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直接进去吗？”
看到凌序和路知随都停下脚步，于澈左右看看，有点不知所措。
“进吧，这里的诡物在邀请我们。”凌序说。
“邀请？”于澈觉得这个词很怪，“你这样一说，我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你可以自信点，去掉‘感觉’，进入诡域本来就是自投罗网，”路知随道，“虽然这个诡域不怎么伤人，但大家还是小心一点。”
凌序和于澈点头应下，迈着步子一个接一个的缓缓步入了金属大门中。
三人都进入学校后，金属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了，于澈试图去拉门，门跟焊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凌序抬眼打量了四周，里面看上去跟外面没什么区别，几座教学楼伫立在他们面前，沉默地俯视着他们。
只是这四周安静的不得了，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一个人影也不见，穹顶内气温常年保持在二十多度，这里的荒凉却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冷。
于澈搓了搓胳膊：“这里好冷啊，早知道进来的时候多穿件外套了。”
“这也许是诡域的影响，你……”
凌序边说话，边下意识的看了于澈一眼，然后她的话说到半截突然停了。
她记得于澈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白T恤和牛仔裤，但是现在……
凌序眨了眨眼，没看错的话，他现在上身是一件纯白的衬衫，下身……是一条蓝色格子裙，堪堪遮住他健壮的大腿肌肉。
除此之外，他左胸处还别着一个校牌，和凌序生成的空白校牌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写着于澈的名字。
再看一眼路知随，也是一模一样的穿搭。
难道自己的着装也变了？凌序低头看去，同样的蓝色格子裙映入眼帘。
凌序猜想这一身应该是第一中学的校服……但为什么于澈和路知随也是一样的衬衫搭裙子？
路知随和于澈也很快发现自己的衣着变了。
于澈今天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看到自己身上的裙子，他感觉头脑发晕，绝望地闭上双眼。
路知随表情也有些僵硬，他勉强安慰了一下于澈：“……没事，都是诡域的影响，出去就好了。”
“先去找媒介吧。”凌序也道。
找到媒介破除诡域就能摆脱这副鬼样子，原本绝望的于澈顿时生出了无限的干劲：“好！”
等一出去，他一定要把头发左边染成黑的，右边染成红的，好好弥补他失去脏辫的痛！
凌序环顾一下四周，这个学校由四、五幢楼组成，虽说不算特别大，但若是想找到媒介恐怕也要费不小的功夫。
哪里最有可能找到媒介呢？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正思考之时，一阵悠扬的铃声忽然在三人耳边响起，回荡在整个学校中，让于澈被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声音这是？”
三人左右看看，发现声音来源于挂在墙上的大喇叭。
路知随示意于澈稍安勿躁，凝神听着喇叭里传出的动静。
铃声大概持续十几秒就结束了，铃声之后，一个女声渐渐传了出来。
“请同学们速到操场集合，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再重复一遍，请同学们速到操场集合……”
这广播中的内容听起来无比正常，要不是这个学校已经成了诡域，凌序恍惚间还以为第一中学在继续运行着。
“去看看吧，”凌序道，“说不定有媒介的线索。”
“好。”
路知随和于澈应了一声，朝着后操场走去。
路知随和于澈是第一次穿裙子，这个诡域里给他们的裙子又特别短，稍微一弯腰就容易走光。
因此两人走得十分别扭，时不时的就往下拉拉裙子。
操场在学校后方，三人绕过教学楼很快来到了操场。
一眼望去，三人发现操场上竟密密麻麻的聚集了有几百号人。
这几百号人有男有女，长得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也穿着同样的校服和格子裙。
“这些是第一中学的……学生？”于澈不太确定。
按照常理来说，诡域里只有诡物不可能有活人，但这些学生看起来也太像人类了。
“不知道，”凌序道，“再走近点看看。”
第一中学的操场和普通学校的操场长得差不多，一样的绿茵地和塑胶跑道，只是学校荒废许久，跑道变得坑坑洼洼，露出了下面灰色的水泥地。
三人穿过操场，很快走到了人群聚集处。
凌序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那几百号人的注意，他们站在原地，呆呆的望向正前方。
凌序抬眼看去，发现前方立着一个高高的演讲台，不过现在上面空无一人。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凌序觉得有点奇怪。
路知随和于澈一左一右的站在凌序身旁，路知随看了一下四周，脸色变得凝重。
他轻声对两人说：“小心一点。”
凌序点了点头。
她明白路知随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现在站在这里的，除了他们三人，其余都是货真价实的诡物。
虽然这些诡物现在完全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但它们毕竟不是人类，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暴起呢？
三人不约而同的绷紧了身子，警惕着四周的学生。
过了几分钟后，喇叭里再次传来广播声。
“所有同学都到齐了？那么在这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让我们掌声欢迎龙傲天同学上台为我们致辞！”
于澈听到“龙傲天”三个字就忍不住脚趾抠地，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在用这种烂梗？
不过他又想到诡物都是一百年前入侵人类世界的，又不能上网，信息落后一点也很正常。
比起他心中的鄙夷，第一中学学生们的反应则热情得多了。
广播里的女声话音刚落，三人就听到操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学生们一个个眼睛发亮，伸长了脖子往演讲台上望去，生怕自己错过了龙傲天的英姿。
凌序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男子缓步走上演讲台，他的穿着跟其他学生都不一样，下身并不是格子裙，而是一条制服裤。
他对着下面的学生露出一个笑容，在凌序看来他明明长相平平，这笑容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她周围的学生们正在小声的讨论着龙傲天。
“龙傲天同学真的好帅啊！”
“而且他还是全年级第一！又帅又品学兼优，能跟他上同一所学校真是太幸运了！”
“听说他还是单身，要是我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好了！”
“他那样耀眼的人，灰暗的我又怎么能配上呢？今生今世，哪怕他看我一眼，我都很知足了……”
凌序默默听着，不由地看向了台上的龙傲天。
刚刚匆忙看一眼只觉得他长相普通，但是细看下来，凌序发现他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好像……的确挺帅的。
是她刚刚判断失误了。
万众瞩目之下，演讲台上的龙傲天总算开始发话。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龙傲天。”
他没带任何扩音设备，但他的声音却能准确无误的传达到每个人耳中。
“我在此宣布，今天的仪式正式开始！”
他此话一出，操场上便出现了一阵欢呼声，凌序看到身边的同学都眼露兴奋，似乎很期待这场所谓的“仪式”。
“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赞颂——”
台上的龙傲天平举双手，俯瞰着台下几百号学生，仿佛某个教团的祭司在带领信徒进行一场盛会。
“龙傲天永远的神！”
学生们仰视着龙傲天，用近乎虔诚的表情跟着念出：“龙傲天永远的神！”
“龙傲天恐怖如斯！”
“龙傲天恐怖如斯！”
“龙傲天斗破天穹！”
“龙傲天斗破天穹！”
“……”
他们念诵的音量一句比一句大，在整个操场上掀起了一股由声音组成的浪潮。
凌序三人原本没有开口，但当这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时，他们也被浪潮裹挟，不由自主的跟着赞颂。
“龙傲天……永远的神。”
“龙傲天……”
不，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凌序拧了一下自己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在诡域里遇到如此诡异的仪式，凌序刚刚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反而还跟着念了。
再看台上的龙傲天，凌序从来没有在意过一个人的外表，也不会作出评价，但她居然觉得他“身姿挺拔”，“皮肤白皙”？
这是什么？诡域对她的精神影响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
凌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入第一中学所经历的一切。
难道说从一开始的广播，到周围人对龙傲天的讨论，以及最后的仪式都是对她进行精神控制的方式？
这个诡域是想要他们崇拜龙傲天，把龙傲天当成唯一的神，然后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里永远成为他的信徒？
凌序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她的“学生”明显比一百年前强大了很多，难怪异能者联盟觉得这个诡域非常棘手。
精神攻击是最不容易察觉，也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它可以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你的方方面面，在你毫无察觉时给予你致命一击，留下的创伤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连她都中招了，那路知随和于澈呢？
凌序想查看那两人的情况，有一句堪称温柔的话语却在她耳边响起。
“同学，你为什么不跟着念？”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凌序发现台上的龙傲天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向了自己。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他的声音隔离了人声的浪潮，准确的传达到她的耳朵中。
“同学，你为什么不跟着念？”
周围骤然变得安静，那一声又一声赞颂语停了下来，凌序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然后有一道视线锁定了凌序，是站在她前面的同学，接着是第二道，她旁边的人也正看着她。
第三道……第四道……
这操场上的学生像是被设置好的机器，一个接一个将头转向她，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它们的神情不再虔诚狂热，那是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
凌序被它们用视线包围了。
它们跟着龙傲天齐声问她。
“同学，你为什么不跟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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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