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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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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无言,宁颂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后,裴韫亦是有片刻的沉默。

二人再度上马向着平通县的方向行进,可此刻却没有方才那般急迫。如果要进城便直走,如果要绕开平通县,则需要往西北去。

半晌过后,裴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打定了主意,转头对宁颂郑重道:“进城。”

“为什么?”宁颂当即问起缘由。

裴韫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你信我。”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宁颂若是信了便不是宁颂了。她不知裴韫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言之凿凿,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当即又问了一遍。

“我是同你出来抓乱党,不是义结金兰拜把子的。凭你说穿了什么恩怨情义,也要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裴韫毫不意外,单单“你信我”三个字别说宁颂,裴韫自己说出去的时候心里都直打鼓。不如说眼下听到了的逼问,他心中仿佛才安定许多。

裴韫转头,正好看到了宁颂的侧脸。长风勾勒出少年人的轮廓,她攥着缰绳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紧绷的下颚一刻也不曾松懈。

要说出来吗……

裴韫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随着他吸气的动作有所起伏。满腔肺腑尽是山野间的自在空气,可他却不是自在的。

身上犹如枷锁背负了千斤重。

察觉到身边忽地没了声音,宁颂不由抽空转头看来,风沙眯着她的眼睛,宁颂泪眼朦胧之际才在裴韫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蓦然一怔,恍惚想起在那个灯火氤氲的夜晚,裴韫坐在自己的房里帮自己包扎伤口时,也是这样无奈地笑了一声。

俊迈不羁之姿。

宁颂觉得这样形容他恰当些。

只听俊迈郎君沉声说道。

“广贤的人有个古怪的习惯,或是过于相信‘大隐于市’这个道理。他们接头的地方多半不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像是茶馆、赌场、青楼……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有他们的踪迹。凡是广贤驻扎之地,牌匾上多会有一个不起眼的记号,我认得。”

裴韫解释完,轻斥一声马儿,向着平通县的方向狂奔而去:“如此,可以跟我一起去了,宁小兄台。”

身旁唯余一片沉默。

这样隐秘的情报,宁颂身在镇安府多年,可却不知道其中半点。如今,就这么被他言之凿凿地说了出来。

宁颂不得不疑。

她眉宇中浮现淡淡的恍然,可裴韫瞧得清楚,那恍然背后的警惕如海下暗潮一般涌动着,仿佛随时会决堤将自己吞噬。

裴韫在等着宁颂发问。

可半晌,宁颂没有。

身着霜色圆领袍的少年唇线紧绷,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少了往日的顾盼神飞,澄澈的瞳底镀了一层冰霜,只倒映出了前行的路。

玉簪之下冠发齐整,衣领的云纹一寸寸铺满,遍布少年人单薄的脊背。

满面坚毅的少年仿佛蓄势待发的剑,且随时有可能斩向自己。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宁颂转过头,凝神看着他:“我问,你便会说?”

裴韫怔怔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因为他确实不是那种有问必答的人,尤其有关这么问题,自己无法给予宁颂一个叫她满意的答案来。

如月之纱,覆在了二人之间,竖起了一道直通海天的屏障。

隔阂一经产生,便轻易不可消除。

裴韫知道的。

*

戌时,山野间残阳如血,前些日子一场大雨倾盆而来,浇落了簌簌秋叶,此时绿叶落地泥泞一片。

平通县外,卢荣翻身下马,似是欣慰般摸了摸马的鬣鬃,亲昵地抱着鬃毛又蹭了蹭。这才有些不舍得将马绑在树旁,准备只身入城去。

方走出半步,身后似有破空之刃裹挟着猎猎风声而来!

卢荣飞身闪开,却听耳畔清越龙鸣改道攻来,他忙抽剑去挡,可还是迟了半步,虽挡住了横来的剑身,但却被锋利的昆霜削掉了一缕鬓发。

长刃照出主人的满面杀气,除了裴韫,便没有别人了。

“裴韫,你还真是李珀均的一条好狗啊——”

天边一片残阳正照着卢荣的眼皮,他半眯着眼睛,只能看到自己面前似有长身鹤立,日光氤氲下那身影朦胧缥缈,残忍而又美丽。

然,他一声话落,裴韫挟昆霜再度袭来,利刃带着满腔杀气,逼得卢荣不得不仓皇而应。

不知林间的风冷冽,还是昆霜更为冷,剑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的脸上。卢荣四处躲闪,从猝不及防被偷袭开始,他便招招落在下风。

“广贤都是如你一般的酒囊饭袋吗?”

听着裴韫不冷不热的嘲讽,卢荣怒从心来,他深知裴韫其剑之冷,若是自己再不当心,怕是要成为他剑下孤魂一俱。

卢荣左手拔下腰间匕首,飞快一扫只想趁裴韫不备取得先机。裴韫反应倒是不俗,飞快放弃攻势该攻为手,短刃与长刃相接,发出响亮的铮鸣!

"呵,不成想最先追到我竟然是你这条好狗。怎么,李珀均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叫你追我到平通县?!"

“你说少说些废话,剑术定能精进很多。”

裴韫语气闲散,手下长刃未停,招招直奔要害,分明是杀气之招,逼得卢荣节节败退。

从前在尚书府时,他们二人闲暇时便会切磋一番。那时裴韫总是用木剑攻他剑刃,卢荣心中觉得裴韫瞧不起人,可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君子风范,说既裴兄以木剑代之,某自然也不好用这开了刃的剑欺负人。

木剑相接发出沉闷的声响,看着那副淡漠的眉眼,只有卢荣知道自己心里泛起了怎样排山倒海般的妒恨。

杀杀杀!

这股妒恨来得毫无缘由,或许只是二人切磋时的一个四目相对,卢荣看着那双乌色眼瞳的波光,便恨从心起。

这个名为裴韫的人……不仅一身功夫上乘,更能拿得了“昆霜”那样的好剑,还日日光风霁月般跟在李尚书的身后,深受褒奖荣耀——

可他呢?!

背着人人喊打喊杀的乱党名声,好落不到半分,就连在尚书府内时也远远不如裴韫受重视!

名为嫉妒的种子一经种下,便会在荒芜的心间疯狂地生根发芽,待他日可察觉时,私人的嫉妒早已和国恨家仇的响亮名声纠缠在一起。

卢荣视裴韫为朝廷的走狗。

他自比为新兴之势,势必会战胜裴韫这个乘着旧木筏逆流而上的蠢人。

长刃袭来,穿了卢荣的左肩。

当他反应过来时,便见残阳如血映照大地,熹微的光笼罩在裴韫的身上,男人执剑迎风而立,长风吹着墨发飞舞。

上苍还是那般眷顾他。

·

宁颂赶来时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她和裴韫亲眼目睹卢荣进了林子,二人略一合计便分开两个方向迂回绕进,不想裴韫却是先一步接近了卢荣,此刻又出剑制服了对方。

裴韫的身影,美丽得有些残忍。

“你来了——”裴韫侧头看来,出声道,手下未停,甚至反复转着剑尖,叫卢荣的肩被绞得豁出了窟窿。

宁颂看着他的动作,只是沉声应了一句:“抱歉,我来晚了。”

“我先堵到了他,回去你该请我吃饭。”裴韫又将剑往里松了松,卢荣口中叫骂不停,可裴韫恍若未闻般。

“……我几时答应过你?”

“哎,我以为你还想再尝尝乳炊羊的味道呢。”

宁颂皱眉,下意识嗅了嗅自己的身上:“你怎么会知道?”

“上午在城里见面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在下斗胆猜了猜,原来还真是。”裴韫不以为意地说着,边将剑从卢荣的身体里抽出来。

那厢卢荣倒在树下,憎恶地看着裴韫。

后者嫌恶地看了看剑身上的血,低头在卢荣的衣服上择了个干净的地方,反复抹了抹。看剑身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这才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裴韫蹲下身子,垂眸看着卢荣。

“信件,在哪?”

闻声,卢荣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他不住咯咯笑着,仿佛此刻倒在血泊中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裴韫一般。

裴韫被他笑得有些不耐烦,正在思衬着要不要抽剑出来再刺他一个窟窿,却不成想旁边宁颂蹲下身子一拳打在了卢荣的脸上,直接打掉了对方两颗牙齿。

“啧。”宁颂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关节。

裴韫汗颜:“……下次招呼一声,差点打到我。”

宁颂瞥了他一眼,不知是对着谁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打一拳算是轻的。”

卢荣说话含糊不清,可脸上那抹自得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落下,不负昔日荣光:“裴韫啊裴韫,想你平日里像个花孔雀一样跟在李珀均身后,不过也是一条高级的狗·····哈哈哈哈,你和李珀均都是!都是一条狗罢了!”

裴韫皱着眉,他平日没得罪过卢荣,不知对方这股怨气是哪来的。

“信件·····那种东西,你以为我现在还放在身上?”卢荣用颤抖的手拨开了散落的发,“如此蠢笨,难怪你会变成无处可归的孤儿,你师父他······死得真是罪有应得啊!”

宁颂眼前飞快一晃,裴韫长剑抽出,剑身刺穿了卢荣的腹部。

又是那般转了转剑身,直至卢荣口中吐出了血沫。

“我再问你一遍,信件在哪?”裴韫如镀寒冰。

卢荣笑得更为放肆:“信件……我早就交给了长安城里的线人了,现在估计他们正在快马加鞭将信件送往前线……我不过是引你们出洞的幌子,现在看来……我舍生之义当真是——”

卢荣声音戛然而止。

裴韫抽剑入鞘,闭目深吸一口气,只徐徐吐出了几个字。

“我们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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