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就快要高考了。
在遇到于呈湘以前,我从来不觉得高考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现在却认为,考出去才能更顺利地带于呈湘走。
我有时候回来太晚就让于呈湘先睡觉,他没有这样做,早上无论多早,他总是站在那棵树下,时不时侧头看我家方向看一眼,而晚上,我轻脚走到他家墙外,敲两下,然后他就会用同样的方式告诉我他也在。
我得庆幸老于叔年纪大耳朵有些聋。
但我们不敢肆无忌惮。
越是珍惜越是要小心翼翼。
我知道于呈湘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小心谨慎是在表现在脸上的,他在有意识地隐瞒和遮掩,替我们。
这几天连杨正正都老老实实待在班里写试卷,他和秋云现在怎么样我也没多问过,顶多是看见了提一嘴,而每次都被杨正正这小孩儿搪塞回去,于是我就不再问了。
他也不再问我跟于呈湘的事情。
这样就挺好的。
──
于呈湘最近胆子大了,居然敢一个人明目张胆地来我家找我。
我回家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他今天来了两三趟,还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我说不知道。
内心却高兴得冒气泡。
于呈湘原来那么想我。
──
今天没见到于呈湘,他家门紧紧关着,清早和晚上他都没在树下等我。
想得要发疯。
但更担心。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睡不着啊!
──
清早上于呈湘还是站在原地等我。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都要激动地哭了,谁能体会到我这种心情啊,我两天没见他。
不就两天没见他,真是想不通了,也能想通,因为我没出息。
临走前于呈湘用力抱着我,并主动亲我。
整个人都软了,如果是于呈湘,没出息一辈子也无妨。
晚上我回来,问他昨天去干什么了,清早上他亲过来的时候我懵掉了,忘记问,到学校才想起来。
于呈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垂着脑袋。
我本来还在装冷静,故作一张淡定的脸看他,还学电视里的人双手插口袋,但是在他要哭不哭的时候顾不上淡定不淡定,直接上手拍着他后背,开始哄。
怕引人注意,我把他带到那排树后面,草垛围着,很难被发现。
“杨恩林,”他趴在我的肩头,恹恹的,“我,难受。”
我一听就受不了,问他哪里难受。
他指着我的心口,说:“这里。”
他把我的心也戳难受了。
“为什么?”
我轻轻捏着他的后脖颈,安抚。
“不说,”他摇头,又趴下去,“我,不说。”
“好,不说,不说。”我亲他的头发,安静听他的呼吸声。
我早就该知道于呈湘有心事,无论是我最近太忙还是他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都让我觉得手足无措。
他这段时间身上的青草味儿比之前浓,甚至比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还要浓。
我也知道我这两天急躁的心情是为什么,不是因为要考试,是因为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