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坤是为了回血第二天工作体力,勉勉强强睡了几个小时。
早晨七点就已经起床,洗漱之后在镜子前抓抓头发确保不会正在和沈卓尧说话的过程中发现有白头发,掏了掏耳朵确保能听清楚沈卓尧说的话,拿起从办公室顺的办公剪刀修了修眉毛,找了买了之后就没用过的面膜——
敷了五分钟发现脸特别痒,才发现已经过期了大半年。
算了,美貌在天,真诚无敌。
但新买的鹅必须得穿,和沈卓尧的可是情侣款呢。
——“许队?”
李晨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惺忪站在市局门口的肉丸胡辣汤店前看到一只虎背熊腰的...黑熊。
西北的冬日清晨——
在身体还没睡醒的时候,将馍掰成小块丢进滚烫黏糊的胡辣汤里搅一搅,浇上地道油泼辣子,吸入了汤汁辣椒的馍块膨胀起来,伴着汤里脆爽的包菜叶和筋道的肉丸一起入口——
被美食激活的胃幸福的要哭。
如果早晨特别忙,再加一份蛋菜夹馍,炸蛋加上咸菜再配上两个咸蛋黄花生粒,生生将一块圆饼撑到一只手拿不住。
只有早晨吃的满足,一天才会顺利。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北方深秋,许劲坤厚重的大鹅羽绒服与当前排队买早餐穿着衬衣外套的市民,还是有着非常突兀的区别。
“我姐坐月子都没有你穿这么厚。”李晨上下打量队长,一脸怀疑:“许队,您是...有什么任务吗?”
“当然——”许劲坤瞪大眼睛擦擦额头的汗水:“今天我付钱,给咱们办公室所有人都买一份大碗胡辣汤多加一份丸子,再买一个蛋菜夹馍。”
说完,许劲坤忙不迭的跑回办公室脱下大鹅,第一反应先去看头发——
果然,因为太热出汗,额头发梢已经有一点点油了。
来不及了!
“你人呢?”
此时的沈卓尧还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感受到手机来电震动,第一反应是看看时间并没有迟到,之后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打开了微信视频:“嗯?”
“你看我你你看我,我洗头了!”许劲坤看不出来对方此时最爱的床,激动道:“这才是我平时的样子,后面你如果见到我形象拉跨,都是为了工作,不是真实的我!”
沈卓尧懒洋洋的从被窝里钻出来,随着被子滑落,一字型锁骨比蒂芙尼的微笑项链还要性感,发尾翘起,随意的将手机换到面前,一只手撑着脸认真望着沈卓尧,黏糊糊的语调:“知了。”
许劲坤脚下一软。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私密幸福感。
“我买了早餐了,你别去餐厅吃饭了,直接来办公室。”
“嗯。”
“你今天准备穿我给你买的衣服吗?”许劲坤将脸贴在摄像头前,恨不得将眼神化作X光,顺着屏幕眼神往下勾:“你准备什么时候穿?我和你一起!”
“这才十一月啊大哥,怎么可能穿,又不是蒸桑拿。”沈卓尧就连生气,语气也是糯糯的:“你脑子瓦特啦?”
回笼觉,是彻底睡不成了。
许劲坤现场被砸挂,讪讪的挂了电话。
也记不得吃饭,低头就要离开办公室。
“许队,不是说今天我跟你吗?”李晨端着碗追出来:“你去哪?”
许劲坤停下脚步,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这才支撑起脊背闷声瓦力瓦气:“你跟沈卓尧,他那边需要帮忙。”
“许队,吃过了吗?”任芳刚好来上班,真够看到许劲坤掉着脸,下意识将自己正在吃的土豆片递给对方:“这是小沈给大家买的,您也——”
原本就已经很生气了。
听到任芳的话,许劲坤看到一包熟悉的土豆片,和昨晚自己给沈卓尧的一模一样——
这个混蛋!
一把全部抢过来,揉成一团捏碎,仰头将碎渣当作某人的骨灰全部吞下去!
“许队,您很饿吗?”任芳误以为老大早晨饥肠辘辘,指着办公室提醒:“小沈说给您也买了...”
“还有钱买吃的——”许劲坤咬着牙拔腿就往回走——
可别是昨天挑挑拣拣剩下的吧。
许劲坤小声骂骂咧咧:“我可不收二手货。”
然而看到自己办公室桌下一箱子的零食,还是愣了一下。
全都是开心果夏威夷果松子榛子碧根果,也有各类麻辣牛肉麻辣兔头,芒果干草莓干榴莲干。
关键是,和任芳手里80g的小包装不一样,自己这里最小包装都在500g。
“他心里有我。”
许劲坤笑到眼角皱纹排三行。
“不行,不可以笑,我不是一个被糖衣炮弹随意击倒的人。”
许劲坤清清喉咙,拍拍脸,将脸上咧开的括号收回,努力撑起见惯大场面的冷静理智。
“可是他心里有我。”
许劲坤乖乖巧巧坐在沈卓尧的桌前,招呼大家吃胡辣汤:“大家最近辛苦了,这样,任芳和李晨一起帮着沈卓尧,我们是一个团队,得互相帮忙。”
“许队,这就,这就把小沈托付给我们啦?”李晨一边吃,一边瞪大眼睛:“不怕我们把他带到沟里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人家沈卓尧受累带你俩!”许劲坤随手将文件卷成桶敲敲李晨脑袋,想起沈卓尧之前在特警队的身手,心里就像是过了电,酥酥麻麻。
等到这起案件结束,高低得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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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拘留所。
许劲坤和拘留所负责人握手互相信息通气之后,抱着胳膊和其他负责人一起站在电脑屏幕前前,面无表情盯着12位嫌疑人的资料。
“第一,根据我们现场脚印痕检,将体重超过160斤的嫌疑人剔除,只留下鞋码在43-44之间的嫌疑人。”
办公室里内静到只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还有8个。”
许劲坤垂下眼:“性别,都是男吗?”
“是。”
“第二,”许劲坤思忖几秒,弯下身手掌撑在桌面,恨不得透过屏幕看穿面前八张脸:“留下有城中村租住经验的。”
“还有4个。”
“将他们的信息发给我。”除了靠信息筛选,还可以通过沟通时的身体语言以及思维逻辑来判断。
许劲坤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不到12点的时间,已经删减了三分之二的嫌疑人,还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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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被带到审讯室的嫌疑人,刚进屋,整个房间瞬间暗淡。
许劲坤坐在审讯桌前,抬眼望向对方——
嫌疑人身高185cm,站在屋内遮挡住部分灯光。
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半个小时,一边乖巧回答基本情况,一边摊开手一会儿拍拍桌面,一会儿在衣服上蹭蹭。
许劲坤连问都没问直接:“下一个。”
一般来说,本案嫌疑人连作案抛尸都会选择地点选择天气的人,一定是心思缜密时刻提防留下证据。
在没有手套的情况下,不会随意摊手,更不会随意用掌心拍桌面留下汗渍或者掌印。
第二位被带到审讯室的嫌疑人,还没进来,便已经听到脚镣蹭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冰冷刺耳的声音。
许劲坤微微挑眉——
说明犯案不小。
不多时,一位带着手铐脚铐的头发花白的嫌疑人在警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坐下之后,警察将嫌疑人的脚铐锁在椅子腿,手铐锁在桌面,这才开始审讯。
许劲坤看到嫌疑人信息——
陈雷,今年52岁,犯故意杀人罪,待起诉。案件内容是陈雷一直对儿媳不满,陈家儿子儿媳在外工作,儿子是开出租车,早出晚归。儿媳找人在某公司当文员,回到家老板电话不停、无心看娃、还要说考什么成人本科,一定是做了对不起儿子的事,等到考学之后就要和老板私奔。
最恨这种贱女人!
于是陈雷提前在村里集市上买了一把砍骨头专用的砍刀。
等到儿子出去工作,孙子送到幼儿园,陈雷坐在屋廊下晒太阳,将砍刀藏在背后的苞谷堆里。
儿媳洗衣服从廊下经过,陈雷直接拿出砍刀先砍腿确保儿媳无法逃脱,之后在儿媳倒地匍匐呼喊求饶想逃时——
陈雷站起身一脚将其踢翻,双手举起砍刀在其脖颈,胸口,脸上连砍数刀。
直到儿媳身亡,满脸是血的陈雷蹲在地上,甚至还要抠出儿媳的眼睛。
当前,证据确凿,陈雷伏法。
但是——
受害人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奶奶生活,辍学后在本地打工时认识陈家人。
也就是说,在量刑时,凶手陈雷和受害者家属陈某,是父子关系。
陈某很可能会选择原谅自己的父亲。
许劲坤看到受害者生前在家中的照片。
阳光落在受害人的笑涡上,抱着孩子穿着干净站在门口的受害人,背后则是晦暗脏乱贫瘠的祖屋。
“你杀了你的儿媳?”许劲坤看着现场照片,一张一张将这些血腥恐怖的照片拿到陈雷面前。
“是。”陈雷瞥了一眼照片,立刻逃避眼神。
许劲坤没有错过对方微妙的表情。
“砍的挺狠啊,还专挑关键的部位砍,看来也真是气急了。”
“哎,都是我这急脾气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进来之前头发是黑的,包括当时拍的案发现场照片,你浑身是血坐在廊下的时候,头发也是黑的,怎么现在全白了?不应该呀,心虚了?”
第一,据了解,当时陈雷是自首。而在这起案件中,受害人家属也就是陈雷的儿子一旦选择原谅嫌疑人,量刑对陈雷非常有利。
第二,受害者的伤,腿部膝盖内侧一刀,限制其离开。之后,被砍的最多的部位,是面部和手部,甚至在看完之后还要挖眼——从心理学上来看,所有的行为都有目的性,砍腿是为了限制离开,那么其他这些伤痕,都是受害者吸引他人对外展示的直接部位。且不说受害者没有追求者,就算有,恐怕也是丈夫最生气,之后才是公公。
第三,头发白的时间不对。如果陈雷当时行凶是早有预谋盛怒之为,已经达到目标且后果算是在自己掌控中,他心里还能藏什么事?
“人老了,都这样。”陈雷缩着身子苦哈哈笑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手铐:“我现在是一心想要赎罪...”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要顶罪,想的要急死了吧。”许劲坤站起身,猛地将手里所有现场照片丢在陈雷的桌面。
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陈雷被吓了一个激灵:“没...没...没...”
“你觉得我们没证据是吧,凶器上的指纹是你的,你在现场,你儿子怎么杀人你也知道,但你真别拿我们警察当傻子。”
许劲坤走在陈雷身后,凑在对方耳边:“我听说,你孙子今天因为邻居家剁肉声音尿裤子了。”
“你真的以为只有在监狱才是坐牢吗?”许劲坤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现在和你们那个年代不一样,哪家人结婚之前不会上网查,并且一定会查到。如果你说实话,我们可以上报给你孙子重新安排改名。”
陈雷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半晌只剩下呼吸。
很快,众人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打开审讯室的门,正午的阳光已经迫不及待蔓延进来。
许劲坤抬起胳膊肘向后搭着栏杆咬着牙绷着脸望着审讯室的门,等待同事跟进案情。
他转过身,迎着阳光,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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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狐狸那边咋样了?”
许劲坤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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