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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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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像要裂开了,陈京洛觉得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子劈下来大概也就这么疼,还带了燃烧技能,把她的脑浆烧沸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让开!”

好像有人在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边围了很多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喊着些什么。

“让开!”

有人从人堆里挤进来,抱起她就跑。

陈京洛在晃荡的怀抱里面目狰狞地抱着脑袋,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要换来这么一劫,她疼得轻声哼哼,听到上方有急促的喘息声。

慢慢的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很快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

“家长呢?家长怎么还没来!”

陈京洛甫一醒来就听到这句语气不耐烦的话。她撑起一条胳膊四下张望,冷白的被子,蓝色的塑料床帘,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家长来了?”还是那个有些尖锐的嗓音,紧接着有开门声,高跟鞋踩着地面由远及近。

“不好意思啊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是另一个女人声音。

陈京洛听着却一怔,无暇再顾及外面的对话,伸手一把拉开帘子,对着熟悉的面容,脱口而出:“妈?”

“同学你怎么起来了?”穿着白褂的女人走上前,“感觉好些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陈京洛皱着眉头,“我……”

“陈京洛,医生问你呢,”高颖踩着高跟鞋站在原地,眼神有遮不住的急切,“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陈京洛瞧这她那张保养妥帖的脸,回过神来,动了动胳膊动了动腿,没觉得有多疼了:“我没事了。”

“那把鞋穿上,回家。”高颖看了眼手表,催促道。

医生又说了些什么,陈京洛没听清,魂不守舍地系着鞋带。

她脚下踩着的不是那双黑皮鞋,是双白色的球鞋。腿上穿着的也不是短袖,是条黑色的长裤,透气性不太好,出了汗会黏在腿上。

陈京洛想起来高中的校裤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饱受学生诟病,但直到他们毕业才被学校淘汰,换上了面料更好的。

那么现在……

“快上车,”高颖心急火燎地坐进车里,重重甩上车门,“小树在等着了。”

陈京洛没吭声,腿还有点麻,她快步走向车,自然而然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高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没。”陈京洛说,其实头还有点晕。

“好好走着路怎么会被球砸到,你说你走到篮球场边上干嘛去!”正值学校放学的点,路上有点堵,高颖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陈京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校服,袖口有一道黑色锁边,胸口是景明中学的校徽刺绣。

“没事干就多跑跑步,”高颖见她不语,皱着眉接着说,“身体怎么这么差,一个球就能把你砸晕过去。”

“……”

高颖抬眸看着后视镜里一言不发的女孩,面色苍白,额角有一块明显的红肿,嘴唇紧抿地低着头,校服上有篮球留下的脏污。

她顿了两秒,又说道:“晚上我再订一份牛奶,明天起你跟小树每天一人一袋,牛奶对身体好。”

陈京洛不想说话,点了点头,意识到她也看不到,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车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直到许嘉树爬上车才又热闹起来。

高颖替他系好安全带,笑着问道:“今天的午餐好吃吗,学校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作业多不多呀?”

“妈你问这么多我都听不过来了,”许嘉树转身把书包丢到后座,看到后座的人眼前一亮,“姐你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陈京洛一动不动,眼睫毛都不带抖一下的,继续装死。

高颖看着后视镜短暂地皱了皱眉:“你姐今天被篮球砸了,妈妈就提前带她回来了。”

“啊?”许嘉树瞪大眼睛,“那姐姐没事吧?”

“没事儿,你坐好,”高颖一手拍拍他的头,“姐姐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被球砸一下能有什么事。”

许嘉树扭头看了眼装睡的陈京洛,也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陈京洛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说吃饱回房间了,将一家团圆的温馨场面隔绝在房门外。

许叔叔嗓门大,关了门也能听到他在说话,无非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老师上课教的听懂了吗、明天想吃什么?

陈京洛仰面躺在床上,拿过一个枕头盖住脸,试图挡住外面的声音。

是梦吗,怎么还没醒?应该已经死掉了吧……

她将手覆在胸口,摸到了有力的起伏,一下,一下,是非常规律的心跳。

陈京洛翻了个身,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滑了出来,钢化膜碎了,估计是被球砸了之后摔倒在地上磕碎的。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是八年前的九月,是高三那一年。

·

六点钟闹钟响起的那一刻,陈京洛觉得也许死掉也挺好的。很多年没这么早起过了,给她本就大的起床气又添了一把火。

她蹙着眉,上下眼皮固执地紧紧粘在一起,下意识又摸上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脏正健康活力地跳动着,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昨晚对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了很久,觉得重新回到十七岁这件事无论如何不是科学能解释得通的,既然想不出个缘由,那就随它去吧。没准只是死前的一个梦,再闭眼之后就没有睁开的机会了。

这样随性地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但按照她这几年的生物钟,应该是凌晨两点之后的事了。

陈京洛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通收拾之后准备像个普通高中生那样去上学,临走前看到了桌上摆着两袋牛奶。

昨天高颖说又订了一份,陈京洛以为她会忘记。

不喝白不喝,牛奶是个好东西,为成年人解酒,为未成年人补充营养。陈京洛捎上那袋牛奶,提起书包出了门。

她住的小区年纪已经很大了,每天一到清早隔壁楼小院子里的鸡就开始叫,叫不了多久就陆陆续续有老太太老头搬着椅子坐在楼下唠嗑。从张大爷家染五颜六色头发的孙女唠到王大妈家三十几了还不去上班的儿子,间或还有李大伯家的孩子婚姻被小三插足这类的劲爆八卦。

陈京洛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她家就住在一楼,潮湿、光线不好、容易听到小区里这些八卦的一楼。

她本来睡眠就浅,简直烦透了这些爱凑在一块儿讨论似真似假的民间新闻的小区领居。冬天还好一些,天气冷大家伙都不乐意出来吹冷风,但从初春开始一路到秋末,她窗外的叽叽喳喳声简直比鸟叫声更碎。

陈京洛绕过人群,匆匆跑开,48路公交车还是那么挤,她被夹在人群里,抬起头艰难地吸了几口空气,在到站的时候用力冲了出去。

人是出去了,书包却被卡在了车门里。

陈京洛一脚踏在站台上,一脚尴尬地挂在空中,满脸震惊地回头看了眼关上了车门并打算开走的司机。

“别走啊!”陈京洛有点懊恼,“我书包卡门上了!”

可惜她喊到破音也没被司机发现,就这么被拖着走了半米,她刚想脱下书包走人算了的时候,站台前有个女生追上去拍着车门,司机这才把门打开,陈京洛也得以获救。

女生也穿着景明的校服,头发很长,被高高的束起,转身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陈京洛见状也没有要追上去道谢,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似乎还比较宽裕,于是慢悠悠地晃进了熟悉的校园。

只有领导来视察才会开完整的喷泉,补完这块又有那块要补的地砖,每年都要翻新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洗钱的教学楼。

景明还是这个老样子。

当然还是这个老样子。

楼梯间的窗户一年四季也没见关过,夏天路过吹热风,冬天路过吹冷风,硬生生把人从现代科技的空调间一下子拽到四季变换的大自然里。

但这里依然每天都很热闹。

不断有年少气盛的高中生跑过,有的步履匆匆赶去奔赴,有的磨磨蹭蹭觉得永远来得及,还有个别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缠住教育的倒霉蛋。

陈京洛看着教导主任身前的那个高瘦的背影,心里轻呼一声,鲜嫩的高中生。

跟着记忆走到五楼东面的第一间教室,高三一班就到了。

乱糟糟的班级氛围,抄作业的,打牌的,吃早饭的,梳刘海的,玩手机的,谈恋爱的。

这该死的少年感和熟悉感。

她在角落里的座位上坐下,盯着热闹的班级,突然想起来她死的那一年许嘉树大概是十七岁,跟这群人差不多大。而现在她也回到了这个年纪,运气好的话应该要从这个年纪重新活过。

上辈子她在班里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不交朋友,没有班级荣誉感,一点也不融入集体,浑浑噩噩地过完了高中,日后也从未怀念过这段黯淡无光的日子。

大概只有毕业照和每次考完试的光荣榜上会留下一点她的痕迹吧,这样孤僻无趣的人,囿于对命运的愤懑、活得一塌糊涂的人。

这段短暂的追忆就停留在伤感的这一瞬间,很快陈京洛便被后门传来的动静打断了思绪。

“杨可漪在哪?”带头的女生头发微卷,一脚踹开了门,“给我滚出来!”

她话音刚落,那扇门就轰然坠地,巨大的响声炸开在整个五楼。

哦豁。

陈京洛睁开了困倦的眼皮,身子往后倚在墙上,有热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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