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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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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新楼国使团递表至上邦大厉,表中言明使团将于五月中旬自新楼国都出发,大约八月初或中旬抵达大厉颍都,朝见圣天子,并迎回两国交流使——和亲公主。

明帝看过奏表,靠在椅背上手抚额头。

他这一脉子嗣不少,公主却不多,仅有的四位,大公主明烛已有婚约,准驸马安国公世子孟杭,轻易悔不得;二公主舒惠天生有缺心智不足,用以和亲只怕会伤及两国颜面;三公主谨言,生母位份虽不高,却未雨绸缪先一步将女儿养到皇太后膝下,如今太后年迈必定舍不下这小棉袄。

如此一来,只有清平一人最合适不过。

明帝在心里默默把人选过了一遍,锁定冷清平,却又犯难。此行和亲出行万里,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再有回家之日,清平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和亲之后只怕……

朝中几位适龄郡主,原本看好开国郡公家的二娘冯芸恩,不曾想吴昭容竟先行一步为四皇子说了亲,虽不能说板上钉钉,但也算八九不离十。其余人选,都是家中独女,必不肯舍。

明帝翻来覆去沉思片刻,招来陆长宁,语气沉沉吩咐:“晋谨言为兴国广德公主,清平为护国长宁公主,皆位列从一品。”

陆长宁领了旨,暗中觑一眼明帝面色,略带愁绪,显然于这二人之间还犹豫摇摆不定。他知明帝重亲情,两个公主哪个都不愿舍出去,劝道:“公主福泽深厚、德运绵长,得陛下看重爱护,不管将来走到何处,都差不了。”

大厉作为□□上邦,屈尊降贵送本国公主去和亲,番邦小国明面上自然得感恩戴德,可私下究竟如何好待慢待,谁又知晓,陆长宁出言劝慰,也止不住明帝忧虑。

那头冷谨言和冷清平尚不知和亲之事,一朝得获封号,喜不自禁。冷清平还好,即便心里高兴,面上也能控制得不错,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而冷谨言则不同,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恨不能将赐封旨意怼到每个人脸上,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尤其是那个动不动叫人掌掴她的大阿姊,让她以后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姊妹四人,三个都有了封号,唯有冷舒惠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二公主,尤其冷谨言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活像个镶了孔雀尾巴的鸡毛掸子,心里就更加委屈不平,哭哭啼啼关在宫里闹了小半日,又到明帝面前哭了小半日。

明帝耐不住她,给封了个长乐公主,寓意长乐无忧,这才高高兴兴走了。

李淑妃禁足扶摇宫期间,得了阜阳侯自缢身亡的消息,又恨又恼,恨冷明烛欺人太甚,不光毁了她那苦命的三外甥,还害得侯府家破人亡,剩下一对孤儿寡母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君。恨不得将远在大光明寺的冷明烛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暗恼自己没用,竟鬼迷心窍用了明帝最厌恶的一哭二闹的法子说情救人,结果人没救下来,还惹恼了明帝。她若在后宫失宠,大皇子在朝堂上必然会受影响,到时候后悔只怕也晚了。

一气之下又打又砸,毁了宫里大半玩物藏品。

在蒋萍出谋划策下,痛定思痛,一改先前撒泼哭闹的法子,娴静端丽地为先皇后抄经祈福,早晚定时隔空向明帝请安。

虽然她见不着明帝,但明帝留下的眼线必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转达到垂拱殿,到时念及一夜夫妻百夜恩,李淑妃再温柔小意放下身段讨好一番,不信他不回心转意、重归于好。

*

冷明烛因着昨夜睡得晚,起来时明显可见眼下乌青。

华英来叫她起床用朝食时吓得不轻,惊道:“殿下昨夜没睡好么,眼下一大块青黑,待会让墨画拿过了滚水的鸡蛋给殿下滚滚。”

冷明烛点头同意了。

想着她没睡好,长途赶路本就辛劳,华英便提议:“不如晚些启程,用过饭殿下再睡一会缓缓神。”

冷明烛道:“那就这样吧,大家再休整一日。”

她这样爽快答应,无非是出于私心,想要披星戴月赶回来的许靖池多睡一会,不然以他那样的状态,再碰上连日跋涉,只怕得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但旁人不知她这番用心良苦,只当她身子不好,众人也乐得安歇自在。

一觉再醒来,已然到了午后。

这几日越来越暖和,天色也跟着日益变好。午后时分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舒适。

冷明烛推门出去,门外连廊上站着道欣长身影,听见声响,那人慢慢转身面过来,温润笑了笑,躬身行了个礼,“主人醒了。”

许靖池今日穿了身亮面的玄色衣裳,上头绣着云形暗纹,随着走动于阳光照耀下折出淡淡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削身长。

冷明烛看了一会,暗暗称赞他衣品越发好了,“没再多休息会?”

许靖池摇头,往前迈出几步,离得她近了些。

冷明烛这才闻见,他身上似乎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味道很淡,就像没有似的,可她偏生对鲜血的气味极其敏感。

蹙了蹙眉头,目光微冷将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一通,他好端端站在那里,脸上笑容温柔纯良,双手收在身侧,明明哪里都没变,可冷明烛就是觉得这人有些地方与先前不同了。

至于是哪里,却始终瞧不出来。

许靖池道:“主人在看什么?”

冷明烛眉头皱的更深,他举手抬足一举一动之间仿佛多了丝从容镇定。

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喜欢。

许靖池从头到尾眼神一直锁在冷明烛身上,但凡她挑眉抿唇都能察觉到。

眼下她银眸中若隐若现的一抹厌恶,顿时叫他心下一沉,暗怪自己不该仗着刚刚立下一点功劳便急着显露。

太心急了。

他本就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只喜欢笨蛋美色,却还想着搏一搏,试试自己能不能成为那个特例。

显然,还不能。

许靖池连忙弯腰双膝跪地,膝行几步来到冷明烛脚下,微微仰头,可怜巴巴求她:“可是属下做了什么让主人不喜,属下会改的。”

仍旧是那副纯质虔诚的神情,连跪地时的身形姿态都没变,口中的话语同样卑微恭顺,可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冷明烛后退一步避开他,冷眼漠然望过去。

这一举措,彻底叫许靖池心沉水底,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万般艰难得来的亲近,竟忽然之间烟消云散了?

果然先前温声软语地安慰,还有耐心细致的上药,不过是想哄着他帮她杀掉阜阳侯罢了。

他尤不死心,颤巍巍唤道:“主人?”

冷明烛面无表情看他,“何事?”

“主人为何对属下避而远之,属下不解。”许靖池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

冷明烛怀疑是自己太过敏感,觉得许靖池或许本就是这样杰出的人,她不该因为他变得优秀从容而有所厌恶。

于是摇摇头,状作抬手轻掩鼻翼,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你受伤了?身上有股子血腥味,我闻着头疼。”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金尊玉贵的长大,不喜血腥味倒也情有可原。

许靖池暗暗松了口气,怪自己多心了,面上却几分犹豫遮掩似的,“原本不想告诉主人叫您担忧,属下回来途中天黑路暗,马失前蹄跌进农家猎人捕猎的陷阱里头,不小心在那受了点轻伤。却不想惊扰了主人,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他低头伏倒,一副自责失悔的模样。

冷明烛虚扶一把,叫他起来,笑道:“你因我受伤,帮我做成大事,赏你奖你还来不及,怎会罚你?阿池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

许靖池低头敛目,一如之前恭顺乖巧,笑了笑,小鹿般的眼睛望过来,“属下没什么想要的,若实在要说……”

他想了想,道:“外头天气晴朗,景致不错,想请主人外头走走,这样就能忘记属下身上血腥味给您带来的不适了。”

冷明烛原本就是想出去走走逛逛的。

往年每次经过兰阳县,都住在这家客栈,心情好时会出去走走,瞧瞧此地的人文风光,见见这里的乡土人情。兰阳县从初时的贫瘠,一年一年逐步发展成如今这般繁荣盛景,冷明烛都亲眼见证了,也很欣慰看到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和睦生乐。

她点点头,“我去换身便装,随你一块儿出去走走。”

转身回了屋,叫来华英给她找出随行带来的一套月白色男装换上,又将环钗发髻卸下,梳起个男子发髻,佩一顶白玉冠,两道发带垂至两肩迎风飞扬,腰间饰着叮咚环佩,手上持一把山水画的竹骨折扇,整个人往妆台前一站,赫然一位玉树临风的多情俏郎君。

华英一面低头给她摆正身上环佩饰物,一面声声称赞:“殿下穿女装时是最美的小娘子,今儿换上身男装,就成了最俊俏的小郎君,一会上街可记得莫要与人家过路的小娘子们搭讪,免得叫人家朝思暮想、相思成疾了。”

“打嘴,就你会揶揄我。”冷明烛嘴上嗔怪,脸上却笑意盎然,抬抬手展展扇,觉得勉强还算舒适。

她以这般男子模样跨步出来屋门,迎面撞见在外等候的许靖池,将折扇胸前哗啦一下全部展开,悠哉扇了扇,笑道:“阿池贤弟别来无恙。”

美景撞进眼底,那一声清朗低沉的“贤弟”唤得许靖池愣了一瞬,定睛细细再瞧,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娇媚,只觉眼前小郎君便似天上仙人。

这样的郎君,明月清风,宛若青竹翠柏,世间千万人不及其一。

兀自怔了好一会,许靖池才缓过神,道:“主人这般很俊朗。”

他很会措辞,知道冷明烛换上一身男装是为了什么,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她不爱听漂亮美丽之类的虚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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