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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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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靖池吓了一跳,惊惧惶恐再次拜伏,道:“属下绝无此意!”

“我管你有没有,四公主既然瞧上你开口向我讨要,我断没有不应的道理。”冷明烛莲步轻移,围着他缓慢绕了一圈。

他身上穿的是窄袖的二等侍卫服制,一身黑衣袖口领口缀着石青缎边,腰上束着墨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即便蜷缩着跪在那儿也能清楚瞧见宽肩窄腰的好身形。

冷明烛觉得这身黑漆漆的侍卫服委实配不上他。

“过会儿让人量个尺寸,到成衣铺子做几身新衣裳,打扮好些差人送你过去。”

许靖池讷讷。

冷明烛道:“今年多大了。”

“属下今年二十一岁。”

“四公主比你年小,正是少不知事情窦初开的时候,他日婚姻大事必定由圣上做主,你即便留在身边侍候,也断不能妖言惑主,勾得她一颗心扑在你身上。”冷明烛说,“否则,落得个乱棍打死的下场也怨不得旁人。”

这些话她原本打算直接说与冷清平听的,但自家那个越不让做甚么却偏要做甚么的性子,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让许靖池自己时刻警醒着。

“主人要把属下赠给四殿下?”

许靖池似乎才反应过来,抬起黑白分明的眼望向冷明烛,还有些迟疑不定,“就像主人身边那些孙郎君、杜郎君一样吗?”

冷明烛忽然就笑了,他这副模样实在太过纯良无害,要是再捂着欲褪不褪的衣裳垂上几滴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倒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像逼良为娼的鸨母。

她难得生了逗弄心思,“难不成你想留在我身边做许郎君,瞧你姿色身段都合我意,也不是不可。”

“不是,属下……”许靖池嗫嚅道:“属下没有这个想法,绝对没有!”

冷明烛矮身坐在屏风正对坐北面南的罗汉床上,朝着许靖池招手。

等他膝行至自己脚边,伸出手再一次钳住许靖池的下颌,这回她钳得紧,身子微微前倾靠近这张脸。

脸上五官分明,精雕细刻得一般有棱有角,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桃花眼,不似旁的那般多情勾人,反而多了几分温柔清朗与恰到好处的迷茫,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着显出彷徨委屈来。

不得不说,这张脸实在美丽,冷明烛看了又看,也不得不赞叹。

怎么没早些发现呢?若是早些……

指腹忍不住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粉色的指印,像是在上好的纯白宣纸上晕了朵绽放的梅花。

许靖池虽然生得白净,但肌肤的质感却算不上细腻,如果养在府里,就该专门寻个人来替他好好调理护养一番,直到光滑水嫩才行。

冷明烛边想边道:“把手伸出来。”

许靖池乖顺地伸出右手,递到她面前。

牵过他的手,这只手不小,细细长长,足够把冷明烛的手包裹进去,白皙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整齐,倒是符合他的外形气质。

看过手背,又翻过来看手心,虎口上有茧子,或许是练武所致,连掌心的纹路都显得很浅。

“你是用长/枪的。”看了一会,冷明烛问道。

许靖池点头说是。

“用的什么枪,想来不轻,最少得有八十斤。”

许靖池愣住,“属下用的是虎头湛金枪,重八十六斤。”

冷明烛看他的目光瞬时掺杂了一些赞赏,“虎头湛金枪,一丈三尺三,虎口吞刃枪体镀金,锋锐无比,乃是猛将所用,瞧你通身文弱秀气,想不到竟会选择这般兵器。”

“属下打小有几分力气,虎头枪用着顺手些,只是……”许靖池好奇问道:“主人怎会知道这些?”

“话本子上看过,有什么好稀奇,只是素来都是依靠文字想象,不曾见过真人舞它,今日你在这儿则正好,去取你的枪来舞一段给我看。”

许靖池眼睛一亮,只不过转瞬又黯淡下来,“属下不敢在主人面前造次。”

冷明烛道:“我命你舞一段,算什么造次,去取吧,快去快回。”

“是,属下这就去取。”许靖池叩了个头,面上带笑,起身往外退,直到出了屋子才转过身,迎面正瞧见耿钰还在廊下他。

耿钰拉他退到一旁,压低声音问:“主人召你什么事儿?可有为难你?”

许靖池摇头,“主人要我当面舞一段枪。”

“舞枪?”耿钰有些不确定,从来不知道自家主人还喜欢看人舞枪弄棒啊,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寓意?以主人喜好美色的品性,很难让人不多想。

他抬眼看向许靖池,对方年轻俊秀,比府上那些受宠的郎君都要美貌,主人莫不是动了收他为宠的念头?

舞枪,长/枪……耿钰忽然想起,当年的孟将军就是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无人出其右,难不成……

这个念头一旦萌发,就如燎原之火,越发势不可挡了。

*

昭华公主府上侍卫共分三等,第一等随行、贴身保护主子人身安危,第二等府上重要地段值守巡视,第三等就像普通人家养得看门护院。

三等侍卫职责划分不同,身上官职便也分出上下,同时在府上的住所随着等级身份而划出远近来。

许靖池身为第二等侍卫,住的地方离冷明烛的寝室不远不近,要穿过廊亭假山、回环曲折,一来一去大约需要小半个时辰。

冷明烛坐在罗汉床上等了一会也没把人等来,她自己拿了话本子看,里面多是痴情儿女的情爱故事,看了一会不由心烦暴躁。

书里讲的是那破落书生与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

小姐不顾反对坚持下嫁书生,拿私房钱襄助书生进京考取功名,三次不中书生心灰意冷、整日潦草度日。那小姐毫不嫌弃,一人带着孩子给人家做工赚钱,钱财全部用来鼓励襄助丈夫。

书生高中状元,却转头迎娶相府千金,为避免多生枝节,状元郎暗中派人谋杀发妻幼子灭口,可怜那小姐连同不足三岁的天真孩童,竟这样无知无觉命丧黄泉。

本以为后面该有反转,比如有人替小姐鸣冤告状、上达圣听,恶行被揭露后处置了那负心薄幸的状元郎,谁料竟是恶人一笑到底,坐拥美人与无尽荣华。

冷明烛唏嘘,觉得不粉饰太平的真相或许就是如此,又觉现实中岂会有富家女下嫁破落书生的事情发生,不过都是戏剧中的巧合,拿来打发时间的消遣玩意儿。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华英进来给她掌上灯,“灯下看书,殿下当心伤了眼睛。”

她撂下书,抬手捏了捏眉心,“不看了。”

华英给冷明烛揉捏肩颈空档望了一眼那书的封皮,,“殿下往日素来爱看些兵法史书,今儿怎的看上这种话本子了?”

“搁手边放着,顺手拿来看了眼。”她忽然想起什么,“我房里哪来的这种书?”

华英笑说:“上次四殿下来瞧您时拿过来的,说是市面上时兴的本子,专门送来一本呢。”

冷明烛:“也就是她爱看这种闲书,好的不学,学点情爱痴心去,却拿来奉为圣典。”

纱罩里晃晃跳动的烛火遥遥映在她侧脸,烛光暖黄照得人脸微醺,那唇也红润起来,更衬得明艳端庄雍容华贵。

这时胡符箓敲门进来,说关在园子里的沈开明不吃不喝,砸碎了屋里一切杯碗瓷器,甚至还拿碎瓷片割了自己手腕,流了一地鲜血。

“刚刚给他请了郎中,包扎及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叫嚣着见咱家主人。”

冷明烛冷笑,“他既是寻死觅活,就随了他去。”

本就有心拿他做文章,他闹得越凶才越好,不然怎能牵着阜阳侯的鼻子走。

胡符箓悄悄与侍立一旁的华英对视一眼,示意她劝一劝。

虽说沈开明所行龌龊,但他好歹是功臣之后,尤其家里两个兄长为大厉朝廷鞠躬尽瘁,死的死伤的伤,冲这一点,若这沈开明在自家殿下这出了事,难免寒了阜阳侯的心,到时候圣上那也不好交代。

华英会意,上前劝道:“阜阳侯就剩这一个体态健全的儿郎,殿下还是饶他一命,也算给阜阳侯他老人家留下点念想,以示皇恩浩荡,殿下仁善无双。”

胡符箓跟着附和:“殿下三思。”

仁善不仁善冷明烛不在意,毕竟自己的名声从来不是什么良善温婉。

颍都之中,流传最广的是她浪荡不羁、喜好美色,仗着公主身份横行霸道强抢美人,是个实打实无所事事的草包,若没有这公主的身份和妖诡的双瞳,早不知道饿死在哪条街头了。

如今劝她留个仁善无双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好听说辞,没人在意。

她正好闲得无聊,“那就去瞧瞧吧,别死在府里招晦气。”

华英取来条毛绒斗篷给她披上。

穿好斗篷,胡符箓前头提灯引路,华英扶着冷明烛慢慢出了屋,门口候着一乘步辇,冷明烛俯身上去,胡符箓喊了声起,连同两个一等侍卫一起往关押沈开明的地方去。

昭华公主府是颍都里最大的府宅,山水庭院、假石川流,兽园马场一应俱全,皇宫设东西六宫,公主府设东西两苑,之间以湘帘小筑分隔。

沈开明关押在西苑一处空置的客房,离冷明烛所居的东苑栖迟院相隔较远。

房间里外灯火通明,里面有人看着,外面有人守着,唯恐沈开明做出什么,伤了他自己事小,给冷明烛带来麻烦事大,这也是胡符箓特意交代的。

冷明烛赶到时,沈开明已经不再叫嚷,规矩地坐在桌边,手腕上的割伤不再渗血,由白布齐整地包扎着。

胡符箓推门引着冷明烛进屋,正瞧见背对门口一个纤瘦的背影。

沈开明听见响动,转过身来,当场怔愣住。

底下人一直说此处是昭华公主府,起先他还不肯信,觉得自己是被劫持绑票,叫嚣自己身价贵重想要让“绑匪”知难而退。

现在才知道,竟真是到了昭华公主的府上!

沈开明忙不迭起身,上前迈出两步忽然又退回原地,双手绞着衣摆,结巴道:“昭华,昭华大公主,殿下……”原本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更加失色难看。

冷明烛面无表情打量一眼,只一瞬就收回目光。看过小侍卫那张脸,现在看谁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听说你要见我?”

“没,没有,我不知道是,是您。”沈开明舌头有些捋不直,他不光是紧张,他是真的害怕她。

当年明帝开设国子学供皇子公主们读书,为了储备文武人才,特赦公侯世家的公子小姐可入国子学与皇家子嗣一同学习,沈开明就是其中之一。

彼时林皇后执掌凤印,其父卫国公宝刀未老携家族儿郎浴血沙场,正是荣光万丈,冷明烛更是自上而下受足了宠爱,嚣张霸道像个小混世魔王。

沈开明那时没少遭她毒手迫害,以至于年少时见了就躲,几乎成了抹不去的心里阴影。

冷明烛淡淡瞥他一眼,“竟是个小结巴。”

“不是,不是结巴!”沈开明愤起反驳,这是这话说的忒没力量。

“瞧你模样生得不错,身段也够优美迷人,打算留你在府里做个新宠。”冷明烛不容置疑:“先让人带你下去沐浴更衣,清洗干净了再来见我,家里嬷嬷可曾调/教过房中事,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针。”

她眼神下移,停在沈开明身上某一处。

沈开明瞠目结舌,他知道昭华公主好养美色,却没想到有一天养到了自己头上,这要是让阿爹知道自己做了她的宠人儿,不得打断腿?

连忙摇头摆手,“不行,殿下真的不行啊,您是不是还没认出我是谁?”他拨开糊在脸上的凌乱长发,把脸露出来,“我是沈开明啊,殿下,您不能把我收入府里啊!”

冷明烛正待说话,外面行进来一人和胡符箓说了些什么,就见胡符箓脸色微妙,随即附到冷明烛耳边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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