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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十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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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吗?

顾相以不清楚,明明是自己的身体给到的反应,此刻像是死了一般,能让他有点感受、还觉得活着的只有眼前的秦绯说。如若不是担心他会死,怕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怕是现在的自己已经睡去了,好想睡觉,可是不能。

纵使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顾相以也不会假手于人,他从未想过依靠人。

秦绯说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啊!他知不知道他满脸的鲜血和狰狞的疤痕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程度,都这样子了,他怎么感觉不到,还是要看自己!

顾相以不能哭,怕眼泪落到他的伤口上,他现在不给秦绯说包扎,不是不能,是做不到,他的身体所能使用的力量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会弄巧成拙,不如先暂时地歇一歇、积攒力量,一击即中。

顾相以给他的脑袋包扎好了后,开始检查他的全身,刚看了一眼,愣住了。

没有佩戴眼镜的秦绯说堪比瞎子,他低头都看不到自己腿上的伤,能看清楚的只有顾相以,生平第一次,他抱怨视力太好了,为什么要将伤口看得一清二楚。太恐怖了,恐怖到连生命力都难以支撑。

顾相以瘫软到地面,因害怕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陷阱里面回响地是哭声,声音不大,哭出来的是呼吸。快喘不上气来了,拼命地挣扎,和透明的眼前着力。

他知道,现在秦绯说受伤严重要及时包扎,不然的话会流血过多导致死亡,可他不敢看秦绯说一眼,他怕轻飘飘的视线会压垮秦绯说的安全,知道秦绯说不会好,可没有想到他会成为这副模样。

明明身体够疼了,还是换不来清醒,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全身麻痹帮不到秦绯说,是不是还是不够疼?

地面全是锋利如利刃的石头,顾相以的手一握,就能握一把鲜血,握紧了都能将血液凝成块状,对面的人看到自己自虐的样子要上前,落在顾相以的眼中是他的腹部冒出血来。

顾相以彻底清醒,说了声:“别动。”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又反悔了,又庆幸自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不能动,自己要动,再不止血的话,秦绯说会死的,可他的身体朝下栽入了石头里面,全身被石头穿插的伤口太多了。背包又在华鸣叶那里,他们现在只有自己和对方,没有一点外来物可以包扎。

从顾相以身上脱下来的灰色卫衣被包裹在了他的脑袋和面部,血液流得太急,包扎得也很迅速,不能再动了。还有什么,自己身上的半袖,虽然是最后一件遮体的衣物,比起生命危险来,赤裸的身体不算什么。

顾相以刚想脱衣服,手腕被扯了一下,他垂眸,看向许愿带的眼睛宽恕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全身在麻,没有力气了,解不开绑在手腕上的许愿带。秦绯说顾念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打的活结都解不开,他低头,用牙齿抽开。

秦绯说身上的伤口很多,顾相以只有两只手,顾不过来,只能分程度,将危险、必须马上止血的腿放在第一阶梯,能包扎伤口的外物太少了。顾相以不得已拿起石头,用石头的尖尖划开一个口子,再使用牙齿咬住,他一个人没有拽力,撑着身子靠近秦绯说。

“帮我,把许愿带撕开。”

秦绯说的眼前模糊一片,好在还能看得清位置和颜色,听到他说,毫不犹豫地上前,靠近他,牙齿咬住另一端,没有让他用力,他的力气很小,交给自己就好了。

“嘶啦。”一声。

顾相以见开了,把自己嘴里的半截许愿带拿下来,给他的腿包扎,手抖得不像话,却被他克制得很好,没有捣乱拖进度,救人命,争的就是每一秒。

“我受伤了吗。”秦绯说没有感觉,还好不是顾相以在身下,不然他受伤了,会疼的。

顾相以流下的汗液、泪珠、血液早已经分不清了,他没有搭话的时间,一心一意给秦绯说包扎,拿下秦绯说嘴里的另半截许愿带时,说:“你不会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这里。”

“你受伤了吗。”

“受了,我不想死,先给你包扎,再给自己包扎。”好说顾相以知道身体哪里疼,哪里流血,眼神又好使看得到。不像是秦绯说,他感受不到疼痛,自认为没有事情,死了,也不会有所感受,这就是无痛症的可怕之处。

受伤了觉得不会痛,像极了超级英雄,但疼痛是在帮助身体规避风险,它会提醒你、告诉你,该治疗了,无痛症不会,所以,无痛症的人一般活不长,这不是很酷的病症,是绝望的现实。

正因如此,顾相以才会第一时间关照秦绯说,怕他在不知不觉间死亡。

顾相以的眼睛睁不动了,头昏昏沉沉地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倒,包扎了脑袋还有双腿,得看一遍秦绯说的全身,不能睡,不能晕过去,怎么这个时候连疼都不会给自己一点动力了,不能睡……不能……

在快没有意识前,请秦绯说:“秦绯说,别让我睡过去。”

“我能不能上手碰你。”

“嗯,只要不要让我睡过去。”

秦绯说看他的身子一左一右地来回歪着,说完这句话也就无力了,倒在自己的怀中,他不想睡,秦绯说伸出手臂撑住他,手指想碰他的眼睛,这个时候突然之间眼睛不近视了,看清楚了手上的血液和泥土。

秦绯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和想法,只能揉揉他的脑袋,按住他的后脑勺,和自己的额头对对碰,通过撞击撞醒他,同时还伴随着不睡不睡不睡的话音落下。

“我休息一会儿,你别叫我了。”万幸顾相以惦念着秦绯说身上的伤,不敢睡,不然他是真的叫不醒,这声音甚至都能把人哄睡了,效果非常显著。

之前跟他说,还以为自己坚持不住要昏倒了,当真正闭上眼的那刻,他发现睡不着、也晕不了,心理克制了生理,还是第一次。

“嗯。”

秦绯说松手,对面的人自然、垂直地往自己的怀里躺,他比顾相以先到达前还要提早一步把他抱入怀中,僵硬的身子显出了起跳慢了一拍的心脏,顾相以不喜欢接触,拥抱他,他会同意吗,想着也就问出来。

“我能够拥抱你吗。”

“我要听着你的心跳。”就当是闹钟了,直接能够判断出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薄弱,不太好的情况让刚想休息的顾相以睁开眼睛,放心不下。

“你的腹部出血严重,稍微忍耐一下,我将你的衣服系成结,阻止出血。”

“我不疼的,你放心来。”

听到腹部出血的秦绯说关注的只有顾相以,陷阱很深,掉下来是一定会受伤的,哪怕是保护措施得当,都会受百分之六十的伤,更别说对于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保护的人,受伤率高达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尽管如此,秦绯说保持照常的态度,看向顾相以,只看向顾相以。

“我讨厌你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更讨厌你说出自己的病来,是为了哄我。”顾相以有些生气,现在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气大伤身,可还是忍不住,“我不想谁因为我而受伤。”

“我们掉落下来,是要受伤的,权衡了利弊后,我甘愿在下面,是我个人做的选择,对于我,你可以抛开善良、自私地利用。”

“闭嘴,不想听。”

一点点的生气,真是顶不住,顾相以给秦绯说全身有的伤口都给止了血后,放心了,在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彻底晕了过去,倒在了秦绯说的怀里。

顾相以睡着了,秦绯说也听他的话,不说话,想来是累的睡着了,调整好姿势想让他睡得安稳,手托到地面的石头时,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摘下他衣服上的夜光贴纸,靠近石头的位置,随之俯下身,看清楚了、平静地给他流血的膝盖包扎,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可说的。

随后温温柔柔地抱着他,听着他的呼吸声音,从沉睡听到醒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是顾相以掐着的时间。

他们现在深陷陷阱,两个人又都受了伤,顾相以能安心就奇怪了,睁开眼睛首要做的是离开他的怀抱,检查自己的伤口,看到膝盖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暂时放下心。应该是死不了了,只要死不了,疼痛什么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疼是什么感受。”秦绯说问。

这个问题的简单、复杂程度,取决于问问题的人,给一个无痛症患者科普疼痛是什么感受,这一辈子都是没有答案的,无论怎么举例,他都不会知道。

顾相以转而问他:“为什么好奇这个?”

“你的膝盖,被尖锐的石头穿透了。”

顾相以随着他的话看向自己的膝盖,在衣服包扎下能看到石头的底面,另一端尖锐的角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膝盖,一头一尾穿了膝盖骨。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陷阱下面铺了不知道多厚的石头,有些尖锐有些圆滑,很奇怪的现象,不确定,也不贸然猜测,想开口,被秦绯说一声“笨蛋”给惊的把话暂且搁置,顺着他的话说。

“说谁?”

“不先给自己疗伤的人。”秦绯说仗着第三世界心软、善良,诚实地说出了大胆的话。

“也不知道谁才是。”

“说谁。”秦绯说学着他说。

“先给受伤轻的人疗伤的人。”治疗得有轻重缓急,秦绯说在下面,受伤肯定比自己严重,不先治疗他,治疗自己?顾相以干不出来,不仅仅是秦绯说,换其他人也是如此。

不管轻重与否,现在两个人都动不了是事实,顾相以原本想说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幸好被秦绯说的话给打乱了,不然的话说出口,受累的还是秦绯说。自己是动不了的,秦绯说不觉得疼肯定要动,介于两个人现在的情况,还是等人发现吧。

譬如华鸣叶,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在他那里,回家前肯定是要找人的,就算是没有找到人,回到家也会给他们东西,看到秦绯说家里大门紧锁,说不定会想到出了什么危险,是的,说不定也是他们现在的机会。

“嘶——”

顾相以听到声音的这一刻,伸出手的契机刚刚好,刚刚好被想要攻击秦绯说的蛇咬了一口,比起疼不疼,他更在乎有没有毒,没有立刻倒下,手腕还能活动自如地收回来看看咬痕。

“没毒。”秦绯说说。

“你怎么知道的?”顾相以放下手,看到蛇向上窜得极快,视线跟随着蛇看到了在眼睛里缩小的洞口上站立着一个人,距离远到只能看到人的轮廓,看出来是个人,是谁就无从得知了,只要是人就能帮忙。

顾相以想喊救命的心在看到蛇趴在他的肩头上就消失了,本能觉得事情不简单,果不其然,洞口的人转身就走,看来这个陷阱是早有预谋,陷阱之深绝对不是短暂的时间内就能挖成功的。之前怀疑秦绯说,是因为这是他家的地盘,手底下的员工不少,人多力量大,是能短期完工的。现在看在两个人皆是这么狼狈的份上,排除了秦绯说,那就只有蓄意谋害了。

谋害谁?自己?不可能。

如果不是发神经随意挑选的人,那就只有——秦绯说了。

顾相以重新看向秦绯说,他没有半点隐瞒。

“蛇我认识,蛇的主人我也认识,是吴晚期,你在火车上见到的人。”

火车上见到的人,让烟灰落到秦绯说的头顶、把秦绯说头发薅下了不少的人,秦绯说叫他是哥,行为举止倒像是仇人,也不奇怪,顾相以的家庭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华鸣叶和华风岸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才是罕见吧。

“你觉得是他挖的陷阱吗?”

“是的,你无需担心,他们不敢真的要我命,最迟明早就会救我们上去。”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见他们?”顾相以问,每年见一次,又不是必须要见面,纵使是其中再怎么有关系,也不能把秦绯说推到危险的面前。

“我父亲让我见的。”

“每年都会这样子吗?”

“差不多,今年会严重一点,今年是我第一次出门,我以前来到落袋谷,都会在房间里面写作业,减少了他伤害我的次数。”

“不理解。”顾相以平静地说,“你的父亲知道,还要让你每年来一次。”

秦绯说没什么的,他体会不到任何的情绪,也不会有情绪,说出令人心软、心酸的话,也只是令人,他本人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比起这些找不到原因的事情,他更关注顾相以。

“替我挡蛇,傻瓜。”

又是笨蛋,又是傻瓜,这都是顾相以用在他身上的词汇,现在被他说了回来。

“没毒还好,有毒的话,你会死的。”

“你不会让我死,我还怕什么?”顾相以被咬一下会疼,能及时跟进医生治疗的进度,准确无误地说出中毒后的反应,让医生能够对症下药、展开诊治,秦绯说呢?在没反应中死亡。

两者哪个划算,当然是自己被咬合适了。

何况,关键性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你身上的伤口坚持不了多久,我也不想坐以待毙,等他来救,我要找爬上去的办法,等我爬上去后,再来救你。”秦绯说征求他的同意。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动,秦绯说在意自己的伤口,顾相以在意他的伤口,都不是能坚持很久的,支持他,也会帮忙。

“我想过,如果你的腿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不能动了、截肢了,你就只能在我的身边。”秦绯说坦诚,和他说‘如果我们迷失在这片森林里面,你就不会离我远去。’那句话一样得坦诚。

“你怎么不狠心?”顾相以知道他做出的选择,才能心平气和地问,“对你来说,要的是我活着,而不是我怎样地活着。”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了,问和不问没有什么区别,顾相以没打算听他说什么,看他的动作就行了,扯开了话题,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当着你的面,对着上天发了誓的,对你永远忠诚,也包括我的思想。”

“上天。”顾相以抬头,看到的是最美星空的一角,在小小的陷阱里、圆圆又窄窄的洞口上,是井底之蛙的视角,也是小视角里面的整片天地。

“听不见的。”

“人类的声音。”

“听见了。”

一个说听不见,一个说听见了,眼见就是一场争执的开始,顾相以没有退缩,问:“听见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说明,上天听见了我的声音。”

“估计是听错了,让你看到了我。”

一个许愿想要一个活得久的人,碰到了注定活不长的人,怎么想都是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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