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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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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请情急之下把我拖下水,杨正正在学校里都不敢用眼睛看我,是在避免不了要说话的时候,也只是低着眼睛,不跟我产生眼神接触。

我懒得理他,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不至于跟他生气,就是以后发生点儿啥事不能跟这破小孩儿说,没准就把我给卖了。

杨正正问完题后见我丝毫不提那日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坐在我前面,苦苦哀求着说:“哥,你别生我气,我是着急了,一时嘴快。”

我闭上眼睛,摆着手让他走,自从不逃学以后课间没事儿干我就睡觉。

“实在不行你骂我一顿。”

他又接着说。

我当时真的困极了,头天晚上想事情没睡好,梦一个接着一个做,他这会儿跟我说话都不怎么过我脑子。

“你跟秋云,又好上了?”

我想到什么,微微抬头问他。

之前杨正正蔫了吧唧的样子我还记得,他俩刚分开的时候杨正正可没少难受,人长得本来就瘦,那几天恍若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

听到我这么问,他原本恐慌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怯,看眼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低声说:“秋云又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语气里不掩得意。

行吧,他还算专情。

就是我看他跟看小孩儿似的,他比我小一岁,上学早,为了让我能带带他,他妈特意让他早入学一年。

谁知道这家伙搞起对象来一套一套的,人家都分过手又好上了。

“哥......”

他只有做错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讨好地喊我,我示意他赶紧说。

“你还想知道于城乡不?”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压得特别低,如果没听见“于城乡”这三个字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脸上带着隐晦的期待,像是期待能从我口中听到些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我对他摇头:“我知道他干啥,”我现在说起谎来不会觉得困难,张口就来,“老于叔人挺好的,我妈让我多问问。”

可我之前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想了解于城乡。

我能清晰辨别出来杨正正当时并不相信的神色,眼皮往下拉,他在用眼神质疑我这句话。

“真的?”

他开口问。

我难得在他面前心虚了一把,胡乱点头,又趴下去。

“真的。”

我说。

一闭上眼,以前的种种就都挤进我的脑海里,杨正正发现我带有秘密的作业本时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当我俩迎面遇到独自一个人的于城乡时他怀疑的目光。

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或者说他知道多少。

可我一想起从小到大他都是没心没肺脑子里缺一根筋的样子,又觉得是我想多了。

“这倒没错,”他的声音远了,我想他回到自己座位上了,“我妈也这样跟我说过,让我多注意于城乡有没有要帮忙的,毕竟脑子不好,人也不聪明。”

我刚听完他又接着说:“哥你也别多想,我就是跟他玩儿不到一起,你要跟他成为朋友了,也别疏远我。”

杨正正难得这么正经地说几句话,我趴在桌子上,装没听见。

而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问:“睡着了啊?”

虚惊一场。

是我想多了。

我一开始确实是从杨正正嘴里知道一些关于于城乡的事情,可后来我才发现,杨正正说得添油加醋的,有些并不真实,我想很多也是他从旁人嘴里知道的,杨正正玩得好的不止我一个,他爱玩儿,方圆十里地都有他能搭上话的。

听他说于城乡,倒不如我自己慢慢了解。

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描述于城乡的词,我会忍不住生气,那些词语是别人擅自加在他身上的,并不是他本身具有的,也不是我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别人不能告诉我,我只能靠自己。

在想明白这一点儿后,我心里少了慌张无措感,随之而来的是踏实感。

——

我很少有能完整上一天课的时候了,逃课逃学在以前是家常便饭。说实话还挺累的,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天。

我是天生就坐不住的人。

杨正正放学回家要跟他对象一起,我抄了小道回去。

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前几天晚上还能吹吹凉风,现在不行了,白天的暑气迟迟不散,连风都是带着热浪的,逼得人想把衣服脱下来。

我的确是脱了一件,里面还有一件背心,还是不太习惯光着膀子在外面招摇,尽管我爸经常会这样干。

脱下来还没走两步路,我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大晚上的坐在田野头,仰着头看夜空的,可不就是于城乡。

在走向他之前,我又把刚脱下来的汗衫套上去了,套好之后才喊他。

我的声音不大,可能在安静的晚上显得空旷,于城乡像是没反应过来,往左边扭了下头。

“在这儿。”

我快速走到他身边,蹲在他右边。

“在干啥?”

我盯着他在黑夜里更显漆黑的眼睛。

于城乡见是我,黑色眼睛跟活了起来,他笑着摇头,重复说:“没干啥。”

他低头的时候又说了一遍,说他没干啥。

我莫名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能在回家路上碰到自己想见的人,还能一起吹着风,这本身就让人觉得欢快。

我也学他的样子坐下来,同样仰头看星星。

夏日晚上的热风,看一眼就觉得清凉的夜空,还有我身边很浓的草木味道。

我知道他今天晚上又用药了,而且量不少。

我往他那边靠,很有毛病地闻了一下,说:“晚上喝药了?”

于城乡怔住,随后连眼神都变得小心惊慌,“用药了。”

“很多。”

他又接着说。

他身上突然紧绷起来的神经还没有缓和下去,我手里握了握地上的土,忍着要上手安抚他的动作,点头:“嗯。”

我得庆幸这边晚上没有人过来,否则我离于城乡这么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于城乡不会注意这个,也正因为他不会注意我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靠近他。

很多不明因子在我体内跳动,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来,我疯狂想要拥抱,想要接触。

可我不能。

我狼狈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上于城乡的疑惑的眼神后尴尬解释:“热,灌点儿风进来。”

他刚才的紧张情绪并未完全下去,我试探地问他:“药,是装在铁盆里的吗?”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面前有张很大的盆,老于叔一开门那浓郁的草木味道就散发出来,顶着我的鼻子进到肺部。

于城乡点头,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咋用的?”

我又问他。

他努力思考一会儿,才看向我,一字一字地说:“坐进去,搓,身上。”

我想象出那是什么场景了,从来没见过这种用药方式,怪不得刚才他不说“喝药”,而是说“用药”。

“这次用完是不是还要去医院?”

面对他我的话变多,连问题都变多了,除了像这样带有诱哄意味地问他,我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的一切。

“嗯,”于城乡微张开嘴巴,迟疑地说,“还有药,喝的药。”

我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在心里想半天也没能想清楚,我看着他认真吐露实情的样子,下意识问:“还有喝的药?”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缓慢抬起自己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头,再一次对我说:“他们说,这里有病。”

“没有,”他像个固执的孩子,强调说,“没有病。”

我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情复杂地回他:“我也觉得你没病。”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忽闪而过,我安抚他的动作顿住,艰难问:“在盆里搓身上的,是用来治什么?”

于城乡又变回平时的样子,内心的小孩儿离开,摇头:“不知道。”

果然还是这个回答,上次我问过他这种问题。

喝的药用来治脑子,那用在身上的呢?

我越来越迷茫了。

算算时间,离他下次去医院拿药不过也就几天了,我想起我妈说要带我去城里一趟,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我的手还没从于城乡头上拿开,我顺着往下,拍拍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一样对他说:“没事儿,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

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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