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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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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四年春末,宁长风大破宁州城,派人于城中宣读陛下亲笔所写的《十罪书》,痛斥邓庭轩十大罪行,从欺压百姓到忤逆圣上,写得气势磅礴。

邓庭轩兵败如山倒,心力交瘁,听完士兵高声讨伐,当场一口鲜血吐出来,昏死过去。军医前去诊治,他几次醒过来,含着血大呼钟珑,最终不治而亡。

他死在宁州,只有他的两个儿子押回京城送审。乱臣贼子,没什么可说,皆斩首。他们的姐姐刚生产不久,已经改皇姓,避讳不见。

越鲤下令将邓庭轩与两个儿子烧出一坛骨灰,铺在香炉中,送到宗庙,每年烧香,就用他一家的骨灰。

此举曾遭几名老臣劝阻,认为可能会在后世流传下来越鲤残忍的名声。越鲤却不怕,说道:“去年邓庭轩回宁州时,我就曾对他说,你若敢叛,我便烧了你的骨灰当香炉。君无戏言,我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她在朝堂之上说道:“倘若放过邓庭轩,岂不是令天下人人都觉得朕这皇帝好欺负?”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忤逆这位年轻的帝王是什么下场。

赏罚分明,宁长风大功一件,越鲤写了赞颂的文章传遍天下,加封宣武大将军,赏赐无数,有一些直接送到了汝南宁家。其余将领与士兵也论功行赏,一个都没落下。

剿了邓庭轩的老巢,接下来就是越鲤最喜欢的环节:抄家。按照她的安排,抄出来的东西多数送往京城,还有一部分留着给宁州恢复生机用。

抄邓庭轩家抄了一个月,才把财物抄完,还没整理好,金银珠宝一车一车往京城送,宁州穷了好多年,上下财富全都聚在他一个人府中,墙里都刮出金子来。越鲤读清单的时候忍不住骂:就是藏了这么多财宝,才把他活活克死了!

仗是打完了,宁长风还不能回京,他要留在宁州监管,以防叛军残党再作乱。越鲤精挑细选,派出宁州新任太守来。太守于十月份走马上任,到宁州时,正好年底,带来犒军的物资分发下去,言明陛下祝军中将士除夕安乐。

新太守叫康宁,是西南人,越鲤说这个名字兆头好,听着风调雨顺。

除夕夜,城中热闹非凡。康宁提着酒与宁长风在太守府的冬樱树下同饮,摸出一封信说:“这是陛下派我送来给宁将军,说要在除夕交给将军。”

宁长风接过去,康宁也好奇越鲤会给他写什么,偷偷摸摸探看。宁长风拆开,却没找到信,将信封拿起来倒了倒,倒出一枚龙凤压胜钱在手心。

他拿着看了片刻,康宁说:“宁将军远在西南,怕是不知道朝中都发生了什么,就由我为将军讲一讲。”

宁长风倒酒喝,没说什么,他自顾自说起来:“今年最大的一桩事,就是科考。当真是精彩,殿试三百人,考卷都由陛下亲自批阅,最后决出前三名,由百官见证,在大殿里应对陛下提问。这三名中,有一位宁将军还认识,就是当初陛下赠金镯的书生陈颂今。”

前三名的才学差不多,相貌都端正,点谁做状元均合理,越鲤听完几人应答,属意一名女书生。然而,当时殿里不少人都反对。

康宁卖关子说:“将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长风看他一眼,他不需要宁长风配合,就自己滔滔不绝起来:“这名女学生,殿试时姓韩,叫晏扬,与韩大人家有一些渊源,众臣嘴上不敢直说,其实就是怕她进了吏部的点校司,助长韩家的气焰。”

越鲤听出来其中关窍,问她与韩家什么关系,她回答道,家中本姓何,在晋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先帝永嘉年间,各地混乱,她家里穷得快要活不下去,恰逢韩家施舍粮食,但有条件,就是这些人都必须改姓韩,供奉韩家祖宗。

由此,她便改姓韩。

越鲤听完,思索片刻,说:“你本姓何,这是一个很好的姓氏。今天你做天子门生,光耀门楣,便改回祖姓。只是若让你就这么改回去,岂不是对韩家知恩不报?君子德行不可有失,你入仕吏部之后,吃食住行由皇宫内库包揽,命你将一整年的俸禄拿出来,以韩家的名义捐助给贫户,你可有异议?”

何晏扬行大礼跪拜,答:“圣上公允,臣叩谢隆恩。”

康宁讲到这里,点评说:“一年的俸禄可不是小数目,远远超过当年韩家给她的资助。贫寒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却一整年都白干,好名声还被韩家得了,也是辛苦,陛下这下手重了些,好些人议论,陛下还是向着韩大人。”

宁长风并不赞同,说:“读书人最讲脸面,这个情她如果不还好,这辈子都欠姓韩的,难免要受人驱使。陛下……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现在天下皆知她不欠韩家,今后安心入朝为官,只需要还陛下的恩情。”

越鲤这么做,就彻底撇清了何晏扬与韩家的关系,相当于为她赎一个清白。

恰好何晏扬也是刚直性格,读书人脸皮薄,宁可多花钱,也不想欠别人的情。

康宁一听有道理,说道:“是呀,这位何翰林当场点了状元。她出身贫苦,全靠读书出头,性情冷漠,谁都拉拢不过来。陛下叫她去管吏部新设的点校司,实际上就是监督户部,这可是个肥差。她年纪轻轻,铁面无情,除了陛下,对谁都没好脸色,可把户部的姚侍郎愁坏了,上火上得天天找陛下告状。”

他不等宁长风回应,自顾自说:“姚侍郎也是糊涂,陛下一手安排何大人去点校司,就是防着他,他还告状,陛下除了当面说几句漂亮话安慰,什么实际动作都没做,连装模作样训斥何大人几句都舍不得。”

宁长风心想,这样一个实权新官,做决定当然都是得到越鲤授意,用谁的人都不行,只能是越鲤的人,越鲤正在手把手将此人教导成她需要的样子。

前几年越鲤就说点校司是为状元准备的,她一定是在殿试过程中发现何晏扬这个性格,所以坚持要点她做状元。

康宁继续说:“状元点出来,那金镯书生陈颂今就做了探花,进翰林院,给陛下做一些起草文书、写文章的工作。陛下点探花的时候随意说了一句,你那只耳朵既然受伤,平时就多注意。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耳朵……”

他照着自己耳朵比划了一下:“早就没了,面部有残缺的人不能参加科考,但陛下金口玉言,说他把耳朵包得严严实实是受伤,谁还敢忤逆陛下的意思,当然就假装他还有耳朵。”

皇帝的话谁敢不听,况且陈颂今是忠义之士,这只耳朵因为骂乱贼才失去的,天下有志之士,哪个舍得因为耳朵弹劾他不配入朝为官。他本人又极为爱惜面子,自尊心非常强,越鲤便开恩,给了他一个体面。

陈颂今自不必说,从得到越鲤赠镯开始,就死心塌地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越鲤与钟珑的流言争议,他只认与他下棋赏山茶、钓鱼赠金镯的钟灵小姐。

这一批学子由越鲤亲自挑选,她总领吏部,学子去哪个部门都是她安排,重点职位都安排了她看好的人。

如此,除去朝堂原有的各方陈旧势力,新的人才正在迅速地成长。

世家子弟不必科考就可以凭借祖荫做官,参与科考的不少是寒门出身。整个选拔过程都是越鲤不辞辛劳亲自评判,选出来的这批人才,许多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完全是越鲤的人。

康宁喝一口酒,说:“这其中还有一件趣事,有名考生文章写得离题千里,问他治国,他乱写一气领兵作战之道,大谈特谈如何从西北草原出发开疆拓土,天真妄语,还写了几个错别字。陛下大怒,叫人把他带上来。”

“带过来之后,这名学生十分年轻,才十七岁,而且长得极为英俊,才是一点没有,貌倒是不得不夸。”康宁说到这里,见宁长风看过来,连忙补充恭维,“当然,还是比不得宁将军芝兰玉树。”

宁长风不吃这套,自顾自倒酒。

康宁再讲:“此人叫俞逸飞,俱怀逸兴壮思飞。陛下问他文史策论,他吞吞吐吐,众臣简直目不忍视,蔡大学士都把耳朵捂起来了,此生没接触过这么粗鄙之人,生怕污了自己的心智。”

“但问起兵书,这小子眼睛噌一下就亮得放光,对答如流,言谈之间,说当世将领之中,他最崇拜西北的穆将军,恨不能为穆将军鞍前马后,共同镇守边疆。”

宁长风听着,这小子倒也不算胡言乱语,就是狂妄了点,西北的穆将军,能力有目共睹,他也实打实地敬佩。

康宁说着说着,露出一个促狭的笑:“陛下听到这里,就问他,你觉得朝中如今最出名的庞冲、宁长风如何。这小子一本正经说,庞将军屠狗之辈,宁将军嘛……可叹我比宁将军晚出生几年,不然,一定是我帮陛下亲手斩下邓庭轩的脑袋当香炉。”

“陛下前面还听得满意,此话一出,她直接走下来,把旁边方大人的笏板夺过来,对着这小子手心就打。”

那一声打得响亮,整个殿内都听见了,俞逸飞不敢躲,眼睁睁看着手心红通通肿起来。

越鲤打完,对他说:“你到兵部去,跟着令史学管理兵籍。写错一个字,第二天早上朝参之前,你就到外面的广场,站在百官面前,打自己手心十下。”

俞逸飞仿佛只听见前半句,惊喜道:“陛下,我过殿试啦?”

越鲤说道:“想得美,你落榜了,这张考卷里有足足七个错别字,明天早上你先自觉打自己七十下,用点力,不疼重打。”

俞逸飞本来感知迟钝,很少觉得世上有什么丢人事,直到真的站在大殿外,让百官看着他打手心窃笑,他才觉出几分难为情,感觉越鲤是把他当小孩子惩治,根本没把他当一名可靠的男性官员嘛!

如此命令下来,三不五时,众臣就能一大早起来看到俞逸飞打手心的乐子,有时甚至能打一柱香的时间,他不打完,越鲤就不开朝,一定要让大家完整看下来。

他再不情愿看书,也不得不看,硬着头皮捧着书在兵部到处问人,硬是让他恶补起来了。

进了梦寐以求的兵部,却是做管理籍册的工作,俞逸飞坐在墙头,看人家何晏扬掌实权、陈颂今发挥专长,只有他雄心壮志刚出门就折戟,不由叹息很多声。

康宁讲完,对着宁长风挤眉弄眼:“陛下还是最偏爱宁将军。”

是吗,但她已经在培养新人来取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旧人了。

宁长风不作声,子时一到,城中烟花升腾,万人欢庆。冬樱树悠然落下花瓣,飘进酒杯里,宁长风仰头,一口饮尽花月。

后半夜他入睡时,将那枚龙凤压胜钱放在枕头下,很快便睡着。

梦里依稀之间,他把孟太傅架出来送到轿子里,正在嘱咐抬轿的人小心些,听到孟太傅慈祥地对他说,我本怜陛下失去亲人,陛下却想着你,说你首次离开亲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远方……

梦的最后,烟花一朵朵炸开,越鲤醉眼迷蒙,回过头向他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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