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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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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在门口与孟杭告完别,目送他纵马离去,冷明烛才知道许靖池大老远跑到宫城前的原因。

戚太医已经到了。

经过这些日子各种奇珍异宝的医治,戚太医神志逐渐清醒好转,当年的事也能记起个七七八八,手下人便趁着广德公主婚礼混乱之际,将人带了回来。

她一边听着许靖池道清前因后果,一边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突然脚步一顿,在原地停下了。

许靖池顺着她的视线着落处看去,便见丹雯迎面走过来,双手提起衣裙,不容分说往地上一跪,一张美丽的小脸白皙飞霞,眸中含泪欲落不落,端的一副楚楚可怜动人心神的模样。

自打她跟来昭华公主府,气色状态肉眼可见的转好,经过墨画华英的教导,识文习字变得知书达理,早如脱胎换骨一般端庄大方,温婉柔美,寻常的大家闺秀亦不如她。

此时却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嗫嚅唤着“主人”。

冷明烛面无表情,俯视她,良久方缓缓问道:“有事?”

眼下还未到她的栖迟院,丹雯选择在庭院中,不顾府中一众仆使的目光跪地相求,自然有她的用意打算。

冷明烛知道,却也懒得计较些什么了。

可丹雯不说话,只一味嘤嘤哭泣。

冷明烛微微皱眉,嫌她烦,语气不善道:“不说就滚。”

在冷明烛提步离开前,丹雯俯身往地上重重一磕,抬头时额上一块红痕鲜明,“主人容禀,丹雯承蒙主人救命之恩,带丹雯走出乡野来到繁盛京都,又承主人多方关照,教丹雯习诗书懂礼仪……”

“说重点。”

丹雯哽了哽,“丹雯本应一生一世服侍您,只是,丹雯心有所爱,愿承受主人一切责罚,只求主人放丹雯出府。”

冷明烛半分犹豫也无,大手一挥道:“允,走吧。”

她答应地这般痛快爽利,倒让丹雯一下愣住,那双水润的眸中带着满满的疑惑不解望过去。

冷明烛看懂她的疑惑,淡淡道:“当初不过是顺手救你,既无卖身契又无为奴之约,便一直是自由之身,想走便走吧。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向来不多出门,接触的人也大多是府中人,到底什么人将你拐了去?”

“丹雯不敢有瞒主人,他,他是……”说及心仪之人,丹雯却犹豫支吾起来,若说方才一派柔弱是有心扮演,但现下恐惧惶惶却是实打实了。

她浑身颤抖,思来想去还是顶着冷明烛审视的目光,道:“是伏血卫的宋嬴。”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冷明烛还是有些好奇,“宋嬴是什么人,想来你应该很清楚了,若是受他胁迫,我自有法子助你,若是真心相许,我也不会阻拦,只是宋嬴此人的危险,希望你能想清楚,他日狼窟虎穴,你有能力脱身吗?”

烛火摇曳,明光微微。

冷明烛站在那里,背后是漆黑的夜色,却像自黑渊而来的一缕神明,朦胧不真切。

她声音轻缓,语气平和道“丹雯,你要想清楚,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丹雯伏地叩首,伸手抚摸主人的绣鞋上的明烛,虔诚而认真道:“丹雯想明白了,请主人放心,不管什么时候,丹雯都不会做出有害您的事情,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您。”

冷明烛轻轻笑了,弯腰下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道:“不用,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够了,纵身一跃那日可做新生,今日走出府门,希望也能算你的新生,去吧。”

丹雯满脸泪痕,伏首再拜,起身离去之前深深地望了一眼立在冷明烛身畔的许靖池。

他半边身形隐在模糊的阴影中,脸上神情晦暗难辨,双手背后长身玉立,似乎早就不是当初见到的样子。

他为何还活着?

为何又立在主人身边?

为何迥然不同了?

丹雯低下头垂了眸子,这些不是她该问的,也不是她能参与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对谁都好。

她什么都没带走,就像当日一无所有地跟着冷明烛来到这里,再不携一物地离开这里,从没来过,从没离开过。

抬脚踏出大门,就有一道黑色身影迎过来,宋嬴什么都没说,上前牵过丹雯的手,随她一起最后遥望一眼公主府前的华丽匾额,才相携消失在夜色中。

许靖池看了看宋嬴离开的方向,转回头望向冷明烛,跟着她往府内走,边走边问:“就这样放他们走掉?”

“不然呢,也没什么用了。”冷明烛笑道:“本来是为了老大准备的,用不上的话就让她走吧。”

许靖池尤是不解,“万一宋嬴用她对付你呢,我可不觉得那个人是真心喜欢郑小娘子。”

冷明烛耐心道:“丹雯对我的事一无所知,我并不担心。至于他们之间有无真情,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丹雯人不错,聪明伶俐,良善温柔,于宋嬴来说也算是救命之恩,他这般刀口舔血的人,冷心冷情,孤独寂寞惯了,但有朝一日感受到细密真切的关心,总会有所触动的。”

禹禹独行的暗夜浪子,遇上烛火暖光,照亮前行的一段路途,终将缓而慢地将冰雪融化为水滴。

但终究如何,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

回到栖迟院,冷明烛坐下休息一会,喝了些温水驱散酒气,又让许靖池给她按揉了一会头颈,感觉身体上的疲惫倦乏减轻不少,才起身朝着安置戚太医的地方行去。

只是不巧,她回来得晚了些,戚太医年纪大了身体早就受不住熬夜,又因着服用的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分,导致他等了没多久就撑不住睡下了。

没让人叫醒戚太医,冷明烛立在床前将人打量了一会,只见老人家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瘦骨嶙峋,即便缩在锦被里也能瞧出不安和恐惧。

冷明烛给他掖了掖被角,嘱咐仆使要好好照顾,不可半点怠慢,这才携着许靖池退出房门。

护送戚太医过来的侍卫单膝跪在冷明烛面前,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报告给她。

戚太医的神志属于时好时坏的那种,有时清醒的和正常人一样,说话做事都没有滞缓,而有的时候则疯癫无智地昏睡和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地说什么“公主”“小皇子”,口齿不清不楚,再多就听不出来了。

直到接受郎中医治的第六天,他睡得不再那么多,口齿也变得清晰了些。第八到十天的时候,他清醒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疯癫的时间,讲话调理渐渐清晰有序,因此便说出自己名叫戚进,宏丰皇帝十五年入太医院任职,明帝六年遇刺未死,不得不开始了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涯。

再多的他却咬死不说,像是因为对救他之人的身份还有疑虑。

冷明烛认真听完,微微点头,叫汇报人起身,“他倒是谨慎,那就继续把人照顾好吧。”

回到栖迟院,墨画过来服侍她卸去妆发,洗漱干净,提及丹雯时,冷明烛淡淡抬眼,“丹雯出府去了,往后不用提起了。”

墨画惊了一惊,却不敢问其中缘由,只想着过会私下问问华英,又听冷明烛道:“墨画,你当初入府,签的是死契,这辈子都离不开,但要是有心动的郎子,不必遮掩,大大方方告诉我,或是告诉华英都可,自有人为你做主操持。”

墨画双颊一红,羞道:“墨画终身服侍主人,此生绝不嫁人。”

冷明烛坐在妆镜前,持着象牙梳子,漫不经心地梳通那头如瀑的柔顺长发,闻得墨画的答复也只是若有似无的一笑,慵慵懒懒道:“别那么说,终身服侍,等你七老八十了还在我眼前晃悠,你不烦我都烦得慌。感情这事可遇不可求,你也别禁着锢着,顺其自然就好。”

“是,奴婢谨记。”墨画甜甜一笑,高高兴兴应下,服侍着冷明烛到床上躺下后,方退了出去。

她前脚刚出了门,后脚许靖池便进来,这人一身轻薄宽松的寝衣,手脚麻利地摸到床沿上,“阿曦……”

冷明烛侧躺着,嫌弃地瞪他一眼,身体却不动声色往里侧挪了挪,留出容一人躺下的位置,然后翻身过去,面朝里了。

许靖池从善如流地躺上去,抱住人嘿嘿笑起来:“阿曦,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和孟世子吵架了,就原谅我吧?”

他能感受到,这一晚上,她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愿施舍了。

翻来覆去想了好半晌,除了和孟杭争执的事能惹恼她,似乎也没犯别的错,故此等人一闲下来,便赶忙过来示好认错。

冷明烛没吱声,反倒是朝后抬了抬手肘,结结实实往许靖池肋下撞上去,直将人疼得委屈的闷哼一声,才收了手。

“呵……”许靖池故意揉了揉发疼的伤处,一手抓住冷明烛手臂,把人搂得更紧了,下巴搁在她颈窝,贴着耳边轻轻道:“打也打了,还冷落我好半天了,现在是不是该可怜可怜我,抚慰一下人家受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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