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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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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就见杜芳蕊带着丫鬟走在前头,后面小厮带着郎中到鹤鸣居来,水碧回过江含辞只得引着甘郎中来请脉。

甘郎中恭敬地铺上手枕,待江含辞放上右手腕,甘郎中又跟着铺上一条纱帕子,说声“得罪夫人了”才把上脉。

听完脉,又细问了生产的时辰、孩子大小、产后吃什么调理以及哺乳、近来饮食和睡眠等事宜,江含辞都一一答了,甘郎中末了才向杜芳蕊说道:“无甚大碍。夫人元气本弱,产后有些血虚之象,只消再吃上一些补血固元的方子便可。”

杜芳蕊正细细喝着一盏龙团胜雪,听甘郎中开口便放下茶盏,拿帕子压了压唇角,接话道:“如此甚好,还要有劳甘郎中为弟妹开方调养。”

周旋完送完客,不一会儿功夫,魏岩便来了。

魏岩请完安便道:“夫人,适才甘郎中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江含辞道:“没有。”

魏岩道:“夫人放心,昨日水碧跟我了说了甘郎中要来请脉的事后,我已连夜寻到了他府上。”

江含辞不解道:“甘郎中在汴京是久负盛名的妇科圣手,他怎么会依,这说起来也是有违他医誉的事。”

魏岩微微一笑,“甘郎中能够在汴京行医多年,对官场和内宅之事如何斡旋也是有分寸的。况且他家多年行医,难免有些官司在身,小的已在衙门调了桩旧案出来,知道内情的讼师已写了陈情状子在我手里,不怕甘郎中不就范。”

江含辞这才明白当时司马瑜和她说魏岩是个机灵的这句话的含义。

“魏岩,之前我让你暗地里查堂嫂这几年管家的底细,可有眉目了?”

“夫人放心,大房里这些年通过管家之便在外头的勾结,我都查得明明白白了,有些事二爷先前也晓得,我这里都备着,随时候夫人的差遣。”

江含辞正想说此时不急,只需先摸着底儿,还不是发作的时候。还未开口,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过来说请二夫人过去说话。

江含辞照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在面上压了一层薄粉,交代了水碧和奶妈要看好桓儿,这才带着霜月去数典堂。

老夫人夜里只传了她一人,也不知是什么事,江含辞不敢多问,静静候着。

老夫人将下人都遣开,陈嬷嬷见状自己回避了出去,只剩下婆媳二人。

“儿媳妇,你进府一年多,明事理又乖巧柔顺,我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家日后迟早是要交给你来当,家里的一些事你也要多知道些,以后执掌中馈心里更有数。”老夫人缓缓开了口,慢慢说道,“府里有桩秘事,事关相爷声誉,知之者甚少。”

江含辞一听,连忙低下了头,长辈秘事,她唯恐造次,只听老夫人道:“婆母我命中子女缘薄,先前两个哥儿都没能养大,唉,为了府里能开枝散叶,我不是没劝过老爷纳妾,可老爷他生性秉直,他在和我成婚时确实许下过此生绝不纳妾的诺言,但我岂会当真,老爷他倒真是一诺千金。”提到前面夭折的孩子,老夫人不免心酸,拭了拭滑下的泪水,江含辞赶紧上前服侍。

老夫人索性将江含辞顺手拉过来,一同坐在榻上,江含辞不敢坐,又被老夫人强拉着坐下,她只好欠着坐半个身子,洗耳恭听。

老夫人接着道:“那是十五年前,桓儿还小,我带着他在老家宅子,老爷调任苏州通判后,一次醉酒和我的一个陪嫁女使有了孩子,我原就依允的,不然不会让那女使跟着去苏州侍奉老爷。哪知道老爷性子倔强,硬是不肯纳那个女使,后来她生下一个女孩儿,母女俩一直安置在光州老宅里。”

“那个女孩说起来是你们的妹妹,她名叫蕙儿,在老家有你大伯父大伯母照拂,是读过书的。如今年岁渐长,我不能再坐视不理,就把她记在名下,不日便让你堂哥接了家来,日后你们姑嫂一处,你多照拂些个。”

江含辞听完吩咐,连连应下,又陪婆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退下。回房的路上,她心想:一个新生孩儿,又加一个要照拂的小姑子,牵涉越来越深,她一个黄花大姑娘真真要当一个当家主母了。

接着是带桓儿回娘家拜外祖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寒,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江家早派人来说明,不必遵礼数,只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来接去完聚不迟。

老夫人想着司马瑜在桓儿出世后还未拜过岳门,江含辞一个人在府里久了,也很该回娘家松快松快。于是吩咐用她出门乘的马车送儿媳妇和孙儿,还按照暖轿的布置把车内包得严严实实。

回到江府,才停车便看见继母杜氏带着几个女使小厮亲自在府门口等着,把江含辞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番殷勤也是因着她如今的身份,也就笑了笑,下车道个福,“天寒地冻的,母亲这样盛情真教含辞担待不起。”

继母殷勤地扶起含辞,满面堆笑道,“都是自家人,原应如此,这么冷的天,没冻着吧,快到屋里吃杯热茶去,你父亲和妹妹弟弟们都等的急了。”

继母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桓哥儿夸赞一番,一边又着人帮忙拿东西,这殷勤劲儿别说含辞,就是几个从府里一起陪嫁出去的下人们都颇不适应。

江知忠看到女儿和外孙回府,高兴得在家宴上多喝了几杯,江含钰和江含钦也比以往殷勤不少,从一个不受弟弟妹妹待见的姐姐,转而成为他们所仰视的长姐,还真多亏了相府嫡子夫人这层身份。

“长姐,姐夫已允诺给我在户部治下的衙门谋个职位,这都是托长姐的福,小弟先敬长姐一杯。”江含钦感恩戴德地敬了一杯酒,含辞并不知内情,司马瑜未与她说起过,她担心父亲的态度,望向江知忠,果然,江翰林气得眼睛已经瞪了起来。

“你这个逆子,读书不知进取,枉我教导你一片苦心,都这个年纪连个进士都考不上。”江翰林说起不成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看到含辞望向自己才勉强息怒。

江含钦不知死活还在那狡辩,“儿子比不得父亲有天资,读书考仕天分有限,原想着受父荫讨个集贤院的文书当当,父亲您就是不允。我也是没法子才去求的姐夫,姐夫可比您通情达理多了。”

坐在含钦旁边的继母见状,连忙狠狠地戳了儿子的额头,道“你就少说几句罢,回头得了姐夫的赏记得孝敬长姐”,又笑盈盈道,“今日含辞带着桓儿回府团聚,我们就不为旁的事情置气啦,老爷,吃菜。”

夜里,江含辞带着桓儿回到以前住的房间住下,继母早安排人收拾停当,一切都是按她未出阁时的摆设,被褥和太师椅上的软垫都是新置的,还为桓儿添了些用具,房内的炉火烧得旺旺的,桓儿在垫得暖和柔软的婴儿摇床里,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熟了。

霜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了一眼睡着的桓哥儿,向江含辞回道:“小姐,老爷来了,在外厅等你过去说话。”

江知忠一向不和这个失恃的长女亲近,做父亲的慈爱是有的,但十几年来含辞极少有承欢膝下的印象。

江含辞悄声走出来,看到江知忠背坐在八仙桌前,屋内的烛火照着他的背影,这是含辞熟悉的背影,她从小便常常望向这个背影,由小时候看顶天立地,到长大后看高大伟岸,再到现在看微微佝偻,含辞心里涌起一股酸楚。

“辞儿”,江知忠看着对面的长女,这张脸简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十几年前与爱妻天人永别的悲痛似乎在此时又隐隐发作了。

“于你,我是个不尽责的父亲。你母亲因为生你落下病根,你三岁不到她就撒手人寰,我每每想到她的音容笑貌都痛心刻骨。后来你继母过门,她许诺过对你视如己出,但我知道这些年你多少受了些委屈,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江知忠旧痛新痛涌在一起,作为男子,他从未对内宅之事上心过,不是杜氏在提前筹备二女儿的嫁妆单子时,他无意中发现有长女嫁妆单子的旧物,也是亡妻遗物,他怎么也不知道杜氏竟然能做出克扣大女儿嫁妆这种事来。

“你继母她……”,江知忠想到长女想必不止受了这一次委屈,更加悲从中来,言语哽咽。

江含辞听到这里早就泪如雨下,父亲能对她讲这番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做女儿的也就不计较前面的一切了。含辞胸里涌动着早已被蹉跎得所剩无几的对亲情的眷念,一时间无语凝噎,只哽咽着道了句,“父亲不必多言,女儿明白。”

江志忠看到含辞如此大义,连连点头,道,“家里三姊弟,你是最乖巧懂事的,这份亲事原是你的造化,当年相府来提亲,我也是不明就里,想来许是你过世的娘在冥冥中保佑你。如今你在相府过得称心如意,为父也宽慰不少。”

含辞有苦不能言,只听江知忠接着道,“你的嫁妆单子,我已经着人按差缺的备好了,多是你母亲的陪嫁之物,待你回相府后,我安排人悄悄地送过去,铺子地契在此,你自己随身收好。都是为父对不起你啊。”

江含辞见父亲补救得如此决断,感激地收下,父女俩难得叙了回旧,含辞才得知,原来出家当然清晨,父亲在她房前徘徊许久,终究是没进去。

到回相府之日,继母一大早便将备好的各样礼物如数家珍地向含辞交代一番,末了才握着含辞的手道:“大小姐,你是家里的长女,过去种种我这个母亲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万望你海涵了。如今你嫁入相府身份尊贵,家里姊弟还需仰仗你照拂。”

继母看了含辞面带笑意,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父亲是不善应酬的。你妹妹的亲事,我的意思是想说与王家,你在家时便与王家嫡长女交好,现下又是相府嫡子夫人,勿望将你妹妹的事放在心上从中斡旋。母亲先谢过你了。”

含辞望着杜氏做小伏低的模样,想起旧日种种,只笑盈盈道了声:“母亲言重了。”

揣着满腹的心思,含辞心情颇复杂地回了相府,还没走到院门,就见杜芳蕊带着丫鬟急匆匆地赶过来道:“大妹妹回来了,她早到了二日,我们快去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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