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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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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吗?是故意朝这里看,还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安置目光?

明明隔得那么远,陈京洛却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平淡,散漫,不沾情.欲,像重逢时那样的眼神。她突然感觉一阵钻心的难过,倘若是爱意激流勇退,在留下的一地杂乱废墟中,她甚至无法分辨之前种种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她幻想出来的。

不多时便有几个女生也走上前去,和贺新尧说了些什么,她隔得太远,只看到贺新尧简短的回复了,只不过那些女生并没有走,反倒是笑着将贺新尧围了起来。

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陈京洛逼迫自己移开目光,然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看哪儿呢。”江棘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

“没哪儿,随便看看。”陈京洛收回视线前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群女生还在原地,贺新尧说了些什么,然后拎着外套先走了,西装裤显得他腿很长,寥寥几步就迈出了门外。

江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一眼少一眼喽,之前跟他爸硬倔着要留在国内,现在嘛……不好说了。”

陈京洛故意不给他想要的回复,转而问道:“那你呢,还走吗?”

“不知道,没想好,”江棘也有些怅然,食指和中指互相蹭了蹭,是想抽烟的动作,“世界这么大,真要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运气好点的话,十年二十年后没准还有见面的机会,不过那时候跟现在也不一样了。”

这次倘若了无牵挂地选择离开,难保贺新尧不会一直留在国外了。她读懂江棘话里的意思,压制了好几天的情绪渐渐迸出来了一些,心里那道坚实的壁垒上裂开几道缝隙。

她声音涩涩的,笑了一下:“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劝你啊。”江棘低头看着她,贺新尧没说错,她果然不太会演戏,脸上的焦虑毫无保留地展露着。

他心里软了软,转过身去,轻声说道:“真的,你要是放不下他就别一直强撑,分别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让自己一辈子不后悔才是最难的。”

他原先也觉得两人不合适,可后来想想,合不合适未必就重要。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活得那么局限。并不是每一段关系都需要合适,有些人认定了某个人,是宁愿和他一起痛苦纠缠,也不愿和他之外的人合适地走下去的。

陈京洛安静地听着,垂眸想了许久,又问:“明知道会伤害对方,也要拉着他不松手吗?”

“他未必觉得这是真正的麻烦,”江棘目光略有游离,“再说了,你真的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私吗,真就舍得松手?”

陈京洛没说话,江棘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就和韩沁一起离开了,耳边的喧闹陡然散去,她一时感到内心空空的,像个极深的山谷,往日的细响在峭壁间回荡着,一遍遍深刻。

一直以来她都把逃避列为自己最擅长的事,于亲情,于爱情,她都习惯把暂时的不快压在心底,等到某日堤溃后被情绪冲垮,糊里糊涂地说些自己都想不懂为什么会说出口的话。

很多人赞赏她聪明,有能力,长得漂亮,是真的很多人,饶是如此,她依旧只能在表面上认同,内心深处的自我评价究竟如何,她至今也没有多想过。

又或许她是害怕的,咬着牙踽踽独行多年,哪怕获得了一些世俗意义上的成绩,哪怕在别人看来已经小有成就,可能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没成年的小女孩,懦弱胆怯,自卑拧巴。

她不介意用这些词形容自己,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也是需要爱的。

得到的爱太少了,她在年幼的夜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必需品,没有也能好好活下去,活得和别人一样精彩,活得比别人更精彩,那么多年的自我催眠,好像真的起到了作用。

可是真的不想要吗,真的没有一点期待了吗?一盏无论多晚都会为她而留的灯,一扇无论何时都为她而开的门,想到这里她突然笑起来,荒野里踯躅多年,连对爱的幻想都如此贫瘠,如此刻板。

“你就别压抑自己,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江棘走之前留下一句,“脾气上的事我算是有点经验,如果控制不了情绪,那就不要握紧它。”

等陈京洛反应过来的时候腿已经自己动了,陆琼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去哪儿啊,厕所吗?”

陈京洛含糊应了声,朝着几分钟前贺新尧离开的方向走。

下午没有课,誓师结束后可以自己安排时间,虽然大部分都还在学校逗留,但选择回家的人也不少,她穿行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才看到了贺新尧的身影。

他没有背书包,似乎也不打算回教室,朝着校门方向笔直地走去,边走边穿上了外套,西裤下是一双黑白拼色的球鞋,显得很有少年气。

离开学校后人流开始分散,陈京洛像一尾小鱼,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礼堂里暖气开得足,在室外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冷。

“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她喃喃道,说好了分手之后不会去找他的,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陈京洛仓促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只是想看看贺新尧的脸,因为她好像有点忘记了。

被刻意模糊掉的,除了他的脸,声音,气味,还有她的感情。

美好的爱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坚持的观点,因此她也从来不会对任何异性投入感情,很合理的自我保护逻辑。

拐过一个弯,路上穿着校服和制服的人逐渐减少。贺新尧手穿进兜里,摸出一包江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烟,他手指顿了顿,取出烟盒,从里面拿了一支,叼在唇间用打火机点燃了。行走时带起的风将烟雾往他脸上吹,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慢慢抽着那支烟。

陈京洛在路口停下脚步,能看到一点他的侧脸,被笼在白雾里,隐隐绰绰的,看不太清。她没见过贺新尧抽烟,只是想起来杨可漪说过他嗓子不好。

第一次见面那晚,他坐在餐吧门口的长椅上,当时她喝了酒,也是像这样在他斜后方看着他,她忘了那会儿在想些什么了,又或者是什么也没想。

她踟蹰着,犹豫要不要上前,过去了该说点什么呢,你最近过得好吗,打算要出国了吗,我的学费是不是你交的,为什么帮我交学费,是猜到了什么吗?

然而她再次想起贺新尧说过的不要再去找他,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指了指手里的糖葫芦问她要不要买,她摇摇头说没带钱,大爷便走了。

她看着大爷走远,心神不宁地转过身,那张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贺新尧在她和大爷说话时已经离开,前面没有人的身影,想来他大概走得很快,也可能是招了出租车。

又一阵风吹来,烟味早已散尽,陈京洛吸了吸鼻子,盯着那张椅子上被留下的外套,鼻腔忽然涌上一阵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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