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的过敏其实已经好了，但因为之前那些新闻才没出院，如今事情结束当然也要第一时间回到剧组赶进度。
回剧组之前，他先回了一趟住的地方，就滨江路赵殊送的那套房子。
他没有进去，就开了门试了下，密码没换，看来赵殊没打算一气之下收回这里。
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姜舟还是没打算进去，听到手机响了以为是兴哥，接起之后却是另一道久违的声音。
“江总死了是吧，我都看到新闻了！是真的是不是！”对方语气里难以掩饰的扬眉吐气的兴奋，不是之前被强制闭麦的成隽还是谁。
姜舟歪身靠墙，就在安静的门口继续听电话。
“你该后悔之前得罪我，现在你靠山都没了，等着我曝光你吧，你完了姜舟！”
对方说完了就开始兴奋的大喘气，毕竟刚刚输出全靠吼的。
还是太年轻了，姜舟没等他气喘匀，故意捏着茶里茶气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又跟小江总好了，他也为我的绝世容颜而深深着迷呢，所以你还有事吗？”
对面大喘气的声音忽然滞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姜舟正要再说两句挤兑一下，忽然莫名觉得身后凉嗖嗖的，下意识一转头，直接哦豁。
赵殊在他身后。
估计都听到了。
姜舟看看还在通话的手机，又看看对面面色不佳的赵殊，摁断了电话。
这下密码不仅要换，估计锁都得换了。
再不解释，估计房子的主人也该换了。
“我跟江启他——”
“我不想听。”
赵殊却打断了姜舟，脸上并没有很不耐烦，但是语气里的冷漠让人明白他真的不想知道姜舟的任何事。
姜舟也不是没眼力见，没再解释，而是问：“你是来收回这房子的吧？”
“房子给你了，你就住着。”他不就图这些吗？说什么有钱了续上自己的房租就把房子还给他，都是假的。
他知道姜舟已经按照合同拿到了百分之六十的片酬，现在哪会没钱？
这样想着，赵殊却是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我来是有些话要问你。”
想到那晚两人睡觉的事，赵殊就心头膈应得难受，还有些生气：“你是江启的枕边人，他倒大方，你千方百计跟我睡觉是江启的意思？是有什么奖金拿吗你这么积极？”
“误会了，我跟星悦的合同里甚至有不能跟你睡觉这条的，我跟他也只是纯洁的雇佣关系，清清白白，我真没打算套路你什么。还有件事我也坦白，那天发布会确实是我。”
“还有我觉得我还得解释一件事，我可从没打你小报告，他让我来卧底你我又不是非要听他的真监视你，这事就纯纯他一个人自嗨。”
“所以？”
“所以我是卧底了，又没完全卧底。”
“为什么？”
“因为我干这他又不给我算工资。”
就这？赵殊好像不太相信这么简单，却仍是一脸“江启那小子这么抠吗”的表情，但不得不说这样理由……竟然很合理，他无法反驳。
“这不关我的事。”赵殊说，“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告诉我，温泉酒店那晚的人不是你，那你是怎么知道那晚的情况的？甚至……”连两次都知道。
“甚至连你累趴了我都知道是吧？”姜舟从善如流。
赵殊忍住了想打他一顿的冲动。
姜舟说：“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做事都不关门的呀，大晚上别提多大声了，我听听墙角怎么了，说不定也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一次两次谁不知道啊。”
“你还数！”赵殊咬牙，气死他了！
“我没数！”姜舟赶紧否认，怕赵殊真抽自己又退开两步，才敢说，“我就听了大半夜你们的墙角，但说实话你俩黏黏糊糊拖拖拉拉的根本没意思，不干脆不激烈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本来我也没那么无聊去数人家一晚上几次的，我真没这个癖好，但谁让你每次弄完一回都要歇上大半天，这我就是不数都清清楚楚，绝不能怪我。”
歇……半天？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赵殊，他脸色难看至极——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听墙角的人认为他在那些事上不行！
赵殊愤怒，又觉得此刻就跟那哑巴吃黄连一样，有冤在身又没法解释，咬得后槽牙都疼了。
怎么说？说他没有拖拖拉拉，他只是舍不得太快结束，说他那不叫歇半天，他只是情难自禁在亲吻对方，还因为吻太久把对方憋坏了差点被踹下床去？
怎么说。
如此大冤，让赵殊冷峻的面颊抽动了一下，如胸口堵着一口血，僵道：“其实……也没有很久。”
“啊？那还不久啊？我自己都歇不了那么久。”
那、还、不、久？
我、自、己、都、歇、不、了、那、么、久？！
再三被诛心，赵殊简直吐血，对方漂亮脸蛋上单纯吃惊的神色也深深刺痛了他脆弱的心灵！
“闭嘴，吧你。”
“我知道赵总把我当泄愤替身，其实我不介意继续玩这个替身游戏，挺有趣的。”姜舟趁热打铁，还把脸凑到赵殊面前，精致的眉眼有种别样的蛊惑，“我们不像吗？”
“不像。”之前是他瞎眼了。
然姜舟异常执着：“那你可不可以把我勉强当成他？我很敬业，我笑起来不像他我就不笑，我声音不像他我就不出声，他有什么生活习惯我都改，真的。”他的替身小说可都没白看，谢谢你梁粲。
赵殊知道面前这个人满口谎言，嘴里没几句真话，也绝不是以前表现的那样愚蠢。
“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靠模仿江舟来接近我，他已经死了。”说罢，赵殊冷视无言。
“好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关于江启的。”
看姜舟的样子，赵殊险些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江氏机密呢。
结果对方一笑，明显带着推销口吻地说，“江启可是很想得到我的，还说我在你这挣的是不干净的钱。
他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气？你不是一直特别讨厌他吗，还想给他送去蹲监狱来着，就没有点竞争意识？”
见赵殊黑着脸不为所动，姜舟凑近半步再激励：“不想跟他争一争我？”
满口鬼话，赵殊丢了个冷眼给他，懒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眼看就要离开。
“喂你等等。”姜舟及时把人叫住，这回收起了笑，神色认真，“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赵总。”
他认真的时候，神情却总是格外相似江舟。
但赵殊没有被迷惑，他站住，打量对方。
这小卧底是终于憋不住气要露馅了？或许接下来他的这个问题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他会帮江启套什么话？
就在赵殊脑补了一堆对方各种阴险狡诈的时候，姜舟带着好奇口吻极单纯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庆祝了一晚没睡？”
他是说赵殊亲口说江舟第一次车祸那次，他庆祝得一晚上没睡那件事。
你行！赵殊差点给他竖中指，今天他是第二次被姜舟气得无语，都要气笑了简直，最后一边点头一边咬牙回：“对，一晚，没睡！”
—
姜舟低调地回到了剧组，倒没人朝他扔臭鸡蛋，剧组里不少人最近跟他熟了之后对他态度有所改观，都纷纷热络关心他。
甚至林清流脸上都装出了随大流的关切，只有梁粲板着一张脸，像是姜舟的债主。
“你又怎么惹这位大少爷啦？”兴哥悄悄在姜舟耳边问。
姜舟也很不解：“脸跟活牌坊似的板着，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过他一直神经兮兮的，不用管他。”
一直等到姜舟做了妆造出来，兴哥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甫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一愣，像是知道了答案。
“还是你太美了。”不得不说，姜舟吃了长相的红利还是居多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剧组的小姑娘每天热情帮忙。
收买人心还得看长相啊，等剧上了他看还有人谁敢舍得黑他家这么美貌的舟舟！
因为姜舟之前落下了太多场，所以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补拍姜舟的戏份，他一天忙得脚不沾地，收工的时候累得差点站着睡着。
而在今天拍摄结束后，导演宣布了一件事。
“有件事之前就定下来了，应各方要求，《海晏河清》决定改为边拍边播的播放形式了，所以以后的戏份都尽量按照顺序来，拍好了剪好了就先播。”
“一来这样可以尽早让作品和观众见面，各位主演也不用等那么久的回报周期，二来，如果剧的播出效果不佳的话，还可以及时发现问题对剧情做出修改。”
“赵总还有一句原话，如果剧播出近半后还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的话，也有必要及时掐断或者修改。”
“剧总共四十三集，投资方的意思是二十集前破1.5。”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这几年电视剧收视普遍低迷，一般电视剧播到结局破1都是很不错的收视率了，《海晏河清》前二十集破1.5？那实际要求相当于是要剧破2+才算合格！
这几年就没有一部电视剧有这么好的成绩！
这简直就是公开出难题，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海晏河清》最开始是在万众瞩目中开拍的，从导演到选角再到制作，最大的争论也只有姜舟而已。
赵总这是……想赶姜舟出剧组？
姜舟站在那里，他还没卸妆，长发就绑在身后，在人群里像单独P过一样漂亮。
他好像并不因徐导的话紧张担心，反而形容自若，仙气飘飘地把乱了的长发整了整，说：“徐导放心，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不会叫剧组为难的。”
徐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宣布散了。
大家各自离开，只有林清流脚步格外轻盈，今天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他就知道赵总迟早要出手的，等姜舟走了，那江逾白这个角色还不是他的？姜舟就是活该！最好明天就滚！
“今天还要去找黄教授？”从影视城出来，车等在外面，兴哥见姜舟出来，在驾驶座上问，又说，“你刚出院，今天也累，现在都十点了，不然还是休息一下吧。”
江舟已经落下了一段时间的功课，他吹着夜风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去吧，跟黄教授约定好的，他正好在工作室。”
“等等。”
车子刚要发动，徐导忽然从后面出来，等姜舟降下车窗，往车内递进去一个U盘。
“里面是我最新整理的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对进一步理解江逾白更有帮助。
江舟，你是我在娱乐圈这样帅哥美人扎堆的地方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那类人，我还是不希望你只做一个花瓶，
江逾白这个人物其实很有深度，后面的戏份多靠细微眼神表达，需要很高的悟性。其实最开始我没想过有人能演出那种感觉，但就最近你的表现来看，我现在觉得你可以做到，这些天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我知道你跟网上传言不一样，也知道你想要洗清身上的污名还出一个真正的你。
我向你保证，这个角色会让所有人认识一个全新的姜舟，他会证明我们都是对的。”
徐导洞察人心眼神犀利，他是个很会看人的人，姜舟承认。
他在夜色里接过了那个小小的U盘，握在手心，眸光平静却深重，如历过千帆的深邃，他点头道：“我证明。”
当车子消失在黑夜里，徐导忘了良久才点了一根烟，转身走到转角后，那里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