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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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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记忆有时候是个谜,那些久远的能被牢牢记住,反倒是身边事容易忘记。

梁宁希熬了一夜,于清早就开始等待,直到梁海处有电话进来,她忙跑出去。

终是拿回了手机,她连连作揖道谢,“辛苦了辛苦了,实在不好意思,还要你跑这么一趟。”

面前的人是中医馆的员工,昨晚她在飞机上打瞌睡把脖子扭了,下了飞机便去了梁海朋友开的一家中医馆按摩,谁知,回家却发现手机丢了,思来想去,明明在按摩时还回复过张晓消息,于是打电话到中医馆。

等了一会儿却无人接听,又只好托梁海给那叔叔打电话,这才知道中医馆已经关了门,最后那叔叔说第二天会让员工去帮忙找找,找到就给她送来。

这才有了面前这出事。

“还好没弄丢,”她自叹,有些文件和相片存在手机里,找不回来的话很难办,“真的谢谢你。”

“没事,”小伙招招手,丝毫不介意,“也不远,举手之劳。”

世上还是好人多,梁宁希感激涕零,都恨不得来一段感恩的心的手势舞送给他,幸好克制了。

那小伙要走的时候顿住转身,“差点忘了说,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是你来确认就接听了下。”

“啊?”感恩的心在她脑海里从自动播放到戛然而止,梁宁希去检查手机,一看是个未存的号码,但数字她记得,是他。

连她电话都不接的人会主动来电话,是有事?

“有说什么吗?”她抬眼看小伙。

小伙如实相告,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说出口,“他语气听着很生气的样子,不过电话马上挂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还是打电话去问问吧。”

“行,谢谢。”

梁宁希站路边看电瓶车车影远去,才把电话回拨过去,但已经无人接听。

让我带老太太回来?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她只好打电话问老太太。

昨天她没在老太太家呆太久,她订了晚上七点半飞海洲的机票,只能简单与老太太说两句,最后从胡同直接出发去了机场。

老太太昨日很奇怪,和她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像在说离别赠言似的。

还说要她别把自己囿住。

她心内不安,便在上飞机前给老太太去了条消息,问她是不是要去其他地方,或者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结果老太太发来一条特精神抖擞的语音消息。

“想多了!”

也是,这老人每天比年轻人还活泼好动,来去潇洒的,应该是她多虑。

不过那句话她在手机关机的那段时间里暗忖了下,大概是在劝她放下。

她倒不是不想放下,但人的心不是可以随便扭捏的史莱姆,它有自己的想法,人力尚不能与之相抗。

电话通了,那儿声音断断续续,梁宁希正往家门口走,“奶奶,你那边信号是不是不好啊?”

“这……这样……呢……”

“还是不行呀。”

梁海和于若芳在楼下吃早餐,跟她招手,她指指电话向着沙发去。

“喂?明奶奶?”

“诶诶,小梁啊,这样好点没有啊?”

终于是流畅了。

“现在好了,”她说正事,“刚刚陆应和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带你回去,什么意思啊?你不在胡同吗?”

“啊,我啊,”那边突然笑起来,一卡一卡的,过一秒又正常了,“我在青海呢!”

梁宁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在哪儿?”

“青海呀!我来青海了!”老太太又重复一次。

想明白了,陆应和是认为自己拐了老太太走,那句气愤到极致的话语是对她的不满。

而她不知道,陆应和本还想说下一句的。

……

陆应和独自坐在车里,待烟烧尽了才走,治好没多久的喉腔被烟熏燎过后又变得不好受,刚刚理智尚存,没说出口的话是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电话那头的男声把他心再次搅乱,湖中泥水泛将出来,水面浑浊不堪。

所以,是他误会了。

她和老太太不在一块儿,也并没有带老太太走。

可她在这清晨与别人在一块儿是事实。

那么漫长的一夜,完完整整的一夜,发生了什么?

两方思绪夹杂着,他缓缓吐息,眼睛阖了又启,试图说服自己。

心里只有一遍遍劝慰,她的事,她的感情,和自己早没关系了。

老太太的事还迫在眉睫。

他把车开出去,但没回杏澄花园,而是去了石榴巷。他想在老太太家找找线索,多打听几个人,或许能够得出确切的目的地。

那本笔记本被他一并带下车。

胡同一年四季的面貌都不一样,春走冬来,落下的花瓣会更替成落叶,继而是白雪覆地。

他走进去时,朱大爷就坐在大门口,又展眉解颐地与他打招呼。

朱大爷和老太太是旅游搭子,二人关系不错,刚才他太着急开车寻梁宁希,竟疏忽了这点,于是走上前问他:“老太太有没有和您说过具体去哪个地方?”

大爷眉头拧着,原来是鞭子的绳索松了,他正缠着,听到这一问很是茫然,“怎么了?没联系上吗?”

一语中的。

陆应和无力地摇头,“联系是联系上了,犟得很,不告诉我在哪儿。”

“什么?”朱大爷立马不缠鞭子了,站起来叉腰看他,“那可怎么办?她也没告诉我呀!”

“哎哟哎哟,这可坏了!”

连朱大爷也没说,陆应和心一灰。

看来,老太太存心不要他知道去处。

“我再去问问别人。”

“对对对,”朱大爷跺跺脚,“不急不急,咱们不急。”

他手往拐弯口指指,“你再去对面那家人问问,那吴阿婆昨儿个还去过你奶奶家,她可能会知道,我这边也打个电话。”

陆应和认识吴阿婆,那是个不大讨喜的人,总爱迂回地打听他的私事,还非说要给他做媒。

“行。”他应了朱大爷一声。

现下没别的办法,他过去叩门,笃笃几声后门开了,唇薄成一条线的阿婆见他便笑。

“小伙子想通啦?”

陆应和一听便明白,这是在说要给他做媒的事。

她要介绍的是自家的孙女,前不久他咽喉炎吊水,估计是老太太不小心漏了嘴,那姑娘还给他煮梨汤送到工作室,局面实在尴尬。

“不是,”陆应和拂手,“我来问我家老太太的事。”

门被风吹着,已变成大敞,吴阿婆从门槛里踏出来,“嗯?老太太?”

“对,她背着我去旅游,您知不知道具体去哪儿了?”

“啊?!”吴阿婆脸色骤变,“旅游?她这腿脚怎么可能哇!你是不是搞错啦!”

陆应和摇摇头。

又完了,这是也不清楚去处。

他和老太太一块儿生活了这么久,竟不知她能心思缜密至此。

朱大爷这时候从拐口跑进来,“小和啊!”

他气喘吁吁的,“没用啊!她也不接我电话呀!”

吴阿婆一看形势突然严峻,也急了,立马拨电话。

“我试试看,别急,我问问,问问……”

下一刻,抬头皱眉,“也不接呀!”

“我们分头再问问看,有没有知情的!”朱大爷说。

三个人一拍即合,四散而去。

直到日上三竿。

通通没有消息。

胡同里的熟人之间好互通有无,对于老太太渐冻症的事,大家基本都知晓,但这回的旅游地她竟一个都没告诉。

除了道一个青海给朱大爷,剩余的再无其他。

呵,老太太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要任何人找到她。

陆应和顿时懂了。

他让朱大爷和吴阿婆先回去,有消息了会转告他们。

最后剩自己在原地,这是胡同尾了,出去是另条街道,依旧拥挤不堪。

陆应和向回走,看见各家各户高出院墙的石榴树的枝条在不停摇曳,梢头叶枯黄。孤独的季节里,树叶凋零寂寥,而他的心被绳索勒成一块一块,比这秋末的风还寒。

有一种感觉,又被人抛弃了一回。

……

院落寂寂,躺椅还在树下。

他只能进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突然逃跑绝对不只是为了逃避去国外治病,而且目的地还是青海,这个地点似乎对老太太来说很特殊,她总心心念念要去那里一趟。

手机被放在空旷的大堂里。

他在里间刚把笔记本翻开,外头回声响动。

走出去才看见是梁宁希的电话。

先前的那一个他犹豫过后没来得及接听。

他能猜想到是何原因才会打来。

那边声音不再是一道粗沉的男声,梁宁希意料之外地开门见山:“我听说你给我打了电话。”

听说,听谁说?显而易见。

能这么坦荡,是不是说明她完全放下了?

他不问,只回句嗯,说:“现在没事了。”

不是她把老太太带走的话,那后续事便与她无关,也不应与她有关。

“刚刚抱歉,我在忙,先挂了。”

“等会儿。”电话那边有上楼梯的声响。

“我们之间非得这么说话么?没有深仇大恨吧?”梁宁希出言道,“我打电话来是要解释一下,我回海洲了,还有,老太太人没事,她刚给我发了张照片。你把我微信从黑名单移出来,我发给你,我觉得应该是在日月山,但不确定,你自己看看。”

听见老太太消息,笔记本“嗒”一声掉在地上。

“老太太和你联系了?”

“是我给她打的电话,”她回完又顿了会儿,叫出他名字,“你实话告诉我,明奶奶她是不是有事?”

依旧一样的敏锐。

“没有,你放心。”陆应和没忘了老太太的嘱咐,更何况,他也一样不想让她担心,老太太的事,他的事,她应该彻底忘记。

照片在电话挂断之后发来,他没去过青海,所以并不了解,只把照片发给林恒,林恒一看,给予肯定回答。

[不会错,是日月山。]

陆应和当即买机票赶赴,只是到了安检口,老太太一个电话打过来。

“我的身体我知道,别费心思了乖孙,我不想拖累你。”

“还有,别来找我,你要是来了,从此以后,绝对不可能再见到我。”

老太太是说到做到的性子。

迟疑了。

最终航班起飞,他坐在车里看落日西沉而下,那抹圆形光亮巨大,整片天都被浸染成红色,不鲜亮,反而暗淡。

烟蒂挤在小小的车载烟灰缸里,笔记本被风随手吹到一页,里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年轻男人剑眉星目,英气十足,模样和他竟相似。

他认识,是爷爷陆邵。

从少时起,身边人就会将他的面容与陆邵的进行比对,他们说:应和长得可真像他爷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没见过陆邵,但照片他看过多回,那一张张被放在相册里的,是他从青年到中年的所有过往,可惜,陆邵英年早逝。

所有一切连同笔记本上的文字被串联起来。

老太太当年的不顾一切,原来,根本不是为他。

他摩挲着笔记本发黄的书页,自嘲笑了,多可悲啊。

有些话再不需问了,这趟逃亡是场精心设计,老太太为自己定好了最后的结局,她所说的那些不想拖累他的话全是虚假的说辞,其实,他才是那个累赘。

他从出生起,就是累赘。

喉管已然承受不住如此熏燎,发涨发痛,或许拿手电来看,能瞧见里面是一片暗红,半包烟须臾之间空了。

早该想到的,谁能持续性地对他捧一颗真心呢?

秋风静静缠过他脖颈,很凉很冷。

他仰面去看天窗外的夜景,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和他一样的傻子,而这个傻子,现今也有了归宿。

而立之年,孑孓一身。

这是他的下场。

眼前依旧星空浩瀚,烟雾缭乱了记忆。

那些久远的又浮上心头。

他想起冬雪下的柏林街道,想到明石村的泥陶店,还有车内不经意落下的吻、暴雨下的告别……

那是多久之前了?好像过去好久了。

他和梁宁希从错过到相遇,接着又走向分道扬镳的道路。

如果在这了无生趣的世间还有一件事要做的话,那就是再看她一眼,把她的样子铭记。

第60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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