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场咒灵数量达到最大时，母体停止孵化，咒力的限制也会完全放开。

七海建人带领的小队伍也意识到了这个规则，他们迅速改变策略，以保护群众、查找迷宫更变规则优先。

又一次通过弱点打击，将咒灵伤到无法动弹但又不至于死去的程度，七海建人摘下了眼镜，面对着半步开外已经晕死过去的普通人陷入了沉默。如此大量被卷入其中的路人延缓了他们的工作速度。

“七海先生！那是——”猪野琢真的声音在侧后方传来，他及时从骤然翻转的墙壁边逃离，抬头指着斜上空。

几只黑色乌鸦从他们头顶飞过，泛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略略往这边扫了一眼，而后继续前行。

冥冥的术式……看来随着限制的放开，她的乌鸦终能够登场了。在迷宫内部的上方是存在空气墙的，阻止了一些攀爬或飞行的作弊行为，但似乎从外界飞进、不曾落地的乌鸦不会受到限制。

与此同时，通讯功能恢复，两人的手机与耳麦也先后有了动静。联系上来的辅助监督飞快交代了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

“结界还在不规律地继续扩张，已经是初次观测到的两倍大了，但是内部的开放式领域并没有那么大。在两者间存在无干扰的空地，只要不让咒灵从迷宫里出来，那里就是安全的！”

言下之意是，可以将普通人转移到那边去，“下一批咒术师与监督们已经进入，我们能通过冥小姐的乌鸦为你们指明方向！”

在各个咒术师都收到情报与新任务时，伏黑惠这边也接到了消息。由于虎杖悠仁的耳麦在身处幻境的时候意外丢失了，而相川泉的那个因他莫名其妙的暴躁被捏碎了，现在伏黑惠是唯一能转述情况的人。

“……越靠近迷宫中心的地形变化越快，限制似乎也越大，冥小姐的乌鸦无法靠近。而我们大致处在这个分界点的位置。”

原来他们没有落到别的地方去，毕竟最开始咒灵就是在虎杖悠仁眼前变身的。他们是离中心最近的人，那么——

“我们的目标就是母体咒灵。”

三人在黑暗间不停奔跑，这里的道路变换确实很快，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侧边挤压来的墙壁碾死，或者转弯时被同样翻转的墙壁隔开与伙伴的位置。

伏黑惠的脚步突然卡顿了一瞬，平地而起的地砖险些将他绊倒，好在被虎杖悠仁拽了一把。面对询问的目光，他抿了抿唇，如实转述刚才听见的消息：

“冥小姐的乌鸦找遍整个结界，都没有见到五条老师的身影。”

“而且，钉崎那边联系不上，疑似通讯工具损坏。他们遇上了一个蓝发的脸上带有缝合线的咒灵……不太顺利。”

“找不到？？”相川泉首先关注第一个问题。

而虎杖悠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对，‘钉崎’与‘缝合线’的组合似乎是被触发的关键词，他问了一句：“……钉崎他们在哪？娜娜明呢？”

“是的。”伏黑因这两个跳跃的问题而多看了眼虎杖，“七海前辈与后面进入的咒术师接洽，正在转移普通人。”

“钉崎他们在结界边缘，距我们很远——”

“他们穿过结界了！在你们的隔壁！！”

耳麦里乍起的惊呼与伏黑惠自己出口的话重叠成一团，他向来平静无波的瞳孔因惊愕而收缩，下意识侧头望向了旁边漆黑的墙壁。

下一秒，虎杖悠仁的拳头直接顺着他的视线狠狠砸过去！

“砰——”巨响过后是噼里啪啦迎着脸落下的石块碎屑。

墙壁的破损与两人落地几乎同时发生，这样的动静盖过了相川秋彦拉住钉崎的那句：“等等这个结界——”

“噗咳咳……”随后是钉崎从高空中跌落，猛地加重伤势、咳出一口血的声音。

“别拉我那个该死的缝合脸呢！！”她半个身子都染上了血迹，伤得不轻，但此刻挣扎站起、怒气冲冲的模样把大家吓得一愣。

“哈？？你们怎么在这！”环视一圈无果，钉崎把疑问对准了许久不见的同伴。

“是你们穿过结界，被随机送到这里了……”

钉崎野蔷薇与相川秋彦并非是一开始就遇见那个缝合脸咒灵的。虽然途中没有遇到任何咒术师，但相川秋彦完全凭借他的运气，在不断变化的分岔口中，准确地选择了一条直通案发现场的道路——

刚诞生的小咒灵不敢靠近这边，而他们循着气息不对劲的方向找过来时，只看见了布满裂纹的地面、地面上躺着的奇怪立方体，以及站在他们面前，笑眯眯的黑发男人。那个身穿暗色袈裟的男人将东西带走，叫来了不远处的真人。

先前在电影院有过一面之缘，但没有人选择寒暄，这只能让战斗发生得更快。虽然相川秋彦与钉崎的术式都能对灵魂造成直接伤害，但对面咒灵源源不断抛出的改造人、频繁变换但依旧狭小的空间，还是让情况变得棘手起来，加之追着血腥气而来的小咒灵……他们这里的境况完全不比内部的追逐战好多少。

随着不断的位置变换与追击、躲避，他们逐渐脱离了迷宫。在二人双双负伤时，眼前再没有暗器可丢的真人其实也大差不差，所以他偷偷靠近了结界边缘。

“想溜……”彼时钉崎一口气抛出去几根钉子——统统落在了真人脚边！

可能真人那时候不是真的想溜，他跟随着正在移动的结界往后跳，每一步都踩在边缘线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尖锐的破空声从身旁擦过，背后的结界屏障突然间停止了！

“咦？”咒灵带着疑惑的呼声被吞没进传送通道，而钉崎追过去的举动毫不犹豫。

“等——”只剩下匆匆抓住钉崎的相川秋彦独自着急。

先前在木叶县，钉崎没有进入过那个相仿的结界，所以她大概不清楚每一次传送都是单独且随机的……

“——才不是！”当事人抓了抓被凝固血液糊在一起的头发，大声反驳道，“我以为我那一下已经将结界固定住了！”结果还是失败了，没有跟咒灵落到同一个位置。

她的钉子是极其方便的阵眼媒介，在曾经短暂的学习中，钉崎在结界术这门课程上有着很好的成绩。而曾经的老师相川泉抬眼左看右看，肯定了她的实践成果：

“是的，你把它定住了，结界不会再扩张了。”只是内部的传送规则没有改变而已。

在这时，伏黑耳麦里也传来新的发现，外部的相关人员已经察觉到结界稳定，不用再疏散外围群众了……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如果再把警戒线拉长，到时候根本不好向公众社会找理由啊……

“嘁…”钉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算满意，她现在只想把溜走的咒灵揪出来。但现在两方意外汇合，有些情报是需要交流的，并且钉崎他们的联络器已经损坏了。

三言两语解释完结界外的情况与眼下的任务，伏黑惠注意到在说起某个关键人名的时候，一旁的相川秋彦变了脸色，似乎有紧急的事情想起来。

果然，他直直冲着相川泉开口：

“五条悟被封印了！”

“轰轰——”从两队人之间骤然升起的石壁啪地打断对话，双方及时跳开，同时发现了不知聚集在周围有多久了的孩童咒灵们。原来在这一段无目的的前行间，他们越来越靠近迷宫中心了。

相川泉手起刀落，他听见了刚才的句子，但因为过于震惊，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接祓除了咒灵，耳边若有若无的嘶吼让他心里一烦：

“什么！！”

一下子拉开距离很远的相川秋彦以为他没有听清，隔空加大音量：“五条悟被关在那什么什么门里！那个叫夏油的男人把他拐走了——”

“是狱门疆！夏油杰！那个叫真人的咒灵是这么称呼的。”钉崎躲过一个咒灵的飞扑，跟着补充道。

“什么？？？”

相川泉这下才真的没听清，纯粹是因为句子太长而没有提炼出关键词。

靠近中心的建筑布局已经变得相当混乱，从地上冒出的墙壁会与侧边翻转的相撞，一阵崩裂的巨响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碎落的石块以及扬起的尘土也遮挡住了视野。

伏黑惠的玉犬混从影子中钻出，及时接住了受重伤而行动滞缓的钉崎，他想询问刚才听见的是否是某个自己知道的名字，但转眼看见远处……猛然加速冲过去的相川秋彦一把揪住了相川泉的领子，照着对方的脑门狠狠给了一个头锥！

“……？”

这一下直接让相川泉摔在墙上，捂着头龇牙咧嘴，好像还说了句脏话。

“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啊！”趁着击退咒灵的空档，虎杖悠仁上前把他俩分开了，却见捂着头的相川泉已经表情呆滞了……

昏暗的街道、晃动的光影、砸在地上的狱门疆，以及某个额头处有缝合痕迹的黑发男人……比一切语言都有效，相川秋彦直接互通了这段记忆，再现了当时所见。比起不知所踪的五条悟，整个画面中的重点其实是……那个叫‘夏油杰’的人。

秋彦直觉中认为这家伙不对劲，而放在相川泉这里，他能发现更多东西，那个男人身上也有自己的痕迹，是‘心脏’的一部分，但不同的是……太不对劲了。准确的说，气息源自于这幅躯体，而不是这个‘人’……二者有着明显的割裂感。

“那个人叫，夏油杰？”

相川泉突然听见伏黑惠问了这样一句话，得到肯定回答后，伏黑皱起了眉，“那是个……死去的人。”

相川泉陡然一惊，相川弦空已经进化到能驱使死人了？不、不太对。对于这个问题，那家伙肯定知道得比他们多。

一行人被挪动的道路引导，终于来到了稍微安静些的地方……相当接近中心的位置，母体咒灵就在不远处。相川泉凝望着一动不动的咒灵，发话道，“先去找你们五条老师，还是先解决它？”

在相川秋彦所见中，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已经带着东西离开…至少是离开迷宫了。而他们还带着任务，得处理咒灵，结束迷宫内还未停止的混乱，得先解除结界，送无数普通人出去……所以这是个不用考虑的问题。

但相川泉觉得还是得重视一下学生们的心情，他看了眼伤得比较重的钉崎野蔷薇，想直接替她开口——

“逃兵？我才不干。”

相川泉闭嘴了。但很快又反问，“你能破开这个结界吧？”

碍于那条削弱咒力的束缚在，无法从内部暴力破除，而钉崎是特殊的，技巧总比蛮力省事。在他们解决咒灵的时候，束缚失去支点，此刻的结界才是最薄弱的，所以……

钉崎能分清楚利弊，她抛了抛钉子，先是估量了一下结界强度，接着想起自己最开始让结界停止扩张的那下。如果束缚消失的话……她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重新分组了，伏黑带着钉崎去到结界边缘，相川二人与虎杖继续前进。

周围这片地方暂且安静，因为越接近中心，束缚越强，强到调动咒力都十分困难，或许是认为有了这层变相的保护，没有人能伤到母体，那些小咒灵几乎不会往这边来。

所以，他们安然走到了咒灵身下的位置……再一次近距离看这个咒灵、看这个小姑娘，虎杖悠仁依旧觉得难以理解。

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是在说，她最终也要承担苦痛、然后被祓除吗？

那么相川弦空做这一切是为什么？是推动了她的死亡、让她少品尝一些痛苦，还是让她在死前感受温暖，消散前不至于带着遗憾与怨怼？

既然想向她伸出手，那就全力去拉住她啊。如果是说‘命运无法改变’这种东西的话……虎杖悠仁并不会赞同，这样类似于借口、或者是消极悲观的想法……

小女孩似乎已经记住他了，她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无法拯救所有人，他当然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所以他会尽可能地去做，就先从眼前的开始。

祓除她……结束一切，包括痛苦、包括混乱。

怎么还没到回收文案的时候，下一章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他们是我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