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靠得近，赵殊甚至能看清楚才打不久的耳洞周围有些发红，十分白皙的耳垂上像画着一颗朱砂痣。
就在今天上午，他在《海晏河清》剧组里的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编不下去了？“见赵殊在发愣，姜舟瞥了他一眼。
虽然刻意放低，但还是听得出相似的声音，赵殊彻底清醒了，很快神色恢复，收起了眼底的深情和希冀，转而染上一抹被戏弄的恼意。
但他没有马上翻脸，也知道继续刚才的话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姜舟说不定就是江启那玩意儿弄过来的小卧底，就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于是他盯了一眼对方嫣红的唇，继续若无其事地接道：“哪啊，当时我一听说江总出了车祸，那天晚上听到消息后……我真的庆祝了好久，高兴得一晚没睡呢。”
等来这句，姜舟黑了脸：我就知道，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
这人就没盼着自己一丁点的好，姜舟垂眸眼底冷淡，心想好在那次我他妈是装的车祸，不然这逼就赢麻了。
赵殊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并且一直信奉君子报仇就在当下。
他坐在凳子上比坐轮椅的姜舟要高些，低头状似无意地说：“那什么，说起来我最近睡了个小明星，跟江总长挺像的。”
之前他好像很忌讳姜舟跟江舟长得像，现在却说得这么坦然，果然有些男人炫耀起自己的床上风流事都一个德性。
别管这男人多帅，就一个逼样。
姜舟皱眉，抽回被赵殊攥着忘了松开的手，掀唇一笑中几分冷漠：“巧了，我最近睡了个男人，也跟赵总挺像的。”
赵殊觉得网络上的传言真挺不可靠的，就现在对方这眼神，不演得挺好的嘛，哪花瓶木头了？也不知道江启那玩意儿怎么培训这小卧底的。
赵殊暗“啧”了一声，看姜舟这张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赢家样子就觉得很不爽，于是又一把拽回对方的手攥着：“你躲什么？”
他要拉，姜舟却偏不想要他抓，两人较上劲了，你来我往地扯，就跟平常商业上博弈一样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最后赵殊胜负欲一上来，一个狠力，直接把姜舟从轮椅上扯了下来！
姜舟“咚”一声直接正正给跪赵殊面前了，腿给震麻了起不来，脸正好埋在对方张开的腿间，双手撑在他两边大腿上。
空气忽然很安静。
赵殊莫名有点心虚，不敢动。
好一会姜舟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动作也没动，应该是被气昏了头，因为赵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
可一反应，赵殊又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小气吧？何况他又不是真的江舟。
“咳咳，再不起来，我当你晕了啊。”赵殊说。
又片刻，姜舟缓缓抬起脸，表情正常，但眼神略阴沉：“赵殊！”
赵殊给吓得一哆嗦，一急就一把给对方的头又按了回去：“有话好好说，你这表情干什么？”顶着这张脸，这个表情太他妈吓人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赵殊还按着姜舟的时候，谁都没想到的时候，杂物室的门毫无预兆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砰！——
门口，还喘着气的江启看清里面情况后呆住，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干什么呢姓赵的！”
他手按着他哥的后颈干什么呢？又为什么那个猥琐的姿势？是个男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难怪他在外面听他哥那饱含怒意的声音，赵殊真他娘的不做人！他要是不来他又要做什么？
再看一眼，还好，裤子还在。
那瞬间江启脑中已经闪过了万千种赵殊挨千刀的画面，赶紧挤进杂物间去扶姜舟回轮椅。
结果发现赵殊竟然还攥着他哥的手，他惊怒交加：“变态啊你摸我哥手干什么？”
赵殊触电似的赶紧松开了，江启还在那暴跳如雷地骂：“连个病人你都不放过，禽兽禽兽禽兽！！！”
“你刚刚怎么逼我哥给你下跪的？你还要他给你那样，你是人吗姓赵的？你还说你不害人！你下流无耻！你人面兽心！你想侮辱我哥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骂完，江启一转头对姜舟义愤填膺：“他是趁你病要你命啊哥，我早就跟你说他坏透了芯，你现在总该信了吧！”
坐回轮椅的姜舟已收起多余情绪，眼尾瞥一眼赵殊，淡淡道：“嗯，信了。”
“哥，我们走！”江启这“哥”都叫顺了，说完又剜了一眼一直没有辩解的罪魁祸首一眼，离开了。
姜舟膝盖刚才给磕疼了，真就得坐轮椅被推着离开。
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人早已消失不见，赵殊又低头盯着自己某个部位，神色复杂。
赵殊回到了公司之后没干别的事，就把之前江氏发布会的新闻视频又找出来回放研究，这回他一帧一帧地看，最后确定，是他！
是姜舟，不是江舟。
视频上也能看到那个发红未愈的耳洞。
姜舟身上的种种诡异特殊，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肯定和江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那些和江舟相似的特点估计也是江启特意教的，那天晚上的事，一定也是他的预谋！
最后赵殊还是得感叹一句，培训上岗的替身，就是不一样，真挺像。
可如果发布会的是姜舟，那江舟呢？他到底在哪？
一个令赵殊恐慌的念头忽然在心底滋生。
—
姜舟去江氏换回了自己衣服也洗了脸，头发有些被水打湿了，越发显出五官的精致优越。
从整洁的休息室里出来之后是总裁办公室，江启却还在等着。
是等着点评自己今天的表现吗？姜舟想。
江启也确实是有话说。
在江舟出来之前他已经发好一会呆了，现在又组织了半天语言，脑子还是一团糟，匆忙一瞥对方过分红润的唇，只能烦躁一句：”你真跟赵殊睡过了？”
姜舟惊讶，江启一见他这样当他是默认了，立马跳起来：“你怎么能跟他睡！”
姜舟更惊了：“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想睡我？”
“你！”江启一噎，这他哪敢想，被姜舟这样一说他脸臊得慌，急忙辩解，“你这么像我哥，我硬得起来吗我？”
说起这事江启还真有一肚子怨言，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去酒吧喝醉了，刚跟人裹床上去，他哥就一个电话甩了过来，搞得他刚脱了裤子就萎了，最后只能悻悻走了，还害那人嘲笑他不行。
听对方这委屈的声音，姜舟莫名好笑，故意逗他：“那你该不会喜欢赵总吧？”
“你闭嘴！不许造谣！”被戳了爆点，江启像被侮辱了一样，“打死我也不会喜欢他那个人渣！”
但接着他又忽然安静下来，同情地看了姜舟一眼，又一眼：“说起来他这么人渣，你很难吧？”
“啊？”
“你长得这么像我哥，伺候他肯定很难，他屁事儿多玩得花，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经常刁难你，就像今天这样，说不定更过分。”
这样？哪样？
喂大哥，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姜舟被迫接受着江启可怜的目光，他真心实意说：“还好吧。”
江启当然是当他嘴硬，几番欲言又止，姜舟不想跟他废话，说：“没事我走了。”他还得去上黄教授的表演课呢。
他走到门口，江启忽然在背后叫住他：“喂，你为什么跟着他？”
“因为……喝醉了，因为他有钱，因为他帅。”
就因为这句话，姜舟走之后江启沉思了很久，他一直在想……赵殊那狗逼玩意儿，帅吗？帅吗？
还没他帅好吧！
—
第二天，姜舟的大东家江启大驾光临剧组，说是来探姜舟的班，人一来就跟大爷一样往那一坐，跟看戏的大爷似的。
姜舟今天要拍打戏，林清流是一老早就等着看他的笑话的。
姜舟之前选秀的时候肢体不协调被骂过，还恐高，今天吊威亚的打戏他能拍得好才怪！他那打戏能看？笑死了。
他老板还来了，那不得丢死他的脸？
想想林清流就觉得解气，这两天徐导没有跟他预想的一样骂姜舟，他心里早就不痛快，今天总算是能看姜舟出丑了。
“怎么了？”道具还在准备，梁粲拿着剧本在看，抬眼就看到姜舟在看工作人员整理钢丝，以为他担心，于是出口道，“就两场戏，动作也不太难，很快的。”
姜舟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昨天给赵殊那逼玩意儿跪的，真疼。
梁粲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疑惑他是不是不舒服，正要开口，原本在不远处坐着的江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过来，开口就是不大好的憋闷语气：“昨天回去你没擦药吗？”
梁粲一顿，彻底收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狐疑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他们好像很熟？
“没事。”姜舟站直了，没看江启，继续看自己手里的剧本。
江启见人不理自己，有些生气一样一把薅了姜舟手里的剧本，嘟囔抱怨：“你都不当回事是吧，腿到时候废了可别真坐轮椅。都他妈怪赵殊那个死变态，他以后再敢像昨天那样……”
“别说了，擦药了，很快就会好。”姜舟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压低声音提醒，“弟弟，这是片场啊，你少说两句吧。”
后面江启不满地走开了，姜舟站姿不怎么舒服地继续看台词，偶尔动动腿免得膝盖支得太难受，梁粲盯着他腿看了好一会。
“不能拍就别逞强，NG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过了一会，梁粲说。
林清流自然也看出来姜舟不舒服，他窃喜，故意在梁粲之后说：“这场戏本来昨天就准备好的，今天还要再往后拖吗？”
不舒服更好，出的丑更大，林清流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要看姜舟被导演骂的样子了，骂死最好，嘻嘻，他就是这么歹毒。
姜舟只淡淡看了林清流一眼，才对梁粲说：“我没逞强，也不会浪费时间。”江启的散打还是他教的，要不是昨天自己扮演的角色需要坐轮椅，他怎么也得给赵殊打一顿。
今天不过是吊威亚耍耍剑而已，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而他的话林清流听了简直要笑出声了，他这自信哪来的？五毛钱一斤批发的吗？真忘了以前自己舞台上的丑态了吗？
“没想到你跟江总这么熟啊，他还今天特意来探班。”其实这不只是林清流想说的，剧组不少人都奇怪，以为江启说来探班只是托词，没想到人真的来看姜舟的。
可姜舟这样的糊咖万人骂竟然能挪得动江启这号人物？
姜舟听出了林清流的意思：“放心，他不是来给我撑场子的，吊个威亚而已，我也不需要他来给我走后门。”
“好啊，我们大家都等着看你的进步。”
事实上剧组确实很多人对姜舟的自信有所怀疑，他以前四肢不勤干啥啥不行的事没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