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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捉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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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手让胡符箓下去候着,冷明烛拢了拢身上斗篷,将目光定在沈开明身上,“三公子比幼时长开了不少,但我也不瞎,怎会认不出?”

沈开明欢喜点头,“殿下既然知道是我,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回家?我既瞧上了你,便没有放走的道理,就算阜阳侯亲自来讨人也没用。”冷明烛漫不经心说完,转而吩咐:“去告诉阜阳侯,今儿家里有喜事儿要忙,本公主没时间见客,他若实在喜欢凑热闹,明个来喝杯喜酒也不是不可。”

胡符箓应了声是,转身下去传令,临行前还专门笑眯眯瞄了一眼不在状况中的沈开明。

沈开明还不待反应过来,冷明烛就招来两个身形魁梧的侍从,“带他下去梳洗,弄得香软了再提上来见我。”

侍从大跨步进了屋,一左一右不容分说就将人反拧双臂压着脑袋往门口推搡。

这是要动真格的。

“殿下,殿下!”沈开明胳膊被拧得生疼,出了一头冷汗,慌得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殿下!”

冷明烛看戏似的瞧着他发疯般又踢又踹,却怎么也挣不脱束缚。

“殿下,殿下!瞎眼的狗奴才,胆敢碰我,我饶不了你们!”

“放开我!冷明烛你放开我!”

“冷明烛,从小到大你就会可着我一个人欺负!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样对我?我爹爹受圣上重用嘉奖,我大哥为你冷氏一家马革裹尸战死边地,我二哥为你们家没了双腿现在还躺在床上!”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怎么敢的!不放我回家,我让我爹爹到圣上那告你,到圣上那告你!”

他出口的话实在难听,拖拽他的人拿东西想堵了他的嘴。

冷明烛制止他们,走到跟前甩了他两个耳光,沈开明白皙面颊马上就印出通红的掌印,随后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那两巴掌打下去使足了力气,震得她掌心发麻,火烧一样。

按了按手心,她笑道:“告我,可得赶紧去。不知好歹的东西,敢在我府上闹事叫嚣!既然你喜欢喊叫骂人,那就一直喊,只要停下就挨鞭子,你们俩监督他,只要不坏了这张脸,怎样都好。”

两个侍从得了令,任由他继续连喊带骂、哭爹喊娘,连踢带扭地被一路拖行下去。

慌乱中沈开明能想到的只有讨饶说好话,“殿下,不敢了,不喊了,我不喊了……”

寂静的夜里,声音传得极远,但是不消片刻就已经消逝在了风里。

风还有些大,明天或者后天,恐怕也不会暖和起来。

等人拖得远了,华英劝道:“殿下回吧,因为他都误了您暮食时间了。”

“嗯,回吧。”

侧目瞧去,冷明烛站在逆光的影子里,投在地上的身影被拉长。华英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知道她心情大概是不好的。

*

昭华公主府门外。

朱漆大门高大厚重,正门连着两处角门都紧紧关着,只余公主府标志的两盏红灯笼迎风摇曳。

阜阳侯府的马车停在一旁,老侯爷一头花白头发,身高体健浓眉虎目,一看就知是个马上好将。

此刻心事重重立在兽头大门前头,等着冷明烛接见。

午后那会儿,老侯爷原本用过饭歇晌,阴雨连绵的昏暗天色正适宜小憩,不由多睡了会。刚一醒来,自家三郎身边的小厮火急火燎来报,三郎君被一伙子人掳走了。问及原由,却支支吾吾说得不清不楚,只记得经过了什么样的马车,出手的又是一伙什么服色的人。

听到这儿,阜阳侯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碍于皇家威严不敢轻举妄动,着派心腹往事发地仔细探查,最后果然还是那人。

阜阳侯安顿好家里老小,稳住忧心忡忡的老太君,安抚住病弱的大娘子,这才急忙登门求见冷明烛,希望能把儿子接回家。

沈开明现在是他们一家的寄托,不求他功名利禄也不求他品质高洁,只要安安稳稳娶妻生子、承袭爵位就够了,阜阳侯别无所求。

按说以他的权柄地位,远不至于这般敬重冷明烛,只因她生来一双异于常人的双瞳。当年冷明烛自先皇后腹中降生时伴随着天地异象,北方大灾三年寸草不生,亡故生灵百万,南方大兴三年,人人日进斗金富可敌国,乃是妖孽之象。

后来民间怨声载道,国家动荡不安,老国师不得不亲自登观星阁占卜预测,以求破解之法。国师浑身衣衫浸透冷汗,惊惧颤抖地自观星阁下来,灰白着脸对明帝一直重复一句:

顺时昌,逆时亡,天人之象,此乃天人之象!

打那占卜后,人人宠着敬着却也避着,父母亲族,兄弟姐妹也都像供菩萨一样把她高高捧起,束在高阁上。

阜阳侯虽不信什么预言天象之说,却也不会主动招惹。

叩门传信,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西角门才吱呦一下从里面打开,阜阳侯定睛去看,出来的是脸上堆笑的胡符箓。

胡符箓几步迎出来,故作惊讶道:“哎呦!竟是阜阳侯您老人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阜阳侯懒得应付这个花言巧语、笑里藏刀的寺人,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他好言好语说话。

那胡符箓是当年林皇后一手提拔的内侍,颇得重用,冷明烛及笄封府后才跟着小主人出的宫,可以说他身上承的是两代主子的恩情和信任,加之他长袖善舞,宫里宫外都极有门路人情,通常没人愿意得罪他。

两人在门前你来我往打了阵太极,胡符箓道:“今儿晚上殿下有喜事要办,实在腾不出时间见贵客,您要有急事,明日一早再来也不迟。”

明日一早黄花菜都凉了!

“府上有喜事我就不耽搁了,让我儿开明出来跟我回家去就成了。”阜阳侯道。

“这可不成,三郎君跟您走了,我们这喜事和谁办去啊?我们殿下瞧上三郎君那是郎君的好福气,也是您阜阳侯脸上的荣耀不是?改明儿您再向殿下讨杯小酒,这事就是做成了,咱们看着都欢喜着呢。”

阜阳侯早就不耐烦他几番敷衍,“胡符箓,我称你一声寺人那是看在先皇后的面上,就算你家主人出来也得唤我声伯父,你是个什么东西,搁我面前蹬鼻子上脸?”

话既已出口,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冷明烛顶破天不过一个有势无权的公主,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谁都拿她当个碟儿。

阜阳侯厉声叱道:“今日将我儿开明好端端送出来,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笑脸相迎的胡符箓就把话接过去,不紧不慢道:“否则如何,侯爷莫不是想要到圣上那参我们殿下一本?这腿长在您身上,嘴也生在您脸上,要去哪想说些谁的小话儿,嚼谁家舌头,谁能拦得住啊。”

这倒成了他嚼舌头弄是非了!阜阳侯火冒三丈,横眉立目道:“既是如此,咱们走着瞧,老夫这就进宫,到时候任你家殿下如何嚣张,还能大过圣上去不成?”

胡符箓道:“侯爷,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阜阳侯冷哼一声,怒骂:“我吃你娘的酒!势利小人,若搁当年,本侯非得亲手打断你的狗腿,让你长个记性!”

胡符箓还是笑着,慢语轻声:“哪用搁当年,您乃一品军侯,现在也是宝刀未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啊,圣上倚之重之响当当的大人物,颍都少了您,米粮铺子都开不了张啦。”

“休要胡说八道!”阜阳侯黑沉着脸瞪他一眼,不再与他纠缠,甩袖上了马车,“进宫!”

等他坐稳,车夫将长鞭一甩,马儿四蹄甩开飞奔,朝着宫门方向去了。

胡符箓就站在门口,目送阜阳侯府马车消失在街头。

*

步辇行进栖迟院,越过莲池上的雕栏小桥,又穿过一道曲折小路,这条小路由鹅卵石砌成,石子各个光滑如新、大小一致,摆出无数个十字梅花纹来。

平日里冷明烛午睡后走在上面散步醒神,经小风一吹,人就精神大半,这时再用一盏人参菊花茶,看一册感兴趣的书卷,她可以保持一个姿势待到天黑。

还不及靠近主殿,在高处遥遥一瞥,隔着烛光火色,隐约看见条纤长人影杵在回廊前头,却不同于守卫的站位。

还没想起这人是谁,华英已经走到那人影面前,厉声斥问:“什么人,在这儿做什么?还不退下!”

冷明烛顺势去瞧,那人影朝自己双膝跪下,“属下许靖池叩拜主人。”

目光再往他身侧看,果然好一把利器——虎头湛金枪。

她差点忘了,去沈开明那块之前,原本是等着看许靖池舞一段枪的,亏得人家大老远把怪沉的兵器扛来,自己却不知道溜达到哪儿了。

自己不在,就傻傻在门口等着,她笑了笑,觉得这人是真的憨,完全不像面相上那般通透。

冷明烛叫他起身。

这会儿步辇落地,华英返回来扶她,越过许靖池上了台阶,冷明烛立在门前忽然回过头,“把你兵器拿来给我瞧瞧。”

华英往前一步隔档住来人,面向自家殿下面露无奈,“殿下,先用了暮食再瞧吧,您看看天色,一会消不了食,躺到床上该难受了。”

冷明烛却缓缓摇头,眉间略有一抹愉色,“急什么。”

哄着人进了屋里,华英给她解下斗篷,两个女使端着做好的暮食进来,一一呈在桌上。冷明烛坐下吃了两口,问:“靳妈妈的病好些了没,今日来问诊的郎中怎么说?”

靳妈妈是她的乳母,一直跟在身边照顾,或许是年纪大了,前几日着了场风寒直到现在还起不来床,冷明烛亲自去瞧过两次,可每次她一进去,靳妈妈就死活非得爬起来招待她,索性她就不去探望了,大家都省事儿。

华英道:“和昨日没什么两样,想来还得再将养一段时间。上了年纪就是这样,殿下不必忧心。”

冷明烛点头,又道:“让她好好养着吧,有时间了带那个许靖池做几身新衣裳,样式要时兴些,料子也要明快华贵些。”

“殿下可是瞧中了许侍卫?”华英摸不准她为什么忽然关注一个二等侍卫。

冷明烛也不瞒她,“还不是小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许靖池,今儿管我要人,说她喜欢,左右不过一个侍卫,喜欢赠给她就是。”

华英道:“许侍卫模样周正,四殿下喜欢也不稀奇。”

“嗯,模样确实不错。”

用过饭,华英指挥女使收拾碗盘下去,陪着说了会话消食,然后伺候着冷明烛到床上躺好,留了外间一盏灯照明。

里面妥当之后,她轻手轻脚推门出来,一出门正瞧见许靖池还在门口守着。

他站在廊下,清冷月辉洒落在肩头,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像极了神仙故事里长身玉立在缭绕云间的仙使神君。

华英打发他明日再来,说完回屋去了。

许靖池目光深邃悠远,定定望着那扇门,忽然牵起唇角笑了笑。

于这夜里,却显得十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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