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钟后赵殊手机再次响起，这次那边传来半散漫半严肃的声音：“爸爸，求解救，嘤嘤。”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算了……你在哪？”自从知道姜舟不打算纠缠自己之后，虽然还是看不上他到处勾搭人的行径，但赵殊觉得这人也没以前那么令人反感了。
说了地址之后姜舟挂了电话，发现对面的人一脸诡异地盯着自己，而后视线移到姜舟的手机上，估计真以为对面接电话的是他哥。
姜舟轻笑了一下。
然后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人耽误了他宝贵的睡觉时间。
“小朋友，我要是你哥，你这样的我一天能揍哭十个，好在我现在脾气好了不想打人。”姜舟往后靠。
但明明是姜舟自己更小，看着更像是“小朋友”。
江启瞥了他一眼，看着那张相似的脸上相似的神情，想到小时候江舟总威胁他说：十个你我都能一口气揍哭，再哭我一天能揍哭你十遍。
等人期间服务员上了一杯酒，江启就一直捏着玻璃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姜舟喊的冤种“金主”来了。
江启没想到来的人是赵殊。
对于讨厌赵殊这点，难得江启做到跟他哥一条心，看到赵殊整个人都不爽了。
“你耍我？”江启怒瞪姜舟。
“不然我耍猴呢？”他直接站到赵殊身后去，伸着脑袋看气黑了脸的江启，“弟弟，回去洗洗睡了吧。”
然后一转脸朝着赵殊告状：“他不讲理，不让我走，他还要揍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打他！”
赵殊心知是姜舟这张脸惹的祸，谁让他和江舟长那么像，要不是怕他在外面乱说，他今天也不会来。
他没理会姜舟，只对江启说：“人我带走了。”
“等等。”江启目光在赵殊和姜舟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好像不大明白，“你养的他？你养他干什么？”
姜舟不怕死地替赵殊抢答：“还能干嘛，弟弟你没成年吗？”
江启额角青筋浮现，明显忍无可忍：“闭嘴，别叫我弟弟！”
赵殊又要带姜舟走，这回江启没再阻拦，只是等两人转身之后怒气冲冲喊：“赵殊你什么意思！你养这么个玩意儿膈应谁？！你心思龌龊到这种地步了吗？等我哥回来他打死你！”
姜舟注意到赵殊脚步极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走。
赵殊的车在外面，上车之后姜舟说：“那个，他应该是误会了吧。”
而赵殊不言，把姜舟送到了酒店停车场，车刚停稳就问：“你认识江启？他为什么拦你？”
对方也不可能见个长得像就拦着吧，应该是有什么原因。
“他看我不爽呗。”不用多解释，姜舟半真半假玩笑，“听说他不是经常被他哥揍嘛，打不过他哥就来打我，这人心眼儿小。”
赵殊若有所思，这时他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点开了那条刚发来的短信，而后神色更是微妙。
“你跟江氏的江总认识？”
“啊？”姜舟下意识去看他的手机。
赵殊直接把手机举到姜舟面前，只见短信一句话：【是你让他勾搭我哥的？赵殊，你竟然还玩这些脏花样，真不要脸，等我哥回来我要告你！】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新的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我哥脾气那么大，又那么讨厌你，不把你吊公司门口抽一顿都说不过去，你等着！】
姜舟：……
他好像没那么凶吧？
赵殊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如果江舟知道他睡了一个这么像他的……赵殊头疼。
“你要不解释解释？”看赵殊拿着手机皱眉，姜舟提议。
“要解释也不是跟他解释。”赵殊完全不把江启当回事一样，眉峰微扬，傲得令人折服这一刻的气场。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在屏幕上，他单手把短信删了，头也不抬地问：“你也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非要怀疑我有人养，我总不能说是你吧，想着你跟江总又是仇又是怨的，拉他出来坏他名声正好，我这可是为你着想给你出气，谁知道被他弟弟给听到了。”
“别招惹他哥，脾气大着。”赵殊倒并不显得如何生气，看姜舟还没有下车的意思，提醒，“还不走？”
看来他对自己的脾气也很不满。
姜舟倒更想说说他，说自己脾气大？他三天两头来挑衅自己的事忘干净了？他是不是见人就要喊冤还说自己脾气大？
虽然心里对赵殊的自以为是和恶意诽谤十分不满，但姜舟离开前还是指了指电梯：“要不要上去坐坐？”
赵殊似乎觉得他不安好心，没应，只说：“既然决定把以前的事都放下，那以后别在外面乱说了。”
等姜舟离开之后赵殊没有立马把车开走，他想了想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衬衣第一颗扣子开着，露出突出的喉结。
这是个十分放松的姿态，但指尖不规律轻点方向盘的动作又好像并不是那么随意，甚至有点焦躁。
直到提示音告知他对方是关机状态，赵殊脸上才露出些许的不愉，他再次拨了电话过去，却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人到底去哪了，休年假休得跟人间蒸发一样？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姜舟一边上楼，一边给赵殊发了微信好友申请，没想到刚走出电梯，微信响起提示音。
没想到是刚加上的赵殊给他发的消息。
点进去，对方转了一条网上对他开麦大骂的新闻。
姜舟看罢，回复道：
【这里面夸我长得特别好看，说我皮肤好身材好，说我肯定被人包了，除了说我天天跟金主在床上鬼混之外，其他好像都没错】
赵殊盯着这行字，点开新闻又看了一遍。
刚才他只看了个开头而已，结果进去一看，里面那句“凭着一张脸到处勾搭人”，难道就是他说的夸他长得好看？
那句“脸比城墙厚三翻四次主动邀约富豪”，是说他皮肤好？
那句“屁股那么翘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是说他身材好？
赵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脑子发抽把这个发给他，他看着聊天页面里的那条新闻，觉得很多余，按住想撤回，但明显是不能了。
很快，对方那边又接连发来两条消息。
【你觉得我脾气怎么样？】
【我和江总比，谁脾气好？】
赵殊下意识在输入框里打出“为什么要和他比”之后，顿了下，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看赵殊那边许久也没有再回复，姜舟退出微信，登上了一个邮箱账号。
都过了这大半个月了，邮箱里已经躺了好多封邮件。
姜舟从前面开始看，最开始邮件内容都是公司的问题，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关于江启和江启那个烦人妈联合股东要搞动作的事。
以前的话，他不会坐视不理，多少得给他们些教训。
但是现在他不想管了，随便看了几封邮件，大都是这些内容，他就懒得再细看。
只要他们不把江氏弄垮了干什么都行。
最后一封邮件估计是看他一直不回复，所以郑助理担心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姜舟一封也没回复，退出了账号。
靠在椅子上，姜舟忽然觉得心头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想，这回“江舟”是真的死去了。
然而有些事情的爆发，只在一夜间。
次日，有媒体爆出城郊新山半山腰发现一辆黑色迈凯伦侧翻的，车内一人遇难，疑似为江氏总裁。
江氏内部因为这个新闻人心不稳，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解释，甚至连以前很少到公司的股东都出现了，公司外还围了一圈记者。
而比其他人更需要迫切知道这件事真假的赵殊，几乎就是冲到江氏的，直上总裁办公室，脚步急迫得像是自己也是这的股东一样急需一个答案。
“不是说休假去了吗？他人呢？！”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赵殊直接冲里面吼。
此刻的总裁办公室内只有两人——江启和总裁助理郑助理，两个人都没想到闯进来的人是赵殊。
江启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殊，对方看起来似乎在忍着些什么情绪，即将暴走一样，江启探究了一眼。
“赵总，这里是江氏，你来干什么？”
以两家素来敌对关系，对方怕是除了找茬不会肯踏足这一步，江启眼神越发不善：“是听到什么风声，就迫不及待的要上赶着来确认吗？放心，江氏好好的。”
赵殊不言，这个时候江启眼里也只有江氏了。
江启与他对峙，丝毫不让眼神：“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怎么尽写我坏话，
我看我哥要是出事了，最高兴的才不是我，应该是你赵总吧？你天天盯着江氏，就等着这天才对，你也太恶毒了。”
一口气冲上来的赵殊脑瓜子还是嗡嗡的，一路开车疾驰而来他脑子都是空的，现在听到江启这样的话反而被扯回了些许理智，冷静，他现在需要冷静。
深吸一口气，他质问道：“这个时候眼里只有自己利益的人是你自己吧，别的我不管，我就问你新闻是不是真的，江舟他人到底去哪了？江氏总裁二十多天失联，你们就没一个人觉得异常，没去找人？”
“你怀疑我？！”江启一听就炸了，上前要跟赵殊理论，但紧接着又很快冷静下来。
他盯着赵殊看了一会，转身在以往江舟的总裁椅上大摇大摆地坐下，还故意跷二郎腿显摆，以眼神让郑助理出去。
然后他无语地看向赵殊，嘲笑道：“对，我就是心里眼里都是江氏总裁这个位置，我六亲不认我心狠手辣，怎么了？
我这么想要江氏，那我为什么去找？你神经病啊？再说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他是我哥又不是你哥，你算哪根葱。”
“至于他的死活，以赵总的认知，要是真确定人死了我会不马上公布，而是让那些媒体用“疑似”这样的字眼？”
说完江启松了松领带，然后拿起一份文件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
“现在赵总可以别在这打扰我了吗，最后的结果一定……不让赵总失望。”
赵殊阴沉着脸转身离开，却见门口有一妇人，他出来时与他擦肩进了办公室，接着里面传出交谈声。
“妈，不是说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吗，你怎么来了，昨晚不是还说头疼吗，待会回去我给你揉揉。”
“妈只是担心你，小启，现在股东大会全都是赞成你为上任总裁的，这么多年你在他那受的气，终于是时候讨回来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妈，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了。”
“DNA对比结果要多久？那车是他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算不是他，他这么多天没消息，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你懂我的意思吗小启？”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一线门缝里，赵殊看到相拥而庆的两个人，尤其江启把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让给了那个女人，他站在后面给她按揉着太阳穴，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离开了大楼，赵殊想到刚才那些话，打了个电话去DNA鉴定所那边让人盯着，不要让人动手脚。
就是那辆车是江舟的又怎么样？万一只是借给别人开呢？希望……不，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