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了吗？”蒋万然问，宋之淮木讷地点点头
其实没吃…
蒋万然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两秒微微叹气“不讲真话”口气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出来手里提着刚刚的袋子，递给宋之淮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小蛋糕。
“不用不用，你吃吧，我马上就走了。”
“这是赠品，我不喜欢吃甜的”
宋之淮看着他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只能接过“谢谢…”
蒋万然又坐回对面
“你怎么不吃？”正在拆盒子的宋之淮停下看着他
“我再等一会儿…你不是来找我吗？”
他这样一说宋之淮才想起来书包里的两只和平鸽。她转身拿出一只来递给他“新年礼物嘿嘿”
蒋万然接过看着鸽子有些惊讶，几秒后他的脸上展开淡淡的笑意“什么寓意？希望新的一年世界和平？”
宋之淮连忙点头“还有就是提醒你以后不要放我鸽子”
“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蒋万然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以后啊，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能有”
蒋万然慢慢点点头“…过年有很多人都回不了家。”他看着手里的和平鸽继续说道“有很多人为了所有人能平安过年都回不了家。”
“所以，这告诉我们更要珍惜每天来之不易可以安静地看书的时光”宋之淮一脸正义言辞地拿起小勺剜下一小块蛋糕，是奥利奥味的“我真的最喜欢吃奥利奥了！”
宋之淮当然也看不到自己一脸吃到美食满足的笑。
“右边嘴角有蛋糕粉”听到蒋万然的声音她接过他递来的卫生纸
“谢谢”宋之淮有些尴尬地脸红蒋万然摇摇头脸上还是刚刚那样很淡的笑。
应宋之淮的要求，蒋万然带她去书房看他今天写的高联题，不过宋之淮只看了第一页就“痛心”地闭上眼“算了算了，我不看了我不看，都是我不会的。”
“你花时间研究也会写的…”“哇！这么多奖状！”书桌旁是一个摆满奖杯与奖状的书架，清一色的三好学生与校级数学、物理竞赛的奖“你大提琴也拉那么好啊”
“一般，我妈喜欢。”宋之淮想到了家长会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似乎是个会喜欢艺术的人。
只是她感到蒋万然在说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提到母亲的幸福感，反而…有些忧伤。
宋之淮的学生时代只有初中一次三好学生的奖，完完全全是因为走了狗屎运考了全班第二。
因为自己很少参与评奖，再加上她一直都是学习不算突出的人，所以小学时候那次期末评奖宋之淮记忆犹新。
评一个并不重要的文明之星奖，宋之淮本身并没有参加但她的同桌不知道为什么拉着周围的同学一起喊宋之淮的名字。宋之淮脸红地让他们快点闭嘴就听到老师那句“我不打算把奖给她。”这句话瞬间让班里人都安静了。
那好像是宋之淮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否定，后来初中的每次期末评奖她都会想到那个老师说的那句话“她那么普通什么都不突出。”于是后来宋之淮的名字再也没出现在计票里。
蒋万然安静地听完，他逆光站在宋之淮面前“她不了解你。”
“我知道别人的评价对我们肯定会有影响，更何况是做学生的时候老师说的话，但毕业后至此你们都再也没有交集不是吗？”
“别人对你说的评判性的话你可以听但要筛选，你自己要清楚他说的是否符合事实。”
“思考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很重要，如果只是阶段性接触并且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的人你完全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宋之淮又听了大道理，她点点头“谢谢你，不过，”宋之淮抬头看着蒋万然“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的？”
蒋万然愣住，显然没想到她的话风转得这么快，失笑道“真应该把你当时在楼道一看到我，用鼻子使劲闻空气里的香味时两眼放光的样子拍下来”
“这么明显啊…”宋之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等我的时候在干嘛？”
“写数学题”宋之淮拿出来给他看
蒋万然看了一眼练习册点点头“很聪明嘛，知道在这种间隙学数学。”
除夕那天宋之淮一觉醒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房间外是爷爷奶奶争论做什么菜的声音。打开iPad就看到微信列表里一堆“新年快乐”就连晁之阳也有给自己发。
宋之淮挨个回完又找到班里认识的同学，给没发的发去新年快乐才想到没有给蒋万然说。
翻了一下列表，没有他的微信好友。
应该是电话号码吧？宋之淮试着搜了下，果然看到一个全白的头像，昵称是Π。有点像他的风格，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敢发好友申请。
终于等到下午爸妈和弟弟还有大伯一家过来，大人们在厨房客厅之间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家里的小孩窝在沙发上喝饮料看电视等着年夜饭，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炮响。
全家人坐在一起碰杯“新年快乐！”头顶彩色的灯照得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笑都那么明显，电视里春晚主持人的声音准时响起，这是一年里宋之淮在家最喜欢的一天。
吃完饭宋之淮拿着杯子站在窗前，外面又开始下着小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梭，终于还是打了过去。
不知道蒋万然这个时候在干嘛，是不是也在和爸妈一起吃饭…
那他会注意到手机响了吗？
年夜饭一般会静音吧…
还没有想完这些，那边蒋万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宋之淮，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蒋万然。”
新年快乐当然要亲口说。
两边沉默几秒“你…”两人一起开口
“你先说”又是同时
两人都笑了“女士优先”蒋万然说道
“你吃饭了吗？有没有在看春晚？”宋之淮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看到楼下有人带着小孩点燃了仙女棒，烟火是如此的美好，在黑夜里那样的璀璨。
“正在，听到铃声走到房间来接电话了。”
“啊，那你快回去吃饭吧，我就是给你拜年”
“拜年不应该亲自来吗？没关系，我爸妈也在接电话。”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只能开学见再说咯，走亲戚几天，再写写作业就要开学了。”宋之淮当然不会说“我真的很想现在就见到你啊！”
“嗯，很期待新学期。”
我也很期待你
宋之淮靠在窗边，背后升起一簇烟火，绽出很大很漂亮的火花，她回头望着烟花痴痴地说“蒋万然，你没看到这朵烟花是你的遗憾。”
“我看到了。”
“你怎么看到了？”宋之淮四下看去甚至要怀疑蒋万然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
“…在你的形容里。”
后来宋之淮问他，如果当时问他在哪里他会不会告诉自己，他就站在她家楼下，答案是不会。
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宋之淮都会想到和蒋万然认识的第一个除夕夜，想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不下楼转转，想那时候他那么需要人陪着而自己却不在。
即使宋之淮很清楚那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到她可以这样做的地步，可后来她还是会自责，那种无力的感觉像带毒的藤条勒住宋之淮的心脏使她在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每每想起眼睛都会酸到流泪。
开学当天李头儿站在讲台上敲讲桌“这学期的期末成绩也很重要，关系到分班，希望各位同学能够认真对待。”
“人家五中都是高二开学前一周分班考试的…”
听到底下有人这么说，李头儿看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一脸严肃“平均分对数据的代表性应该不用我说了吧？你们上数学课都有学到。”
“靠暑假两个月突袭在分班考试获得高分，不可否认你短时间的努力但是这也能看出你的学习态度，不到火烧屁股你根本不会努力。”
“以平均分分班这件事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们的，备战高考是一场时间战，一开始就未雨绸缪时刻准备才是最好的状态。”李头儿说完换来班里的沉寂，几秒后有人转来转去给身边的人说自己上次期末肯定要拉分了，唐卓就是其中一个。
“可能高二要和你们分开了。”她转过来给宋之淮和方小晓低声嗫嚅着
“怎么会呢！你不上了一对一嘛，期末考他个班里第一…”方小晓还没说完就看了眼蒋万然“我是说，第三名。”
其实宋之淮心里很清楚唐卓上学期那样的成绩大概率不会再留在一班了。
“只要这学期够高就好了。”她幽幽地说，唐卓像抓到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着宋之淮“要多高？”
宋之淮没有说话，告诉她“你要考过蒋万然才可以”？那唐卓的反应想都不用想。
“哎呀，不用问，别想其他的，你只管提升成绩就好了！”方小晓拍拍唐卓给她打气
年华鸣在宋之淮身边翻着上学期自己的成绩单，在草稿上计算自己这学期每科要到多少分才可以达标
“宋之淮，”他低头算着叫了一声“这学期你稍稍帮帮我，我想打球的时候你把我拦一下”
“每次都拦吗？”
年华鸣思考了一下“也不要那么严格哈哈哈哈”
宋之淮转过头想看看郑佳阳在干什么，余光看了眼蒋万然，他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可以看出是数学但看不出是什么内容，不过应该不是学过的。
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体会到他们这些人的担心。
宋之淮一直赞同郑佳阳说的“像蒋万然，他就是那种生来就在罗马的人，至少在学习上是。”
即使上次蒋万然说了很多自己是因为认真努力才有所成绩，宋之淮还是会下意识地认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蒋万然”。
或许是因为李头儿那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课间跑出去玩的同学变少了，很多人都在座位上伏案，为分班考试急急加码。
宋之淮本来就容易受影响，这下连郑佳阳和方小晓也都安静了下来，课间也加入“加码”大队，只是方小晓还是搬着板凳跑到了宁聿身边坐着。
宁聿倒也不恼，时不时拿笔帮她画画。
四月的春风吹来温暖舒服，下午体育课或者大课间从教室里跑出来喘息的机会三个人都会跑去楼顶张开双臂感受春风从指间流过的这份惬意。
楼顶可以看到操场上奔跑追球的同学，还有在跑道上散步的情窦初开一下走得很近一下又分开过会儿又粘在一起的男女同学。
每次看到有男女同学走在一起郑佳阳总是会说“这最好别让大嘴发现了”大嘴是她给政教处主任起的绰号。
“大嘴嘴也不大啊。”
“谁让他上次在学校说我吃糖，我在嘴里吃碍着他什么事了，真是不理解。”郑佳阳越说越气“你理解吗？你理解吗？”她转过身“质问”宋之淮和方小晓
两个人很配合笑着说“不理解！”
郑佳阳一仰鼻子“谁能理解他啊！”
又是一次体育课，跑完圈解散后三个趁人乱又跑上了楼顶。
只是刚进去，就有一男一女看到我们慌乱地下楼。
额…三个人石化在原地“咱们是不是坏了人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