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奈认为自己是普通的人。
她不是很勇敢，也不是很强大，喜欢小动物和植物，不喜欢恐怖片。
但她偏偏是咒术师。
毕竟，对于学习不好的她来讲，上天给的不错的咒术天赋算是打开的唯一一扇窗户。
“既然这么胆小，还当什么咒术师啊？”同级的五条同学似乎看不起她面对咒灵颤抖的样子。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五条同学就是那样性格的人，所以说出不好听的话春奈只能柔和地笑笑，露出抱歉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五条同学未来会站在最顶端，哪怕……
“别这么说悟，明明春奈有在努力。”而作为这届唯二的男生，似乎脾气性格都要好的夏油杰往往是出来缓和同学气氛的那一个。
他拍拍你的肩膀，表达自己的安慰之意。
即便你知道他其实很高傲，未来也会很强，但是……
你看着他们交谈，就像是一块美丽无害的背景板那样乖巧地站着，听他们讨论各种事情。
新出的游戏，甜品店，无聊的任务，似乎快要更年期的班主任，明天逃课打游戏。
除去咒术的那部分，其实和普通的少年人没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似乎经常能注意到你的安静，会好心地把话递给你，让你不至于当个可怜的边缘人物。
只可惜你要辜负他的好意了，毕竟你不想惹眼，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表现的太亲密……像是要好的同学那样。
上了漫画可怎么办呢？
怀揣着最大的秘密，你努力保持着自己渺小的存在感，从不和五条悟夏油杰同框，成绩平平，做着二级的本分工作，却十分的知足。
如果靠近五条悟，会被牵扯进麻烦的未来，如果靠近夏油杰，会被影响到不久的以后。
同时，也不能靠近硝子。
因为硝子是被咒术高层辖制的唯一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和她关系好可能会进入高层的眼中。
所以对不起呀，就请把我当成一个过客，一个无从轻重的普通咒术师就好。
“春奈，发什么呆呢？”家入硝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已经下课了？”春奈起身对着硝子笑笑，“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硝子趴着桌子上仰着头看你，嘴巴里叼着棒棒糖棍子。
“嗯，再见。”
于是少女步履轻快地踏出了门。
春奈她，像是普通的学生那样，下课了准时放学回家，但实际上东京咒高都是住校生。
那么每次准时下学是去做什么呢？
于是家入硝子在有次和夏油杰五条悟无意间谈起春奈的时候问出了这个问题。
五条悟坐在课桌上一脸无所谓:“谁知道啊，也许睡觉吧。”
只有夏油杰顿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怎么，夏油你知道吗？”
“啊，不。”他回过神下意识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不知道。”
那么春奈究竟去做什么了呢？
其实也很简单。
学校里有很多绿植，可以说就是建在偏远的山里面，春奈喜欢去做一点照料。修剪学校里没人管的各种各样的植物。
她发现了一个很少有人来的小花园，看上去带点西式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
春奈如获至宝，慢慢地打理着这个世外之地，保护着这个只有自己在意的小天地。
她会在这里一直待到快天黑，享受这里安静的氛围。
花朵是美丽的存在，比丑恶的咒灵的不知道好了多少，虽然她的术式也和植物有关，可以快速催生植物，但是用咒力催生的植物都有很强的攻击性，也长得很狰狞。
比咒灵好不了多少。
真难相信那样的植物是从她的手里被培养出来的。原本那些种子可以开出美丽的花朵，却被她的咒力浇灌成畸形的模样，这个原因让春奈从不用术式种花。
但偶尔，她又感谢自己的术式可以让她感受到植物的情绪。
知道它们在“说什么”，让她很开心，有种自己是魔法世界里的公主的感觉。
虽然很幼稚，但让她很开心就够了。
她想成为童话里的公主，不用考虑现实世界，不用因为自己在一个带着恐怖和战斗因素的漫画世界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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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已经改变，甚是偏执的夏油杰，春奈又在想什么呢？
如果说出，他只是一个漫画人物，他的人生轨迹是别人，是他口中的猴子设计出来的，夏油杰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如果说出他十年后会被纯爱打败，然后死在五条悟手中，尸体被坏人盗窃冒充身份，以至于他照顾的两个养女都被轻易杀死……
会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呢？
春奈思考着，没有注意夏油杰正看着她。
春奈的反应确实让夏油杰感到荒唐。
没有慌乱也没有伤心，如果说这些都还算在预期当中，但为什么要那样看着他？
仿佛他是一个已经被定好结局的死物，看着他就想看已经上台的一出悲剧。
到底是什么让朝日春奈有胆子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对着他？
从很久以前夏油杰就注意到了。
朝日春奈明明是个听话懂事温柔的孩子，却在拒绝他们的靠近，保持着距离。
她像游戏里的npc，只和主动与自己说话的人说话，她不关注身边的人和事情，走预定好的程序那样当一个背景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然后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她却又会绽放自己的真实。
喜欢喝很甜的柠檬茶，做园艺，做衣服，喜欢画画，不喜欢自己术式催生的植物，然后用纯良无害的脸去迷惑他人，误以为这是个很好接近相处的人。
现在一幅好像在做什么决定的表情。
夏油杰觉得可笑的同时等着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夏油同学，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清澈的眼睛仿佛一眼望的到底，平白增加了两分可信度。
“毕竟你做的决定并不是你自己做的。”
“嗯？”夏油杰挑起眉头。
“作为一个他人虚构出来的角色，你有什么自主可言吗？”春奈真情实意的疑惑着。
“你在说什么呢春奈，难道冲击太大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夏油杰环抱手臂，似笑非笑。
“我只是说说罢了，如果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毕竟这样已经很奇怪了，我也不该再多说，但我实在很好奇。”
朝日春奈平静地问。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大义只是一个漫画家为剧情需要而构造的，还会觉得它是正确的吗？你尚且连自己做出现在选择的背后推手这一层都看不到，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能成功呢？那样不就只是别人手里的旗子吗？”
就漫画表现出来的情结可以合理怀疑夏油杰高中时期遭遇的改变他三观的重大变故，都有绢索的推手。
包括星浆体事件，灰原雄事件，乃至于让夏油杰终于决定成为诅咒师的任务，也很可能是绢索精心挑选出来通过高层里安插的人派发的。
不然一切不可能都如绢索的意。
包括夏油杰和五条悟成为挚友，夏油杰的术式的合适度，星浆体融合失败导致天元咒灵化等等。
夏油杰连这个都没发现。
他这样谈自己的大义，在春奈眼里有些莫名其妙。
也许他觉得自己实力很强，脑袋也不笨。
但实际上也不能说站在顶端呐。
比夏油杰聪明的人肯定有，比他实力强的人也有，为什么他会如此高傲呢，以至于敢蔑视古往今来几千年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类”？
“春奈，我很讨厌你现在的眼神。”夏油杰说着狠话，但还是没有用“朝日”称呼面前的人。
“杰，这个世界很大，如果你想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就要把眼界再放大些。不然就算你和我说要消灭所有的非术士，也会很离谱。比如，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领到菜菜子美美子姐妹所在村庄的任务吗？”
面前的男生本来耐心不多的样子在春奈提到最后两个名字瞬间有了变化。
他从没提过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和事情，为什么朝日春奈会知道？从报告里听说的吗？
“而且就算要证明自己的大义，为什么要杀掉对你好的父母呢？枉为人子。”
“接手盘星教后也不过是用自己的强权把普通人也就是你嘴里的猴子剥削，穿着猴子做的衣服，住在猴子建的建筑里，吃着猴子种出的食物，一边还鄙视着他们要完全的消灭他们，这样的你还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所谓的大义只不过是你从一个人类变成一个术士而转变的态度罢了。所谓大义不过是你自己私念的精心包装，因为你个人讨厌非术士，认为他们会带给术士痛苦所以就要将其全部消灭，这样的事情，也配叫做大义吗？”
朝日春奈每用她那平静的口吻说出一句句讽刺的话语，夏油杰就越不平静。
他用莫名地注视着面前“胡言乱语”的女孩，发觉自己第一次直面这样浑身是刺的春奈。
于是又有些好笑。
一个三年还二级的术士有所谓话语权吗？她又是凭什么以这幅居高临下的姿态说教他呢？哪怕心中的打算被直面点出来，夏油杰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过家家的闷气话就到此为止吧，本来只是想和你道别的，却没想到被好好讽刺了一顿啊。我对春奈刮目相看了呢，毕竟你这么弱，却还有本事指着我的鼻子骂。”
夏油杰笑着，身后模糊的黑洞传来咒灵的嘶吼，他在想自己哪只咒灵最丑最吓人，可以好好给朝日春奈一个深刻的教训。
毕竟他现在真的挺生气的。
他可是，在真情实意地喜欢这个两面派的女孩子啊。
被骑脸嘲讽了总要让他抒发些自己的怒气才好，好在作为诅咒师的他已经不用顾及那些猴子，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动了。
“被惹怒后也不反驳呢，因为被说中了，还是潜意识认为自己理亏呢？”春奈身上的咒力开始涌现。
二级，不，准一，不，一级……
夏油杰终于意识到朝日春奈在自己的实力上也做了假。
他几乎要气笑了。
就算他看不出来，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不可能看不出来，是私下里达成什么交易了吗？帮着朝日春奈一直隐瞒？
还是说硝子也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就算要打，我也不会输的太快的，夏油君。”
“是嘛，那让我见识吧，爱说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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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本来在睡觉。
他把所有的任务都推掉了，不管那边闹的天翻地覆，自己待在房间里。
手机简单震动了两声。
他本来没想理会，又突然想起自己把除了同窗还有夜蛾以外的通讯都拉黑了。
这个时候，到底是谁？
他捂着乱糟糟的脑袋坐起来，两层厚薄的窗帘营造了室内的黑暗，这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亮光十分刺眼。
[草莓笨蛋:悟君，我在涉谷车站遇到了夏油。]
顺着头发的手指停在脑袋上，五条悟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春奈遇到了杰？
还未来得及多加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动了起来，拽起外套果断地出了门。
不妙的预感。
就正常来讲这两个人不会起什么冲突，就算杰已经不同于以往，以春奈的脾气也只会避让。
但她却发了消息了给他？而且只有这一句话。
为何没有下文……她和杰见面了。
因为被绊住了所以没有继续发消息，说明情况起码不是很轻松。
该死。
五条悟没有带墨镜，那双苍蓝的眼睛里只有冷静，冷静到有些不正常。
情况如果继续恶化下去，他真的会发火。
因为夏油杰叛逃，五条悟已经保持了三天的糟糕心情，那种不可思议的荒谬感和看到纸质报告的现实冲突让这三天的晚上都不是很好过。
他睡不着，头更痛了，就算反转术式一直补充新鲜的脑浆，脑袋还是会痛到要炸开了。
上次这样还是没有学会反转术式开着无下限18小时加不睡觉护送理子的时候。
五条悟浑身都透着低气压，负面情绪让咒力都有些失控。
他很想发泄，比如说把东京的咒灵全用茈轰一遍。
但是清醒的脑袋告诉五条悟:这么做普通人会遭大殃。
“烦死了。”
就在他一边与自己的坏心情博弈一边用术式在天上赶路时，春奈已经和夏油杰打在了一起。
她知道街头用术式的恐怖后果，于是没有播撒种子，而是用咒力强化身体来抗住夏油杰的拳脚。
对面没有放水，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空气里几个模样丑陋恐怖，足以引起恐怖谷的咒力翻涌了出来。
它们长得像是恐怖电影中实验室里的试验品。
春奈脸色苍白，夏油杰却笑了，他看着面前纤弱的女生闪避自己的招数同时还要避开咒灵的攻击，心情好了很多。
不过他不是那种会杀害同学的人，更何况春奈是术士，是他以前的朋友和同窗，所以只是给她一些教训。
周围的民众一开始被吓到了，看夏油杰一个披头散发的大男人打一个小女孩，还以为遇到了街头暴力事件，谁知道两人却打的有来有回，那动作比电影里的还精彩，打击声极度真实，以至于好似在拍电影。
而那个女生似乎还做出了闪避空气的动作，这让电影爱好者科普:肯定到时候要在那里做特效，小妹妹演的真好啊巴拉巴拉。
围观群众直呼原来如此。
自以为是的猴子……
夏油杰瞥到围观群众的反应，无奈地嗤笑一声。
这就是猴子与术士的鸿沟，它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如同井中之蛙，对着自己脑袋顶上的天空啧啧赞叹，说的头头是道。
嗯？有两个人逃跑了？应该是能看见咒灵吧。
这样大的车站，却也只有那么几个踏入门槛的存在，真是悲哀。
想到这里，夏油杰便没了兴致，转身绕后，一记腿鞭击在春奈后腰处，趁她的身体失衡，用手肘勾住对方的脖子，死死卡住。
于是打斗就变成了纯粹力量的博弈。
春奈脚部悬空，只有脖子被架住，只得从夏油杰身上借力挣扎，面上露出痛苦忍耐的神情。
“春奈，看看这些人。它们已经处于和平太久了，无知地在旁边拍手叫好，甚至录像迫不及待地把这点生活中的不寻常发给别人，却根本看不到咒灵就盘旋在头顶，而让他们享受这种生活的的是数不清死去的咒术师，那些猴子用负面情绪造就的咒灵，却要咒术师买单，是不是不太过分了？”
“唔呃……”
“知道咒灵的味道有多难吃吗？像是……”
“像是、过期发霉的奶酪，我……吃过。”
夏油杰松了松手臂，终于把目光投给脸被憋的粉红的春奈。
“你吃过？还是又在撒谎呢？”
“我催生的植物会吃掉咒灵，结出果实。”
“是么，没想到春奈居然敢吃那么丑的东西。”夏油杰不是没见过她嫌弃自己术式种出植物的样子。
“因为，好奇杰吃下咒灵会是什么味道。”
实际上春奈一开始就从漫画中知道，夏油杰口中咒灵的味道——那是擦了呕吐物的脏抹布的味道。
她只好奇过一次，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味道，真的有人可以忍受这么恶心的东西，甚至于吃下去无数次吗？
她不相信，所以尝了一小口。
之后把早上的饭都吐出来了。
这还是，通过植物吃下咒灵结出果实后没那么恶心的味道。
夏油杰他没有洁癖吗？
他变得抑郁疯狂绝对有这个原因。
天天吃这个谁吃的下饭啊。
但如果不变本加厉地去收服咒灵，他自知会被五条悟甩的更远，于是强迫自己一个个吞下去。
提到这个，春奈挣扎的力度都小了，因为她实在是很敬畏能做到这点的夏油杰，感同身受下觉得他很可怜。
但一码归一码。
高高在上地要全世界的普通人去死，还是太过可笑幼稚了。
感受到怀里的女生变得“温顺”，夏油杰也沉默了。
她真的吃了？
那样讨厌丑的，臭的，脏的，恶心的春奈吃下那种东西，为了体会和他一样的感觉？
“那确实不好受呢，但我每天接受的味道比春奈描述的还要恶心数倍。那是下水道的呕吐物加上臭抹布的味道，硬的东西掉进喉咙就变成黏糊糊的烂泥，黏住嗓子让我无法呼吸，如果强制咽下去就要捂住自己的嘴，不然胃部的痉挛感会让人吐出来。”
夏油杰的力度变得温柔了些，声音也是，贴着春奈的耳朵像是说着什么私密的情话，但描述的生动情景却叫春奈憋红的脸都开始发青了。
他是故意的，为了故意恶心她描述的这么贴切生动！夏油杰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的烂人！
朝日春奈火大地挣脱了钳制，一脚踹在对方的腹部，在黑卫衣上留下一个灰脚印。
“还真是个小公主，什么都不喜欢听。”夏油杰随意拍拍衣服，转身要走，“我也受够一直迁就了。希望这种性格叫你未来吃个亏。”
“叽叽歪歪的还以为要说什么呢，这就要走了？不如再和老子谈谈咒灵的两百种吃法吧。”迎上夏油杰离开方向的，是套了件外套露出里面白T恤，头发略有凌乱的五条悟。
夏油杰冷漠地看着面前昔日的挚友。
“我可没空配每个人都过家家一遍。”换言之，他已经不想再应付五条悟了。
“给我说明一下，杰。”五条悟的神情有些恐怖，那根根毕现的白色睫毛下是抖露无情神性的六眼，仔细看上面有不少的红色血丝。
“哈……”夏油杰蹙起眉，用拇指顶了顶眉心，“夜蛾没有说吗？报告里应该也提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五条悟冷静的面具逐渐破裂，面对夏油杰油盐不进的模样露出了些许急躁的姿态。
“我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也就是杀掉所有普通人？这种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钻这种牛角尖有什么意义！”
夏油杰沉默地看着他，略有疲惫的眼底似乎并不为外人理解。
“你可真傲慢。”他发自内心的说。
因为他自己就是傲慢的人，所以更了解五条悟说出这句话来有多傲慢。
“换做是你就能做得到吧，悟。”他这样说着，不轻松也不沉重，声音比起以往低沉了些，但再没有往日少年人的朝气了。
因为换做是五条悟就做得到，所以他有选择。
因为五条悟足够强。
“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却告诉别人做不到。”
在一旁的春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五条悟到底能不能做到。
首先如果是夏油杰这么做，他一定会被五条悟阻拦，结果就是漫画里那样，甚至不用五条悟出手就被乙骨忧太打成重伤，由五条悟终结。
如果五条悟要做，那确实没人能拦住他，但问题是漫画里他还不是照样被封印了吗？只要要抓住他的弱点，照样可以取巧战胜，绢索就很成功。
原因在于他用脑子作战，而不是纯凭力气。
他太了解人心了。
所以五条悟实际上并不一定能做到。
但前提是他遵守被定下的规则……等等这么说来不遵守规则的五条悟会强到什么程度？
没有人可以靠近他吧。
而五条悟又是为什么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着？
春奈逐渐睁大了眼睛。
是因为夏油杰。
因为他有正确的规则观念，所以他把这个教给了五条悟。
“是因为……杰，所以悟才不是最强的。”
春奈的喃喃自语似乎被听力很好的两人都听到了。
夏油杰闭上了嘴巴，和五条悟一同看向了她。
朝日春奈疑惑地歪歪头:“怎么都来看我？不过硬要说的话，五条悟为什么要那么做，要是把全部普通人都杀掉，那他亲自种地吗？还是其他术师种？还是夏油你来种？”
“我为什么要种地啊？”五条悟抱着手臂无语道，“罪魁祸首是杰吧，怎么也该他种。”
“……”这个时候夏油杰才会觉得自己稍微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夏油也不种地，那剩下的术师吃什么呢？没有咒灵就没有工作，该怎么解决衣食住行？”
“你是笨蛋？都没人了当然也不用竞争资源，想住哪儿住哪儿。”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术师生下的孩子是普通人也嘎掉，人类逐渐灭绝？”
“也对……所以夏油只想过灭世，没想过之后要怎么办吗？”
“嘛，本来就是很幼稚的想法，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才说不现实。”
“……够了！”夏油杰音量提高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
“我已经决定好人生未来的路，所以也会竭尽全力地去实现它。”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五条悟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抬手做出了术式的姿势，挽留他。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与朝日春奈看不到夏油杰的表情，却听得到他漠然的声音和毫不在意的语气。
五条悟怔了怔，那停滞在空中的手，逐渐落下，就如同他茫然又苦痛的心仿佛坠入深海。
一直手突然插过来托住了已经开始收回的手掌。
五条悟侧头，是朝日春奈清晰的面孔，她一脸认真地道:“既然都知道他走歪路了，还不抓回去改造好好做人，要放他走彻底回不了头吗？”
朝日春奈提起步子，拉着五条悟跑了起来。
而五条悟真的也就，被拉扯着和她一起跑向了夏油杰离去的方向。
“悟！你可是最强的。”五条悟逐渐睁大眼睛，如梦初醒般加快了速度。
刚才似乎所有人都被那决绝的气氛感染，他也因夏油杰那句残忍的话而踟躇。
但春奈又点醒了他。
为什么要杀夏油杰？
把他抓回去不就好了！
不然谈话就这样结束，谁会甘心啊！
“春奈，你这家伙，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我只是比你们都聪明而已，毕竟你们两个都被框架束缚了。别听夏油说瞎话，他所谓的大义你都能知道不正常，那就说明真的不正常……痛。”
始作俑者收回拳头，面无表情道:“不要夹带私货。”
而夏油杰呢。
他正因自己说出的话更感心情糟糕，却察觉到自己身后疾驰而来的声音，刚扭头五条悟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已经决裂的曾经挚友露出一个不那么冷静的糟糕笑容，风把他的刘海都吹飞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举起的拳头十分残忍。
“抱歉了杰，在抓你回去之前先让我打几拳你可恨的脸吧。”
夏油杰，脑袋空白了。
他大概也没反应过来，默认的各奔东西剧情怎么就变成了狂扁小朋友。
“打晕他打晕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日春奈在旁边呐喊助威。
这一刻夏油杰切真地脖子上青筋暴起，看着五条悟将自己出奇制胜占领的先机越滚越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胳膊打在他的后脑勺。
失去意识前，他想的是朝日春奈这个家伙还是当她的npc更好。
话太多了。
——————————
家入硝子戳戳昏迷中夏油杰的脸:“所以你们就把这个麻烦带回来了？”
“她指示的。”五条悟十分大爷地一指旁边当背景板的朝日春奈。
突然被call的女生吓得花容失色，怯生生地躲到硝子身后。
“不是的，我只是提议，做行动的是悟君。”
“装什么装啊！”
“所以你们一个指挥，一个行动。”家入硝子总结了一下，“不用告诉夜蛾老师吗？”
“告诉他会很麻烦啦。”五条悟撑着下巴，“说实话就算把杰抓回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头脑发热就干了，都怪这家伙。”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第六感告诉我如果不抓回来会有很不好的结果。”实际上是漫画告诉她的。
“但就那么在大街上把人敲晕带走，不会被人看到吗？监管部很快就能知道消息吧。”
“……”
“……”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哇了一声:“我想起我煤气灶还没关，先走了。”
“呃呃，硝子救救我们。”春奈抱住她的手臂，“对不起！”
“你们做之前不能先想想吗？”
“我想了，但是这家伙说了我下意识就做了啊！”五条悟炸毛。
“你当时表情都空白了，才没想。”
“终于暴露真实的性格了你！”
“所以你们，根本什么都没想过就把我抓过来了啊。”此刻，刚刚苏醒的当事人夏油杰躺在床上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请节哀。”硝子火上浇油。
“嘛，杰你做事不也不计后果吗？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难道你就想过之后该怎么办？”五条悟不客气地道，“明明是你告诉我不能随意杀人的，自己却先犯了，连父母都不放过。”
“那怎么能一样，那两个人已经不能算我的家人了，为了大义……”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大义什么的，只是漫画家为了剧情画的，真要说意义，从各方面都没有，不，硬要说的话那不就是种族主义吗？”朝日春奈语出惊人。
“……我应该没有跳过剧情？”硝子含着没点燃的烟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也满脑袋问号。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这个世界，都只是一本漫画而已。”春奈平静地道。
五条悟歪歪脑袋。
家入硝子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她不睡觉在这里听同学讲故事。
“疯的应该是你才对吧。”面朝上的夏油杰道。
但是他作为听了第二遍的人，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之前春奈说的离奇的话语。
漫画。
棋子。
背后推手。
理子。
灰原雄。
咒灵操术。
盘星教。
……
不，他疯了才会把这个当真。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
“作为主角的虎杖悠仁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成为了容器被已经成为教师的五条悟救下，以直到集齐二十根手指后死去为目标，成为了东京咒高的学生，而五条悟之后在涉谷车站被披着夏油杰壳子的盗版货封印进狱门疆，从此再没有出场机会。”
等等。
夏油杰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着朝日春奈。
“这只是第一步，那个盗版货实际是活了千年的诅咒师，用术式不断夺舍别人的身体活下去，目前只有一个大脑，而他夺取夏油杰的身体致使天元融合星浆体失败的目的就是让天元咒灵化，用咒灵操术控制他达到控制整个日本结界，制造死灭洄游这个游戏，将日本土地变为游戏场景，同时解放和他签订过契约的已经死去的术师，让他们重生于现代人的身体，同时将更多的人改造成术师，达到千年前咒术师井喷的繁华时代。以上。”
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的三人木在原地。
有些名词都听不懂好吧。
“……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春奈。”五条悟牢牢盯着她，第一次觉得她陌生到恐怖。
“为什么？”朝日春奈歪头，黑色的发丝滑过脸庞，“因为你们是‘角色’，而我是‘读者’。”
说完春奈松了口气，同时微微有些难过，因为当讲出她封锁已久的真相，意味着她将会和大家产生隔阂了，虽然本来也不亲近。
毕竟是相处了三年的伙伴。
但她要讲，她突然很想看看知道了真相的“角色们”是否会打破原有的结局。
总也不会比原结局糟糕太多。
而拥有了真相，拥有了未来剧情的他们，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如果依然让这个世界走向糟糕的结局，那么大家也别做咒术师了，五条悟也别做什么最强了，夏油杰……嗯，他随便吧。
“喂，你信吗？”五条悟戳戳夏油杰。
“别动我。”这么说这夏油杰转过了脸去。
“硝子——”
家入硝子提前移走，离其他三人远远的，甚至已经靠近了门口。
“我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受不正常的你们三个的酷刑。”
“嘴巴真毒。”春奈撇撇嘴。
“证明。”五条悟做出手势，那是咒力在蓄势待发，这样的距离绝对躲不掉。
“……那么，悟之后想当老师，是因为你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现状，只靠自己远远不够。”
“那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五条悟镇定地说。
“那，不如去看看主角吧。”
——————————
咒术高专三年级的三个学生带一个已经叛逃的夏油杰出现在仙台虎杖家附近。
虽然很麻烦，但好说歹说找借口把硝子也带出来了。
“虎杖悠仁，六岁，父母双亡，目前由他的爷爷抚养，老人家身体不错，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户人家。”硝子翻了翻资料，这些不是靠五条家的情报网得来的，而是拜托了学弟伊地知，他决心做辅助监督后一直在运营自己的人脉，然后在五条悟的“无理取闹”下帮了忙。
因为朝日春奈说高层和御三家都有那个敌人绢索安插的人手，突然调查虎杖悠仁会打草惊蛇。
“话说吞下两面宿傩手指不死还能压制住的人，怎么可能存在。”五条悟撇撇嘴。
“如果是正常情况确实不会存在。”朝日春奈正和小伙伴们躲在夏油杰咒灵术式下的隐性罩里，她一边看着门口一边解释，“但虎杖悠仁是绢索精心培育的儿子。”
“啥？儿子？”
一直旁听没有出声的夏油杰琢磨了一下子，如果是试验品春奈不会用儿子这种词语。
难道……
“嗯，的确是儿子，因为虎杖悠仁是绢索借用他妈妈的躯壳怀胎十月生下的，他还养了几个月呢，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应该一直暗中保护观察着吧。”
“……”几个人都被震麻了。
夏油杰瞳孔收缩，那样的东西将来会……寄居在他的身体里？
简直比吃一千个咒灵玉还恶心，糟糕，真的有点想吐，希望是假的。
“他难道喜欢男人？”硝子问。
“那倒不是，感觉没有那个倾向——啊对了。”春奈挂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夏油杰道，“但是啊，未来的‘杰’在后期出场的时候，漫画里像是画着全包眼线，烫了刘海，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的原因，感觉腹部有些臃肿呢，像个有些妖的男妈妈，还去拜访了帮助虎杖悠仁的学姐，一片慈母之心呢。”
“噗嗤。”五条悟实在忍不住了。
“……春奈还真记仇。”难不成是在报复他之前故意描述咒灵玉的味道吗？这样强撑着的男生，脸色铁青。
任谁听到自己的身体未来会变成那副鬼样子都会好受。
“啊。”
一个粉色毛茸茸脑袋的小男孩飞快地从街道那边跑了过来，背着小书包带着黄帽子生机勃勃的模样十分可爱。
虎头虎脑的和街坊邻居打招呼。
他无视了电线杆上趴着的蝇头。
夏油杰皱眉:“看不见咒灵，他甚至连辅助监督都当不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怎么能当主角的。
“他的肉身很强大，就算没有咒力在十六岁也能跑出3秒50m。虽然是因阴谋出生的，但虎杖悠仁是在爱里长大的，所以是一个好好少年。”春奈不自觉带上笑意，柔和地看着他一蹦一跳上了台阶被爷爷迎进了门。
“3秒50m？那到确实非常人。”夏油杰淡淡说。
不过术师用咒力加强努力一下就能够到这种程度。
“夏油，说不定你会很喜欢他的哦。虽然不是现在的。”春奈突然想起评论区的一句话——如果杰看到虎子，应该会产生动摇吧？
谁知道呢？现在的夏油杰是失去自由身的被通缉诅咒师，而虎杖悠仁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小男孩。
一切都远的很。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已经看够了吧，就算他是主角现在也看不出来，怎么证明你话的真伪？”
“你们应该没有看过虎杖妈妈的样子吧。想办法找到虎杖香织怀孕时期的资料，看过那个，应该就会有所怀疑了。而如果要确定，最好和虎杖爷爷确认，不过要非常隐蔽，毕竟老人家为了保护孙子可是会拼尽全力的。”
“那我们要从哪里搞来虎杖妈妈的资料，难道会放在房子里？”五条悟开口问。
所有都看向说话的人。
“喂——凭什么！”五条悟安静了一下，再次炸毛。
“你和夏油都可以，不过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只能是你了五条。”硝子比个大拇指，“加油，普通人家都会有本相册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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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近，好在冬天蚊子少，等待期间不至于被咬的满身包。
夏油杰没有趁着五条悟离开逃走的意思，看来对朝日春奈所说非信非疑，他在等待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待的结果。
就算春奈说的是真的，那他目前为止所有的经历和情感都算些什么呢，意义呢？
这样想下去大抵会更加烦恼，夏油杰选择抛开这些等待结果。
他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嗖的一声，五条悟从虎杖家二楼的窗户跃下，爷孙俩此刻在一楼客厅吃饭，能听得到电视的声音。
“我没找到虎杖香织的照片，只有虎杖仁也就是虎杖他爸的照片。部分的经过裁剪，也就是大概率虎杖香织的存在被人刻意抹掉了。不过我在虎杖爷爷的房间里找到了病历本。”
五条悟将其中一页摊开给所有人看。
硝子用手机照亮。
上面清楚地贴着一张虎杖香织的照片，这位女士额头光洁，嘴角带笑看上去是个温柔的人，但大概是年轻时的照片。
“所以能看出什么？”
“问题不在于那个。”夏油杰皱起眉，“上面显示虎杖香织在10月份出了严重的车祸，送去医院急救了。”
“……也就是说。”
“虎杖香织在怀着虎杖悠仁的时候，出了车祸死了。”五条悟总结，然后做了补充，“考虑到第一个反转术式师就在这里，虎杖香织显然不可能在脑死亡前被救活。”
“这里还有死亡通知书，上面确实显示她死了，但实际上当时虎杖悠仁应该只有三四个月大，不可能活下来。”
“这些都是在哪儿找到的？”
五条悟神色莫名:“虎杖爷爷的房间，一个相关遗物的盒子里。”
“呼——那个老人知道真相啊。”夏油杰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只不过皱着眉有些难看，“真有这种事？太荒谬了吧。”
他到底指的是那件事呢？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外孙，他同意自己的儿媳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寄生？”家入硝子作为医学生算是知道不少这种咒术与生物的事情，但确实也被颠覆了些许三观。
“不，实际上不是虎杖爷爷同意的，那个时候虎杖仁还活着呢，他先点头同意的。”
“为了什么？”
“谁知道，总之漫画里没画，只有脑袋上一条缝合线的虎杖香织还有摸着她肚子的虎杖仁，以及一个满脸复杂的老人吧，记不清了。”朝日春奈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但我还是再强调一遍，不管虎杖是在怎样的阴谋里出生，他都是一个孝顺爷爷，有担当热心又靠谱的好少年。”
“所以他也承担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伤痛。”春奈的侧脸，似乎有些许落寞。
“春奈，莫非你，是虎杖厨吗？”硝子突然问。
“！”少女像是被惊吓的猫，眼睛都瞪大了，眼珠子飘忽着，“怎么说呢，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好吧，我姑且信了五分。”硝子举手，“虽然太多东西没法考证，但目前的信息加上我的第六感让我选择相信，不过我会因为自己是一个漫画人物就失去方向。”
“毕竟，它总不可能画完所有人的一生吧，你觉得呢，春奈。”
“嗯。”朝日春奈垂下眼，像是自己心底的那份温暖被触动了似的，露出泡在温水般的笑容。
“我喜欢着大家，不仅仅因为漫画的故事，更因为和大家相处了三年，所以我想要说出来，希望迎来更好的未来。”
“肉麻死了。”
五条悟嘟囔着。
夏油杰什么都没说，他的视线凝固在很远的地方，出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