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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放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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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周皇城市井又突然涌出另一拨风言风语,大概内容就是定都侯马晋曾不止一次在朱裴麒背后痛骂他没有作为太子所必备的坚毅果敢的性格,军事能力弱到要靠一个女人在阵前支撑,诸如此类,巴拉巴拉。

这些谣言就像风沙一样瞬间席卷整个大周皇城,比之前那一拨来的更急,更戾!

以致于一向自负的马晋在听到谣言后,没敢上朝。

西郊,别苑。

两日前得周皇准许离开皇宫的穆如玉,正在秋盈的搀扶下走在别苑的后园里。

别苑装潢虽不及皇宫白衣殿,但胜在地方空旷,又没有诸多眼线盯着,心情舒畅。

就在穆如玉刚坐在后园凉亭时,马晋被人带到凉亭里。

“穆如玉,此事是你做的?”马晋虽有五旬,但久经沙场的那股煞气,却没有因为年迈而有半分衰减。

因为马晋的到来,凉亭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秋盈有心上前阻止马晋叫嚣,但身份跟气场明显不在一个段位上,她只跃跃欲试,却没敢进一步。

“秋盈,你出去。”穆如玉悠声开口,一副泰然之态。

秋盈领命,拖着残腿一瘸一拐走出凉亭。

风冷,穆如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暖裘,抬头时正好有光线射进来,她用手挡了挡,看不清马晋的面容。

“老侯爷来时,可有人跟着?”穆如玉浅声问道。

马晋冷冷看向穆如玉,“本侯岂会那般不小心,你且说,那些风言风语到底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不是。”见马晋走到石台对面,穆如玉这方落手,“本宫与侯爷无仇无怨,何致会逼侯爷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再说,把侯爷逼到绝路对本宫有什么好处。”

“除了你,本侯阴穆挽风的那些事鲜少有人知道!还有对朱裴麒的那些评价,本侯没跟几个人说过!那其中还有一些是造谣。”马晋愤怒至极。

就近两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简直不要太好的诠释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句俗语。

起初谣言四起,他已经绝望到想主动投靠朱裴麒。

这不,他才准备今晨上朝表明态度,谣言再起,朱裴麒还能再接受他?

“这显然是有人想置侯爷于死地,但不是本宫。”穆如玉早就想招揽马晋,只是因为这半年来她的境遇越来越差,已经没有资格叫马晋臣服。

现在好了,马晋此时的境遇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侯爷现在正处于风尖浪口,倘若没有人拉一把,侯爷只怕会万劫不复。”穆如玉瞄了眼马晋,“侯爷坐。”

马晋思忖片刻,坐到对面,“这还用你说!”

“只要侯爷答应能保住本宫腹中龙种,本宫必能帮侯爷度过难关。”穆如玉信誓旦旦。

马晋冷哼,并未开口。

“侯爷应该知道,顿无羡现如今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本宫可以叫他出面,在太子殿下面前保侯爷清白,如此,侯爷也算暂时有路可走。”穆如玉说话时,抚了抚高隆的小腹。

马晋不以为然,“他肯?”

“当然。”穆如玉笑道。

“怎么可能!顿无羡岂会听你的话!”马晋冷哼。

“这有何难。”穆如玉朝石台旁边侧了侧身,“奸妃一案里,顿无羡借着私权,可没少误杀保皇派里的政敌。”

马晋皱眉,“你有证据?”

“有啊!不然你以为顿无羡为何会听本宫的话。”穆如玉胸有成竹道。

见马晋犹豫,穆如玉似笑非笑,“侯爷若是愿意,本宫便叫顿无羡帮侯爷暂时过了这道坎儿,要是不愿意,就当本宫没说。”

马晋思忖片刻,“娘娘腹中龙种,难保。”

都在一个朝廷里混着,谁什么处境大家都很清楚。

马晋岂会不知穆如玉在宫里那些事儿,说是龙种,那只是说的好听。

而穆如玉也并非真的想帮马晋,她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马晋跟顿无羡搭在一起。

让他们彼此牵制,把柄却在自己手里。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现在已经没有底牌可以掀了……

大周的冬天,一日冷过一日。

世子府里,温鸾还是喜欢晒太阳,她捂着厚厚的被子坐在院前摇椅上,并不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也并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她还是目盲,所以她不确定毕运有没有在她头顶遮一把伞,手便不时朝上举一举,她感受着上方的空气流动,知道没有方才安心。

毕运没有举伞,而是搬了两个炭炉到摇椅旁边,之后默默陪伴。

“毕运。”温鸾轻声开口。

“属下在。”毕运凑过来,恭敬道。

“你说楚轩辕长的好看吗?”

温鸾这样问的时候,毕运表情瞬间冷戾,“丑到天下无敌。”

似乎意识到摇椅上那抹身影略有些僵,毕运立时改口,“这是主人说的,主人说楚轩辕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人,没有之一。”

温鸾哼了一声,“他好看!”

“主人在花颜册上位列第一。”毕运陈述事实。

“长的好看了不起吗?长的好看就可以随便侮辱我家轩辕……”温鸾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前院的气氛都跟着变得十分怪异。

毕运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知道三公主这是无意中的袒护。

自来如此,只要主人跟楚轩辕发生口角,三公主从来都是站在楚轩辕身边,每每气到主子暴跳如雷的没办法。

因为只要自家主子再据理力争,就很有可能会被三公主吊打一顿。

“情爱是什么?”温鸾突然长叹口气,问道。

情爱?

毕运对这两个字很模糊,他没有心爱的女子,便也不知道那所谓至死不渝的爱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一年在虎兽山脉,楚轩辕说如本公主这般明明是个公主,脾气跟性子却像是身体里哪根筋搭错了一样泼的像个猴儿,是嫁不出去的……”

“三公主……”

温鸾拽了拽盖在身上的厚毯,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本公主就说像他那种满脸络腮胡的长相才真是猴子,他当时就笑了。”

毕运沉默,无言以对。

“老娘就问他笑什么呢,他说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嫁给猴子的,那就嫁给本皇子好了!”温鸾唇角微勾,“我说好啊!”

“他也说,好啊……”

一个月的生死不弃,原以为能换回一生的携手相依。

谁能想到,半生还没走完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三公主,我们还是聊些别的吧。”毕运听到温鸾语气里的心酸跟失落,低声道。

温鸾想了想,“韩|国借道吴国,与楚国的那场战大获全胜,真是特别好。”

“是,戚燃不负所望。”毕运激动道。

“纪白吟出使卫国,带回与卫王的盟约,也特别好。”该知道的消息,温鸾一条都没落下。

毕运点头,“皇上定会欣慰。”

“可这些对楚轩辕来说,真是特别不好。”温鸾话峰突转,又回到了原点。

“他活该!”毕运恨道。

“如果本公主猜的不错,他该是要来了。”温鸾轻声开口。

毕运着急,“三公主,属下是觉得楚轩辕罪大恶极,无论如何,三公主可千万不能跟他回去!”

温鸾缓慢摇动摇椅,纤长的眸子仰望的天空。

她看不到漫无边际的碧空,看不到云卷云舒。

她唯看到,那一年在虎兽山脉拉着她彻夜狂奔的少年……

玄武大街,四海楼。

白日的四海楼无甚生意,也无甚热闹。

海棠独自站在归来阁窗棂旁边,目光冷冷看着一辆马车从街上经过,哑叔驾车,那是钟一山的马车。

她知道,那辆马车里坐着温去病。

房门响起,海棠阖起窗棂回身时,萱语已然端着一碗补汤走进来,“这是驱寒暖胃的补汤,正温着。”

海棠缓步行到桌边,“温鸾这几日都呆在世子府?”

“嗯,一步也没出来过。”萱语据实回禀。

海棠不语,美艳盯着桌上瓷碗,那汤水褐红色,雾气氤氲,一股淡淡香草的味道飘入鼻息。

“这次为了给温鸾找场子,韩|国可谓兴师动众,先有戚燃,后有纪白吟,成效也是显著。”海棠端起汤药,“可如果不是为了她,世子根本不会过早暴露韩|国实力,红颜祸水,说的就是温鸾。”

“三公主在世子心里不比旁人,这次三公主被楚王害的那么惨,世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萱语低声应道。

“咽不下这口气就可以胡乱作为?韩、楚结盟又与卫结盟,这次除了食岛馆跟天地商盟,梁国商人也都明里暗里跟卫过不去,这说明什么?说明梁国与韩也结盟了,原本最弱的韩|国突然强大到让人侧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萱语看出自家姑娘怨气,“姑娘之前去世子府的时候,三公主没为难姑娘吧?”

“她还要怎么为难!就差指着本姑娘的鼻子告诉我,我一个四海楼的花魁配不上世子!”海棠只要想想那日受到的侮辱,就越发记恨温鸾。

“三公主应该知道您并不是什么花魁啊?”萱语不解。

“可在世人眼里,我就是。”海棠将端在手里的瓷碗重重搁下来,美眸阴寒,“她在韩国时就看本姑娘不顺眼,世子又那么在乎她的话……”

“小姐……”

“是不是有消息说,楚轩辕快来了?”海棠看向萱语,挑眉问道。

萱语点头,“是,许就这几日。”

海棠缓身靠在椅背上,眸子微微眯起来,“楚轩辕必是想挽回温鸾,争取韩国,本姑娘可不能叫温鸾就这么回去再过那种万般荣宠的日子,她不叫我好过,我也不会叫她顺心。”

旁侧,萱语担忧,“姑娘,三公主可是温世子最在乎的人,如果叫世子知道你对温鸾做什么,世子会很生气。”

海棠冷笑,“我怎么可能会让世子知道。”

看着海棠唇角勾起的弧度,萱语心里的那份担忧,越来越重……

此时此刻,与海棠那份妒心等同的,便是皇宫流芳殿里钟知夏在昨夜感受到无比巨大的落差。

昨夜,朱裴麒没有动她。

这是自朱裴麒在她身上索求,无数个夜里颠鸾倒凤,蚀骨|销|魂之后,第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来,离开。

直到现在钟知夏还在回想昨夜那一幕,朱裴麒毫无预兆从她身上翻下软榻,之后拽着一件长袍暴走出寝宫。

“弃余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糕点里不再有那些特别的玩意,所以钟知夏的身子对朱裴麒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因为她钟弃余正打算上位,所以要扫除所有障碍,以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因为,她复仇的第二个对象找到了。

就是钟知夏。

“弃余?”钟知夏见钟弃余只低头站在旁边不说话,催促问道。

钟弃余恍然一般看过去,“奴婢近段时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是关于二姐的,不知当不当讲……”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且说!”钟知夏对钟弃余,信任至极。

“是含光殿里传出来的消息,说皇后娘娘对您很不满意,似乎……还把太子殿下也叫过去说了什么。”钟弃余低声道。

钟知夏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知道是那个老……这还不都怪你!当初你在偏殿里跟本宫说要去讨好皇后,结果本宫去了之后她左右刁难,原本以为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看还真麻烦!”

“二姐恕罪,奴婢听说了,那时二姐给皇后娘娘熬了带着当归的参汤?”钟弃余小心翼翼问道。

“带当归怎么了?那是大补!谁能想到皇后会把当归硬安到太子殿下身上,本宫岂会诅咒太子!”钟知夏只要想起那件事,就很生气。

“那会儿皇后娘娘正心烦,现在不同。”

钟弃余随后向钟知夏阐述数条得皇后欢心的重要性,更出谋划策的让钟知夏亲自到小厨房做些东西,送去含光殿。

钟知夏觉得钟弃余说的有理,但她对入含光殿还是有所顾忌。

“二姐放心,你只管做,奴婢会替你妥妥的送过去。”钟弃余虔诚道。

如此,钟知夏就真的放心了。

昨晚钟知夏没睡好,这会儿心结被疏通之后她自觉有些困倦。

钟弃余便心领神会的退了出来。

想要在这后宫里站住脚跟,只得朱裴麒的荣宠并不够。

后宫,自有后宫的主宰。

在成为侧妃之前,钟弃余知道她最先要做的,是拿下皇后。

殿外,钟弃余出去时刚好碰到过来传话的虚空琢。

自跟在潘泉贵身边,虚空琢发现整个皇宫的人都变了。

好些曾经欺负过他,辱骂过他的人就跟突然转性了一样或毕恭毕敬,或磕头认错。

那其中有一些人他甚至不记得,可那些人还是带着几乎是在宫里攒下的全部身家过来痛哭流涕的求他原谅。

他没有留下那些银子,却着着实实原谅了他们。

“余姐姐!师傅叫我传话过来,说太子殿下今晚不来了。”虚空琢心中无恨,但有恩。

他知道是钟弃余救了他,每每相遇他都会把那份感恩写在脸上。

虚空琢长的白净,五官端正,尤其那双大眼睛,认认真真看过来的时候好似在笑,就像天上的星星。

这种姿色若不是太监,若在市井,再是个孤儿,那还不早被春倌楼的人给抓了去。

“嘘!”钟弃余拉着虚空琢的手,将他拽到拐角的地方,“娘娘才刚睡下,别再被你吵醒了。”

虚空琢顿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奴才不知道……”

“停!谁叫你在我面前还自称奴才的!除了宫里的主子,你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许自称奴才,知道吗?”

见虚空琢只是怯怯点头,钟弃余笑了,“我不是怪你叨扰娘娘,是怕你这样冒失会在宫里吃亏知道吗?”

虚空琢狠狠点头,“谢谢余姐姐。”

“太子殿下不来的事我会转告给娘娘,你回去吧。”钟弃余见虚空琢要走时,从袖兜里取出一张单子,“这里面记的都是潘公公平时的喜好,你且背下来,照着做。”

虚空琢接过单子,一脸懵懂。

“潘公公喜欢机灵的,懂了?”钟弃余拍拍虚空琢肩膀,“快去做事!”

在钟弃余眼里,虚空琢就像是一张白纸。

白到她想涂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自从流言四起,马晋已经三日没上早朝。

不想第四日早朝上,马晋竟然已经成了太子党的人。

至少从朱裴麒对马晋的态度上看,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这件事在钟一山意料之中。

此刻天地商盟,钟一山便是将自己的分析如实告诉给温去病。

习惯有多可怕?

即便在知道颜回就是温去病之后,钟一山还是改不了将所有他认为必要的事,告诉给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即便现在的他已经很少依靠到天地商盟,他还是愿意这样做。

起初是尊重,现在是习惯。

事实上,钟一山早就知道马晋去找过穆如玉,他亦知道在此之后,顿无羡有私下去见朱裴麒。

结果就是马晋成功站队到太子党的阵列里。

如果这件事的纽带不是顿无羡,那么这个结果对钟一山来说是很棘手的意外。

偏偏,这个纽带是顿无羡,那这就不是意外。

是老天爷在助他,一箭双雕。

“颜盟主应该知道顿无羡在‘奸妃’一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他虽不是主谋,但手上染的血却如何也洗不干净。”钟一山正视眼前男子,“更何况,时至今日他一直都想在朝廷里扳倒顿星云。”

面对钟一山的直视,温去病少许的不适应。

以往临面而坐,一直都是他处于主动,他可以一眼不眨的盯着钟一山看,钟一山却从来都是微微垂目,即便与他对视,也不会这样盯看。

此刻被钟一山盯的久了,温去病很自然的移开视线,端起桌上茶杯,“二公子继续。”

“原本一山是想把顿无羡留在穆如玉生下那个孩子之后,现在看,一山不得不百忙之中将顿无羡的命放在心上算计着。”钟一山声音平淡,眸色如霜。

身为穆挽风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场杀戮,所有沾着血的手,所有欠着命的人,她都记在心里。

偿命这种事不在乎早与迟,在乎的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让仇者恰到好处的去死。

顿无羡保马晋这件事,不过是让钟一山原本的计划推迟数月。

结果是一样的,顿无羡倒下之时,便是马晋再度陷入绝境的那一日。

到那时,钟一山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虏获马晋。

入我麾下……

自从上次婴狐带着他那三小只到延禧殿无果之后,温去病的确履行了他每隔两日就要到武院后山去‘主动求取’进步的承诺。

这是温去病自己的主意,婴狐也欣然接受。

如此,二人便不负钟一山的期待,一个倾尽全力的教,一个发奋图强的学。

新的夜晚开始了。

绿沉小筑外面,婴狐独自坐在他曾被倒吊无数次的大树上,身子靠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单腿悬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来摇去,心里算着时辰。

按照约定,温去病早在一柱香之前就该到,居然还没来?

该罚他跟小狼多跑一个时辰,还是小叉叉?还是小花花?

算了,就把他们全关在一起一个时辰好了!

就在婴狐想到该怎么对温去病的迟到予以相应惩罚的时候,在他头顶,突然有声音飘下来。

“为师已经坐在上面许久,你居然还没发现?”

周生良开口刹那,婴狐猛一个激灵掉下去,饶是轻功再好,这么冷不防一吓,掉下去的姿势也不会太美妙。

眼见婴狐一个‘大’字砸下去,周生良飘然而落。

“师傅,你干啥!”婴狐几乎同时从地上爬起来,扑掉身上灰土的时候,还不忘朝小筑外面瞭望。

“这句话该为师问你,你自己还没出师门就想自立门户收徒弟了?”周生良挡住婴狐视线,挑眉问道。

“没有啊!”婴狐摇头,之前钟一山的确说想叫温去病拜他为师,他则表示只要不收徒弟,死都行。

别问婴狐为什么不同意,他简直不要太清楚师傅跟徒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说起来,他这几日作的唯一的一个美梦,就是把周生良绑起来吊打,好像就是在背后这棵老槐树上。

“还说没有,那温教习是怎么回事?”周生良愠声质问。

“那是因为他武功太弱,一山让我助他进步。”婴狐说到此处时不禁摇头,满脸失望,“到现在为止,他还跑不过小狼。”

周生良盯着自家傻徒弟看了半晌,心想着温去病哪是跑不过,他倒是敢跑过!

想着想着,周生良就想到了碧阙剑。

想当初战狂寡的时候,温去病为骗他助阵,特意拿清风剑勾引他。

眼下温去病答应,只要他能说服婴狐放弃,碧阙剑就是他的。

即便他真正觊觎的是落日剑,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任何名剑的贪婪跟索取。

“来,你来。”周生良拉着自家小徒弟靠到槐树旁边,“你是不是喜欢钟一山?”

婴狐想都没想点头,“喜欢啊!”

周生良见自家傻狐的目光如此清澈,又问,“你是不是爱上钟一山了?”

“什么是爱?”婴狐一句反问,把周生良给问住了。

周生良从未经历男女之情,……也从未涉猎男男之情,他不知道什么叫爱。

“就是……就是你想不想以后永远跟钟一山黏在一起?”周生良所能想到的有关爱的事情,就是朝朝暮暮。

两人朝朝暮暮,粗茶淡饭,应该就是因为爱吧。

后来周生良有问过齐阴这个问题,齐阴不以为然,他爱甄太后,但他没有跟甄太后朝朝暮暮。

周生良则十分严肃的反驳了他,那是因为甄太后不爱他。

然后齐阴就十分严肃的把整个太学院,正式交给了周生良……

“师傅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永远跟一山黏在一起,一山以后是要娶温教习的,我若永远黏着他,那我岂不是三人成|奸?”

傻狐啊!那是三人成虎……

婴狐这样回答的时候,周生良就放心了,“你既然知道钟一山以后是要娶温教习的,那你现在还这么练他?”

婴狐眨眼,摇头。

“你想想,如果你把温教习的武功练到比钟一山还高,那以后他们要是打起来,你的一山是不是要吃亏?”别人不行,给婴狐洗脑,周生良都不用带上脑子。

婴狐一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师傅言之有理啊!”

周生良被吓到,他家徒弟会说成语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用对了。

“所以为了钟一山着想,温教习来与不来,不重要!”

“可是……一山会不会觉得我……”

“你不说,温教习不说,钟一山怎么知道!”周生良再度诱导。

婴狐咬着嘴唇想了想,“温教习会保密?”

“这件事包在为师身上。”周生良知道,事儿成了。

“谢谢师傅!”

婴狐正欢喜时,周生良老脸一搭,“刚刚为师在树上呆了那么许久,你居然没有发现,去后山领罪。”

婴狐愣住,一脸不解的望向周生良。

“为师在后山空旷之处,圈了一群野猪……”

没等周生良说完,婴狐撒丫子就跑,可惜速度不行,直接叫周生良揪住衣领,亲自拽去后山。

至于为什么是野猪,那是因为猪的智商足够匮乏,不容易被某只小狐崽子控制。

不得不说,现在整个嘉陵山脉的狼跟蛇,

都不能用了……

正像所有人猜测的那般,楚国国主欲来周的国书已至礼部钟宏手里。

而在国书递呈的时候,楚轩辕已经押着花无忌跟亮枪离开楚都,随行人中,有卫姬。

虽已入冬,楚国境内相对温暖,至少林中溪水还没结冰。

此时刚好经过一片枫叶林。

一望无边的枫林,行走其间就像是行走在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里。

枫叶随风起,飞焰欲横天。

已经赶了一天一夜路程的楚轩辕,终于拉紧马缰,下旨所有人暂时休憩半个时辰。

他记得虎兽山脉里好像也有一片枫林,那里的枫林要更美,可他忘了有多美,因为在他脑海里,只记得那时站在枫林里的女子。

女子美的像九天神女下凡,静动间夺走他所有目光。

枫林有多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女子,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至今仍是。

随行人员中除了百余侍卫,还有一辆囚车跟一辆马车。

囚车里坐着花无忌跟亮枪,马车里,坐着卫姬。

楚轩辕勒紧马缰经过囚车时,被花无忌叫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叫温鸾原谅你!”

“朕跟鸾儿的感情你不会明白。”楚轩辕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囚车。

他一直都知道温鸾爱他,很爱很爱。

就像他爱温鸾那样,从未变过。

“我跟温鸾的感情你也不会明白!”花无忌觉得自己倘若拼死,一定能说服温鸾狠心一次。

楚轩辕沉默片刻,抬起头。

他的络腮胡并不重,刮的很干净之后只会隐约看的清,加上楚轩辕五官立体,两者融合在一起反而可以衬出难以形容的威严跟霸气。

“朕或许不明白你跟温鸾的感情,但朕很清楚你跟亮枪的感情,来人,给亮枪换一道铁枷。”楚轩辕音落之后,当下有侍卫上前给亮枪换枷锁。

亮枪没资格对话楚轩辕,但他用很认真的表情看向自家主子,“能跟在将军身边,亮枪此生幸焉,将军只管怼,亮枪的命就在这里,皇上想拿叫他随便。”

亮枪长的很干净,骨子里透着一股读书人才有的文化气韵,至于武功,还不如花无忌。

当初花无忌选中亮枪,就是因为长相。

“放心,你若死了,本将军必将你与刀、剑、斧、锤葬在一起!那里可是个风水宝地!”花无忌仿佛觉得如此承诺才能对得起亮枪,说的慷慨激昂。

亮枪闻声,只是笑笑,微垂的黑眸有淡淡阴影遮下来,掩盖住眼中那抹失落。

他一直都知道,在他家将军心里自己跟之前的亮刀,亮剑,亮斧,亮锤,是一样的。

而花无忌,根本没有注意到亮枪眼中的那份落寞……

马车停在溪水旁边,卫姬在随行宫女的搀扶下出了车厢,独自走到临溪的一块岩石上。

她看似无意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的时候,收回视线。

“别妄想逃走,朕已经在你身上下了毒,每隔三日必服解药,否则你跟你肚子里的孽种,谁也活不了。”楚轩辕走到卫姬身边,视线平直看向远处枫林,声音很轻,却透着让人心寒的阴冷。

“楚轩辕!”卫姬震惊。

“是卫王主动将你送到楚国,他用你给了朕一个根本不可能想到别处的暗示,暗示只要朕表明诚意卫就会与楚结盟,结果他做了什么?”

楚轩辕说话时,视线一直没有看向卫姬,他望着这片枫林,“卫王非但没有与朕结盟,反倒跟朕刚刚放弃的韩结盟,他这是摆了朕一刀。”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卫姬恨极,低声狠斥。

“韩、卫结盟,朕若伤了你卫王不高兴,韩自然也不会回心转意,与其如此,朕与你之间的约定依旧有效,只不过待你生下……这个孩子,需要过到鸾儿名下,朕要封鸾儿为皇后。”楚轩辕面无表情,平静开口。

这么多年,楚国一直没有皇后,那是因为在楚轩辕心里,他不想任何一个女人在后宫可以凌驾在温鸾之上。

而他一直没有封温鸾为后,是因为他又无比期待会有那么一个契机出现,可以让他利用这个位子,令楚国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卫姬入楚,让他看到了这个机会。

听到楚轩辕明明平静却似胸有成竹的语气,卫姬冷笑,“你就这么肯定,温皇贵妃会原谅你?”

卫姬的质疑在楚轩辕看来是可笑的,“朕的鸾儿,不会怪朕。”

“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那份感情。”卫姬嗤冷开口,之后转身回了马车。

卫姬的话就像是一根刺,猛然刺到楚轩辕心里。

一种隐隐的不安跟忐忑萦绕在胸口,楚轩辕却迅速将那种情绪梳理掉。

鸾儿是这个世上最懂他的人,又岂会不原谅……

楚轩辕已经离开楚都的消息,很快传到大周。

而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去病正在御医院里吃伍庸的药豆,最近他有摸到归心经第四境,倘若循序渐进,三个月内必能破境。

眼见温去病可劲儿朝嘴里塞豆子,伍庸很是心疼,“急于求成对你没有好处!”

“本世子必须要在楚轩辕来周之前破境,否则我打不过他!”温去病越发觉得一颗一颗塞药豆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于是直接整瓶灌。

伍庸无语,“三公主那边要是原谅,你怎么办?”

“皇姐原谅那是皇姐的事!他楚轩辕干过几次伤害皇姐的事了?本世子第一次放他一马,第二次放他一马!这一次我若再放他一马,我他娘还以为自己是个放马的!”

只要提到楚轩辕,温去病就没办法平静。

谁这辈子还没遇到几个看着就想踹过去的人呢。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这次跟楚轩辕一起来的,还有游傅。”伍庸表示无法直视温去病,好好一张脸扭曲成那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游傅?他怎么会跟楚轩辕混在一起?”温去病微怔。

“当初楚轩辕中毒,某人死乞白赖叫我给他配解药的时候,我就说过,游傅很有可能会顺着那条线顺藤摸瓜找过来,结果怎样?他们果然认识!”

见温去病陷入深思,伍庸轻咳一声,“放心,游傅那个人很懂分寸,不该说的他都不会说。”

听到伍庸这般保证,温去病方才舒了口气,偏在这时,钟一山从外面走进来。

“伍先生。”

即便知道伍庸也是看戏人,然钟一山对他的尊重从未减少一分。

他不是一个会随意迁怒的人,亦不会让某种负面情绪影响到他现实所要走的路。

“钟二公子找我有事?”伍庸对钟一山也一直很欣赏。

“一山不是来找伍先生,而是温世子。”钟一山转眸,看向温去病。

看到钟一山平静到近似于死水的目光,温去病暗自噎喉。

他心虚,昨晚他没有到武院后山报道这件事,被婴狐捅出去了?

眼见温去病本能低头眼珠乱转的样子,伍庸下意识提醒,“温世子?”

“哦哦……阿山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去病腾的站起身,扬起那张不笑时已然倾天绝地,笑起来简直日月无光的笑容,真是十分的乖巧又可爱。

“跟我出来。”钟一山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转身离开药室。

温去病好害怕,离开前一刻直接抄起一瓶药豆灌进嘴里,任何伤口都可以在未受伤的时候,开始调理。

待温去病灌完药豆后直接掷了瓶子,大义凛然走出药室。

离开药室的下一瞬,温去病顿时将所有大义凛然抛诸脑后,弯腰怯怯走到钟一山面前,哈巴狗似的抬起头。

他不确定是不是婴狐在钟一山面前告了密。

如果是,周生良这辈子再也别想从他这儿得到一把名剑!

让温去病意想不到的是,钟一山并没有问昨晚他有没有到武院后山‘求进步’,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

楚轩辕来了,而且是绑着花无忌一起来的。

除了被绑的花无忌,还有卫姬随行。

这些温去病都已经知道,但他还是在钟一山面前表现的非常震惊。

钟一山依旧没有揭穿温去病,由着某世子在那里暴跳如雷之后开口,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把花无忌救出来。

“三公主会不会跟楚王回去我不知道,但不管她有什么样的选择,我希望她的选择里没有危险跟勉强。”钟一山紧接着又道,“楚王武功不弱,至少现在一山一人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件事,我会找天地商盟的人帮忙。”

如今对温去病来说,天地商盟已经不是秘密。

“这件事……我也会尽力……尽全力!”温去病信誓旦旦。

钟一山点头,“我知道。”

眼见钟一山要走,温去病赶忙跟过去,“阿山你去哪儿?”

“我刚刚不是说了,去找天地商盟的盟主。”钟一山瞧着温去病,静静看着温去病眼中闪过的那抹慌乱,默不作声。

此刻看着温去病明明心里彷徨,可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钟一山不禁在想。

现在,到底谁才是看戏的人?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身处戏中,那么在他眼里,温去病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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