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出于人道主义，赵殊已经把酒精和纱布拿了出来。
“伤口没沾水吧？”
姜舟瞥了他一眼，绕过他去沙发上坐下了。
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对自己一脸冷淡了，赵殊心头有些异样，但他也不是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见人不搭理也不说话了。
沙发上，姜舟自己拿起茶几上的东西开始处理伤口，沉默而娴熟。
客厅安静异常，赵殊眼底微异，忽问：“以前经常受伤？”
脱口而出的话，总会显得几分急切，话出口后赵殊自觉失态，又注意到姜舟看向自己，于是转移话题，重复那个问题：“手没沾水吧？”
姜舟似乎轻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语气里却有几分戏谑：“用的左手，放心。”
这话赵殊听着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怎么的。
耳边似乎还有浴室淅沥的水声，让赵殊忍不住打量起姜舟，他从浴室出来后那种慵懒又舒展的姿态，像是刚惬意地晒了太阳的猫，高傲不想搭理人，却很勾人。
他就那样坐着，浴袍外露出的雪白皮肤跟笔直匀称的小腿，都格外让人想入非非。
赵殊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东西，姜舟已经处理好伤口。
“赵总，我的微博你看吗？”
闻言赵殊才回神，看向他的脸。
“我删了那些东西，就是从前的我已经死了，你懂吗？或许以前的事我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但以后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发誓。”
赵殊盯着认真说话的人，审视他，沉吟猜测他话中真假。
姜舟坦然回视他。
“所以，我可以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吗？”然而紧跟着，姜舟又说。
赵殊：……
就知道这人居心不良，前面的都是屁话。
“算是给你的补偿，房子送你了，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他这处理麻烦的口气，和眼神里的那点不耐烦，让姜舟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信我的话？房子我暂住，等我房租续上就搬回去，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麻烦你，也不会纠缠你，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以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哦对，还有就是那晚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不过，我善意提醒你一下……你该补补了，那晚你确实不大行，我都比你好点。”
“……”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正事的赵殊额头起了青筋，半晌憋出一句，“你懂什么？”
“嗯，我不懂。”姜舟一副“真可怜”的表情，“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赵殊把那些疑心他心怀不轨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去，咬得后槽牙都疼了，不甘回刺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刚刚也就一个小时。”
姜舟摇头，语气轻描淡写，却是对赵殊的否认：“我们不一样的赵总。”
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都在最后他那个一个揶揄的眼神里，好像在说：我到了床上又不会被人嫌弃时间长短。
赵殊脸色铁青，他就知道睡了这人就没好事！
最后赵殊被姜舟气走了，走的时候脸是黑的。
—
姜舟在赵殊的房子里研究了两天的剧本，在开机发布会的前一天去把碍事的头发剪了，看着镜子总算是顺眼了狠多。
发布会这天，一大早兴哥开着自己的车来接姜舟，因为公司压根没给姜舟安排车来。
当兴哥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老实说，你最近勾搭上谁了？”这小区别说买了，就是租都不便宜，兴哥多少有点担心，“你以前可都宝贝自己得紧呢，可别让人给骗了。”
“哦。”姜舟慢吞吞地抿了一口水，发现里面被兴哥泡了干柠檬片，于是放到了一边，“凶宅，便宜。”
他这姿势十分好看，兴哥觉得他剪了头发之后简直到达了颜值巅峰，现在就算是只穿简单白T也让人移不开眼。
妈呀，太好看了吧！
但兴哥也就多欣赏了一秒，不由对姜舟肃然起敬：“鬼都不怕，更何况是人，难怪微博那些人骂你你都不在意。”
兴哥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姜哥，我相信你，下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加油！”
两人前往发布会现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围满了前来采访的媒体，更有不少是直播整场发布会的。
网友自从知道赵殊要出现在发布会现场，早就迫不及待这一刻了。
他们都在期待姜舟和赵殊碰面，期待看他再次发疯，看他这场装正经的戏落幕，他们好哄堂大笑肆意嘲讽，再说一句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直播间里，早就挤满了人。
【都是来看花瓶的吗？人气真高啊】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已经迫不及待看花瓶被赵总扔出去的样子】
【他应该会哭很惨吧哈哈，可惜赵总不会怜惜他，只会觉得恶心】
【希望可以上热搜，让更多看看咱贵妇的美貌】
【赵总给他封杀算了，他的演艺生涯到此结束吧，那破演技以后别出来辣眼睛了】
【放心吧，我们忍得了赵总也忍不了他】
【估计今晚回去花瓶又要写他的YY小作文了】
【哈哈我先说，我想看】
【来了来了！花瓶到了！】
【赵总的车也来了！】
戴着口罩的姜舟进入会场，低着头往后台走去。
今天除了媒体还来了很多粉丝群，人太多周围十分拥挤，人挤人脚踩脚。
姜舟和兴哥走散了，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就要摔倒。
周围人这么多现场又吵闹，倒在地上发生踩踏丧命也说不定，不少摄像头对着他，但是没有一个在他要摔时施以援手。
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观，然而最后他们想看到的事情没有发生。
有人及时拉住了姜舟。
“这些天你去哪了？”
姜舟被人拉着手臂站稳，抬头撞入一双深沉的眼，眼底似乎还有几分担心和如释重负，像是松了一口气。
姜舟没回答，赵殊仍旧不对他移开目光，问：“刚刚谁推的你？”
姜舟不说话是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回过神多少是有点尴尬。
因为他注意到，整个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除了震惊不解和诧异，最多的就是自我怀疑。
这是真的吗？
就连姜舟都是莫名其妙，赵殊又抽哪门子的疯？
除了现场气氛诡异，直播间里更是炸开了锅，弹幕简直要淹没屏幕了。
【姜舟没疯，赵总疯了吗！赵总竟然在关心花瓶？！】
【花瓶投怀送抱，赵殊快骂他啊，急死我了】
【赵总你怎么了？松手松手松手啊！】
【不松手你就给他丢出去也行啊！】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到了可以公开拉手的地步了？】
【花瓶要梦想成真了吗，剪了个头发跟换了个头一样，我差点没认出来】
【啊啊啊啊我不相信！】
【完了，真要上热搜了】
姜舟看赵殊盯着自己，跟要把自己盯出个窟窿来一样。
虽然尴尬，他还是老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没人推我，是我自己左脚绊右脚。”
一听他到他的声音，赵殊愣了一下，极快地皱眉，抬手摘了他的口罩。
看清他的脸，赵殊眼底有什么渐渐褪去，眼神变得冰冷懊恼。
怎么又认错了？
随后赵殊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开了，冷酷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这场全场瞩目的意外，似乎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发布会很快开始，无数摄像机对准舞台，姜舟和其他几个主演跟随导演上台，导演把人一一介绍，到姜舟的时候他说起试镜那天那盘棋的事。
旁边的林清流听得一肚子火，就下了一盘破棋？
台下直播还在继续。
【听到他会下棋，赵总为什么就开始老盯着花瓶啊】
【花瓶初中没毕业还会下棋？又装逼了不是，赵总这是看不惯他这德行】
【他咋忽然还有才艺了，硬凹人设，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在营销】
【不过剪了头发的花瓶跟换了个人一样，美死了！以后他要都这么好看，我可真的把持不住啊】
【大家都穿得得体，就他一个人穿带线头的白T，哈哈有点好笑有点可怜怎么回事】
【好歹是开机发布会，他怎么穿那么寒酸，衣服上都是线头诶】
【谁还记得他以前天天穿大牌山寨的事？现在不穿山寨了顺眼了点，没想到穿上了地摊货，他条件真的这么艰苦吗】
【没人觉得他这样穿还挺好看吗，那天视频也是这件衣服，质量不好所以很透，才容我等一饱眼福。】
【衣服全靠脸撑着，有些想找同款的人醒醒吧】
【营销人设，懂得都懂，估计过几天就要出来装辛苦卖可怜了】
【不会真有人转粉了吧，这就上他的当了？】
【今天被他装到了，等他进组觉得自己稳了，我看他还装不装】
【就是，坐等进组打脸，估计又是以前那副德行】
【想看他进组发疯，但不想看他演戏毁了这部剧，希望赵总早点把他踢了】
【放心，他进组后摄像机一开大家就会知道他演技到底什么水平了，他再赖着不走网友都可以去剧组拉横幅让他滚了】
因为这次发布会没有看到姜舟出丑，不少人又开始在直播间猜测他进组后必然原形毕露。
发布会结束之后姜舟去后台找兴哥，却正巧路上碰到赵殊。
“怎么忽然剪头发了？”
姜舟摸了一把自己剪短的头发：“想从头开始。”
赵殊嗤笑了一声，明显是不信他这说辞：“你想进组，最好还是安分点。”
姜舟心想我现在还不够安分老实吗？这人真是忒不讲理了。
赵殊不仅不讲理，也不想跟姜舟多说话，直接就走开了。
姜舟想着干脆先去停车场等兴哥，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了几步外的梁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那了。
梁粲比姜舟还要高半个头，身材比例很好，穿一件运动风的外套，右耳戴着低调的耳钉，整个人显得很有朝气。
无疑他是好看的，但姜舟怎么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抬着的，很……中二。
说话也很傲：“我劝你脑子最好清醒一点，离他远点。”
“……”有事吗，你哪位？
怎么，梁粲这样的也要捧赵殊的臭脚？赵殊魅力当真大到明明看着这么直的人都被掰弯了？
虽然说赵殊那狗东西是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吧。
“你最近不是洗心革面了吗，既然有机会进剧组做演员，能靠自己就不要老想着走捷径一朝登天，就算是你嫁入豪门又怎么样，赵殊是省油的灯吗？他的手段你玩不过。”
哦，说赵殊坏话来的：“赵殊得罪你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姜舟有点好奇：“赵殊有什么手段？”
梁粲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姜舟又想了想，挠了挠头，在梁粲的注视下，试探着开口：“我谢谢你啊。”
“你最好离他远点，剧组也不需要网络上传言的那个姜舟。”耐心耗尽的梁粲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冷酷地转身走了。
姜舟：又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剧组里该不会都是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