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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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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水巷。顾家院门上挂着一盏灯笼,照亮门前檐下。

“咯咯咯——”母鸡的鸣叫声从虚掩的门缝里溜出。

姜繁莞尔,与杨廷春道别后迈进门槛。

果然见姜阿婆手拿木棍,四处驱赶着肥硕的母鸡。母鸡久不入巢,姜阿婆生了气。

“该杀的畜牲,再不进去我明日就烧水拔了你的毛!”

母鸡听不懂威胁,张开翅膀躲避挥来的木棍,扑腾间绒毛纷飞。

借着风力,母鸡跳上鸡舍,挑衅似地朝姜阿婆叫:“咯咯咯——”

姜阿婆正要继续驱赶,这次更是多使了几分力气,定要给那只鸡一次教训!

一道风从后方吹来,在姜阿婆面前打了个旋,方才还咯咯叫的鸡就被无形的绳索困住了双脚,吧嗒一声落了下来。

“阿奶怎地不在院子里点个灯?”姜繁把院门上的灯笼取下带进来,手腕轻动。

那只鸡突然悬空,被一股风送进了鸡舍。

“嗒。”姜阿婆将鸡舍的门关上。

“惯会偷懒,以炁化风,怎能用来抓鸡。”姜阿婆扔下棍子,踩着灯笼映照的暖光进房。

姜繁抬高灯笼,让烛光照在姜阿婆脚下,嘴上认错:“是,下次不会了。”

姜阿婆轻哼一声:“认错挺快,也不见你改。”

上次还撞见她用灵炁化雨给菜园子浇水。

姜繁讨好地笑笑,转移话题:“阿奶,你还记得桥头巷的王阿婆吗?常来买香烛的。”

烛光为老旧的木桌披上一层暖色,桌上放着一碟小菜一碗浓汤。

“是彩娘。阿奶记得。”姜阿婆坐下挑了挑灯芯,她眯起眼睛,“她家的香烛都是在我们铺子买的。”

姜繁将这两日的事情告诉她。

“保家仙啊。”姜阿婆晚食胃口小,吃了两口便盛碗汤慢慢喝,“你王阿婆既然没交代,那供奉的神龛兴许还在,因果缘分未断,可请出那保家仙。”

“明日我与你一道去。”

杨家的神龛确实还在。

神龛摆在偏房,红底黑色的牌位置于正中,上书蛇仙名讳,写有“保家仙之神位”。

前设一香炉,上面是燃尽的香脚。桌面有一层浅灰。

“吱呀——”随着窗棂的撑起,阳光驱散房内的阴沉与黑暗,有细小的灰尘在成束的阳光下翻飞。

“往日这偏房里,我家婆从不让我们进,自她去后,家里又连番出事,这偏房也就没来过。”

玉娘打开窗子,与姜繁一道打量着前方的神龛。

她有些局促和紧张,今早丈夫与她说,昨夜家婆托梦,道家里供了保家仙让他来偏房供奉。

两人还茫然不知真假时,姜繁敲响了她家的门,还带来了平日很少来往的姜阿婆。

“婶子,来上柱香吧。”姜繁摸出一根清香递给玉娘。

玉娘瞥一眼未说话的姜阿婆,“这真的是保家仙吗?那为何前段时间……”

“是王阿婆供奉着的保家仙,阿婆去得突然,应是未曾交代过让你们继续供奉。”

姜繁安抚地朝她笑笑:“保家仙享香火供奉,保家宅平安,这是定下的契约,它若未收到供奉,自然会生气。”

“我们今日,就是请保家仙现身来赔罪。”

偏房只有一处窗棂,阳光只照亮半边,姜繁站在那半边阳光里,仪态气度仿若仙童。

玉娘伸手去接清香,抬眼瞧见隐没在另外半边昏暗里的神龛。

神龛是黑色的,牌位是黑色的,放置在照不到阳光的黑暗里,散发着冰冷阴沉的气息。

她心一紧,又将那柱香推了回去:“现身?我上次请过神婆,神婆说我家已经干净了!”

“我知婶子家里已经请过神婆,婶子家里气息确也干净。”姜繁与玉娘对视,“但婶子有没有想过,来庆叔不过是咬伤,大夫也说不严重,却为何半个多月还不能下地。”

“婶子请神婆时,来庆叔可在家?”

不在家……

玉娘垂下眼思忖,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上次请过神婆,家里不再遇事,她便对这神鬼之事颇为忌讳,昨夜家婆托了梦,今早姜繁她们就来了,会是巧合吗?

可这神龛颇为诡异,她实在不敢……

姜阿婆冷不丁开口:“让杨来庆来。”

姜繁视线落在玉娘的孕肚上,一拍脑袋:“哦对,婶子有孕,不宜惊吓,还是让来庆叔来。”

玉娘抬起眼来,还是担忧:“可来庆还有伤,无法起身,这保家仙会对他有冲撞吗?”

“婶子放心,因果契约未断,再者,我和阿婆在的。”姜繁扶着玉娘出去。

“来庆叔这伤也多半是蛇怨作祟,拔除即可。”

杨来庆靠在床上往门外张望,瞧见玉娘连忙问到:“如何了?可有劳累?”

玉娘摇头,将方才的事与他说了,握住杨来庆的手,期盼地望向姜繁:“姜家阿繁说,你这伤是有蛇怨作祟,拔除了便能好了。”

姜繁纠正:“拔除了蛇怨,这伤便与那正常咬伤一样,也得有恢复时间的。”

“也好也好。”杨来庆很是惊喜。

他这右脚伤处久不愈合,每日如针扎似的疼,还有那寒气从伤口处钻入,冷得人浑身打颤。

在姜繁的眼中,杨来庆吊起的右脚正丝丝缕缕地冒着黑雾,有些黑雾往外蔓延,消散在阳光里,有些黑雾蜿蜒而上,缠绕在杨来庆的身躯上。

卧房里采光足够,几处窗子敞开着通风,正值夏日,杨来庆竟还需盖着厚被。

姜繁捻起黑雾,将杨来庆身上的先撕下来,再顺着腿上伤处,深层清理 。

很快,杨来庆便察觉到冷意消退,那股疼也没了,伤口泛着痒意。

姜繁出去寻了根长棍,予杨来庆做手杖,扶着他进了偏房。

玉娘抬脚跟着进去,被姜繁拦下:“婶子,去房内收拾下吧,来庆叔应是不需要厚被褥了。”

“哎哎。”

偏房内,杨来庆接过姜繁的清香,缓缓插入香炉里。

他盯着牌位上工整的字迹,轻声喊:“柳泉,柳泉,柳泉。”

几乎是在他声落的那刹那,空气变得浓稠,沉沉地压在人肩,香炉里的清香燃得极快,青烟如缕。

“嗒。”窗子被扣上,阳光被拦截在外,屋内陷入昏暗。

似乎有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无人关注的地面上凝聚一团黑影,而后拉长,变粗。

杨来庆眨眼的动作变得缓慢,浑身僵直,艰难地想要喊姜繁。

“姜……”

话刚出口,他睁大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条粗壮的蛇影立在他面前,浓郁的黑色不停翻滚,不停溢散,最终蛇影融化重组,凝聚成一道高大人影。

依旧是一团黑色的浓雾,瞧不见五官,瞧不见四肢,只有黑色。

人影低头,阴冷窒息之感压近。

杨来庆看不见它嘴唇蠕动,却听得见声音,听见他问:“所唤何事?”

冷气似乎是从骨头缝里钻进来的,冻住了手脚,也冻住了杨来庆的喉骨,使他说不出话。

忽而清风拂过,吹散肩头无形的重量,带来户外夏日的暖意。是姜繁将屋内的阴气化去。

漆黑的人影朝门边她们这边望来,姜繁与姜阿婆颔首致意。

杨来庆咽了咽口水,垂首,照着姜繁给的说辞道:“家母去得突然,未有交代,怠慢了蛇仙,某特来请罪,望蛇仙宽宥。”

香炉里的那柱香燃尽,香灰轻轻落下,那人影的声音沉如闷雷。

“杨来庆,可还记得你那日上云雾山,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杨来庆是想为给老爷子采人参才进的山,特意请了山民带路,没成想,进山才一日,就与山民走散,莫说人参了,差点人都没了。

他仔细回想,他走失那几日,忙着辨别方向与赶路,也未曾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若说倒霉的事倒是有,进山的第一日,与山民休息时,他粗枝大叶,一屁股坐碎了一窝蛋。

杨来庆倏而灵光一闪,他的倒霉似乎就是从坐碎那一窝蛋开始的。

“那是一窝蛇蛋。”柳泉责问:“莫非你母亲也未曾告诫过你,不可伤害蛇?”

杨来庆战战兢兢地叩首:“误会啊,我不知道那是蛇蛋啊!若是知道,我定不会去碰它。”

“蛇仙明鉴,我从小到大,严守母亲教诲,从未伤害过一条蛇,此次实非本心啊!”

杨来庆保持着姿势没有抬头,生怕蛇仙感到一丝冒犯。

柳泉沉默片刻,浓黑的头颅转了一圈,视线扫过一旁的姜繁与姜阿婆,问道:“王彩娘何在?”

杨来庆疑惑;“我……我娘?”

“王阿婆应在阴宅。”姜繁回答,王阿婆只是普通的鬼,不入鬼道,白日里便只能在阴宅。

只见那柳泉抬起黑雾凝聚的手,一道妖气裹着因果之力冲出门外,姜繁似乎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

须臾,一阵湿风袭来,王阿婆站在杨来庆身边,透明的身躯若隐若现。

王阿婆茫然地眨眼,突然瞧见那浓黑的身影:“蛇仙!”

“王彩娘。”

柳泉轻唤,随着声落,一缕黑雾爬上神龛,从中取出一片漆黑如墨的蛇鳞。

王阿婆:“蛇仙?”

“你后代子孙违反契约,我亦施以惩戒。”柳泉轻声道,“你我缘分已断。”

“咔嚓——”神龛里的牌位忽然出现裂缝。

那道高大的黑色人影逐渐溃散,如烟如雾般消失了。

偏房内悄然无声,那香炉里最后一点星火也熄灭。

“来庆叔。”杨来庆听见有人喊。

他缓慢抬头,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那适才出现黑影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窗外的鸟叫蝉鸣顿然涌入耳中,屋内温度逐渐升高,昭示着炎炎夏日。

“吱呀——”窗子又被打开,这次阳光爬上了桌子。

那黑色的神龛依旧,红底黑色的牌位上保家仙的名讳却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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