怕冷?”云若琛无奈地摆了摆手,嘟了嘟嘴,嘴角边又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只是,跟着军营里的几个哥哥打了许多次仗,什么极端的天气都见过,然后我就学会了忍耐那些严寒酷暑,嗯,哎,北疆域那边可比这边冷多了!”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很怕冷的。”若琛认真看着锦姝说道,四目相对,对上了她那无尘无垢的天真的瞳孔。他只觉得,自己从前好像见过,好像就是在青龙城……

叶锦姝梨涡浅笑,很是甜美:“嗯,我小时候也见过一个男孩子,很是怕冷,估摸着,他现在应该和云大人一般岁数。”

“哦?”他很好奇,却没有问下去,这时候锦姝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吧,于是乎就把自己暖过的手从袖口里伸出来了。

锦姝掏出身上红色的花绳,和露珠玩了起来。露珠用双手将圆圆的花绳撑成一个长方形的样子,然后叶锦姝笑着挑开露珠手中的花绳,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云大人,你也来陪咱们一起玩呀!多活动活动才会更暖和呀!”叶锦姝招呼着若琛,看着这个少将此时严肃的脸,突然一下尴尬起来,“瞧我这脑子,云大人是热血男儿,怎么会喜欢我们这种女儿家玩的东西呢?”

云若琛怔了怔,他很久以前,云家还没驻扎青龙城的时候,他被小慧儿拉着玩花绳,还被强迫着做着像露珠一般撑花绳的动作。

已经很久远了……当时的慧儿也喜欢这样玩些女孩子的东西,不过后来,作为书香门第的小姐,当然是读些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去了。

云若琛看着这两个丫头,反正坐车也无聊,索性跟着她们一起玩起来。若琛搭着露珠的花绳,轻轻一扯,又是另一种花样。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思路灵巧。——云若琛和露珠两个人,倒比不过叶锦姝这个翻花绳的高手,玩到最后,倒变成了叶锦姝在一旁指导露珠和云若琛,让他们俩翻出又复杂又漂亮的图案。

平日里杀伐惯了的云少将,也难得这样玩女孩子家的东西玩得这样不亦乐乎。难得去江南转转,他的心情愉悦得不行,看着真像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少爷,那些血雨腥风,深仇大恨,于他而言,毫无关系。

翻得有些无聊了,若琛忍不住问:“上次晴空姐姐裙摆上的花,都是你绣的吗?”

“嗯……”叶锦姝点了点头。

“绣得很不错,没想到叶姑娘手这么巧,又懂得穿衣打扮。”想想,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宋毅暄,见到昨日被锦姝收拾得这般风情万种的顾晴空以后,会是怎样惊叹的表情?他不禁忍俊不禁。

“你没有见过我姐姐的手艺,我姐姐,绣得更好的。她……”

说到姐姐,叶锦姝有些心酸,而若琛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二人沉默了会,锦姝只好令起话题:“你知道苏绣吗?里面的绣品价值连城,名满天下,其中有不少南方商贾依着这些绣品挣钱,我们叶家就是其中之一。”

云若琛点了点头,所以在此之前,叶家确实是一个富商之家,只可惜后面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可惜的是,当时因为新帝登基,也不知是这绣品得罪了皇上,还是因为什么,有几户人家被满门抄斩,绣品也被毁得七七八八了。其中就有我外公家……”锦姝说着说着,又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了,她心里怄得要死,自己怎么连话都不会说,本想说点开心的事让若琛也笑笑,结果她又说得自己都要落泪了。

她原不想又扮成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博他同情,可是……

“外公?”这个喊法,让若琛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们北方人喊姥爷,可是在南方都是叫外公的。我外公姓尹,尹家当年就被满门抄斩了!”叶锦姝忍着眼泪,向若琛解释着。

云若琛怔了怔,从记忆之中回过神来。钱塘尹家,原是江南大户,有钱,也有官声,却因为文字狱被满门抄斩。若琛早年流连南方的时候,曾经也被尹家的人帮过。或许尹老爷早就忘了。

尹老爷后来,将自己女儿委托给临安城一个商贾,锦瑟和锦姝,应该都是尹老爷的外孙女。

这叶姑娘,应该就是恩人家的孩子。

“没关系,叶姑娘,你想哭就哭吧。没事的,哭出来就什么都好了,一切有我呢。”若琛从旁边拿出一个白色的绣帕,上面绣得工整娟秀,针脚很精细,“你姐姐肯定没事的,你不要愧疚,你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这些事怎么能全怪你呢?”

一阵好言安抚,才让锦姝逐渐破涕为笑:“云公子,你别见怪。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表姐囡囡被拐子拐走了,就只剩我和姐姐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这世上,也只有姐姐对我最好了……”

她见不得姐姐受委屈,可是若琛现在,只能帮着谢韫儒瞒着这些事。锦姝,应该还不知道,何晚樱入门做妾的事了吧?

小园内,大树下,一片阴影。一块由坚硬的十块雕成的石桌旁,二人面对面地坐着。其中一人,穿着蓝色便衣,在自己府内悠闲地摇着折扇。他笑着,丹凤眼带着一抹温文尔雅的清俊。

另一个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掐指一算,只是说道:“可惜,可惜啊!”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淤青,想来,是被启晟揍的,旧伤未愈。

谢韫慧踱着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这不是那个骗子张半仙吗?他要和哥哥说什么?

她想要听听他们的谈话,便对素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惜什么?”谢韫儒挑眉,看着张半仙,眼眸之中似笑非笑。

“你的才略。”张半仙看谢韫儒气质清贵,举手投足间的仪态贵气尽显,眉眼之中有带着一丝睿智。他看人一向准确。

“你空有帝王之才,却无帝王之命,真是可惜啊!”

谢韫慧在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

“老先生说笑了,谢某不过一普通官宦人家的公子,自然没有皇上身边那些皇子爷的福气。”谢韫儒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为张半仙方才的话语胆战心惊。

“不过,老朽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谢公子,便觉着气度不凡。年年科举,年年都有状元郎,可是任朝中一众红袍才子如何吹嘘,都敌不了谢公子这么个满腹谋略之人。不仅懂得审时度势,还会恃美行凶,如此了解自己,善于利用自己优势的人,倒不多见。”

谢韫儒方才还在悠闲地饮茶,忽然怔了一下,看着张半仙。他原以为张半仙说的都是疯话,可是后头那些都说得挺准的。

“更可惜的是,你这样一个必成大器的男人,今后又会毁在这么一个不祥的女人手上……”

“你说谁?”谢韫儒自己也不知道,张半仙这话到底是在说锦瑟,还是在说晚樱。

躲在一旁偷听的韫慧也以为那老骗子在说何晚樱这个狐狸精,心里也不在意。

“这样的女人,你要少碰,且不说她一个小户商贾的女儿,与状元郎身份不搭。就算她是世上品貌第一的女子,你也应该离她远点。不为别的,就为她是个不祥的女人,会毁了你的前程,你知道她家原来什么底细吗?她其实是……”

“这何尚书家的小姐,同你倒是极相称的……”

张半仙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何时出现谢韫慧一把团扇砸在了张半仙脸上:“好你个老骗子,在街上碰着我的时候,就跟我胡言乱语,现在又跑到我哥哥这儿乱七八糟地说些疯话。什么我嫂子不祥,红口白舌地张口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快看张半仙,又被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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