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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是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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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刻起,周围的景象开始融化。公园的草木、喷泉、长椅犹如高温之下的蜡像,原有的色彩在流动、滴落,不分你我地融合着、混杂着,最终成为一滩一滩污浊的液体。

脚下与眼前的景色飞速褪色,立足之处彻底变成了一张崭新的画布。而此刻悬浮在半空中的咒灵,就是这片纯白空间唯一的执笔者。千万种色彩混合后的棕黑,在她的手中重新变成了温暖的黄色、柔和的粉与绚丽的蓝,就像正常孩子会喜欢的烂漫颜色。

这才是正真的领域……但虎杖悠仁没有空去管景色的改变,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以仰躺姿态悬浮着的咒灵身上。咒灵的面部呈现出一种疼痛到扭曲的表情,虎杖悠仁听见它用那锯齿钻木般的难听嗓音说着:

“对、不…起……”

耳边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嗒嗒嗒’的发条扭动声,轻盈欢快八音盒曲子就此奏响——

第一笔暖黄色落在了最远处,虎杖悠仁猛地瞳孔紧缩,他看见了水彩绘制的桥梁正摇摇欲坠,桥上有着一群疯狂奔跑逃窜的人们!尖叫声还没有传开,第二笔粉色落在了桥下,涌动的金粉河流吞没了从桥上掉落的人或咒灵,将他们的声音一并掩盖在厚重的颜料下!

虎杖悠仁的拳头越攥越紧,而眼前的变故还未停止。咒灵抱着原本就鼓胀异常的肚子,每一笔颜料的落下,它的腹部就涨大几分……

第三笔蓝色以相川弦空为起点,在他脚下绕出一片无法沾染的纯白,同时也禁锢住了试图做点什么的虎杖悠仁。

蓝色的痕迹慢慢地爬上画布,从涓涓水滴逐渐过渡成了铺天盖地的巨浪。这一道颜料像是被打翻了似的,在近处与粉色河流泾渭分明、无法混合;在远处,浪花狠狠冲击在桥梁上,撞落了无数人影,也撞散了无数明黄的光点,一齐向更远处染色而去……

童话般的色调,却光怪陆离、杂乱无章。

“噗——嗒嗒嗒……”

浓烈的腥气从此处喷涌而出,并极速蔓延开来。在虎杖悠仁的跟前、在那个咒灵的下方——

刺目的、可怖的、鲜红的颜料顷刻间将原本的画作毁于一旦!

虎杖悠仁不确定血液是否飞溅到了自己脸上,他此时在极度惊愕之下,僵在了原地。

咒灵的腹部不断膨胀,但作为主体的弱小身影似乎并非出于自愿,它丑陋面庞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崩溃无助……有鼓起的东西在它肚皮里摸索,而后在某一个瞬间,从内部撕裂破开!

一只沾满鲜红色颜料的手从内部探了出来,不存在足以撕开什么的利爪……那是一只肉乎乎的、婴儿的手臂。

“……”母体咒灵甚至发不出哀嚎,只有口鼻中同样溢出了鲜血。

但这只是第一个,小小的婴儿咒灵一爬出来就滚落在地,迷茫地摸索地面的红痕。随后第二个、第三个……形貌不同的小咒灵一个个落下,很快堆叠成山,齐齐发出尖锐的啼哭!

“这是…什么……”

虎杖悠仁瞠目结舌……这些诞生于特级母体中的咒灵,没有二级以下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但他越是挣扎,绕在身边的束缚就越紧,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这个诡异至极的画面。

在无比刺耳的婴孩哭喊中,虎杖悠仁却清晰地听见了母体咒灵的声音:

“对、不起……”

什么?

随着孵化的咒灵越来越多,血红的痕迹也越来越重,甚至将困住虎杖悠仁的蓝色锁链都染成了铁锈色——下一次抬眼,面前五彩斑斓的画卷正在迅速褪色,变得枯败、斑驳,已经涌上天幕的湛蓝色都被血痕攀住,这个童话空间逐渐沾染上不详而压抑的气息……

耳畔尽是咒灵微弱的呓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

“对不起……”它看上去很痛苦,但只是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

这个咒灵没有伤过人,自从露面以来,就在不停吞噬东京及周围地区的咒灵,这是虎杖悠仁知道的事情……母体在向着指代不清楚的事物忏悔,被重塑孕育的咒灵还在源源不断地爬出来——这绝对、绝对比它吃下去的还多!

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但什么叫这是她该做的事情?她明明有自己的意识,她明明不愿意的,这种利用的行为真是——

莫名升起的怒意被裤腿传来的拉扯力打断了,虎杖悠仁慢慢低头,一双灰白的手臂抓上了他的裤腿,还扯这半截锁链悠悠晃动。

婴儿模样的咒灵们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哭嚎,它们真的像刚出世的孩子一般,逐步探索这个世界。但是这个、那个,面前若干个小咒灵的模样让虎杖悠仁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既视感……在哪里呢?

“对不起、我——”

母体咒灵似乎吐出了新鲜的字眼,它空洞而漆黑的眼里溢出了墨汁一样的液体,脸上布满懵懂而懊悔的哀伤,它说:“对不起、我不是个乖孩子……”它说,都是我的错。它说,请不要这样对我。

什么和什么啊……尽管头尾不清,虎杖悠仁还是因此而面露动容、心生怒火,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预兆要破土而出,但是差一点、差一点——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是,含冤而死的鬼会保留着自己死亡那一刻的样貌,原来这里的咒灵也是同样的。”虎杖悠仁侧方安稳站着的人影给出了提示。

……死亡时刻的、外貌?虎杖悠仁瞪着眼,隔空与咒灵对视,好像被它的情绪感染了似的,一种荒唐又悲哀的感觉蔓延而来。

“我就是在那个巷子里捡到她的。她当时可狼狈了。”

随着相川弦空的话语,眼前褐红一片的景象倏地变化,他们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迷宫街道!

不算太久远的记忆纷纷涌现,虎杖悠仁想起来了,是这里、是他与相川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他们遇见的无数个咒灵就是这样的婴孩外表,两批咒灵之中的样貌有半数以上能够重合,完全一样!

但是,那些咒灵明明是因为——

“啊啊啊啊啊!!”

“救……”

“虎杖——跳!”

“救救我啊啊啊!!!”

疯狂而竭力的尖叫声突然破开壁障,一股脑地轰击着虎杖悠仁的耳膜!

中间夹杂着一道遥远的熟悉嗓音,虎杖悠仁全然经不思考地信任了这句话,在手脚被缚的情况下,翻身往后方凭空出现的黑洞中一跃而下!与此同时,他身前突然暴起、张开了尖牙利齿的咒灵猛地扑空!

黑色的结界将虎杖悠仁送到了十步开外,落地的同时,尖锐的镰刀朝他挥来!

‘锵’一声,将他身上的锁链斩断在地。

“——闭嘴,停下你无聊的故事。”相川泉的刀尖抵在地板上,表情堪称冷酷,他一脸阴郁地盯着这个同族‘哥哥’。

相川弦空笑容不变,“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我讲故事了吗?”

“而且,我从不讲假的故事。”

忽远忽近的嘶吼与求救声一阵接着一阵,但二人的对话却在伏黑与虎杖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战场还是那片黑红的童话空间,但被无数破旧的街道墙壁分割成了小份,它们在不停地变化通道,延长、阻断、旋转……可移动的迷宫将无辜的小白鼠困入其中,然后投放了会捕猎的猫,任他们在股掌之中疯狂逃窜。

虎杖悠仁不停地从时开时闭的道路间望见一张张满目惊恐、涕泗横流的面孔……他尽全力催动被压抑的咒力,恶狠狠盯着造就一切的罪魁祸首。

“没用的,”相川泉完全不接对面的话,反而让虎杖悠仁冷静一下,“先解决…母体吧。”泉望向已经浮至迷宫中心的咒灵说道。频繁改变领域这样的消耗巨大事情,依旧没能让它停下来孵化行为……

被抑制力量的我方,与数量庞大实力不弱的敌方,相川泉对这种不公平的比赛感到恶心。虽然跟虎杖悠仁说对付相川弦空没用,但他此刻也十分想照着对方脸上来一拳。

“什——”婴孩咒灵四处乱爬,虎杖悠仁话都没说全就被一个从墙上飞扑来的家伙遮住视野了!

‘砰’,一拳上去却只能将咒灵击退几步,这让虎杖悠仁与伏黑的表情都更加严肃了。这些与当初一模一样的咒灵,却比之棘手得多……但是相川泉似乎不大受影响?

他手里银白的刀光上下闪动,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凭借巨大的攻击范围扫除了周围一圈的咒灵。从某处溢流而入的力量让相川泉可以肆无忌惮地凝聚咒力——很好,相川秋彦没有在摆烂。

泉甩了甩刀尖,刚想回答虎杖悠仁的问题:“因为他……”

却被某人打断制止,“不阻止她的话,这样一直清理下去只是费力不讨好哦?”

那边虎杖悠仁从伏黑惠手里接来他往影子里掏出的咒具,然后发挥了平时十二成的力气迅速回击了咬他一口的咒灵小孩——他们似乎发现了咒具的力量没有被抑制,在目前情况下,咒具比咒力好用得多。

四人所在的区域被单独列出,诡异的迷宫似乎不想轻易放他们参与追逐游戏……周围的咒灵快被清理干净了,相川弦空才忍不住开口‘劝阻’。

这句话成功让几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个母体咒灵身上。

……所以,她是怎么回事?

相川弦空说,在某个巷子里,捡到了这个孩子。而眼前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婴孩咒灵,无不在暗示着,她与之前某个案件有关。

“伏黑,你还记得,千叶县的那起案子吗……?”

伏黑惠点头,“恶性凶杀案件,死者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

“凶手是通过正常程序捕获的,案件发生的街区里一直没发现异常,但数月后我们前往千叶县做任务时,那里诞生了咒灵。”

孤儿院、孩子、凶手。这之中有什么联系……?

咒灵死前的模样,满身青紫、疤痕丑陋,还有那句句卑微胆怯的“对不起”……

“孤儿院——”

伏黑惠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那家孤儿院有很久的历史,有过当地政府的表彰和不少慈善机构的捐赠。”在案件之后的秘密调查中,并没有发现孤儿院苛待孩子的事情。

虎杖悠仁懵了一下,“那凶手——”

“凶手是一名酗酒好赌、离异失业的中年男性。”这次回答虎杖悠仁的,是相川弦空。

“但是,他曾经……是一名父亲。”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几人为之一怔。而相川弦空只遥遥望着那个咒灵,开始为听众们讲述起她的故事。

“妻子嫌弃他一事无成,带着女儿离去、远走,过上了新的生活。”

那个时候小姑娘多大呢,五岁、六岁?只能记得一点点事情,那个不许她称呼‘父亲’的男人嫌弃她是拖油瓶,而母亲沉迷享乐,难以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所以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抛弃了。

“但他没有想到,再次听见女儿的下落,是在孤儿院。”

母亲骤然离世、远在他乡、查无亲信的小姑娘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她记得自己紧紧抓着车门不放时,被那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一把推倒:晦气玩意!就是因为你不听话,你妈才不要你的!她好像又被抛下了。

最后有好心的路人哥哥将她领走,领到了孤儿院里。

“你做了什么。”这句话是相川泉问的,他的拳头在相川弦空的话语中越攥越紧。

“我只是告诉他:你女儿孤零零一个人了,你去看看她吧。”

“——我不是在问这个!!”相川泉反复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语气过分冷硬压抑。

“你猜他看见了什么?”而相川弦空依旧自顾自说着,面对暴怒的相川泉斜劈而来的镰刀,不闪不避。

凌厉的银光将相川弦空直接撕裂成两半!从左肩到右腰,不见四溅的血肉,只有一缕晃动的烟气。仿佛破开了空气一样,徒然留有痕迹,抖一抖就恢复原样了……

虎杖与伏黑不明白相川泉的怒火中烧,也理解不了无法攻击到的相川弦空……两位当事人对这样的景象显然心知肚明,而被砍的那个纯粹把相川泉当发脾气的小孩看待,笑容中带着无奈,又有些戏谑。

“之后呢。他看见了什么。”发话的是面无表情的虎杖悠仁。

小姑娘在孤儿院的生活,过得比在那个‘家’要好。可爱活泼的同龄朋友、温柔和蔼的院长奶奶,还有偶尔来做义工、给她偷偷多塞写糖果的眼熟哥哥……让每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孩子得到应有的幸福,院长奶奶在离别时是这样告诉她的。而且领养她的叔叔就住在附近的街区,她还可以来找朋友们玩耍。真好,终于没有被丢下了。

所以,那位父亲、那个残害无辜孩子的凶手,看见了什么呢?

从醉梦中醒来,却接到噩耗的父亲终于决定从颓废窝囊的生活中挣脱出来,为了当初在怀里朝他笑的可爱女儿、为了离去时还在问‘父亲为什么不要我了’的可怜女儿……他现在就要去接孩子回来!冷静之后,发现自己目前根本无法负担一个孩子的生活与学业费用。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再等等、再等等……

他跋山涉水,不停地打零工赚钱,终于在见面之前攒够了一套新衣服的钱。然后……

发疯癫狂的男人、疮痍满目的屋子、血迹、伤痕、泪水、一声声‘对不起’和渐弱的呼吸——每一样都如同天罚,谴责他来得太迟,将这个不配称作父亲的父亲劈得体无完肤、百孔千疮……

“之后、呢?”再次发问的虎杖悠仁带上了沉重的呼吸。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主讲人笑眯眯地回道。一个好的故事应该留给听众足够多的想象空间,所以,就到这里。

但结局已经昭然若揭。

发疯的父亲成为了刽子手,将女儿所受的伤害通通报复在了其他的无辜孩子身上,最终将这场恶劣的悲剧酿成。而他的女儿,却因为他的诅咒、因为孩子们的诅咒,现在,依旧在迷宫上空,凝望着这边,无声地哀痛哭泣——

“对、不、起……”

咒灵或许不全然保留了作为人类时候的心智,但虎杖悠仁能听懂,这无数句抱歉里,肯定有一句,是对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说的…因此,她任由恶灵撕开自己的肚皮、饮食自己的血肉,在自己的白骨上倾泻愤怒……

“为什么?”虎杖悠仁的嗓音骤然提高。

“女儿是受害者、孩子们是受害者、被卷入领域的路人是受害者、父亲是成为了加害者的受害者——那你呢,你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相川弦空很早就遇见了小女孩,他领对方去孤儿院、他指引父亲去寻找她,他在对方成为咒灵的时候接纳了她。但是……

“你觉得,我应该阻止这一切,救下他们?”相川弦空好笑道。

“不。”但虎杖悠仁干脆的回绝让他一愣,“没有人能要求什么。不如说说,你做过什么吧。”

相川弦空眨眨眼,“故事主角之外的人,没有太多的讨论意义。”

但虎杖悠仁自顾自说了下去,“你说咒灵会保持她死亡时的模样。她身上的伤痕有新有旧,不可能是一次暴力事件就能造成的。”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断定,小女孩在收养家庭中受到伤害,绝不是短时间的事情。那么经常去她收养家庭附近的孤儿院做义工的相川弦空,会不知道吗?而且他不是普通人……

相川弦空没有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但接着就听到一声:

“哥、哥——”

“……”虎杖悠仁捏了捏拳头,出口的话变成了:“她在叫你啊!”

“你知道她受到了伤害,却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她把你当作哥哥,但是在她死后,却还要因为你的计划去承受这样的痛苦!你甚至引导了那位父亲——目睹事态发酵,变成最后的模样?”

相川弦空的口袋里还有着喂小女孩的糖果,他来时对方还在给小女孩编头发,数十封关于这个咒灵的报告上,描述的都是她不一样的裙子……这不有在对她好吗,为什么冷眼旁观,死后还要这样利用?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拉出来?又推下去?”

虎杖悠仁的眼里不难看出旺盛的怒意,而相川弦空却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景象,他并不回答后面的问题,“放任、引导?这种泼脏水的词我可不认。”

“你可能不会明白,没有人能够阻止既定命运的发生。”

“我也不例外。”

无法阻止……?

“所以,只是看着,把别人的生命当做你的‘故事’……”虎杖悠仁在愤怒这种戏耍一样的行为,用不知真假的善意哄骗、利用小女孩,践踏同伴们的性命来恐吓戏弄他……他对待生命似乎有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

对面的相川弦空轻轻松松地承认了,“是啊。”

“那么你呢?想要拯救他们、想要引导他人的死亡。”他的脸上突然间没有了表情,“随意干涉生死,是十分傲慢的做法呢。”

“你救不了所有人。像‘父亲’这样没有意义的生命,并不值得费心力。”所以你救救别人吧,比如……相川弦空的身体忽然如同被搅散的烟雾般抖动了一阵,很快复原。

时间快到了……

“……随意评价别人的生死,也很傲慢。”粉发的少年神情冷漠地回击他。他们似乎谈了很久的话,但似乎又只是一瞬间,短暂到耳边的哀嚎奔跑声从未停歇过——

“生命不一定有意义,我没资格去批判什么,但挽救生命一定有意义。”

“……”相川弦空定定地看着眼前青涩而坚定的少年。

他可有可无地扯扯嘴角,转而抬眼望向了小女孩。谁又知道,他是否尝试过呢。

悬在空中的咒灵,在他们听故事的时候逐渐停止了孵化新的小咒灵……与此同时,所有咒术师都身有感触,那股被阻塞延迟的咒力,似乎渐渐地变得畅通了。

几人所处的空间略高于迷宫,从移动开合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下面的情景。七海建人、冥冥、猪野琢真,以及一闪而过的钉崎与秋彦……他们见到了好几位熟悉的面庞。但是由此观察到,一旦有咒术师祓除了小咒灵,停止孵化的母体肚中,就会重新爬出数量相等的新生咒灵。

这个领域……似乎成型了。

“抑制、吸收咒术师的咒力,用以孵化新咒灵。平衡的代价是,咒灵数量越多,对咒术师的限制越少,反之亦然。”伏黑惠看懂了这个结界与领域的组合技……母体咒灵要做的事情就是,承受痛苦,以生命躯体为代价,成为束缚的中心。

祓除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相川弦空重新扬起了笑,他的身影痕迹越来越浅薄,正准备说最后的离别语时,从头沉默到尾的相川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真身在哪。等下就过去把你的花瓣揪秃。”

那边的咒灵母体已经停止孵化,但还是会间歇性地落下一串新生儿,也就是说——有咒术师在里面杀疯了……相川泉感受到流涌而来的力量,因此他笃定破开领域是早晚的事。

而被恶言威胁的相川弦空表情十分放松,同样笃定了对方做不到。

不明白花瓣是什么比喻,但另外两人抓住了重点,“真身……”

“这个是留在时间里的虚影……是他的能力。”相川泉一下子把对方卖了个干净。他的面色非常不好看,比当初同样场景中他揪着虎杖悠仁质问的表情还要凶神恶煞……

这一部分,是最特殊、最不合群的……他能轻易跨越时间的距离,因而总是在其中停留、寻找喜欢的故事、探究凡人的生平,然后说出来,分享给‘自己’听。他的时间,包括过去、与将来。

令相川泉怒不可遏的,就是对方口中的故事:他在小女孩六岁左右就接触到了她,而她死时是十一二岁——这至少说明,相川弦空来到这里的时间,比他们要早。

“你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我就看着了。”

“捡到她,是在木叶县任务之前。”

虎杖与伏黑突然间听不懂他的话了。但是下一句,让三人同时心惊:“我教她构建领域……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并不熟练。现在,你们终于看见完成品了。”

他们一直以为,先前见到的领域是来自那个意外诞生的婴孩咒灵。但相川弦空说,真正的执笔者另有他人,领域与咒灵,都是来自那个小女孩……

他之前那句话,说的是‘任务’,而不是案件之类的。执行任务的主体是……高专的学生们。

谜底呼之欲出,无论怎样地让人震惊无言,它终究是摆在众人眼前了——

有人策划了两件事,导致学生们前往、导致了相川秋彦、相川泉与他们相遇,从而结缘……

他引导了双方的‘因果’。

“起点是我,终点是我。”

相遇因他而起,分别也因他而终:“今天,就在这里结束吧。”

今天见到的震撼事物太多,导致这点弯弯绕绕的算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虎杖与伏黑二人回神,眼看着相川弦空变得透明、化作雾气的身体。

结束?是想在这里把他们咒术师一网打尽?

相川弦空没有说一句再见,甚至没给相川泉半分目光,他最后的道别,只是看了一眼母体咒灵。

已然辨不清人样的咒灵,从他们说话开始,就用空洞无神的双目盯着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相川弦空。她甚至想在途中插话,但她听不见,也只会说‘哥哥’这个词。

她明白相川弦空要离开了。

“哥……”咒灵突然开始在半空中挣扎,无形的束缚止住了她往这边过来的行动,她只能伸出一只手向前抓着什么。

在孤儿院里的时间,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当那个所谓的养父到来时,她迷茫而期待地跟上大人的脚步,一脸懵懂地踏入了地狱……‘坏孩子就该受到惩罚’‘听话就不打你’,这种话她听得太多了。她明明很乖了,不啃声、不奢望、不求救、不挽留……怎样才算好孩子?

‘真聪明,知道陌生人的糖果不能要。’她想起了在陌生街头看见的陌生哥哥,对方想骗她跟着走,但是被她尖叫着逃走了……然后在巷子口跌倒爬起,听见他的夸赞。

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胳膊,她记得那条路,记得那个巷子。那是她唯一一次试图拒绝这样的‘幸福’,没有人能知晓她无声的呼救……除了哥哥。

她等到了,但不如说是,她被等到了。早早立在巷子那端的人影似乎一点没变,他的眼神怜悯…且疏离。满身伤痕的孩子试图向他靠近,却见对方不置一词、转身就走……不、不对……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抛弃她?

小巷成为了孩子的执念,比孤儿院、比父母还要深刻的执念。因为那像最后一根断掉的稻草。

她守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了没有被抛弃的一天。

所以,哥哥想做什么,我帮你,用身躯、用性命。

所以……“哥、哥——”

别抛下我……

无声的哭喊回荡在所有人脑海中,头晕目眩、窒息呕吐的感觉缓过来后,霎时间发觉地动山摇、天幕滴下墨汁、咒灵陷入狂躁!

相川弦空分明都要消失了,他还是先一步转身,不知道是要留给咒灵冷漠的背影,还是不想多看……他并没有那么强大,既定的命运,他无法撼动。

随着人影消散,最后一片净土被红褐色污染,虎杖三人瞬间也落入迷宫之中!

所见之处尽是拼合变动的墙壁、疯狂逃窜的人群、奋力逆流而上的咒术师,以及相互撕咬、开始无差别攻击的狂躁咒灵。远远的天幕中,还有个难辩人形、放声嘶吼的母体咒灵。

混乱在这片场地中飞速发酵……此时,这个领域才算是真正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他是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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