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变了，刚刚那个眼神……我还以为见到了赵总呢。”徐导感叹一笑，又觉得当时自己的想法有点荒谬，姜舟怎么可能像赵总，他失笑，“行了，东西给他了，放心了吧。”

梁粲靠墙站在角落，不发一言。

徐构手里的烟尾一亮一灭，他吐出一口白烟：“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有点喜怒无常的，还老逮着姜舟一个人甩脸子，跟人得罪你了一样。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梁粲，虽然有点装逼，但比较简单，也不耍脾气。”

“我不是在耍脾气。”梁粲抬起头，一本正经地严肃说，“我是在惩罚他。”

啥？怎么有点听不懂呢？徐构又抽了两口烟，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人，行吧，他现在还是很装逼，年轻人的事是他不懂了。

“那你还熬几个大夜整理那些东西让我给他？”

徐构知道，整个剧组对江逾白解读最深的人，是梁粲，自己都比不上他。

但那是梁粲自己的事，他不必一定要教会姜舟去懂最深的江逾白。

想到这里，徐导看梁粲的眼神又微微带了点打量的神色，他该不会对姜舟有意思吧？入戏太深就像剧里一样？

但梁粲只是说：“他还不够了解江逾白，演不出来江逾白。”

至少江逾白不会像他这样笨，又有点爱慕虚荣又被个老男人耍得团团转。

—

江氏总裁江舟身亡的消息还是爆了出来，起因是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则江启一周前去殡仪馆认领尸首的视频。

江氏股票下跌，记者纷纷闻风而至，但在采访时江启却再度否认了江舟身亡的消息，称对方只是在养病。

姜舟越发不理解了，他否认个屁啊！

这送上门的机会他是脑子坏了吗，直接趁机上位他不香吗？这样否认不怕他妈给他哭晕过去？

今天剧组在影视基地拍摄，林清流因为昨天导演说要边拍边播的事整个人神清气爽，大概是气顺了，连找茬儿都少了。

中午的时候姜舟还在扒拉着盒饭，林清流大手一挥，让助理买了附近一家口碑非常不错的川菜馆的饭来请全剧组的人吃，可谓非常豪横大方了。

一时间整个剧组都洋溢着“谢谢林哥”的欢乐声音。

林清流从送来的保温箱里挑了一份饭菜走到姜舟面前，弯腰放在姜舟面前的小桌上，顺带瞥了一眼桌上面密密笔记的剧本。

他眼里却明显带着不屑，笑道：“你不用这么努力的其实，反正最后的结果都定下了。”

姜舟当着他的面拆开了那盒饭，里面有虾有肉丰富得很，他的盒饭与此相比确实寒酸得厉害。

姜舟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开心吃了起来。

林清流这回简直把鄙夷挂在了脸上，即便对方吃相多好看他都不会再偷偷欣赏羡慕了，眼下只觉得这人愚蠢可悲，耍尽手段还不是要被赶走。

但也许是姜舟吃得太欢乐了，林清流不想看他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那样享受他被赶走的快乐心情好像少了一半。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昨天听徐导和副导在说，投资方的要求是要收视率一开始就要破1.5，你自己知道有多难吗？”

“虽然海晏河清星悦也有注资，但毕竟赵氏才是大头，赵氏开口了谁也保不住你。看来赵总到底是没看上你啊，你这替身的活也要丢了。”

林清流的奚落是很刺耳，但姜舟面不改色。

看他这样子倒不像是在编谎话，开播就破1.5？赵殊是在做梦？

赵殊当然不做梦，他只是想姜舟麻溜地滚罢了。

姜舟想，他还就偏不，他现在揍不了赵殊，膈应他气他还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他慢慢咽下食物，抬眼看向林清流。

“再来一份。”

林清流冷冷一笑，转身离开前说：“吃吧，你以后也再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徐导夸你的话也别当真，想红的梦就别做了。”

把午饭吃完的姜舟打算去找女一曲晴眉对对戏，去休息间找人被助理告知对方在和梁粲对戏，于是识趣退了出来。

他打算回车里去看剧本，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江氏的新闻，许久没联系的江启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一个四声的“喂”，足以听得出对面有多不耐烦，“赵殊是不是真不要你了？”

“那咱俩也没戏，赵总的脏钱就让我赚吧小江总。”

江启被噎了，估计是想到上次在医院被被气得不轻的事，语气就变得有些闷闷：“赵殊赵殊你成天就想着赵殊，他不就有张能看的脸吗？看见那张脸我就想揍！”

“你老跟赵殊睡觉，这个时候也还想着他，赵殊到底怎么PUA你的？你以前都——”他忽然止住，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样，用烦躁掩饰道，“我说你这没屁用的男二也别演了，

你进组之后就破事一堆，网上还天天吵天天骂等着看你笑话呢。现在赵狗不当人给你定个那么难的目标，你们导演应该跟你说了吧？”

“他压根就不是个东西，你想着他干什么啊，他到底哪好？你看看他怎么对你的？

我说你就该马上辞演，我再撤资出来让他们自己玩儿去，给他脸了这是。你就该硬气起来让他看看，别整天他把你当玩意儿似的耍觉得你没了他不行。”

“这样，我就想看他被打脸的样子，你辞演之后我投资你演男一号，剧本随你选，想怎么演怎么演，

我再给你安排几个圈里面的漂亮女星当女主，什么类型随你挑，都跟你组组CP，你给我把赵殊那狗东西给戒了！”

这任性的口气让姜舟有点好笑：“你要是这样做，会让人误会我们关系的，说我这个花瓶又傍上了金主喜新厌旧。再说你随随便便给我开个剧组，江氏其他股东能同意？”

“现在整个公司都是我的，你管我。”江启闷声。

“江氏是家大业大，但要你这样败家的话，估计你哥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抽死你。”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我。”哼哼着说完，江启停了一下。

他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些，像是犯错的小孩在家长面前反思自己的错误：“其实我哥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司真挺乱的，除了公司里面闹，股民闹，媒体捕风捉影天天围堵，赵狗也来插一脚，

忙的时候好多天没能睡一觉，我甚至想逃离这一切甩开身上的担子，但我不敢……我才知道管着这么大个公司要平衡那么多人是挺累的，真很不容易。”

“还有我妈她……我没告诉她我有多累，她老催着我赶紧开股东大会把事情定下来，她想要我做江氏的总裁。

虽然很多事情她是做得不对，但她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她只有我，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想让她难过，但我知道对错，她不对，我也知道……喂？你在听吗？姜舟？”

“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姜舟已经回到了自己休息的保姆车上，手机被丢在了座椅上，他正翻着下午要演的剧本。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江启不高兴了，他难得鼓起勇气抒发一次感情，隔着电话扭捏半天，对面竟然这么不认真？

“刚刚你那语气太像要对我诉衷肠了，我以为你要跟我表白。但我们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早就说过了。”姜舟说，“只要我不听，这样我们就都不尴尬。”

“我又不是赵殊那傻逼成天想着跟你表白恶心你！你做梦呢你！”江启咆哮，“我只是跟你说点我自己的事而已，我不喜欢你！”

“可是豪门的秘密知道太多，我感觉也没什么好下场，何况你还是我老板。”姜舟实话实说，这人好好的跟他谈什么心啊，又不是青春期。

“？”江启简直不知道什么表情，“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那你还敢不听我说话！”

“您现在说，我听着，成吗？”其实就算是江启现在是青春期叛逆少年，姜舟也不太想听他说话给他心理辅导。

如果江启再像刚刚那样说话的话，他很难保证自己忍得住不挂电话。

“我问你个问题。”被姜舟刚刚那样一顿打岔，现在江启郁闷得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了。

他其实就是怀疑电话那头的人是他哥，虽然听起来很荒诞，赵殊听了估计都恨不得把他关精神病院，但江启经过多番观察加上无数个晚上的辗转挠头，就是觉得那人是他哥，哪哪都像一个人。

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近二十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哥，就是人死了烧成灰闻一把骨灰的味道他都清楚那是他哥的味儿。

可这人死不承认，还死不承认得大大方方。

众所周知，他从没赢过他哥，所以他现在也没任何办法赢他哥让他承认。

刚刚说那些话是他想说给江舟听的，对方没当回事，江启现在索性摆烂，直接问：

“你是我哥吗？”

话问出口，对面沉默了一会 ，江启忍不住紧张地舔了舔唇，他会承认吗？

又一会儿之后，姜舟才开口：“钱到位的话，我可以是你爸，您还缺父爱吗小江总？”

江启心里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谁啊？”兴哥也上了车，见姜舟在打电话，随口问了一句。

剧本被放到了一边，姜舟在拿着看手机上上面的新闻，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小蝌蚪找哥哥。”

“谁？”兴哥没听清。

这个时候姜舟的手机又响了，是江启打回来的，姜舟接了。

“反正我一个人管着这江氏也受够了，累死累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谁爱要它谁要去，你说我把它卖了怎么样？”江启气哼哼的，大有一副“你敢点头我就敢卖”的架势。

谁不知道他哥就宝贝这公司，一辈子心血都放在这上面，活着的时候为了公司熬大夜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以前他还不懂，觉得他就是喜欢那个位置，现在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我对江氏反正没那么深的感情，卖了拿钱到处花去，管它到谁手里霍霍。”

这是他最后的试探，姜舟会怎么回答他？再次玩笑而过？对这件事他也能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