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给他们点压力，就没心思想造反的事情了。”潘子的伤口包扎好了，但失血这么多脸色有点苍白，对着我咧咧嘴，“花爷刚才说的对，既然方小姐是这样的角色，确实不能露怯。”

我苦笑，车一拐弯就到了一家茶馆门前，许多人聚集在这里。

“三爷，准备了，咱们得让他们屁滚尿流。”潘子揉揉脸道。

三爷深吸一口气点头。

车停在了路边，等前后车里的人都下来后，解雨臣道：“走！”

我们五个下了车，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真的是三爷！”然后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让我们走进茶馆。我抑制住自己的紧张，用好奇的目光环视周围的人群，跟着他们走进去。

我们走上二楼，到了最里面的包间，地方很大，中间摆着一张红木桌。解雨臣搬走多余的凳子，只留一个让三爷落座，然后开始跟手下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潘子直接到墙边的凳子那儿坐下开始抽烟，秀秀摘下发簪开始泡茶，我站在另一边开始整理思绪。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三爷喝了茶，呆坐了一会儿，显然被这种寂静的环境弄得有些焦虑了，不时看看窗外，看看潘子，又看看茶杯，眼神一直在飘忽不定，即使秀秀安慰地按按他的手，他的状态也没有好转。等解雨臣终于忙完了，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把手机屏幕打的字给我们都看了：“隔壁有至少三个耳力极好的人，轻声说话没用。”我们点头，他给潘子一个眼神，后者边喊道：“各位爷，三爷请，交东西了。”

一时间周围所有包厢都有了动静，很快人便聚到了我们这间包厢。解雨臣等人站定，道三爷最近嗓子动了个小手术，一直修养，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到处胡说八道，今天三爷就出来让大家看看，只是嗓子还将不太出话来，潘子也受了伤，所以由他代劳主持。又简单介绍了我，说我正好有要事来拜访三爷，一直同行三爷便让一块儿跟来了。说完就对一个站着的大块头道：“老六，杵着干嘛？老规矩啊，你先来。”

那人并不理会，阴阳怪气道：“来什么来？三爷怕是早忘了我们这帮兄弟，生病也不打招呼，说走就走，下面兄弟问上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回来了，一句话不交代先查帐本，您知道老六我走场子的，昨天回来一身泥，整不了账本，对不住了三爷，您下一位，我今天空手来的。”

我听解雨臣说过，吴邪今天的难关就是要做规矩，把所有人的账本收齐，灭了他们造反的念头。所以这老六交不上账本倒是其次，他作为第一个人就胆敢开这个不交账本的头，后面的人就会蠢蠢欲动去效仿，到时如果收不上来几个盘口的帐那就表明三爷现在是没落了，连手底下人都管不住，那最前面坐着的四个喇嘛盘更不可能出人给我们去广西了。

因此，怎么对付这打头的老六，至关重要。

“老六，多日不见，娘娘腔没变，脾气见长，你这是老娘们儿抱怨老头子不回家，你他妈害不害臊。”解雨臣悠悠道。

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记着自己的角色，也像个单纯少女一样掩面轻笑。

“花爷，娘娘腔那是我娘胎里带出来的，也没您练得好听，您就别管这档子事了，这是吴家的场子，您站边上我都觉得您不是改姓了，赶紧的，下一位。”老六不为所动，一句句全顶回来了，只道三爷不在时手下的人都被陈皮阿四弄死不少，他们也找不到人做主云云，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前者不管盘口，只顾自己玩失踪，若是不想管他们就别管了。话一出口，不少人都点头附和，连坐着的四个人中一个蓄小胡子的也开口道陈皮阿四确实对他们造成很大损失，三爷得想想怎么跟兄弟们说。

解雨臣要开口，三爷却突然在纸上写了行字，前者立刻照着念出来：“三爷问你们，陈皮阿四现在在哪里？”

人群住了口，有人道最近消停了很多。

解雨臣继续念着：“你知道他为什么消停？”

没人说话。

“三爷说了，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陈皮阿四了。”

他们反应过来，面色苍白。

太妙了，我面上作惊恐状看着他，心中则拼命鼓掌。听他说过，陈皮阿四折在了长白山的斗里，而这件事现在恐怕就他们三个和我、霍仙姑、秀秀，可能有解雨臣，知道。因此，他这种暗示是自己除掉了陈皮阿四的说法完全不会被戳穿，又很好地震慑到了众人，还打消了他们的怨气。

解雨臣继续加把火，道之前三爷不说是怕有人走漏了消息，损失了几个兄弟是很可惜，但接下来陈皮阿四的盘口怎么处理，大家也知道该怎么干了。此言一出，几个喇嘛盘便兴奋了起来，开始打嘴仗抢地盘，全然没有之前观望形势的疏离感了。我知道，这几个人算是稳住了，而后面那些仰仗喇嘛盘的人，大多也会偏向三爷这边。

“三爷，你太狠了，这么说我们被弄死的兄弟是您一开始就打算丢掉了，你们喇嘛盘好了，我们马盘累死累活，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老六又出言抱怨，但这次没有人再附和他——谁会和喇嘛盘作对呢。

“好嘛，一群没出息的，给别人当一辈子炮灰吧！老子不干了，反正我没帐，先走了！”他有些慌了，说着就要离开，解雨臣立刻叫道：“老六，没账本不准走！”前者根本不理，还是往外去。就在这时，潘子突然站起来，所有人竟然都像被看不见的气流冲击了似的退后一步，全都盯着潘子，四下一片寂静。老六也不再动，只回头瞪着潘子，脚却生了根似的不挪动一步。我惊讶万分，只见他摇摇晃晃走到老六面前，不顾后者还硬着头皮威胁，直接把老六的手一拧，整个人拧翻过去，然后从其后裤袋抽出一个本子往后递给解雨臣。

“这不是有账本吗，哎呀，老六你太调皮了。”解雨臣翻着本子笑。

“那是我……哎呀呀！”老六要说话，被潘子一使劲只能疼的惨叫，后者也不看他，只转头看旁边的人：“看我干嘛？交东西上去，也要我动手吗？”那人立即掏出本子递过来，其他人随即居然一拥而上，好像生怕自己比别人晚一步上交。

潘子放开老六，指指后背冷冷地道：“老子被人砍了一刀，背很疼，我长话短说。今天，三爷没说走之前，谁也不准走。谁要敢早走，我当场就弄死他。”

老六想说话，潘子瞪过去：“顶嘴，会死的。”

老六竟然真的憋住了那句话，也不再动弹，只是愤愤地看着解雨臣把一叠账本拿到桌子边。

我只听吴邪说潘子是跟在三叔身边的老人，忠心耿耿，能力也很强，平日满嘴跑火车还挺有意思。但没听说是这样的忠心，这样的能力。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刚才还在叫嚣的人立刻住口，悻悻地站在那边。我忽然明白大家怕的并不只是三爷，更是三爷身边的潘子，因为潘子一定说到做到，也一定曾因为别人顶嘴毫不客气地把他弄死。

潘子摇摇晃晃地坐了回去。三爷翻开了账本，下一部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