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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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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邃,幽冷。

皇城世子府内,钟一山回来时温去病早已备好一桌膳食。

今夜,多了一道十全大补汤。

钟一山才进屋里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这是什么?”

翡翠玉桌前,钟一山瞧着那碗黑乎乎的大补汤,皱起眉头。

温去病则拉着自家媳妇坐下来,“这个厉害了,为夫整整熬了两个时辰,我先给你盛一碗。”

自皇宫慎刑司出来之后,温去病直接去找伍庸,要了方子,抓了药。

依着伍庸的意思,只要每晚按时喝这个汤,晚上‘折腾’多久身体都没问题。

温去病表示他不喝身体也没问题,但他怕自家媳妇受不了。

钟一山由着温去病将大补汤端到身前,皱眉,“能喝?”

“好喝,我加了蜜糖!”温去病信誓旦旦道。

钟一山见温去病一脸殷勤跟兴奋的样子,尤其额间还留着在灶台旁边不小心蹭到的灶灰,便也没细问,咬着牙喝了整碗。

“要不要再来一碗?”温去病接过钟一山递过来的瓷碗,狐疑问道。

钟一山抹过唇角,摇头,“你今日去了龙乾宫?”

温去病闻声,坐下来,“去了,周皇找我聊天,希望天地商盟不要轻举妄动。”

“你怎么说?”

“本世子告诉他,天地商盟现在由我媳妇说了算,有事叫他找你谈。”温去病抬着椅子凑到钟一山身边,“阿山,为夫表现的还不错吧?”

钟一山浅笑,“你以天地商盟,陪我一起作赌,可叫我怎么报答你。”

“许我夜夜笙歌……”温去病目光落在钟一山雪颈上,那里还留着昨夜激战之后的粉色印记。

看到温去病眼中满满的‘晚上我想运动运动,可能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想运动运动’的表情,钟一山轻咳一声,“吃饭。”

温去病现在不想吃饭,他想吃媳妇。

钟一山则心不在焉,自雀羽营离开后他本想去找齐阴,可这种事他要如何求得答案?

直接问齐阴手里那块罗生盘是不是真的?

坦荡如他已经做了不坦荡的事,如今叫他去问,他承认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

尤其当下烈云宗因蜀西一役,已然不在江湖上肆虐,如此说他借助天道府的地方则不多,虽然这种想法不厚道,可他还是想再拖一拖。

“为什么是夜夜笙歌?”钟一山自顾吃饭时,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温去病为何要他许夜夜笙歌,而不是朝朝暮暮?

旁侧,一直‘贼心不死’的温去病越发靠近些,“劳逸结合嘛,白天干大事,夜里玩游戏,人生在世,总要放纵一下啊。”

一下?

你他娘确定是一下!

钟一山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然被温去病压到床上……

事实证明,我们俊逸潇洒、英明智勇的温世子,还是一个可以在床上三心二意且游刃有余的世子。

在跟自家媳妇辛勤劳作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由谁,来继承家底儿。

嗯,在没有子女的情况下,姑且用‘便宜货’代替,但某位世子心里渴望的是名师出高徒。

傻狍子会败光他的心血!

起初钟一山给出的答案是自己花,自己的家底儿自然要自己花完。

温去病也是非常之赞同,但他又有不同观点,总要在世上留点儿什么。

温去病的心里,只有媳妇。

钟一山想到黔尘,温去病以为不妥,黔尘不娶妻生子了?

温去病第一个想到的则是自己的母妃,但也觉得不妥,他母妃向来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且应该会比他先羽化登仙,远在西疆的三皇姐也不行,他三皇姐如今只一心逍遥自在的烤肉串。

钟一山随后想到父亲,想到兄长跟三叔,温去病皆摇头。

镇北侯府里出来的人太深沉古板,不适合经商,不行不行……

其实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温去病揽着怀里的钟一山,身体一边有节奏的律动,脑子一边有想法的拒绝了钟勉他们接手自己的家底儿。

“那就婴狐……”钟一山很困,随便道。

温去病被自家媳妇这个想法吓到了!

婴狐?

让婴狐继承自己的家底儿?

他倒不怕婴狐败光他的家底儿,他怕婴狐做的比他更出色啊!

嗯。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温去病是喝多了还是怎样,把这件事说给媳妇听,媳妇嘲笑他肉都没看到一块就开始防狼,是不是有点儿早?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

钟一山觉得他家夫君。

好英明……

这会儿温去病动作不禁停下来,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阿山……”

事实证明,在床上三心二意对生财的确没有太大好外,他家阿山睡着了。

见钟一山睡的沉,温去病也不好再折腾,一来他心疼媳妇,二来他闹心。

万不能叫婴狐来继承他的家底儿,可又该由谁来接手呢?

于是乎,温去病就这么抱膝坐在床尾想了整夜,也没想出一个更合适的人出来……

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事停留,流淌的甚是无情。

一晃距离上次皇城大事件,已经过去七日。

这七日钟弃余一直呆在钟府,时尔到流芳阁里跟钟知夏‘发发狠’,时尔偷偷站在角落里看钟长明摸索着做事。

自她入钟府,总会刻意回避与钟长明接触。

纵然不恨,可也做不到释怀。

她明知放手是对,可真做到放手之后,又觉得缺失了什么。

一个人,孤零零的。

终于,顾婕缇那边有了消息,尹公辅答应见她。

午时之后,钟弃余先一步去了念离居,差不多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个素未谋面的兵部侍郎尹公辅方才出现。

四旬年纪,一派硬朗,纵然身着粗布衣裳,可自其身上散出的儒雅中略带威严的气息,让钟弃余多少有些刮目相看。

“你,就是……”

“钟弃余。”

坐在偌大方桌对面,钟弃余只抬眸浅笑,并未起身,纵然对面之人刻意释放出几分压迫之感,可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钟弃余来说,算什么呢。

尹公辅皱眉,“钟弃余……你是!”

“前太子朱裴麒侧妃,现如今脑袋上扣着死囚的帽子,还没摘呢。”钟弃余实不必在尹公辅面前隐藏身份,因为只有这样的身份,才会让尹公辅觉得。

事情,很严重。

尹公辅脸上果然显露一抹不安,须臾而逝。

“不知侧妃想要见微臣,有何贵干?”尹公辅行至桌前,落座。

钟弃余笑了,容颜干净,目光清澈,怎么看,都不似是有心机的人。

“太子已不是太子,尹大人又是从哪里论的侧妃,大人若不嫌弃,唤我一声钟姑娘便可。”钟弃余随后拿起桌上一个绣着百子石榴的香囊。

这香囊,与前两日顾婕缇选中后送给尹公辅的一模一样。

尹公辅身在官场,自然明白钟弃余此举用意,“钟姑娘约本官过来,所为何事?”

“余儿听闻,尹大人与问天茶楼已逝掌柜顾义行是好友?”钟弃余提着手里的百子香囊,又挑选几种香料跟干茶放在里面,神情闲散,泰然自若。

尹公辅自顾婕缇那里知道‘钟弃余’的存在,便知眼前女子知道的不少。

当然,顾婕缇并不知道钟弃余的真实身份,只道是‘恩人’。

“没错。”他在回答钟弃余问题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回想有关钟弃余的一切。

如果尹公辅没记错,钟弃余现在应该是在颖川王的庇佑下。

她找自己是为何?

是敌?是友?

“还真是。”

钟弃余笑着抬头迎向尹公辅的满目质疑,“好友之女,大人非但不视如己出,反倒觊 觎甚至玷污……大人就不怕顾义行的棺材板有些压不住了么。”

尹公辅脸色骤白,“钟姑娘此话何意?”

“就是话面的意思,大人听不懂?”钟弃余笑的越发肆意,“大人若听不懂,余儿可得找个听得懂的人来评评这事儿,大人做的对不对。”

尹公辅脸色越发白,“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足够用。”钟弃余系好装满香料跟干花的百子香囊,“大人诓骗顾婕缇致其有孕,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看问天茶楼的谭夫人怎么看了。”

“那日之后本官查过,缇儿香囊里有致幻之物,这不是缇儿懂得的事!”尹公辅此刻可以断定,钟弃余是敌非友。

“是啊,顾婕缇还那么小,大人便对其下药迷惑,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个吃法,大人还是不是人啊!”钟弃余提着手里的百子香囊,“这事儿若被谭筠知晓,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钟弃余,明人不做暗事,说说吧,你为何要算计我!”尹公辅面色阴沉,寒声质问。

钟弃余搁下手里香囊,双手搭在桌边,直起身,抬头笑道,“好一个明人不做暗事,尹大人说这句话不觉得脸红?”

尹公辅眼含怒色,“本官既然来了,姑娘还要打哑谜?”

“那就开门见山,敢问大人礼部仪制司司务江声撞死在刑部的时候,大人可在?”

钟弃余一语,尹公辅心下陡沉……

雅间气氛骤沉,尹公辅看似镇定坐在对面,内心却如滔天巨浪,翻滚不休。

他未在,但他知道江声是谁。

作为颖川王在朝廷的暗桩,江声的下场的确给了他太多震撼。

尹公辅明白那时那刻,颖川王是被钟一山算计才反咬江声一口,可江声哪怕知道当年之事,也不曾暴露自己的身份。

江声终是守住了他对王爷的承诺。

“钟姑娘这不算开门见山吧?”尹公辅心中怅然,脸上便显得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悲怆。

钟弃余点头,“循序渐进些,大人也好接受。”

“不必。”

“那余儿可直说了,作为顾清川在朝中的暗桩,江声死有余辜,那么作为顾清川在军中的暗桩,大人以为你怎么死,才对得起奸妃之案枉死的那些冤魂?”

这一次,钟弃余说的非常彻底。

对面,尹公辅垂在袖内的手紧攥成拳,一瞬间,他起了杀机。

钟弃余多会察言观色,“余儿敢独自来见大人,自然有独自来见的底气。”

“你怎么知道的?”尹公辅没有否认,因为毫无意义。

钟弃余若不知自己身份,又岂会于众多官员中唯独对自己设局!

反倒是钟弃余,她还以为尹公辅会狡辩呢。

“余儿在清奴镇时,经常会听那些说书的每每讲到精彩处忽然就不讲了,可是为了能让那些听书的人明日再来,又总会留下一句悬念,那悬念多半只有一句话。”

钟弃余捏了捏桌上的百子香囊,声音渐渐冰冷,“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尹公辅暗自噎喉,“此事,是王爷意会于你?”

钟弃余笑着摇头,“尹大人死忠于颖川王,想必也是因为颖川王有几分义气在,当日公堂之上王爷怕也没想出卖江声,情势所逼罢了。”

钟弃余是何等人?

所行之事必做绝!

她不能让尹公辅背叛顾清川,但又一定会叫尹公辅死。

只有这样顾清川才能内疚,自责,心如刀绞。

不得不说,死是不幸,被钟弃余盯上则是不幸中的不幸。

尹公辅与江声不同,他是真真正正受过顾清川的恩惠,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据本官所知,钟姑娘能活下来,全都要仰仗王爷庇佑。”尹公辅也不是个傻子,他听得出来,此事与王爷无关。

钟弃余并不否认,“大人怕是误会了,余儿对王爷没有意见,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你看本官不顺眼,是因为钟一山?”尹公辅冷声质问。

“因为枉死的那些冤魂,都是爹生娘养的……”钟弃余美眸渐愠,“尹公辅,你手上沾太多血了。”

尹公辅沉声冷笑,“说吧,你想叫本官如何?”

“死。”钟弃余毫不含糊。

尹公辅抬头,“若本官不从?”

“大人也可以选择不死,若那般就只能遗臭万年,想想,大人与顾婕缇之事若传出去,顾婕缇还要不要做人?谭筠还要不要做人?最重要的是,顾婕缇腹中你尹公辅的种,能不能活得成。”钟弃余说的话无比轻松,却如巨石压在尹公辅身上。

尹公辅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他便不会被顾清川选中,这是钟弃余所有计划最关键之处。

她有这个自信。

“钟姑娘,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害了无辜的顾婕缇?”尹公辅强压愤怒,低声斥责。

钟弃余无所谓,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要把无辜的顾婕缇牵扯进来,且瞧瞧大人舍不舍得叫你那无辜的缇儿因大人的恶行,受累。”

看着眼前的钟弃余,尹公辅忽然觉得很冷,“本官若死,顾婕缇腹中孩子便无父亲……”

“你若不死,谭筠,顾婕缇还有她腹中的孩子,都会生不如死。”

房间里一时死寂。

尹公辅不再开口。

他在想。

“你死,对颖川王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钟弃余叹了口气,“或许余儿所作所为王爷并不认同,但这何尝,不是为王爷好呢。”

“所以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钟一山?”尹公辅狐疑看向钟弃余。

钟弃余重新摆弄起手里的百子香囊,“重要么?”

尹公辅已经无力反驳亦或拒绝,“给本官三日时间。”

“明日午时三刻,午门菜市口,尹大人自绝吧。”

从开始到最后,钟弃余每一步都为尹公辅做了最好的安排。

尹公辅震怒,“钟姑娘,你过分了!”

“我只是怕夜长梦多而已。”钟弃余终是将那个百子香囊抛到尹公辅面前,“只要尹大人履行承诺,我自会保谭筠跟顾婕缇无恙,至于尹大人的遗腹子,也会安然降世。”

此刻站在尹公辅面前,钟弃余就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灵,看似柔弱身体却承载着让尹公辅无力抵抗的恐惧。

这一刻,尹公辅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谭筠……不会让缇儿把孩子生下来……”尹公辅痛苦低头。

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顾婕缇怎么生呢。

钟弃余看向尹公辅,“且待顾婕缇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下来,谭筠还能活生生掐死不成?”

没给尹公辅质疑的机会,钟弃余绕过桌案,迈走向雅间房门,“顾婕缇这会儿应该在大人府上,大人不必非要死,只是不知,大人是不是能有活下来的勇气。”

钟弃余走了,独留尹公辅坐在那里。

他知道,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皇城虽局势紧张,但各方皆静观其变,至今无人出来挑事儿。

钟一山整个上午都在世子府里,思来想去都是罗生盘的事,他未想天道府如何,只想若罗生盘是假,那当日自己所行之事齐帝师跟师兄必定早已识破。

他们必是对自己极为失望吧。

最终,钟一山决定要去一趟太学院。

春寒料峭,午后阳光却给人一种暖洋洋的错觉。

钟一山入太学院后并未打扰别人,而是直接去了位于文府正北的那间院落。

不曾想,他还未至便感知到不远处的院落里,有人打斗!

于是他加快脚步,人未见却有声音传出来。

“齐帝师,你这可是受了重伤?”

院落里,曾诓骗婴狐他们自己去游山玩水的蜀了翁正握着紫电,挑眉看向对面不过三十招便显颓势的齐阴。

“要么,齐帝师且到武院找帮手?”

蜀了翁看着眼前单手握剑,另一只手紧捂胸口的齐阴,缓身直立,微微一笑。

消息当真没错,若平时他岂是眼前这位帝师的对手。

齐阴暗自调息,捂着胸口的手缓缓落下,黑目深邃沉凝,“蜀城主好大的胆,竟敢公然到这太学院与本帝师为难,早知如此,本帝师便不该叫周生良那小老儿千里迢迢到蜀西助你了翁城渡过难关。”

提及此事,蜀了翁不以为然,“这份恩情,本城主自会记在周生院令身上。”

“如此说,蜀城主今日志在必得?”齐阴挑眉,冷冷一笑。

蜀了翁单手背负紫电,“齐帝师手里只有半块罗生盘,想要祭出往生卷如何也少不得本城主手里的另半块,开门见山说,你我二人之间只能有一人达成所愿,蜀某知道,帝师心心念念之人,是甄太后。”

“是又如何?”齐阴一袭白色长衣,手中青纹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冰冷,刺目。

“前段时间,钟一山凭一已之力于刑部公堂替穆挽风洗刷不白之冤,想必齐帝师也听说了。”蜀了翁正色看向齐阴,紫眸清冷如潭。

“听说过。”齐阴淡漠回应。

“那齐帝师一定知道,钟一山便是鹿牙,是穆挽风麾下第一副将,他受穆挽风的恩情绝不比甄太后少,倘若有机会可以复活穆挽风,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齐阴冷笑,“若有机会可以复活兰姝,他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未必吧!”蜀了翁挑眉,薄唇微动,“倘若他真有心就不会偷梁换柱,盗取齐帝师手中那半块罗生盘。”

院墙外,钟一山猛然握拳,震撼不已。

师兄知道?

“看来蜀城主手里那半块真的罗生盘,还在。”齐阴冷笑,“他也同样盗过你的!”

墙外,钟一山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早早被齐阴跟蜀了翁识破。

毋庸置疑,自己的确拿了两块假的罗生盘。

此时此刻,钟一山没有愤怒,而是满面羞愧。

那种感觉比他偷了别人的东西,被当场抓包还要难堪,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偏偏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才是最让钟一山尴尬跟窘迫的。

院内,蜀了翁看得出齐阴死也不会交出罗生盘,那就干脆叫他去死!

“为了复活小风子,本城主愿成千古罪人!”

蜀了翁音落一刻,紫眸骤寒,背负紫电带着强劲霸气,猛然斩出。

齐阴目黑,抬手祭出青纹剑。

轰……

两道强劲剑气带着惊人的力量瞬间搅缠,整个小院的空气仿佛爆裂般疯狂外溢,钟一山未及运气调息,纵肺腑受挫却仍沉浸在不可置信中。

痛苦跟愧疚掺杂在一起,令他绝望的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院内,紫电爆发出无比强悍的剑气,一道真实可见的紫色闪电轰然劈在齐阴头顶。

青纹挥剑直击,剑身骤然腾起的红色火焰犹如一条巨龙迎向自半空中劈落的闪电。

又是一阵轰隆声!

钟一山再次被剑气冲击肺腑,他知道自己此刻该冲进去阻止,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骤然停在钟一山面前,“你在干什么?”

周生良提着诛心剑居高临下,定定看着钟一山,一脸疑惑。

未及钟一山反应,院内再次传来阵阵沉闷的,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周生良当即提剑,飞身而入。

诛心剑骤临,硬是将绞缠在一起的紫电跟青纹弹开。

院内,周生良站在齐阴与蜀了翁中间,“蜀城主,好久不见啊!”

蜀了翁目色陡寒,绕过周生良,“齐帝师果真叫周生院令过来帮忙了?”

以蜀了翁对齐阴的了解,他不会叫人过来!

齐阴肺腑移位,却强自镇定站在那里,“本帝师的地盘,岂容你这样放肆!”

蜀了翁想杀齐阴夺罗生盘,齐阴又何尝不是!

他们都等的太久了。

“周生良,杀了他。”齐阴寒目如锥,阴冷开口。

周生良以为自己听错了,“帝师,你……你叫我杀人啊?”

“除非交出罗生盘,否则你今日不要走了。”齐阴提青纹剑上前一步,“蜀了翁,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蜀了翁呵呵,“帝师以为蜀某会笨到将罗生盘搁在身上?”

“本帝师的确这样以为,放在任何地方你都不会放心吧?”齐阴侧目,看了眼周生良,“你在等什么?”

周生良很苦恼,一来他很久没杀人了,二来他与蜀了翁也算相熟,杀熟这种事他有些下不去手。

“周生院令于我了翁城有恩,这条命我便不要了!”蜀了翁以退为进,干脆收起紫电,束手而立。

院内,齐阴与蜀了翁剑拔弩张,某人夹在中间眼看就不能做人了,万难之际,周生良恍然想到一人,于是朝院外喊了一嗓子,“钟一山,你还不进来啊!”

钟一山怎么能不进来?

当真要看着齐帝师跟师兄死一个么!

院门处,钟一山终于站到蜀了翁跟齐阴面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亦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让他越发愧疚的是,不管齐阴还是蜀了翁,眼中都无责怪之意。

钟一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蜀了翁身侧,“帝师且给我一日时间。”

只这一句,钟一山便拽起蜀了翁胳膊,离开院子。

齐阴没有开口,蜀了翁没有拒绝。

于齐阴,他自然要给钟一山这个薄面,至于偷换罗生盘的事,他不怪钟一山,若非逼不得已,钟一山又怎会不希望自己的皇祖母活下来。

于蜀了翁,反正也占不到便宜,有台阶就下,难不成真等武院那些新生过来群殴么……

看似已经恢复如常的大周皇城,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为接下来盘算。

舒无虞自金銮殿被人抢了亲之后,一直呆在显庆殿内没有离开,期间周皇去过几次,多是安慰

午时过后,舒无虞实在忍不住,于是在严酉的护送下来到海棠府邸。

如今这样的局势,舒无虞便是见到海棠亦无心风月之事,“皇上一直没有再提立我为太子,哪怕我有意无意提醒,皇上就跟听不懂一样,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房间里,海棠无声坐在铜镜前,听着舒无虞所谓的焦虑,神情冷漠。

这段时间她从世子府眼线那里得知许多温去病与钟一山婚后那些事儿,洞房三日,夜夜笙歌,他们越是这样,海棠就越恨。

越恨,心就越狠。

见海棠不语,舒无虞走过去,皱眉,“你就不怕本王暴露了?”

“滴血验亲都暴露不了,你怕什么。”海棠敛去眼底阴寒,起身绕过舒无虞走到桌边,“皇上非但没立你为太子,还封钟一山为大周第一神侯,这明显就是受了钟一山的威胁。”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事,总不能坐以待毙!”舒无虞转身过来,坐到海棠旁边,“我们总不能……被钟一山牵着鼻子走吧?”

海棠轻抬玉指,拿起桌上糕点,面无表情咬了一口,“皇上都拿钟一山没辙,我们能怎么办,除非……”

“除非什么?”舒无虞狐疑看过去。

这一刻的舒无虞,无比在乎自己未来的路能走多远。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过大周昭阳王的舒无虞,越发贪恋他现在所得的一切,权势,地位,美人。

于是,他便再也不想回到过去在颖川地牢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只要皇上死,你就是新帝。”海棠咬着手里的糕点,每嚼一下腮帮都会明显凸出,仿佛用尽力气。

“你闭嘴!”舒无虞被海棠的想法吓到了,见窗外无人,方才紧张低喝,“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当然。”海棠美眸转向舒无虞,阴冷如霜,“朱裴麒就是那么做的,如果不是被钟一山跟温去病算计,他现在已经称帝了。”

“可他死了!”舒无虞大概知道前太子朱裴麒的死因,但他不一样。

他得皇上支持,若反过来再毒害皇上,这是哪门子道理!

海棠的解释很简单,正因为皇上在乎舒无虞,敌对温去病跟钟一山,所以那些大臣们才不会把皇上的死赖到舒无虞身上,届时温去病跟钟一山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替自己洗脱罪名。

弑君之罪,哪怕钟一山是大周第一神侯也要诛九族。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颖川王的想法?”舒无虞沉下心来,狐疑看向海棠。

“自然是我与王爷共同想出来的法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海棠撂下手中半块糕点,“奸妃一案皇上虽免了颖川王死罪,可也借机收回颖川封地,王爷已无实力与钟一山抗衡,你当皇上真相信王爷?”

舒无虞未语,凝眸思忖。

“此事虽说铤而走险,但胜算极大,毕竟皇上对钟一山他们已有防备,御医院里但凡是他们的人都近不了皇上的身,反倒是你,随时都可以接触到皇上。”海棠拉起舒无虞的手,“现在比的是谁更狠,谁更快。”

“一定要走这一步吗?”舒无虞倒不是舍不得周皇,他是怕自己会落得跟前太子一样的下场。

海棠点头,“皇上驾崩,再留下一道圣旨封你为新帝,朱裴麒没做到的事不代表你也做不到,这条路,可比等皇上封你为太子快的多。”

“可是……”

“当日朱裴麒之所以败,是因为御医院里有人插手,伍庸是鬼医,医术了得,但周皇于同一日想起舒伽,想起舒伽所生的小皇子则是另有高手帮了王爷一个大忙。”

海棠没有骗舒无虞,这个决定的确是她与顾清川私议之后定下的计谋。

不求大周繁荣昌盛,但求大周战火连绵。

不管是海棠还是顾清川,他们意不在那个帝王之位,他们只想祸乱大周。

尤其顾清川,他只剩下最后一张底牌,以及此刻在楚国集结的十万大军。

舒无虞没有立时答应海棠,但也不敢反驳,他只道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舒无虞心里清楚,是到了他该认真思考的时候了……

钟一山将蜀了翁带出太学院之后,一路向西离开皇城,去了他许久都没有再去的相国寺。

还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为取徐长卿的命。

初春午后,阳光正暖,相国寺的上空偶有浮云掠过,清逸宁静。

寺后有一座矮峰,矮峰南坡有一处看着并不起眼的,凸出来的矮坟。

此刻钟一山终是停下来,面向矮坟,静默不语。

背后,蜀了翁皱眉看向钟一山,“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蜀城主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钟一山眉目清淡,浅声开口。

蜀了翁上前一步,半蹲在矮坟前,随手拔起坟前一绺杂草,“本城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小风子的衣冠冢。”

“城主为何一定要复活元帅?”钟一山望着眼前这座衣冠冢,心微痛。

蜀了翁勾起唇角,紫眸落向矮坟时闪出无尽温柔,“想知道原因?”

“想知道。”

“起初本城主就想啊,小风子你可一定要活过来,亲手宰了朱裴麒,那样应该会很痛快……”

蜀了翁轻舒口气,“后来朱裴麒死了,幕后黑手多出一个顾清川,我便又想我的小风子可得活过来,亲手杀了顾清川。”

“我定不会叫顾清川活过三个月。”钟一山信誓旦旦。

“是啊,作为鹿牙,你做的很好,若本城主是小风子九泉之下必定欣慰,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本城主的心情,哪怕顾清川死,本城主还是希望小风子可以活过来,希望她能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告诉我她当初真不该不听我的话嫁给朱裴麒,我都说了他们八字不合,冲的很,她偏偏不听话!”

“只是这样?”钟一山转眸,视线落在蜀了翁身上,眸间微湿。

“只是这样,本城主只要小风子活着,不为复仇,只为再世重生。”

蜀了翁狠狠噎喉,拔起坟前野草,“你第一次打罗生盘的主意我就发现了,后来你做了块假的想偷梁换柱,殊不知假的谁不会做呢,我不怪你打罗生盘的主意,你也别怪我……”

“师兄。”钟一山缓缓转身,面向蜀了翁,轻轻唤道。

拔草的手,猛然一顿。

师兄……

如此熟悉的两个字,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须臾震撼,蜀了翁继续拔草,“为了罗生盘,你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

“孚敖山神器有二,师傅传你紫电,传我拜月,师傅说紫电虽然更适合我的武功路数,奈何我没长一双紫眸,握着紫电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如师兄握的英姿飒爽……”

“没想到小风子连这些事都跟你说。”蜀了翁继续拔草。

“师叔悯意子有一日炼丹用力过猛烧了自己的屋子,便到师兄屋里住,第二日师叔找到我,告诉我一个秘密,他说师兄都十岁了,还尿床。”

“小风子真是……”

蜀了翁脸色骤红,“钟一山你可以闭嘴了,不管你说什么,本城主都不会把罗生盘给你。”

“师傅在我下山时将紫薇推演法传给我,盛胤七年,我率兵经过沱洲,曾为百里殇推演过沱洲地动的具体时间,后来段定蒙难,百里殇入大周皇城找到我,几番针锋相对,他没有任何疑问,直言我就是穆挽风,师兄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断定的吗?”

矮坟前,蜀了翁紧紧握着手中杂草,沉默不语。

“因为师傅只传给我推演法的口诀跟精髓,并未将这世上唯一的紫薇推演法残本传给我,当日百里殇诓我写下紫薇推演法中地动篇的口诀跟精髓,他以此断定我就是穆挽风,因为师傅将唯一的残本给了他,而穆挽风根本不可能把地动篇那种对沙场争战毫无意义的东西,告诉给鹿牙。”

视线之内,蜀了翁身形微颤,却还是默不作声。

“师兄知道师傅为何会把紫薇推演法的残本给百里殇吗?”

有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钟一山声音哽咽,“因为师傅也想用往生卷救他最喜欢的小徒弟,师傅追查到沱洲在盛胤二十八年冬,也就是朱裴麒血洗白衣殿三日后,有一次非比寻常的异动,那场异动并不在推演法内,非但沱洲,海外诸岛皆有异动,师兄想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蜀了翁缓缓松开杂草,双手紧攥成拳,声音沙哑,“为什么?”

“因为往生卷!因为有人动了往生卷,致使沱洲地动,海外诸岛皆动!往生卷是海外之物,师兄不想知道是谁动了往生卷吗?”钟一山低咽开口,眼泪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他曾想过告诉师兄,可他不知道师兄会不会相信!

谁会相信?

蜀了翁缓慢起身,直视钟一山,“是谁,动了往生卷?”

“鹿牙。”

钟一山泪如泉涌,“鹿牙动了往生卷,以他之生灵为祭!鹿牙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并不是镇北侯府嫡二公子钟一山,而是孚敖山的穆挽风,师兄……”

“这不可能……”

“师兄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往生卷?”钟一山抬眸迎上蜀了翁蒙雾的紫眸,“如果我是鹿牙,不管穆挽风还是甄太后,我总有一个希望她们能活过来,因为我不是,我知道往生卷已经毫无意义,所以我才会盗取师兄跟齐帝师手里的罗生盘!”

眼泪,倏然坠落。

蜀了翁薄唇轻颤,“我要怎么相信……你就是我的小风子?”

四目相视,泪水决堤。

钟一山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师兄还让我说什么呢……你屁股上有颗黑痣,我总不能把这件事都告诉给鹿牙……”

蜀了翁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钟一山,“你这个浑蛋啊!你答应过师兄再也不许提这件事,你还敢提……”

“我偷看师兄洗澡,还往师兄澡盆里扔好大一把从师叔那里偷来的丹药,炸坏了师兄的洗澡盆,害师兄你光着屁股跑出来,我不对……呜呜呜……”

矮坟前,钟一山与蜀了翁相拥恸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尽是人间不悔的真情。

两个人哭的像个孩子,像是有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钟一山告诉蜀了翁,那矮坟里不是穆挽风的衣冠冢,是鹿牙的。

是他为鹿牙堆成的,衣冠冢……

这厢钟一山与最心疼‘她’的师兄抱在一处。

那厢温去病正在伍庸药室里,寻求‘时长力猛’的良方。

药室内,温去病拖着一身憔悴坐到那里,把自己迫切想‘玩游戏’的愿望告诉给伍庸,希望伍庸能替他想想办法。

伍庸瞪眼看了温去病整整十数息的时间,最后问一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

“这不是天大的正事吗?”温去病表示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正在做的,只有‘你侬我侬’。

伍庸皱眉,“你就不怕韩国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就不怕顾清川正在想办法弄死你跟你媳妇?你倒是担心担心一下我!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你现在可不可以对我负责一些?”

温去病不理解,“你是我的人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伍庸表示,“你还想不想‘夜夜笙歌’了?”

温去病想,于是安抚伍庸。

第一,韩国那边有纪白吟跟戚燃坐镇,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他现在按兵不动,等的就是顾清川的大动作。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不等阴沟里的老鼠冒头,如何灭它!

至于伍庸,温去病想的也很周到,“你若有事,本世子府上那口水晶棺柩就是你的。”

“世子可真大方。”伍庸扯动唇角。

“顾清川还有十万大军被楚轩辕好生照顾着,如果本世子猜的不错,那姓楚的恐怕就要到大周皇城了……”

想到楚轩辕,温去病便想到自己那个苦命的三皇姐,跟那个苦命的三皇姐烤的羊肉串。

哪怕料到楚轩辕会来,温去病也从没想过请自家三皇姐出面斡旋此事。

有些心疼,就是不去打扰……

在与伍庸聊到‘时长力猛’的问题时,温去病茅塞顿开,何不叫伍庸替自己接手家底儿!

被伍庸管理出来的天地商盟,医术自不必说。

最重要的是,伍庸又老……呃,又老实……

远在韩国,纪白吟终于带着圣旨,跟他的‘媳妇’离开都城,赶往大周。

纪白吟起初以为师妃叫自己带着初云,当真是因为新婚燕尔,不忍初云独守空房。

不想离开前一日师妃又入相府,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

他若敢动初云一分一毫,就去死……

纪白吟带的侍卫不多,仍是郑殊几人。

此时距他们离开韩国皇城已有两日。

林间空旷处,纪白吟命马车停下来暂休,与之同坐在一个车厢里的初云,随即下车走向不远处的小溪。

车厢里,纪白吟心情复杂。

他掀起侧帘,望着初云走向溪水的背影,纤细瘦弱的身子,墨黑长发用一根木簪别起来,加盟简单的别具韵味,一双小手,明明干了那么多粗活仍然细腻白皙,手里那个水囊很好看,听说是她自己做的。

谁能想到呢,这么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姑娘,竟然在幻境里嫁给自己了。

纪白吟不止一次想到幻境里的场景,初云穿着喜服的样子真的很美。

脑海里一瞬间转换,眼前视线渐渐模糊,海棠的样子忽然闯进纪白吟的记忆里。

那么多深情不悔的时刻,哪怕助纣为虐他都义无反顾。

到底是深爱过,岂会在短短几日忘的干净。

如今再入大周,他只盼不再相遇。

只是,忍得住?

“纪伯伯,要不要喝水?”

清脆稚嫩的声音兀突响起,纪白吟自恍惚中缓过神儿,入目便见初云眼带微笑,无比真诚把手里水囊递过来。

四目相视间,纪白吟嘴角暗暗抽搐,“伯伯不渴。”

“哦。”初云闻声,转尔走到不远处那株参天古树旁边坐下来,脑袋扭向别处,赏风景。

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纪白吟,这会儿就只被一件事烦恼。

伯伯?

不行!

于是某位原本只想在车厢里暂休片刻的相爷,决定走下来。

有时候,当我们无心做某件事时总会自然而然,无比顺畅,一旦无心变成有心,情况则完全不同。

不远处,郑殊看到自家相爷正一步步蹭向初云的时候,不免跟身边侍卫感慨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相爷,有些猥琐?”

那侍卫点点头,“好猥琐。”

纪白吟看似闲淡,实则费了好大劲儿才挪蹭到初云身边坐下来。

“啊!”

初云正赏风景,不想回头身后多出一个大活人,吓的大叫。

这一叫不要紧,惊的纪白吟满头冷汗,满脸通红,像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本相爷觉得这个地方……好乘凉……”

“吓我一跳,纪伯伯走路没有声音的?”初云自是未放在心里,赞叹道。

纪白吟后脑滴汗,“可能是你没听到……”

“哦。”

初云点头,之后指向不远处一束野花,“纪伯伯,那是什么花?”

纪白吟顺着初云的视线看过去,“满天星,韩国常见的小野花,各种颜色都有……”

“好看。”初云收回手指,双手抱膝蜷在那儿,静静望着。

看着身边的初云,纪白吟忽然想到四个字。

岁月静好。

“初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初云扭头,认真问道。

“咳……”

纪白吟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多……很多韩国百姓经常会提到韩国近些年出了几位少年天才,譬如……”

“戚燃!”初云未及纪白吟音落,直接回道。

这是纪白吟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尤其还是在初云嘴里听到!

某相爷深吸一口气,“还有……”

“温世子!”

又是一个不喜欢的人!

“那还有……”

初云转着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睛,眨了眨。

纪白吟屏住呼吸,在等。

初云摇头,“我不知道了……”

这世上能叫纪白吟闭嘴的人不多,初云绝对是一个。

此时此刻,纪白吟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告诉初云他也是其中一个?

有没有点儿不要脸的意思!

“说起来,戚燃跟温世子……与本相乃同窗。”纪白吟倒也不在乎是不是天才,他要跟初云强调的是‘少年’!

“纪伯伯跟他们是同窗啊!”初云惊讶开口。

纪白吟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露出笑脸,“嗯。”

“同窗是什么?”初云再度发问。

纪白吟,“……”

随后,纪白吟用很长篇幅解释何为同窗,自己与戚燃跟温去病又是如何相熟,最后他所有努力都败在初云的疑问上。

“纪伯伯在太学院念了多少年才等到他们的?”

那一刻,纪白吟自觉五雷轰顶。

多少年等到的?

他们一起入学的好么!

最后纪白吟逼急了,“初云,你今年十五岁是不是?”

初云点头。

“本相今年二十一。”

纪白吟无比郑重看向初云,告诉她,“在韩国,相差六岁的情况下,你实在不该管本相叫伯伯。”

嗯,是的,他介意。

初云眨眨眼睛,“哥哥?”

纪白吟终于舒了口气,狠狠点头。

“白吟哥哥。”初云扬起笑脸,美眸弯弯,尤其阳光透过斑驳树叶洒在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上,看的纪白吟一时意乱情迷。

“我脸脏了吗?”初云真的还很小,她完全没有看出来纪白吟眼中片刻闪现的□□,抬手抹过脸颊。

纪白吟猛然扭回头,心跳如鼓。

他刚刚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成年人,尤其是经历过一段感情的成年人,纪白吟再清楚不过他刚刚表露出来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对初云……竟然有非分之想!

那还是个孩子啊!

畜牲啊!

“白吟哥哥,你没事吧?”初云单纯,伯伯跟哥哥在她来看没区别。

纪白吟狠狠吸了一口气,一定是刚刚想海棠想太久的缘故,“没事,对了,你跟师妃……之前认识?”

“怎么可能,师妃那么高贵的人!”初云否认。

纪白吟注意到初云眼中闪过的卑微,“你亦高贵,你是巫族公主。”

“巫族已经灭族……”

初云低头摆弄握在手里的水囊,轻声自吟,“我没有家了……”

纪白吟正欲安慰时郑殊走过来,“相爷,咱们该启程了。”

马车滚滚前行,纪白吟不禁掀起侧帘,视线落向刚刚初云所指的那片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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