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录制是正常开始进行了。
“各部门再次确认就位，五分钟后直播开始！”
林鱼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此刻布满焦急之色，一会儿撩开帘子望望将要开始录制的前台，一会儿又扒着镜子把自己看个没完。
李恒就知道自己带的这个小练习生铁定得紧张，出声道：“别担心，坐着喝两口水。”
一旁的小孙也安慰说：“对啊，小鱼，练过那么多次，肯定是稳的啊！”
林鱼虽然朝他们俩点头，可心中还是不敢马虎。直播意外本来就多，自己和裴铭大前辈这组还是头几个表演的，他能不紧张吗？
而且，要知道台下可还坐着……
“没必要紧张。”一阵平静的男声打断了林鱼的思绪，他不由地循声望去。
是裴铭。
裴铭本一如既往地安静坐在一旁，此刻却放下还亮着屏的手机，对林鱼缓缓道：“你的练习我看在眼里，力度、表情，该有的都不差。”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不用紧张，更别害怕镜头。”
林鱼回过神来，一晃眼瞟过裴铭的手机，当中放着的，正是自己与他之前排练时录制的练习室视频。
裴影帝竟然还在看那个视频！
再想到裴铭前一刻说的话，林鱼顿觉感动，备受鼓舞，猛地一下点头，鸡血十足地说：“谢谢前辈！我一定会努力，一定不能让台下的沈老师失望！”
李恒在一旁倍感欣慰：“嗯，就是要这样努力……嗯？”
……他听见了啥？
沈老师？
李恒当即将视线投向裴铭。
果不其然，裴影帝显然也是被这句突如其来提及的“沈老师”给撞了下心口，一双英隽的眉微微蹙起。
乖乖。
李恒咽了两下口水。
这裴铭刚经历了送人沈默礼物被拒，就算礼物现在还没被退回来，但心情也铁定不美好。
林鱼这小子这是往枪口上碰啊。
众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后台小隔间里好不容易舒缓一些的气氛此刻仿若又恢复了结冰状态。
正思索着要如何缓解这尴尬的氛围，李恒却听见不远处的裴铭开口：
“你和……沈导师，很熟？”
隔间的一角放置着几把靠背木椅，只见裴铭坐在其上，一如既往地双腿交叠。
纵然他的眉间微微颦起，却仍是熟悉的慵懒姿态，疑问句自他口中说出，竟让李恒听出几分自上对下的质问。
“也，也不是特别熟……”林鱼听到问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一脸茫然道，“沈老师是导师嘛，指导过我几次……”
呼。
李恒松了口气。
这个答案还行。
气还没松完，又看见林鱼转过身挠着脑袋说：“对了小孙哥，我差点忘了谢谢您，上次托您给沈老师买的礼物他收到了，说很有用！”
小孙本已美美隐身在对话圈外，此刻忽地被提及，整个人都有点蒙圈：“啊？礼物？”
他转过头来，和李恒面面相觑。
只见李恒一面观察着裴铭那边，一面瞥着自己低声问道：“什么礼物？”
小孙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林鱼：“就是上次，您来给我送衣服的那次，我不是给了您一个地址吗？”
小孙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给沈老师买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恒给捅了一肘拐。
他当即闭上了嘴。
李恒在一旁是心力交瘁。
林鱼这小孩还小，作为练习生平时也不怎么能接触到手机，对裴铭和沈默之间的这点事情不敏感也是情有可原，但小孙这小子今天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不知道清楚裴铭和沈默的关系，但自己都已经在旁边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多少也该知道点这话题不能说吧？
马上就要上台了，李恒可不想今晚热搜上又挂上“裴铭黑脸”四个大字。
“不要闲聊。”李恒岔开话题，假意环视一周实则观察了两眼裴铭的表情后，转头对着林鱼道，“快，再复习复习动作。”
林鱼：？
不是您刚才叫我坐下喝喝水休息的吗？
“别练了。”不远处的裴铭忽然开口。
李恒听得一激灵。
这语气听起来……
他下意识和小孙对视一下，只见小孙咽了下口水问道：“……哥，啥意思？”
裴铭眼皮一抬，目光中清晰可见冷冽：“没必要再练的意思。”
下一刻，他站起身子，修长的腿如同那张极具立体美感的脸庞一般，横冲直撞般闯入人的视野，摄人心魄。
“临近上台前，越练越紧张。”裴铭的声音极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慑力，他在林鱼和李恒面前停下，一双浅瞳中未含任何情感。
开口，却话题一转：“你送的什么？”
“啊？”林鱼本来就对这个大前辈心怀畏惧，此刻更是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完全反应不过来裴铭问了些什么。
“你不是送了沈导师礼物么？”裴铭剑眉微颦，似乎是对重复问题这个事情颇为不耐，但语气依旧稳稳，难以听真切情绪，“送的什么？”
林鱼被问懵了。
前辈为啥会问这个……啊，对了！好像之前不是传裴铭前辈和沈老师关系不好吗？
可是上次在启明练习室第一次遇见沈老师的时候，裴前辈还主动问沈老师要不要进去啊……
总之，林鱼此刻不知为何就是不敢轻易回答，只得侧过头，求救般地看向李恒。
李恒心底无奈扶额，摇了摇头，嘴型做道：“回他吧。”
反正现在隔间里也没有无关的工作人员，事已至此，除了如实回答外还能拿这影帝咋地？
只要裴铭待会能安分上台把这期舞台录了，怎样都行！
林鱼得到李恒示意，于是开口回答，语气里还是颇有几分不确定：“买的眼霜……还有一些保健品……”
李恒在一旁，听得有些惊讶。
林鱼给沈默送礼物这件事他是完全不知道的，但想着小鱼本身也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要不是这事如今被裴铭知道了，李恒根本也懒得过问。
在这圈子里，你来我往的送点小礼物并不少见，普通的就送些小轻奢，衣服鞋子包包，人情来往大的就奢侈了，车、房和手表，只有想不到，没有送不到。
不过林鱼这种送眼霜、保健品的……李恒还真没见着几个。
你要说这孩子是想巴结导师吧，也不是这么个巴结法啊。
这点东西才值几个钱？
似乎也同样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裴铭本蹙起的眉间微微一动。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半晌后，裴铭最终啧了一声，竟然笑了。
这一声笑，惹得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他……笑啥呢？
李恒试图挖掘一下裴铭笑容中的情感，却只窥得他笑容里带有几分无奈。
裴铭问：“他愿意收？”
林鱼也被他的笑给唬愣住了，迟疑地说：“对……沈老师收了。”
林鱼和裴铭一起练习的两三周时间里，不是没见过这位前辈的笑容，只是，今天他不由多看了几分。
因为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的，今天他竟然恍然从这份笑容里察觉到了几分……呃，宠溺？
是宠溺吧。
这样的眼神，林鱼曾经在自己家里那个爱妻狂魔的哥哥身上见到过，无奈但又温柔到极致的眼神。
想到这，林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咦……他最讨厌这样的眼神了，黏黏糊糊腻得不行。
最关键的是，黏糊就算了，可每次上一秒还黏着呢下一秒一看见自己就马上无缝切换，极致变脸。
眼前的裴大前辈可谓和林鱼的哥哥如出一辙。
那眸底对上自己厚一眼望去便尽是冰霜，丝毫不见适才那抹温柔神色。
林鱼回过神来，发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又慌忙补充道，“沈老师还说，还好我买的不是什么奢侈品之类的，否则他也不敢收，怕欠人情。”
裴铭闻言挑眉道：“……欠人情？”
“是啊，太贵重了嘛。我妈也说，我和沈老师不过刚认识，送那些太贸然了。我想着之前见过一次沈老师素颜，哪都完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眼底有点黑，就送了眼霜和保健品……对了，沈老师还夸我细心呢！”
小林鱼一聊到沈老师就双眼发亮，滔滔不绝，从低眉顺眼到眉飞色舞，丝毫未曾在意到身前某前辈逐渐紧锁的眉头、逐渐乌黑的神色。
他继续说着，全无停下的意思：“我妈常说，送礼就是得送护肤品、保健品，我想也是，像沈老师这样的前辈难道还缺奢侈品吗？没新意，花里胡哨，还不实用——”
“林鱼！”李恒在一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听到这儿，实在憋不住一声怒吼，总算打断了小孩的发言。
他真的服了。
小孙停住了林鱼又来，这小子今天还想不想上台了？！
什么叫奢侈品“没新意，花里胡哨，还不实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落李恒耳朵里，纯属是在把裴铭方才送给沈默的礼物贬进地底三千里，一文不值、毫无用处！
裴影帝那脾气，能高兴听？
果不其然，裴铭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了。
见他面上一动，似乎将要开口，李恒立马现身圆场：“马上就要录制了，咱别聊了，别聊了……”
然裴铭只侧眼分予李恒一个眼神，李恒即刻便闭口不敢再多说。
气氛肉眼可见的胶着，李恒心中为自己点上三柱高香，安慰道：裴铭要说不录了那就算了，毕竟是裴狗，常有的事。
“你说……”裴铭开口了，是朝着林鱼。
李恒缓缓闭眼。
法克。
暴风雨要来了。
只听男声沉稳道：
“你说他黑眼圈很重，是没睡好？怎么回事？”
……
李恒：？
什么？黑眼圈？
没睡好？谁？
不对……这就是你裴铭抓的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我们恋爱脑影帝的重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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