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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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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晨起,冷明烛及一众同行跟随的女使小厮等,起了个大早用完朝食。

前几日,该收拾的一应用具都已经装进箱奁,十几口大箱子装了满满三两马车,临出发前华英再次认认真真查点一遍,确认无误后让人放下帘子。

今日冷明烛里面穿了身素色衣裳,外罩一件蔷薇色的斗篷,怀抱雯妞儿,由众人簇拥着打栖迟院走出,一路行到大门口。

许靖池一身青衣便装,跟着一同行在后面。

她此去将以月记,偌大府邸不能无人主事,便留下胡符箓和侍卫统领耿钰看家,将府中一切全权交给胡符箓做主。

胡符箓的本事手段,冷明烛自然信得过。

冷明烛在朱漆大门前等了片刻,才远远瞧见冷清平带着小厮丫头姗姗来迟,下来马车小跑来到近前,气喘吁吁道:“差点来晚了没赶上送阿姊。”

“我等你了好一会,你就是来晚了。”冷明烛浅笑打趣,随即又叮嘱道:“我不在家,有什么决断不了的事,可以来问问葫芦,他会帮你。”

胡符箓被点名,躬身笑呵呵点头示意一下。

冷清平道:“阿姊放心,我来你这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此去路途甚远,阿姊也要保重,到了大光明寺,记得替我向阿娘奉柱香磕个头,告诉阿娘我想她了。”

冷明烛应下,又嘱咐几句,便辞别众人。

华英扶着她登上马车,一切就绪,吩咐众人启程出发。

许靖池上马,策马紧紧守在冷明烛的马车右侧,但凡她有所吩咐和需求,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车前六名骑马侍卫开路,中间除却冷明烛的马车,后面便跟着华英、墨画坐的车,再往后是拉箱奁的三辆马车,最后二十名骑马侍卫殿后。

一行几十人听令,慢慢启动。

大光明寺位于大厉朝西南方位的丹帝山顶,此山高达万丈恍若通天入云,传言乃是仙人佛祖下凡游历世间的必经之途,于此地建寺修庙即可将心愿祈祷上达天听,得以如愿。

是以,自当年林皇后薨逝,每年将到其冥诞之际,冷明烛都会于三月底出去前往大光明寺,为母静修祈福,以求林皇后西方极乐,亦或再世为人能够家世富庶、无灾无难。

为显虔诚,每年都要在大光明寺静修长达四到五个月,至今已连续七年之久,从无间断。颍都人人都可拿冷明烛的风流情史说事取乐,唯独不会在其孝善诚信上有所二心质疑,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于民间口碑好坏不一,只要不犯下难以饶恕的过错,大部人还是相对尊重她的。

颍都位于大厉偏东北方向,由此地到达丹帝山大光明寺,车马兼程日夜不休,至少也得五到七天,冷明烛他们这一队人马,紧赶慢赶估计能在四月初抵达。

一路上走官道,路面修得平坦易走,加之冷明烛所乘马车经过特别设计,即使策马快跑也不会过分颠簸。

车厢里宽敞开阔,完全就是个可以移动的小型房间,内里装饰奢华高贵,一应设施俱全,从桌案小榻,到香炉茶具,再到锦被软褥,都是宫里御用规制。

在里面待得烦了倦了,还可看书下棋,再不济撩起帘子望望外面风景,也是极好的。

众人打马快行,晚间驿站住宿一晚,第二天白日继续赶路,如此日夜兼程行了三个昼夜,人困马乏,正巧到了繁华富庶的兰阳县。

冷明烛念及众人辛苦,下令于兰阳县停留修整两日,干粮不够就去置办干粮,马匹粮草不够就去购买马草,缺什么买什么就行。

众人来到兰阳县最大的一家客栈,花重金包下整个二层天字号房间。华英服侍着冷明烛入住妥当,这才亲自借了客栈的后厨,给自家殿下及一众侍卫小厮做顿好饭享用。

其余众人,严阵以待守在客栈内外。

冷明烛住的这间房,有个外间,与里间用一道雕花月洞门相隔开,私密性还算可以。南面有窗,采光还算不错,推开窗子就是二楼的过道,因为包下整个楼层的缘故,很是清静宜人。

华英端了做好的饭菜过来,一一摆到桌上。一共六道菜,数量不多却胜在色香味俱全。

摆完后,华英招呼冷明烛到外间坐下用饭。

她这几日胃口不算好,本想拒绝不吃了,但华英辛辛苦苦做了小半天,又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出来勉强用了小半碗鱼粥,吃了小半块酥饼,并将华英布到面前的菜每样吃了两口。

“好了好了,不能再吃了。”冷明烛拦下华英还待给她夹菜的手。

华英:“这几日赶路,殿下都没怎么吃好,眼下修整就多吃一些。”

又哄又劝地让人勉强又吃了几口粥,这才服侍着冷明烛到外头走廊散散步消食。消完食回来,安排着人更衣卸妆及洗漱等一应事宜。

等一切都完成做好了,华英又给她拿篦子篦头,按揉一会肩颈穴位。全部完事后,点上安神香,引着冷明烛到床上就寝安歇。

冷明烛这几日也却是困顿乏力,借着安神香的作用不一会就睡着了。

华英见她睡得安稳香甜,熄了里间的灯,换了墨画过来值夜,自己下去睡觉。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冷明烛起床后,简单洗漱后用过朝食,听墨画说大家逛街的、睡觉的都有,想着左右无事发生,便随他们去了。

墨画收拾东西下去,冷明烛自己懒得出门,就让人找了个话本子窝在屋里看,除了午食和暮食,基本上都不曾放下书册。

晚间洗漱梳妆后,却不上床安寝,而是在外间方桌上摆了一盏灯烛,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灯下看书,连带将华英墨画一并遣散出去,不让二人在身边侍候。

今夜她似乎格外忧心忡忡,从日垂西山开始,眉间蹙起的疙瘩就没散开过。

冷明烛眼睛盯在话本子的书页上,可视线思绪早就跑出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全然无心思做事,只想等一个确切的结果出来。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卑鄙,她甚至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一个年轻有为的生命,尽管那个人对自己忠心耿耿,尽管那个人对自己唯命是从,她还是选择让他出手,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

冷明烛控住不住担忧,惶惶不安地来回搓着手,企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悲观,不要把事情想到绝路。

她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仿佛今天的夜格外漫长,夜色也是异常漆黑,天上星子只有寥寥几个,路上那么黑暗,他策马赶回来能否看清路上的障碍?

冷明烛越想越多。

直到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那颗几欲跃出胸膛的心,才真正放回肚子。

冷明烛起身开门,将人让进屋里。

许靖池一身黑色的利落夜行衣站在门前,面上黑色面巾已被他扯下来,迎面望见冷明烛黑暗中的银眸,里面盛满担忧。

他眼中光芒微动,压低声音道:“主人放心,事已办成,不曾留下任何线索后患。”

冷明烛万分欣慰,拉着人进来屋里,“路上可用过饭?”

许靖池微微摇头,道:“还不曾,路上人多眼杂,唯恐有心之人留意,便想着尽快追赶上队伍。”

她这才发觉,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尽管已经尽力克制,却还是能听出端倪来。

想想也知道,他们大部队日夜兼程跑了三个日夜才行出千里之外,却要他两个昼夜跑个来回,只有不吃不喝马不停蹄地跑才行。

冷明烛将许靖池引到桌前坐下,执壶倒了杯水递给他,“先喝口水缓缓,深更半夜也没法叫人起来做饭,这些糕点你先将就一下垫垫肚子。”

在他对面坐下,隔着张木桌,于模糊烛火微光下,瞧见许靖池唇色发白,干裂脱皮,冷明烛心里紧了一下,暗道这一趟实在叫他吃了太多苦头,所幸平安归来。

许靖池不以为意笑笑,摇头道:“主人不必为我忧心,属下冒夜前来只是想和您说一声一切顺利,阜阳侯已死,现场毫无破绽,希望能让主人安心。属下这就回去了,不打搅主人安寝。”

起身时忽然身形晃荡,站立不住,就在即将摔倒时刻,冷明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前一步拿一侧臂膀抵住许靖池摇摇欲坠的身子。

冷明烛惊心后怕。

他这番没日没夜操劳,期间水米不沾大马狂奔,任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般糟蹋,可命令是她自己下达的,谁也怪不得。

冷明烛扶着许靖池复又坐下,忧心道:“可要给你请个郎中瞧瞧?”

许靖池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主人安心,属下只是稍稍有些疲惫,下去睡一觉想来就无事了。”

*

颍都阜阳侯府。

小厮推开书房门,照例洒扫房间,一进去就见屋顶横梁上悬着个人。

定睛一瞧,吓得魂飞魄散。

“来人啊!快来人啊!主人悬梁了!”

阜阳侯之事惊动朝野上下,府上女眷抱成一团哭天喊地,直呼沈协乃是含冤而死,请求明帝和京兆尹彻查此案,还阜阳侯一个公道。

接连几日,侯府都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中,上有年迈老太君痛心疾首,中有李大娘子丧夫成寡,下有沈开明疯傻痴呆不知愁苦,那瘫痪的二郎有心无力。

京兆尹亲至现场勘查,历经数日,仍毫无所获,最终以阜阳侯日夜忧惧、愤懑难纾,冲动之下遂悬梁自尽而结案。

偌大侯府一朝倾颓倒塌,往日风光不再。

众人无限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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