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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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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烛不明白她这是何意,什么叫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待她还想再问些什么,靳妈妈忽然面朝下一头栽倒下去。冷明烛一惊,,忙起身去看她,将人翻身过来仰面朝上,才瞧见她唇角流出暗红色血。

靳妈妈竟服毒了。

“妈妈,靳妈妈!”

“小殿下,我对不住您,就算是死,我也没法安心去见皇后娘娘了!”靳妈妈拉住冷明烛的手,引着贴在自己心口上,“小殿下,我不求您的原谅,我不值得原谅,您要照顾好自己。”

她浑身痉挛,四肢抽搐,脸上极尽痛苦,“照顾好自己,还有六殿下,你们俩,一定好好的……”

“不要查……”

“什么都不知道……”

她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慢慢地开始吐出白沫,口鼻眼角甚至耳朵也开始往外流血出,唇色很快就变成黑紫色。

靳妈妈一会轻唤她儿子的名字,一会又嘀嘀咕咕说着皇后我对不起您云云,一会又囫囵不清的说不知道……

冷明烛将她抱在怀里,一点点看着她失却力气,四肢一点点变得僵硬,最后连呼吸都一并失去了。

十一年前的六月十二,她失去了兄长。

七年前的四月初四,她失去了母亲。

这一年的三月初八,她又失去了乳母。

身边亲近的人接连离她而去。

冷明烛呆呆地瘫坐在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到底是哀伤,愤恨?还是孤家寡人的失意?

她不知道,亦或是全都包含了。

其实,就算靳妈妈不服毒自尽,冷明烛也不会放过她,她早就想好了,会在问清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命人秘密处理掉她。

可是现在,她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倒让冷明烛难以接受,无法释怀。

靳妈妈果真是选择了一个明智的方式,体面的离开。

冷明烛就这样坐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华英忍不住敲门进来瞧她。

“殿下!”华英吓了一跳,急忙进屋扑到冷明烛面前,拉住人里里外外的查看,待确定她身上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后,才安下心。

继而蹲身在靳妈妈凉却的身体旁查看。

靳妈妈的死相实在太过明显,不需要怎么检查就知道是服毒身亡。

华英与她多年相处,清楚她的为人,很快就猜到怎么回事,“殿下不必悲伤,靳妈妈也算是走得体面,没让殿下为她的事为难,我这就叫人将靳妈妈带下去,好好收整一下,给她个体面的身后事。”

冷明烛面无表情,摇摇头,“不必,将人拖出去悬挂示众,让府中上下都知道,什么是背叛的下场。”

“殿下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你分明不是这样想的。”华英劝道。

冷明烛却忽然扭头盯住她,银灰的眸子冷得吓人,映出华英的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猜透我的心思是么?”

她森森笑道:“我想的是,怎么将她鞭尸示众,如何将她抽骨扒皮!”

华英看着她这副宛若疯癫的模样,难掩眼底的痛楚与疼惜。

靳妈妈于她,是母亲一样的存在,从小细心呵护她、照顾她。当年林皇后薨逝,那些艰难颓丧的时光岁月,皆是靳妈妈一直都守着她、陪着她,同她渡过难关。

现在靳妈妈却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自己是个潜藏多年的线人。

过往的一切温柔与美好,爱护与关切都是虚妄。

任谁都会难以接受。

华英轻声道:“殿下您就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放过?谁有资格要我放过?我辛辛苦苦查探到当年的消息,拿沈开明入局,逼着阜阳侯和李氏狗急跳墙,才如愿以偿揪出潜藏身边十几年的线人,结果呢,我才知道,现在才知道,我得到的那点消息,不过是冰山一角!”

“外祖的死,便连阿娘……”她忽然止住声音,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冷明烛低头,踉跄扑到桌前,一手倚在桌案上,另一手揉了揉发昏发胀的头。

方才被激起的高涨情绪也在一瞬间熄了火般平复下来

她摆摆手,道:“算了,都出去,把她也拖出去,别在我眼前碍事。”

华英眼眶湿润地瞧她,想要再劝一劝,还不及开口,就被冷明烛喝道:“出去!”

无法,华英只能让人进来拖了靳妈妈的身体,一同退出屋去。

房门掩得严实,里里外外终于只剩下冷明烛自己。

她慢慢站直身体,可那脊背却无论如何也挺不起来,好像……

好像有千山万水的重量,压在身上,喘不过气,动不了身。

她身形微微佝偻着,围绕屋子来回踱了几圈。

这是靳妈妈生活的地方,她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八年,每一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每一处痕迹都能让冷明烛想起当年还在宫中时,阿娘、兄长和幼弟同在的日子。

兄长于落英纷纷的树下温书,自己和靳妈妈围着粗壮的古槐树捉迷藏,而阿娘则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手中拿着针线绣着好看的纹样,一边看着一双儿女温婉地笑。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她忽而轻笑,忽而又耸肩哭泣,情绪骤然爆发让她只想将眼前、身边可以触及到的一切物品,统统毁掉。

毁得什么都不剩!

狂躁地掀翻面前的桌椅,兴奋地扫落茶盏瓷碗,一时间重物坠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屋里一片狼藉。

“主人。”许靖池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匆匆看了一眼屋内情况,随后便将视线落在冷明烛身上。

冷明烛闻声,缓缓转身过来,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你进来做什么,我有传唤你吗?”

她瘆人地笑了几声,“出去。”

“我叫你出去!”

许靖池抿了抿唇,不仅没出去,反而下定决心一般,往前迈了两步来到冷明烛面前,“咚”一声跪下。

抬首说道:“主人说过,要提属下为您的一等贴身侍卫,要与您同进同出。所以,您在的地方,属下也一定会在。”

“滚出去,今天没闲心逗你玩。”冷明烛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许靖池一动不动。

真好,一个两个,都敢无视自己,都敢不听指令。

她抬脚往许靖池胸前猛踹一下,看着人重重摔倒,又看着他二话不说麻利地爬起来,重新在面前跪正。

冷明烛冷笑,“既然你喜欢挨打,我就成全你。”

抬脚又是一下,等他爬起来回到原地,又一脚踹出去。

如此反复几次,许靖池再一次爬起来时,抬手抹掉了唇角的血迹,却仍一言不发跪正身子,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冷明烛。

冷明烛踹累了,弯腰抄起脚边的实木椅子,抡起来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许靖池不躲不避,明知道这一下砸下来自己会头破血流,会伤得很重,也只是在原地静静等着。

只那双小鹿一样明亮纯质的眼睛,不知不觉中染上几分忧伤。

像面无表情却悲天悯人的神像,在怜悯她。

那把狠狠砸下来的椅子陡然在头顶停下来,随即被远远甩出去,摔得四分五裂,灰尘四起。

“不躲?”

“不躲。”

“等死?”

“属下死不了。”

冷明烛忽然就笑了,问:“为什么死不了?”

许靖池认真道:“因为主人已经把椅子丢掉了。”

冷明烛捏着他的下巴,难得不带戏弄挑逗的心思去认真打量他,“你在可怜我,是吗?你的眼睛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许靖池想摇头,但因为被她牵制住,只好转了转眼睛,“主人不需要属下的可怜。”

他顿了顿了,像是在思考怎么表述,过了一会,方慢且认真地说:“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交给属下去办,不论是明里的还是暗地中的,属下都能替主人办到。”

“你在外面听到了?”

许靖池点头。

冷明烛挥手掴了他一耳光,道:“靳妈妈是从小就照顾我的乳母,二十几年的感情都不值得信任,我凭什么能信你?”

许靖池想了想,发觉自己确实没有能让她信任的理由,坦诚道:“属下也不知道。”

冷明烛被他气笑,见过表忠心的,倒没见过这般左嘴笨舌表忠心的傻子,“你都不能说服我相信你,还敢大言不惭说能替我办事?”

许靖池道:“主人不信任属下,觉得属下听到不该听的,大可以杀了属下。”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冷明烛甩开他的脸,起身背对他站立。

许靖池却不说话了。

她会不会杀自己?

从方才那番责打中,她的杀意汹涌而激烈,不曾刻意隐藏半分。虽然不知道那把椅子为何没有真的砸下来,但许靖池却很清楚,冷明烛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他。

亦或是说,她想杀了屋子中任何一个活物。

包括她自己。

“怎么不说话?”冷明烛见他久不出声,出声问道。

许靖池道:“属下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主人是真的想杀掉我。”他抬眸,有些可怜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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