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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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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于呈湘的时候是在绿油油的麦田地里,麦苗刚刚冒出头,他弯着腰,用镰刀除草。

天气不热,但他只穿了一件短衫,露出两只胳膊,弯腰的时候前面的领口低下来,汗珠从喉咙淌到深陷的锁骨里,下面是因为色差形成的三角区域。

我妈笑着喊他,问他,也来除草啊?

我扶着犁,默默看他。

于呈湘睁着黑眼睛,抿着嘴笑,迟缓羞涩点头。

那时我觉得这人,有种憨厚的老实。

后来真正注意到他也是在麦田地里,他扛着锄头从我身边走过,我们没打招呼,我想他根本不记得我。

我闻到了青草味儿。

跟地里长出来的青菜味道还有些不一样。

很新奇,也令我着迷。

阳光下青草地,午后遍地的小白花,后来金灿灿的麦穗,干枯的野草堆,破落的空房子。

我是逐渐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前还不断为自己找借口,但找不出借口掩饰我对他的想念,什么叫日久生情啊,我对他没有这一说,见他一面便心动一次。

我想我这辈子也逃不出去了,甘愿被囚。

──

于呈湘果然听地站在他家门前的树下等我。

清早上的露水还重,我跑着过去,头发都沾着水汽。

大门被紧紧关上,老于叔还没有起床。

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俩起这么早。

于呈湘照常先露出笑,眼睛里闪着亮光,而后两只手无措地缠着,断断续续喊我的名字。

我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好听过,于呈湘口音不重,他以前是会说普通话的,那种带着乡音的调调,搭上他缓慢的语速,像在酿酒,而且还是醇厚的酒。

他喊我一声,我就能醉倒。

我塞给他一颗糖,我妈昨天去吃席带回来的,是喜糖。

红色的糖纸包裹着圆滚滚的硬糖。

很甜,甜得要掉牙。

糖放在于呈湘的手心,带有茧子的手掌和红色的糖果反差很大,我用手指摩擦着他的茧子,想不出他以前吃过什么苦,他读书时发生的事情我每次想起来都会忍不住蹲下去。

站不稳。

他用另一只手摸我的脸,抬起眼睛,认真:“记得,想我。”

我突然笑出声。

他总是学我的动作,学我说过的话。

听见我笑后他又不好意思,低下头轻轻挠了下脖子,这是他的习惯。

“想你,”我给他一个亲吻,“不用记得,你一直在我这里。”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于呈湘又脸红了。

我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

家里的小猫崽已经满月了,调皮地爬上椅子,歪着头看我,黑溜溜的眼珠很可爱,我递给它一根手指,它用两只爪子抱着,又咬又啃,一点儿也不疼,很痒。

我心里也很痒。

想念于呈湘身体的温度,想念他嘴唇的触感。

——

中午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做了梦。

是杨正正把我晃醒的。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两只手晃着我的肩膀,很焦急:“杨恩林,你咋了?”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抬头说:“没咋。”

头很晕,头重脚轻,连眼睛都很胀,我只感觉整个身体很空荡,居无定所的孤独。

“你在哭啊杨恩林,”他大声说,“你为啥要哭啊?”

班里其他同学转过头好奇看我俩,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上手摸了下我的眼睛。

湿漉漉的。

原来我哭了,怪不得会那么累。

“我不知道。”

我又抹了把眼睛,掏出试卷,一直摇头说“我不知道”。

“杨恩林……”

杨正正喊我三四遍,终于放弃问我,最后回到位置上,转头丢给我张纸条。

我看到了,但没立刻打开。

不想看,也没意识去看。

试卷上黑色的字体晕成一团,我什么也看不清,耳朵也被堵住。

那种孤独感再次袭来。

我顿时想起中午做的那个梦。

有关于呈湘的梦。

我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以前交过对象,还是个男人。

这是我猜的,我觉得没有猜错,是从老于叔的表情和欲盖弥彰的话语,还有他带于呈湘去城里拿药的行为中猜出来的。

还有于呈湘跳河的原因,而且他还选择在冬天的晚上。

于呈湘,傻不傻啊。

村里的人说他以前犯过事儿进去过一段时间,杨正正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从来就没相信过这些话,我只信我看到的和我感受到的。

于是,我又一次逃课了,没去找于呈湘。

我躺在后山湿润的草地上,故意滚了一身的青草渣还有青草味儿。

夏天的日光强烈,下午的阳光更是如此,我被晒得睁不开眼睛,索性借这个理由紧紧闭上。可是眼睛一闭上,大脑就会异常活跃,中午做的那场梦不停地在我脑子里穿梭。

这是一种自虐的方式,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剜出来,捧到于呈湘面前,对他说,别怕,总有人为你交付真心。我也恨不得握着刀冲到那个男人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践踏别人的真心。

可我是个小人。

我怕自己做不好,也怕于呈湘会离开,所以我才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对我的喜欢和对我的依赖。

有病。

从始至终都是我病得不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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