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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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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夜,御书房。

朱裴麒漠然听着梦禄禀报,神色越来越凝重,目色越来越深沉。

梦禄好几次提到鹿牙,无非是想让他相信食岛馆背后站着的人就是鹿牙,想让他相信衡水门首战失利并不是梦禄的错,只是因为鹿牙先出手梦禄才会措手不及。

梦禄发誓,穆挽风跟鹿牙关系绝不一般,否则穆挽风怎么可能把鱼市里的事,都告诉鹿牙了呢!

他用无数种可能说服朱裴麒,鹿牙远比他们想象中危险。

但在朱裴麒听来,这一切都是梦禄在为自己失利找借口。

“你想本太子怎么帮你?”朱裴麒终于在梦禄阐述完所有观点之后,问道。

“太子殿下明鉴,鹿牙不除后患无穷,属下请求太子殿下能动用军队的力量,暗绞食岛馆所有人,包括逍遥王。”梦禄拱手,肃声道。

朱裴麒又一次沉默,沉默到整个御书房的气氛都跟着降至冰点。

梦禄久立,半晌后再度开口,“穆挽风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有逆天的本事。”

“为何你是例外?”朱裴麒淡漠开口。

如此直白的讽刺跟轻视,让梦禄陷入窘境。

“太子殿下……”梦禄无力反驳。

的确,他用国库银两贴补衡水门,结果却让衡水门陷入更大危机。

他信誓旦旦保证万无一失,却意外频出。

说好听点儿那是意外,说句不好听的话,身为谍路之主,竟然没有洞察到先机,绝对是他自己的问题。

“下去吧。”朱裴麒握笔,翻开案前奏折,不再看向梦禄。

身为十三将将主,梦禄很长一段时间,收获的都是赞誉跟礼遇,即便是穆挽风也没有这样羞辱过他。

他恼朱裴麒,却将一切归咎在鹿牙身上。

当下穆挽风的人就只剩他跟鹿牙,那就好好较量一下……

钟一山再入鱼市,局势走向竟与他所料完全不同。

在被截断多条货路之后,衡水门非但没有陷入窘况,反倒越发嚣张的降低价格,逼的食岛馆在鱼市里十几家铺子,五日没卖出一分钱。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钟一山知道衡水门所有货源,梦禄又何尝不知道食岛馆所有货源。

这场商战根本没有技巧可言,拼的是钱,看的就是谁能先熬死谁。

钟一山知道朱裴麒家底,所以他断定衡水门应该会在开战五日后出现颓态。

然而并没有!

因为了解,钟一山很快猜到一种可能。

然后,他便笑了……

从鱼市离开后,钟一山换装去了太学院,却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温去病一大早被戚燃拉着,去了□□营。

皇城郊外,□□营。

戚燃走下马车之后看向温去病,微微一笑。

温去病笑不出来,他根本不想来,更不想跟戚燃站在一起,共同接受来自□□营那些士兵的目光凌迟。

但是作为韩国世子,韩国来了使者,他又不好表现的太过疏远,否则戚燃回去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背上乐不思蜀的罪名。

而此时,军营内已经涌出数名士兵,刀剑相向将他们挡在营外。

不多时,钟勉出现。

“在下一直久仰侯爷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戚燃先一步过去,拱手以示敬意。

“哪里,戚将军后生可畏。”钟勉还礼,“只不过此处乃大周军营重地,戚将军不该来。”

温去病就站在那里,看着戚燃不说话,内心深处荡起一阵意味特别深长的呵呵。

都说了别来,被|日|撅了吧。

戚燃抿唇,微微浅笑,“在下并非以将军之身来到这里,此番来亦与军政公事无关。”

钟勉刚毅面容透出疑惑。

“在下来,是讨教。”戚燃再度拱手,“如果侯爷方便,在下希望五日后,能与侯爷在这里有一场公平的较量。”

戚燃音落,全场哗然。

温去病惊得下巴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戚燃要在□□营挑战钟勉?

莫说在人家地盘上打人家主将,赢了你能不能走出来。

就戚燃再后生可畏,也断然不是钟勉的对手啊!

还是说自己来周这五年,戚燃得了什么际遇?

“如何较量?”钟勉声色沉稳,听不出喜怒。

“擂台比武。”戚燃开口,神色坚定且隐隐透着执着。

温去病依旧没说话,眼神儿朝营门处一飘,心底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眼神能杀人,戚燃早就被各式各样的眼神扎穿了。

“好。”人家都找上门了,钟勉根本没可能拒绝。

戚燃得到肯定答案后,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在下希望擂台比试之前,能与侯爷签下生死状。”

就戚燃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温去病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们就只瞪他好了,我不认识他……

钟勉没想到戚燃会有这样的要求,容色无波,心里却已了然。

中州之战,是他此生辉煌中唯一的‘污点’,他不解释,不代表默认。

可不管事实怎样,戚罡死了,那十万将士也死了。

“好。”钟勉依旧没有拒绝的理由。

戚燃笑,“侯爷好气魄,五日后巳时,□□营再见。”

钟勉点头,“不送。”

戚燃身侧,温去病立时过去缓和气氛,“不用送不用送,侯爷请回。”

待钟勉转身,戚燃几乎同时背转,走向马车。

就在戚燃的马车掉转方向,欲折回皇城时,钟一山的马车驰骋而来。

两辆马车速度相当,侧帘被凛冽寒风吹起的一刻,钟一山与戚燃对视数息……

军营,钟一山入主营帐时,冯浩正在营帐里添炭火。

见钟一山进来,冯浩朝其恭敬叩礼,退了下去。

“父亲,你答应了?”钟一山疾步走到矮桌对面,忧心问道。

钟勉点头,“他都找到□□营,为父如何能不答应……不过你放心,为父不会伤他。”

钟一山叫苦不迭,他怕的不是这个。

“戚燃敢千里迢迢来大周挑战父亲,必是胸有成竹,儿子是怕他会做出什么对父亲不利的勾当……”

“不会,戚罡的儿子还不至如此。”钟勉抬起头,目色温和看向自己儿子,“你关心为父,为父很高兴。”

“儿子关心父亲是应当的。”钟一山坐下来,尽量放慢自己语速,“且儿子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父亲还是小心些好。”

钟勉浅笑,“戚燃把地点定在□□营,足见其诚意,不过你放心,为父会小心。”

钟一山如何能放心,有句话说的不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做贼的可以日日盯着你,寻你松懈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防贼的不可能日日守着,总有打盹儿的时候。

只是这些话钟一山不好与钟勉多说,让他一个堂堂侯爷去跟小辈太过计较,也不是钟勉能做出来的事。

钟一山没在军营里呆太久,离开营帐回到自己马车。

五日时间有限,但也够他从长计议。

不想在他掀帘而入时,里面分明坐着一个人。

彼时看到钟一山的马车,温去病就找借口从戚燃马车里跳出来了。

“你给了车夫多少钱?”钟一山总觉得赶车的哑叔,一定收了温去病银子。

温去病怎么能告诉钟一山,凭他的本事想进来,根本不用惊动任何人。

“戚燃过来挑战的事,你知道了吧。”温去病转移话题。

钟一山想到温去病跟戚燃的关系,便容他继续坐下去,“你知道他会来□□营,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如果钟一山早知,他应该会替钟勉挡下这场擂台生死决。

“我不知道啊!”温去病特别委屈,“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只要提到戚燃,温去病的表情里就会不知不觉流露出‘我算哪根葱’的自卑感。

彼时韩国学院,教习唯一的一次夸他,就是这么说的。

作为失败的典型,你太成功了……

钟一山忽然觉得温去病还怪可怜的,“你跟他比较熟,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打过我父亲?”

温去病收起悲伤,“打不过,除非意外。”

“什么意外?”钟一山以为温去病是在透露给他一些信息,不由的竖起耳朵。

四目相视许久,温去病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算我蠢,才来问你!

钟一山收回视线,勉强忍住出手的冲动。

这么笨,要你何用!

戚燃挑战钟勉的消息,不到半日时间传的满城皆知,不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当晚,老夫人又把自己大儿子叫了回去,前事不计,她希望钟勉不要输给一个晚辈,无端丢了镇北侯府的面子。

钟一山也有列席,不过鉴于老夫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便未理。

席间菜式翻新,他记得有道绣球乾贝的菜式不错。

而他不知道的是,绣球没问题,乾贝用寒冰草浸泡过……

皇城东南梧桐巷,礼部尚书沈稣的府邸就坐落在最里面。

相比其他尚书的府邸,沈稣府邸并不奢华却十分讲究。

除了正常的坐北朝南,侧门开于东,府门前摆两尊石狮之外,沈府门内照壁的浮雕并非山水花鸟,亦不是飞禽走兽,而是诸位古成的大家儒士。

院落中的装潢风格也以雅儒为主,这种风格与沈稣的心性十分贴近。

后宅,一道清脆的声音高亢响起。

房间里,沈蓝月不可置信看向自己姐姐,无数个为什么在她脑门循环。

反观坐在梳妆台前的沈蓝嫣,淡然自若。

“姐姐,你怎么能答应了?你喜欢的人不是文府姚曲吗?”

“不喜欢了。”沈蓝嫣握起桌前飞羽簪,轻轻别在发髻上,流苏摇曳,衬的她美艳倾城。

想到昨日姚曲带钟一山离开的背影,沈蓝嫣忽然心疼,疼的有些窒息。

沈蓝月不信,“你喜欢他五年,为了他考进太学院,现在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姐姐,是不是皇后逼你了?我进宫!”

“回来!”沈蓝嫣转身,愠声阻止。

“姐姐!”沈蓝月气的直跺脚。

比起沈蓝嫣的沉稳内敛跟心思敏捷,沈蓝月反倒大大咧咧好坏都写在脸上,城府不及自己姐姐十分之一。

“皇后若有心逼我,便不会在第一次询问父亲的时候,让我有拒绝的机会。”沈蓝嫣转回到铜镜前,戴上紫晶耳坠,“我是喜欢姚曲五年,可入文府之后方才发觉……物是人非,姚曲也未有多优秀,而我,也并不是放不下。”

纤长睫毛微微颤抖,沈蓝嫣违心开口,为的就是不让妹妹把事情闹大。

她已经有了选择,便不能再节外生枝。

“可是……”沈蓝月将信将疑。

沈蓝嫣敛去眼底绝顶愤恨,起身走向沈蓝月,“皇后娘娘许我太子妃的位子,想来是十分看中于我,太子殿下又是人中之龙,我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我呸,什么人中之龙,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住口!”沈蓝嫣神色骤戾,“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沈蓝月意识到自己有错,“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行!”沈蓝嫣寒声低吼,“朝堂之事岂容你妄议!”

“姐姐,我也是关心你,朱裴麒能对穆挽风……”

“穆挽风是咎由自取,功高盖主由古至今都是大忌,她自己不知收敛怪得了谁。”沈蓝嫣冷言讥讽,“从她上战场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皇上还没死呢,朱裴麒算什么主!穆挽风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她遇到个变态……”

‘啪……’

沈蓝月惊惧捂住脸颊,“姐姐……”

“你嘴里那个变态即将要成为你的姐夫!”沈蓝嫣并不后悔动手,“你的姐姐,你的父亲,甚至整个沈府想长盛不衰的走下去,靠什么你知道吗!”

沈蓝月从这一刻开始,隐约意识到了姐姐为什么会入宫成为太子妃。

为的是沈府未来的荣耀……

幽市,一品堂。

黔尘依着自家公子的意思,买了一大堆甘草竹叶和玄参。

“小公子,这是您的药。”店小二将包好的药包,装了满满一袋子扛到黔尘身边,“您别怪小的多嘴,这些药都是预防疫症所用,不是常用的药,您买这么多若不用岂非放坏了……”

“没有疫症自然不常用,但若有了疫症,到时候只怕想买还买不到呢!”黔尘声音很大,堂内许多人都听的清楚。

“瞧您说的,咱们皇城可有几十年没出现过瘟疫了,再说这个季节……”店小二呶呶嘴。

黔尘闻声看了眼左右,“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武夷一带暴雨倾盆下了足有十日,武河泛滥冲了百顷良田,千里浮尸,几万住户一时间成了流民,听说正往皇城这边赶呢。”

店小二脸一白,“这话可不能乱说。”

流民,即瘟疫。

“谁乱说了,我家远房亲戚就在武夷,这事儿真真的!”黔尘狠狠点头,“不跟你说了,我得再去别的药堂,买点甘草跟竹叶备着!”

没容店小二再打听,黔尘已然扛着装满药材的袋子出了一品堂,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堂里一直在选雪凝膏的姑娘忽然没了心思,搁下手里两盒雪凝膏匆匆离开。

不多时,钟一山容覆面罩,出现在一品堂。

刚刚那一幕屈靳看在眼里,因为认得黔尘,所以钟一山来时他便好奇问了一句。

大概意思就是武夷是遭了灾,但还没到千里浮尸的地步。

钟一山告诉屈靳,灾情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那位女子听到了。

而那位女子不是别人,是她在文府的同窗,亦是户部尚书凤臻之女,凤染染。

屈靳知钟一山身份不一般,有些事他不适合知道,便没再追问。

屈靳告诉钟一山,下面有人找他。

下面?

如果不是知道一品堂下面有人,钟一山得被屈靳给吓死。

再见伍庸,钟一山最先摘下面罩,朝伍庸恭敬施礼。

不论神情还是态度,都极为尊重。

钟一山不会忘记,重生之初,如果不是伍庸出手,他不可能至少不会这么快走到今日。

“不知鬼医找一山何事?”钟一山甚至没有坐下来,立于案侧。

伍庸能感觉到钟一山对自己的那份尊敬,单这点就比温去病强一万倍。

日日顶着一张惑乱众生的脸,到他这里潇洒吃药豆,吃了那么多也不见一分回头钱!

钟一山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相信伍庸已经从天地商盟那里知道的非常透彻。

“当日你有意促使一品堂成为皇商,目的我都清楚。”

伍庸亦没有解释自己这几个月所作的努力,“现在宫里传来消息,皇后派去龙乾宫的太监昆梧,暗中在周皇身上动了手脚。”

钟一山陡震,“有这种事?”

“原本我可以保证周皇在半年之内醒过来,但出了意外。”伍庸犹豫之后看向钟一山,“如果没有昆梧的药方,我没办法保证周皇是不是真能醒过来。”

“鬼医想让我去弄昆梧的药方?”钟一山微蹙眉。

“我知道这件事很冒险,打草惊蛇的后果,很有可能会逼得朱裴麒铤而走险,到时候只怕周皇死的更快。”

钟一山也是同样想法。

“还有一个办法。”

伍庸告诉钟一山,如果可以弄到周皇的血,他亦能配出相应的解药。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个办法更难,但在钟一山看来,这个办法的确比上一个容易些……

天地商盟,二楼雅间。

温去病一袭绛紫色长袍坐在桌边,光华璀璨的眸子紧盯着桌上一叠银票,眼睛酸的不行也没舍得眨一眨。

因为他知道,这些钱看一眼少一眼,一会儿全都得叫钟一山给拿走。

这时,毕运现身。

“你别说话!”温去病阻断毕运,整个身子趴向桌面,对着银票深情一吻。

他知道,钟一山来了。

来割他的心头肉了……

温去病缓慢坐起身,目光凄凉而又悲怆。

“说吧。”

“回主人,钟一山离开幽市了。”毕运一直以为自家主子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没想到隐藏这么深。

“什么?”温去病一瞬间喜极而泣,一瞬间又目色沉凝,“食岛馆眼看就要捱不住,他为何没过来借钱?”

“主人放心,属下这就叫他回来。”

毕运转身之际立时被温去病拽住,一脸幽愤,“你这是想让我放心吗!”

事实上,钟一山的确想到天地商盟借钱。

只是他从一品堂出来之后,与林飞鹰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他不得已先去鱼市。

借钱这种事儿,早半个时辰跟晚半个时辰并没有差别。

此刻走在鱼市里,钟一山远远看到梦禄从对面而来。

冤家自来路窄。

鱼市的路虽然不宽,但也能容五个人并排齐步。

偏生这会儿钟一山走在正中位置,梦禄亦是。

二人越来越近,却没有谁愿意稍稍侧让。

直到临面而立。

钟一山淡漠看着眼前梦禄,黑白脸谱滑稽不堪。

明明可以做人,你偏作鬼!

钟一山真想问问他,你这鬼做的可还舒坦!

梦禄眼中同样绝顶冰寒,他缓慢靠过来,“告诉鹿牙,我会让他不得好死。”

钟一山眸色微凉,无尽恨意犹如星火,燎烧恨海如荼,荡起怒浪滔天。

他怎么敢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让开。”所有恨意在心底沉浮,钟一山眼波如死水般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梦禄竟被自钟一山身上散出的寒凉之气惊的一抖。

让,还是打?

梦禄权衡之后,只朝左侧稍稍让了小半步。

之前他输过一次,若再输衡水门颜面何存!

钟一山轻嗤,启步沿着最初的轨迹,走向鱼市深处。

我从未想过让你不得好死。

我想的,只是让你悔不当初……

食岛馆内,钟一山走进来之后,便被林飞鹰告知,红娘在密室候他多时。

他有些不确定红娘找他的因由,毕竟现在许多当初在赢台上被食岛馆拍下的店铺开始动摇,有的甚至已经主动闭店呈观望之势。

如果红娘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意外也不会责怪。

毕竟自跟了食岛馆之后,红锡坊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房门开启,钟一山走进来时红娘在品茶。

很美的女子,一颦一笑皆动人。

“又让红老板久等,我之过。”房门阖起,钟一山拱手表示歉意。

红娘起身,“大人哪里话。”

钟一山落座时朝红娘伸手,“红老板坐。”

红娘身姿翩然坐下来,之后自袖兜里取出一叠银票,摆在桌面。

钟一山扫过一眼,抬头道,“红老板这是何意?”

“入股食岛馆。”红娘语调温柔,淡声回应。

若在别处,红娘这个时候抢占食岛馆股额,大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可这里是鱼市,对手又是衡水门。

在鱼市,输就意味着死,衡水门也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

红娘的作法,连钟一山都有些意外。

说句难听的,换作他是红娘绝对不会这么傻。

“为什么?”钟一山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好与坏只是过程积淀到一定程度的结果。

红娘猜到钟一山会是这种反应,“看好食岛馆,想在日后跟着食岛馆赚些大钱。”

钟一山瞄了眼桌案上的银票,首张一百万两面额,粗略估算至少五十张。

“红老板似乎不缺钱。”钟一山疑惑。

红娘浅笑,“这年头谁怕钱咬手呢,食岛馆若能胜出衡水门,只怕日后都可以在鱼市横着走了,红娘有意想沾沾光,也不知道大人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钟一山是缺钱,可以说现在的食岛馆穷疯了。

但他不会因为钱而丧失理智,“红老板想要几成股分?”

五成以下,这是钟一山的底线。

“一成。”红娘音落时,钟一山眼角眉梢皆抖了抖。

看出钟一山眼中震惊,红娘笑意不减,“他朝食岛馆钱途无量,红娘用这些钱入股食岛馆,的确有些惭愧。”

钟一山惭愧,他竟以为红娘会狮子大开口。

“红老板好意,我铭记于心。”钟一山不会因为红娘谦虚,就把自己摆在很高的位置上。

现在的食岛馆,的确需要这份帮助。

所以他收了银票,真心感激红娘在危难时出手相助。

因为这笔钱,食岛馆至少还能坚持十日。

十日对他来说,差不多够了。

顾慎华欲立沈家长女为太子妃这件事,朱裴麒起初并不知道。

但在知道后,亦未反对。

登基在即,他的确需要一位适合的人选充当这个角色。

含光殿内,沈蓝嫣经召恭敬立于厅前,由着顾慎华细细打量。

身如柳姿,端庄贤雅,到底是文臣礼重之家养出来的女儿,比起穆挽风只会耍刀弄枪,穆如玉只会狐媚勾引之流,不知好上多少倍。

“流珠,扶沈姑娘坐。”顾慎华越看越喜欢,“顺便沏壶热茶过来,记着,要用今年新上贡的雨前龙井。”

流珠呆在含光殿十几年,自是看出主子心思。

这是对上眼了。

“谢皇后娘娘。”沈蓝嫣身姿微俯,乖巧道。

顾慎华就喜欢这种话不多,又非常懂事的孩子,“谢什么,很快就是一家人。”

整个过程,沈蓝嫣几乎对顾慎华言听计从。

册封时间,相关礼仪,甚至是哪个时辰行床笫之欢,能快些让顾慎华抱上皇孙,沈蓝嫣都听的非常仔细,全部应下。

顾慎华终是得了个满意的儿媳,直留沈蓝嫣一起用过午膳才放她离开。

走出含光殿,沈蓝嫣那张谦谨容颜,渐渐恢复惯常的冷漠。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宫殿。

皇宫里独有的寒凉跟冰冷如潮水侵袭,她却未胆怯半分。

从决定成为太子妃那一刻开始,沈蓝嫣就明白自己的未来将会遇到怎样的风暴。

她不后悔。

在姚曲背转她离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唯有权力。

唯有权力,才能把围在他身边的蜂蝶,除之斩尽,才能让那个男人被迫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这一世,她永远也不会得到姚曲的心。

还好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姚曲的人。

顾慎华如何也没想到,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会是这样一个极端的女子……

白衣殿内,秋盈将整件事前前后后捋顺一遍。

之前沈稣的确以长女尚幼,学业未成拒绝过皇后好意。

可皇后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就是看中沈蓝嫣了,一而再再而三暗示沈稣。

然后就是今日之局面,沈蓝嫣答应入宫。

座上,穆如玉单手握紧桌上茶杯,目光紧盯着秋盈,一动不动。

“娘娘?”秋盈下意识朝旁边挪两步,方知主子看的不是自己。

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管秋盈还是穆如玉都清楚,朱裴麒在登基之前定会册封太子妃。

可清楚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秋盈以为自家主子又要打砸东西,眼睛早早瞄准整个白衣殿里最值钱的玉麒麟。

然而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穆如玉竟没动。

“娘娘……”秋盈小心翼翼走过去,忧心唤道。

“沈酥之前拒绝,不过是欲擒故纵。”穆如玉突然开口,眸色如锥般转向秋盈,“区区伎俩也就含光殿里那个蠢货看不出来。”

秋盈惊讶,“娘娘,您不生气?”

“当然生气。”穆如玉音色如冰,“我替朱裴麒铲除穆挽风,到头来却被他凉到一边儿不闻不问,立太子妃这么重要的事,他莫说跟我商量,连支会都没支会我一声。”

秋盈听着,心里也替自家主子委屈,“当年太子殿下可不是这样的……”

“当年?”穆如玉冷笑,“那才是几个月前的事!”

穆如玉心灰意冷,眼中寒凉自心底攀升。

“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秋盈还是担心。

“在本宫没有动静之前,任何女人都别想生出皇长孙……”穆如玉看向自己小腹,抬头时眸色渐缓,“本宫让你给御医院崔平送去的东西,他收了?”

“娘娘是以定都侯的名义相送,他不敢不收。”秋盈据实道。

穆如玉没再说什么,缓身靠在贵妃椅上,微微阖目。

跟沈蓝嫣一样,穆如玉的目标非常明确。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做不成太子妃她就一步到位,坐上皇太后的宝座……

天地商盟,二楼。

这会儿温去病已经自我折磨好几个时辰,人都憔悴了不少。

看着桌上那叠钱,温去病喟然长叹。

送出去心疼,送不出去又心急。

都说钱财是万恶之源,他现在真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意思。

就在这时,颜慈上来禀报,说是钟一山来了。

这小祖宗可来了!

温去病迅速收起银票,端正身形。

脸上那抹纠结到死的表情,倒是不用怎么掩饰,因为外面罩着面具。

钟一山入门,便见眼前男子端的一派玉树兰芝,单单侧影已是惊艳。

“一山拜见盟主。”对颜回,钟一山满心感激,满心尊崇。

此生他决计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却没办法做到对眼前男子有任何的怀疑。

“二公子不必多礼。”温去病淡声开口,示意钟一山坐到对面,心里却道钟一山快点张嘴借钱吧,快点儿把钱借走吧。

他都快被这叠银票逼疯了。

“一山此来,是有一事求盟主相助。”

“但说无妨。”温去病迫不及待。

不想钟一山开口提的,却是戚燃。

居然不是借钱?

温去病有些不淡定了。

“戚燃挑战镇北侯的事我知道,此人我有注意过。”温去病沉凝片刻,“我不敢说他有没有暗中做什么,但他并不是才入皇城,至少十日前他在定都侯府邸出现过。”

钟一山震惊,“十日前?”

“戚燃心思缜密,他敢到□□营挑战镇北侯,签下生死状,必然是有绝对把握。”温去病看向钟一山,“这一战若能阻止,便阻止。”

“多谢盟主提醒。”钟一山心系钟勉,起身告辞。

眼见钟一山就要走出雅间,温去病急了,“二公子……”

“盟主有事?”钟一山忽而转身,狐疑开口。

有啊!

钱啊!

“戚燃武功,并非你可比。”温去病咬着牙,提醒道。

“多谢!”钟一山走了,挥挥衣袖没带走一张银钞。

待其走后,温去病重新拿出那叠银票搁到桌上。

愁的开始掉头发了……

适夜,镇北侯西院书房,灯火通明。

陈凝秀端着一碗暖粥走进来时,钟宏正在擦拭自打有这书房以来,便一直挂在墙上的宝剑。

宝剑是老侯爷的遗物,曾与老侯爷并战多年。

没人知道老侯爷为何会把这样一把宝剑留给老二,但钟宏知道。

“父侯临终之前将我叫到床边,他说委屈了我。”钟宏缓慢抽出宝剑,寒光泛在脸上,“那时我还小,看到大哥在院中练剑,我便也跑过去跟着练,那是我被父侯打的最惨的一次……”

陈凝秀搁下瓷碗,实在闹不明白自家老爷怎么突然忆起过往。

“我知道,父侯是怕我一旦对习武感兴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而钟家需要有人延续香火。”钟宏抽出宝剑,翻手转了两下,“如果当初父侯选的不是我,我自信今日成就绝对不会比大哥低。”

“老爷说这些做什么,喝粥吧。”陈凝秀倒觉得当初老侯爷选的对,不然谁能保证自家老爷在功成名就之前还活着。

就像钟勉,那是多少次绝地逢生,才换回来的战功。

若让她选,她倒觉得习文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这些话,她也就想想。

“可我不明白,父侯明明知道委屈我,却只留给我一把宝剑是什么意思,镇北侯的爵位还有这座府邸,难道不该全是我的?”钟宏黑目骤寒,“还是父侯在暗示我,希望我能用这把宝剑,把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

陈凝秀不禁噎喉,“老爷该不是想跟大房闹掰吧?”

钟宏冷冷看着剑身,“有戚燃,何须老夫动手。”

“老爷是觉得戚燃会在擂台上要了钟勉的命?”陈凝秀不以为然,“妾身看着不像,他不过是给老爷一份菜谱,三道菜的名字,就算用什么杂草汤药泡过,可老爷也查了,那些根本不伤身,更别提致命了。”

“妇人之见。”

钟宏归剑入鞘,未再解释。

在他看来,戚燃千里迢迢从韩国过来约战钟勉,还签下生死状,总该不会是来送死的……

距离擂台比武还有两日时间,钟一山自镇北侯府出来本想去□□营,刚巧被宫里传话的人叫住。

想到入宫,钟一山自然而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皇宫,延禧殿。

甄太后吩咐孙嬷嬷沏茶过来,之后将钟一山拉到身边。

没有旁的啰嗦亦没闲话家常,甄太后直接告诉钟一山,虽然她不知道当年中州之战具体情况,但她想起一件事。

“当年我与先皇出兵东岳时,曾穿过那片瘴气林。”甄太后接过孙嬷嬷手中茶水,“那的确是中州一带最险峻的地方,但并非不可穿越。”

钟一山同样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茶水,仔细聆听。

“那片林子并不是一年四季都充满瘴气,如果我没记错,中州之战,应该是在夏热炎炎的季节,即便那个季节瘴气林更为活跃,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只要把握好风向跟路径,想要安全通过很容易。”

同在沙场点过兵,甄太后的话如醍醐灌顶,让钟一山瞬间想到什么。

他记得钟勉说过,戚罡当时并不是没有选择,入瘴气林亦或反攻!

只是最后,戚罡选择了入瘴气林。

毫不夸张的说,戚罡在韩国的名声跟威望,就如同甄太后在大周,那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这样一位老将,如果没有半数把握,又怎么会带着十万大军入瘴气林。

他必是以为入瘴气林比起反攻,更有生机。

那他以为的生机是什么?

“你能明白皇祖母的意思吗?”甄太后说到此,抬头看向钟一山。

钟一山点头,“戚罡不是因为父亲逼迫走投无路,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选择入瘴气林的前提是,他坚信这样的选择比反攻父亲更有利。”

甄太后眼中溢出华彩,“的确!”

“戚罡对中州并不熟,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自信?”钟一山低下头,紧握茶杯。

如甄太后,如戚罡,如前世的她这样的沙场老将,如果不是有确实的依据,定然不会冒险。

甄太后欣慰自己孙儿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在为这个问题作铺垫。

“没错,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甄太后素来无神的眸子,突然变得精锐如鹰隼,“如果中州之战有阴谋,阴谋就在这里。”

“阴谋?”钟一山抬头。

“阴谋这个词言之过早,可并非没有可能。”甄太后深吸口气,“戚燃与你父亲约战,为的就是报当年血仇,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戚燃是不是真的找对人就不一定了。”

这种可能钟一山不是没有想过,却未放在心上。

反而是甄太后一针见血发现问题所在。

终究是血染沙场的老将,钟一山打从心里拜服。

“以皇祖母的身份,这件事不好从我这里查下去,我是觉得……”甄太后稍稍犹豫。

钟一山起身,朝甄太后深深鞠躬,“皇祖母能替父亲想到这一层,一山感激不尽,这件事我会尽力找出真相。”

“你这傻孩子,快起来!”甄太后欲起身时,孙嬷嬷心领神会走过去,扶钟一山回到座位。

因为那些陈年往事,甄太后与镇北侯府的关系一直处在冰点。

钟一山最清楚甄太后希望钟勉好,归根结底,还是希望他好。

这叫他如何不感激!

“皇祖母,一山应该好久没见过皇上了……”钟一山私以为这个话题不管怎么提都突兀,倒不如就直说。

果然,甄太后神色微带讶异,颇为不解,“你想去龙乾宫看皇上?”

钟一山暗自噎喉,“一山记得小时候曾被皇上召见过,皇上是唯一一位见到我,又不觉得我丑的人了……”

这件事,鹿牙跟她提过。

而对于周皇,她的印象亦极好。

甄太后似是恍然般点点头,扭头看向孙嬷嬷,“说起来本宫也有许久没去见过珩儿了,把大氅拿来。”

孙嬷嬷想说什么,却见甄太后朝她使了眼色……

且说甄太后带钟一山入龙乾宫的事,没半柱香时间已经传遍整个皇宫。

此事惊动了朱裴麒跟顾慎华。

是以甄太后与钟一山才入龙乾宫,还没进内室就被随后赶过来的顾慎华给拦下来。

严格说也不能是拦,只是顾慎华请安的时间比较长,嘘寒问暖孝顺的不得了。

直至朱裴麒赶到,顾慎华才算闭了嘴。

“孙儿给皇太后请安。”龙乾宫正厅,朱裴麒朝甄太后深施一礼,看到钟一山时微微一笑,“一山表弟也在?”

“拜见太子殿下。”钟一山行礼,神色无波。

旁侧,顾慎华自从进来便用余光瞄着钟一山,这会儿不用说话,她倒是用心将钟一山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莫名的,那股清冷性子,竟让她想到穆挽风。

果然都是一样的人!

顾慎华庆幸当初随便说说的时候,没谁当真,若让钟一山当了太子宠臣,她这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正巧你们两个都来了,那就一起进去看看珩儿。”甄太后转身时,候在旁边的昆梧立时过去推开房门。

甄太后拉着钟一山的手,先顾慎华跟朱裴麒走进内室。

顾慎华下意识看向自己儿子,朱裴麒则淡定的多。

精雕抹金的龙榻上,朱元珩仿佛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瘦削的脸,颧骨略高,两侧鬓角有一绺银丝,五官十分安详的样子,发髻梳理的很是整齐。

‘我大周雄霸至今,位列七国之首,穆爱卿功不可没,今日朕便封穆挽风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从此后统领三军……’

往事历历在目,钟一山眼眶一瞬间红了。

“臣钟一山叩见皇上。”钟一山被甄太后拉到床榻旁边,扑通跪地。

甄太后颇为伤感,“御医院那边有没有说皇上,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

丁福是个老太监,鬓角华发如霜,脸上跟眼角的皱纹也很明显。

这会儿听到甄太后问话,丁福当即上前恭敬禀报,“回太后,御医们说皇上病情已经稳定,只是醒过来的时间不好确定……”

“嗯,那就让费适他们用用心思。”

甄太后站在钟一山身后,刚好阻断了顾慎华跟朱裴麒看过来的视线。

钟一山已经顾不上甄太后有心还是无意,当下自袖内取出带有牛毛针的细管,‘噗’的射向朱元珩搭在床边的手腕处。

这是伍庸给他的采血之物,牛毛针刺入手腕一刻即抽血,只是因为牛毛针细到肉眼几乎看不见,所以时间相对要长。

这会儿丁福音落,钟一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当下抹泪跪爬过去拉住朱元珩手腕。

“这可使不得!”站在床尾处一直盯着钟一山后背的昆梧猛窜过去。

只是刹那,钟一山把手抽回来,一脸茫然看向昆梧,“怎么了?”

“呃……”昆梧噎喉。

甄太后转回身,徐徐拉起钟一山,“没什么,奴才们仔细罢了。”

钟一山‘哦’了一声,抹泪起身。

“一山这孩子打小见过皇上几回,心里一直念着皇上……”甄太后看了顾慎华一眼,之后拉着钟一山朝外走,“皇上这儿哀家就不常来了,你们多费心。”

“太后放心,臣妾定会敦促御医院紧着点儿。”顾慎华跟着走出内室。

龙乾宫外面,钟一山施礼后欲离开,不想朱裴麒执意相送。

他没办法,只能由着。

顾慎华则以照顾朱元珩为由留了下来。

在回延禧殿的路上,甄太后走着走着突然止步,缓慢摊手,掌心湿濡。

“太后?”孙嬷嬷一直候在殿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情况。

看着掌心冷汗,甄太后目色渐深。

到底什么事,会让自己孙儿紧张成这样?

“没什么,走吧。”

此时此刻,甄太后似乎预料到了未来,或许不会平静……

一路上,钟一山只静默跟在朱裴麒身后,不管他说什么,钟一山皆敷衍了事。

直至东门,朱裴麒突然转身,“再过几日,沈酥长女便要被立作太子妃,一山表弟以为如何?”

朱裴麒音落之际,钟一山猛然抬眸。

只是这一抬眸的动作,令朱裴麒失落数日的心倏然一紧,莫名愉悦。

沈蓝嫣要被封作太子妃?

可她喜欢的人明明是姚曲,那日长情告白犹在耳畔!

原来她说要嫁人是真的啊。

钟一山只是没想到,沈蓝嫣要嫁的人是朱裴麒。

“一山表弟?”朱裴麒见钟一山紧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由轻唤。

“臣告退。”钟一山缓神时俯身行礼,之后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朱裴麒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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