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卜洛把宋珮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问：“你和他们相处还不错吧？”
宋珮点头，飞快打字：【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冯褚征之前说会帮我找暴毙巫师的线索，但并没有承诺过效忠于我，所以除了检测和收集样本，其他的事我都会交给你去做，不过和平体验店的管理还是他来。”
【好。】
“没什么事了，去玩吧。”余卜洛装模作样地拍拍宋珮的肩。
宋珮甩了甩尾巴，离开了。
余卜洛盯着宋珮身后那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看了一会儿，又扯过自己细条状的尾巴，暗自摇头。他还是更喜欢大尾巴，陆正昂的那条就很好摸，可惜他不好意思去摸宋珮的。
他去几个区域转了一圈，每一处都人满为患，稍大点的巫师孩子经过培训已经可以在演出区和展览区招待客人了。难怪那三个人如此清闲，还有时间打牌。
他又看了库房和账单，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好吧，当个挂名店长真是……太爽了！
第二天，余卜洛和祁温刻去了那栋居民楼。
自从程莲下了和平通知书，整个巫师居住区的氛围都活跃了起来，大家脸上麻木阴沉的表情慢慢碎裂重建，但绝对算不上欢欣，毕竟在事情尘埃落定前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出变故。
好在他们对外来者没有那么排斥了，一路走来都很顺利。
利安说的地方在最顶层，这一层堆放了许多杂物，并没有人居住。老鼠洞就在靠近墙角的墙壁上。
余卜洛蹲在老鼠洞前朝里看，洞里黑黢黢的，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他想伸手进去，但在进洞之前祁温刻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小心被咬。”
“老鼠没有感染性，没关系啊。”余卜洛仰着头看向半弯着腰的上将。
“那只没有不代表所有都没有，还是谨慎为好。”祁温刻蹲下，戴上黑色皮质手套，“我来吧。”
老鼠洞不大，祁温刻的手勉强能伸进去，但只进去半掌就碰到了墙壁。
“嗯？”祁温刻往左右伸了些，确定后面是堵墙。
“怎么了怎么了？”余卜洛在旁边干着急。
祁温刻握拳屈指敲了敲墙壁，实心的，他还想再往旁边伸，但洞口太小，胳膊伸不进去。
“不是老鼠洞，像个通道，很窄，我摸不到旁边。”上将直起腰，摘下手套拍掉上面的灰尘。
余卜洛看一眼祁温刻垂在身侧的手和露出来的精壮的小臂，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说：“我应该可以摸到，要不你把手套给我，我来？”
祁温刻思忖片刻，说：“伸手。”
余卜洛伸出了右手，上将抓着他的胳膊给他套上手套，把袖子填进手套里，确认他没有暴露出来的皮肤，这才让他去摸。
手套很大，指头前面空了一截，余卜洛戴着有点难受，但上将再三强调注意安全，不允许他摘下来。
他半趴在地上，整条胳膊都伸进左边也没能碰到实物，右边亦是如此。
祁温刻靠在墙边，眼神扫过小猫翘起的屁股和尾巴上，轻咳一声，移开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他感觉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在面对余卜洛的时候。
“什么都没有，很长的一条通道。早知道就把天眼带过来了。”余卜洛起身，懊恼地啧啧道。
上次去温家，楚洺特地把花了大十几亿买来的天眼搬了出来，因为阁楼炸毁所以损失了一只天眼，虽然最后祁温刻自掏腰包赔了楚洺一只，但楚洺还是很心痛，应该不会同意他带过来吧。
他踢了一下墙角，墙体掉下来几块灰白的墙皮，祁温刻抬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朝余卜洛招手。
余卜洛把手套还给他，问：“怎么了？”
“看上面，顶灯旁边有块凹陷，你能上去吗？”祁温刻指了指有些老旧的感应灯。
“上是能上去，但是在上面停留一时片刻做不到。”
“过来，我抱你上去，你看看那块地方有没有特殊的。”
余卜洛靠近祁温刻，刚站定就被上将从背后抱着腿抬起，他忙扶住祁温刻的肩膀保持平衡，就听上将说：“小心撞头，坐在我肩上。”
祁温刻很高，楼层修建得又矮，余卜洛坐在他肩上还要弯腰才能保证不碰头。
小猫伸手按了按那块凹陷的地方，发现这块墙皮下是软的，墙皮和周围颜色不同，看上去是新刷的。
他扣掉这块墙皮，使劲往里摁了一下。轰隆一声，刚刚的老鼠洞从顶端裂开向两边移动，露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
祁温刻扶着他的腰把他放在地上，轻推了他肩膀一下，说：“你先进。”
余卜洛钻进了门里，发现他居然可以站直身子，反观祁温刻，只能弯着腰，看起来很不舒服。
门内又窄又暗，空间小到令人窒息，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只听身后一阵巨响，门关了。
“祁温刻……”余卜洛停了下来。
门关上后仅有的一丝光亮也没了，尽管他在黑暗环境中能看清，但那股恐惧从脚底板蔓延到头皮，刺激得他声音都在抖，尾巴因为战栗而炸开了毛。
“我在，别怕，手给我，我牵着你。”
祁温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拳，安抚似的捏了捏。
余卜洛手心冒汗，闭了闭眼，催眠自己：有祁温刻在，没事的，没事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黑暗中，祁温刻另一只胳膊半搂着他，离他更近了些。
上将弯着腰，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和耳后，余卜洛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莫名被男人的呼吸抚平，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他抬脚往前走，上将就紧跟在他身后。
这个通道像是没边一样，期间起起伏伏，磕磕绊绊，走得余卜洛都要麻木了，还是走不到尽头。
“祁温刻……”他抖了一下猫耳，“为什么还没出去，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没有，别担心，快出去了，风大了些，感觉到了吗？”
听祁温刻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扑在脸上的风确实比刚刚大了些，但他又紧张又害怕，根本没注意到。
“再坚持一会儿。”上将捏了捏他的手。
余卜洛定下心继续往前走，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摸到了另一扇门。他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推不开。”他说。
“应该也有什么机关在控制，你能看得清吗，找找看？”
祁温刻视力也不差，但比起余卜洛猫属巫师的优势还差得多。
他抬头扫过附近的墙壁，果然在门旁发现了一块稍亮一点的区域。他伸手按上去，门开了，刺眼的亮光透过门照了进来，两人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出门后里面豁然开朗，是一间实验室，只不过比废弃工厂的那间正式、高级许多，设备也更加齐全。
但坏也坏在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新建的一样，没有任何做过实验的迹象。
“这是他们最新的基地吗？”余卜洛沿着实验台转了一圈，就连试管烧瓶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
“可能吧。”祁温刻安置好微型地形扫描仪，莹绿色的屏幕上开始慢慢构建起实验室的轮廓。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是还没有转移过来？”余卜洛这里敲敲，那里碰碰。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总觉得这儿也藏着一些不好的东西。
然而，他敲了一圈，竟没有任何不妥，只好收回手站在了祁温刻旁边。
“有可能。”祁温刻盯着屏幕，一手搭在了小猫肩上，“手套戴好，别乱跑，当心有看不见的传染源。”
余卜洛本来也没打算乱跑了，于是点点头，跟上将一起盯着屏幕。
扫描进度很快，快要结束时，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红点，不停地闪烁。
“这是什么？”余卜洛指指那个光点。
“有监控。”祁温刻抬头朝屏幕中标记的地方看去，并没有看见任何形似监控东西，“高隐蔽性监控。”
此时，监控那头，一个头发黑白掺杂的中年男人坐在一人高、四人宽的环形大屏幕前，扶了扶自己的单镜片金丝眼镜，金色的细链随着他的动作在衬衣领口处晃了晃。
“博士，他们果然来了。”一个研究员站在许莱风背后说。
“那只小猫，有意思。”许莱风勾着唇，用手指描摹了一遍余卜洛被放大的脸。
“您耗费大量精力才建成的实验室，不会被他们毁了吧？”研究员有些担心。
“那倒不会，实验室有自我防御机制，巫术也不管用。”
“此次上将同行，您想要那只小猫怕是不好下手。”研究员看出许莱风非常满意余卜洛，善意地提醒道。
“祁上将……”许莱风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中央那边怎么说，继续这个方案？”
“博士，中央那边还是坚持己见。”
“一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初既然想靠这项技术壮大军区，就该坚持下去，半路销毁真是让人不好办。我最完美的实验品啊……”许莱风把祁温刻的脸放大，遗憾地摇了摇头。
祁温刻黑沉的眸透过屏幕和许莱风对视，紧抿的唇似乎动了一下。只见上将抬起枪，砰地一声，屏幕滋啦作响，变成了黑白条纹状。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对冰冷的黑色瞳孔，以及其中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许莱风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举动，屏幕黑下去后，他抬手摁了操控台上的一个按钮，玩味地笑：“最伟大的人类上将，这次会怎么解决呢？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他起身拉开靠椅，摆了两下手，说：“走吧，那窝老鼠没用了，下一项实验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