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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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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下了一场暴雨,怪不得前几面那么闷热。

暴雨下得毫无预兆,“哗啦”一声就倾盆而下,雨点由小转大,我在回家的半道,全身都湿透了,得亏我提前把作业写完了所以没有背书包,衣服湿了没事儿,课本要是湿了怎么晒都晒不回来。

我妈撑着雨伞正要往外走,看到我后又赶紧开门,急声说:“让你带伞你不带,淋着了吧?”

我的眼睛都睁不开,眯开一条缝看路,一进去就把上衣脱下来,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真是不舒服。

“正正比你回来得早,你俩不一起了?”

我伸手把吊在杆上的衣服取下来,换上,说:“他不爱学习呗。”

我不是杨正正那样的人,也没心情这时候卖他一波说他搞对象,这些天我们上下学都不是一起的。

“你俩咋还说得不一样?他说你找同学玩去了啊。”

这张破嘴,我真是服气了。

“没,他记错了。”

我哪有什么能玩到一起的同学,他说瞎话真有一套的。

院子里面全是积水,雨水砸到身上挺疼,家里几只鹅鸭倒是兴奋起来,扑棱着翅膀往外伸脖子看,我妈拦了一张网,它们出不去,见我回来跟告状似的发出哀怨的叫声。

“走走走,快进去,进屋擦擦,别伤风感冒了。”

我妈推着我,我接过她手里的伞,揽着她的肩膀往正屋里去。

猫也没出去,抖抖毛发冲我嗲嗲叫着,竖着尾巴来回蹭我的裤脚,上面的雨水沾了它一脸,它伸出爪子很嫌弃地舔掉。

我瞥见它花白的肚皮,问我妈:“它是不是要下小猫崽了?”

那不像是吃撑的。

“看着像,”我妈把雨伞撑到门口挡雨,往后看一眼,“像有四五只。”

那么多。

家里本来就热闹,啥叫声都有,再来四五只小猫,人都没处落脚了。

“自己养啊?”

我问。

“哪能啊,”我妈蹲下,把猫招过去摸着,笑了,“得送出去几只,隔壁你姨家要一只,再给老于叔家送一只,哦,还有你大姨呢,看能不能剩下来一两只,有人想要就给他,没人要我们就先养着。”

还有老于叔家的?

我慢慢放下手里的毛巾,盯着猫的肚子,半晌了才说话:“行啊,送,到时候我去送。”

我幻想到于城乡手忙脚乱抱着猫的场景,不由得笑了,我妈抬头问我在笑啥,我回她:“猫挺好,能抓老鼠。”

我妈没接我这话,手里摸着猫,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老于他儿子啥时候能好。”

“那么好的孩子,一辈子就这样了,多可惜。”

我不止一次听到我妈这样说了,她不是嘴碎的人,虽然性格有些莽撞但是办事情有条理,我家的人际往来都是靠我妈,她总能把话说得恰当,让人听着舒服。

她既然这样说,肯定还知道些别的。

于是我装糊涂问她:“他不是好好的吗?”

我妈欲言又止,看我一眼后才接着说:“城乡这病,治不好的。”

什么叫治不好?

“脑子?”

我皱着眉问她。

于城乡跟我指了两次他的头,说他没病,这句话早已经印在我心里了。

我前几天还在想,如果他真患上这辈子也无法痊愈的病,得靠药物维持着,我也不觉得有啥,只会觉得他活得辛苦,而我想让他轻松点儿,哪怕只有一点儿也是好的。

“对,”我妈把猫放走,站起来,“脑子,当初烧糊涂了。”

这我并没有听说过。

“之前跳过河,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

身上的湿衣服明明已经换下来了,雨水刚被我擦干净,可我还是觉得冷,坠入冬天的河水里一样冷。

我的思绪呈万花筒一样排列着,一个也抓不住,我不知道自己要思考什么,满脑子充斥着我妈刚才那句话。

于城乡他,之前跳过河?

我并不相信,但是我妈没必要骗我,也不会在下着暴雨的晚上说谎话,她有些迷信,不会骗我的。

是这样。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整日独自一人的于城乡为什么会在那天清晨去满是人的河边,尽管他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他很少那样面对众人,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两次,第一次是春天傍晚村子里组织看电影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在,电影播着悲情的爱情故事。

那个清晨他见到我就赶紧躲开了,身后满是议论声。

是我迟钝,没好好听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如果没有猜测,他们应该就在谈论跳河的事情。

于城乡之前跳河的事情。

我心里爬上来一股子后怕。

当时我为什么要去河边?明明是从来不会关注这些的。

我想起来了,因为在那之前,我看到一张报纸,上面报道的事件就是一位年轻人跳河的新闻。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把报纸上的事情跟于城乡联系起来的,那或许是一种直觉,下意识的反应。

我是在恐慌害怕。

“为啥,”我听见自己喃喃出声,“他为啥要跳河?”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那个见我就会缓慢笑的于城乡,之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我想过很多种他喝药的原因,也想到过他可能以前生过病,现在落下来一些毛病。

可是说实在的,还是那句话,我真没觉得他有病,有病没病到底该怎么定义?谁规定于城乡这样的人就是有病的?

我又突然明白了。

在我们这些地方,“有病”还有个别称叫“傻子”,他们在背后议论于城乡,窃窃私语声,带有探寻且不怀好意的眼神都在表明一件事,他们觉得于城乡是个傻子。

“不知道因为啥事儿没想开,”我妈扬手拍拍我的脸,“你咋了?跟丢魂了。”

“妈,”我慢慢拨开她的手,虽然知道答案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他还有......”

那个字我根本说不出来。

“还有其他要用药的地方吗?”

我换了一种问法。

“没了吧,”我妈疑惑,“咋,你知道?”

我妈果然不知道,这事儿只有医生和老于叔知道。

那种青草味儿或是草药味儿出现的原因。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我妈说那几句话,轻飘飘的话落在欣赏仿佛有千斤重,屋外的暴雨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辗转反侧。

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不知道该从哪一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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