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罗玉淑听着章斯年的话，下意识的知道，她的计划完了。
可她不甘心，她都已经得罪了大队长，而且看样子公社的领导也对她有意见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结束。
“陆行川要是有工作的名额，他之前怎么不回去？”
“因为那个名额本来是给我的。”章斯年缓缓道。
什么？
所有人一起看向章斯年。直到对方再次开口：“那是我家里人让他带给我的。但是他并未告诉我。也没给我。”
公社领导：窝草，这表兄弟！
罗玉淑：……陆行川居然是这样的人。那个平时看谁都笑呵呵，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人，居然是这样的。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心里藏奸又怎么可能做出抓自己表弟和别得男人奸情的事儿？
“就算这些都是假的，那汪洋喜欢你这件事该是真的吧？”
章斯年：……
“你们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大家难道就不觉得恶心。而且现在章斯年还住到了汪家，还和汪洋住到了一些。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汪洋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然后大家就看到他吊儿郎当的从隔壁院子门口走了过来，“说不定我们孩子都有了。哈哈！”
“你，你不要脸。”
“总比某些做B子又立牌坊的蠢货要脸。”
“你……”
汪洋不理会她，大步往公安那边走：“我其实挺好奇的，我娘跟我说，沈梦蝶拿了一本日记骗我大哥，然后我大哥就上当了。我就想知道，那日记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能把我见多识广，据说抓了好几个女特务的大哥给吓到。”说着，他已经来到那位拿着日记本的公安身边。
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自觉念了出来：“1973年2月6日，星期三。想念章知青，连课都不想上……”
“不对。”章斯年开口。
汪洋诧异：“怎么不对？”
“1973年2月6日是大年初一，那天没有人上课。”
汪洋：……
公安：……
村里人：……
“那天也不该是星期三，那天是星期六。”
“这，你怎么知道？”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公安蹙眉道。
汪洋看了对方一眼，嬉笑道：“因为他是神童啊？十二岁就华清毕业，又自学博士毕业的神童。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都来当知青了，每个月还能拿二十几块的工资。”
什么？
神童？
十二岁就华清大学毕业？
还自学博士毕业？
二十几块的工资？
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村里那些之前看章斯年一副弱不禁风身材，又长得比多数女人还好看的大婶大娘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这要是他们的女儿侄女嫁给对方，那她们不得跟着享福？
“领导，我要举报大队长贪污，他们家天天吃肉。”罗玉淑猛地大声喊道。打断了所有人的赞叹震惊和遐思。
章斯年目光沉沉的看向她：“那些肉如果是我的呢？”
“不可能，之前陆行川和沈梦蝶天天吃肉，就算你有国家和家人补贴，也不可能那么多？”
“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的肉是怎么来的？”章斯年看向对方，而后蹙眉道，“我已经很久没和那两人一起吃饭了。”
众知青：好像是……
罗玉淑：……
仔细回忆，貌似自从沈梦蝶跟陆行川一起后，就很少看到章斯年跟陆行川一起了。上次陆行川和沈梦蝶带着他们上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私下其实是知道的。
可惜最后没能成功。
罗玉淑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看向章斯年：“你明明是我们的同志，为什么要把肉给大队长？你分明就是贿赂大队长。”
“不是。”章斯年肯定道，“既然你来了这么一出，应该知道，汪家得到一个工农兵大学的资格，和一份正式工的工作。沈梦蝶和陆行川算计走了一份。剩下的工作，前天被我用几百块钱和各种票据购买了。”
“怎么可能？”罗玉淑瞪大眼睛。
如果工作已经卖给了章斯年，那她这些算计算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罗玉淑不甘。
围观人群被她的歇斯底里吓到，心说这女人不会是疯了吧？
年轻的公社领导不耐烦道：“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知青怎么奇奇怪怪的。”
罗玉淑破罐子破摔了，大声道：“我说的是，凭什么把工作卖给他？”
“凭他能出五百块钱，外加把我也带去省城，还答应养我最低三年。”汪洋得意的笑道，“我说，谁不知道咱们大队的知青没几个有钱的。也就章斯年曾经有工作，这才赞了点积蓄。陆行川想要大学名额，还是靠算计老子得到的。老子告诉你们有工作机会，你们买得起吗？省城机械厂的工作，最低八百块起步。还有外加条件。”
“不是，章知青，这么苛刻的条件，你怎么会答应？”一名男知青不敢置信的看向章斯年。
“我为什么不答应？”章斯年一脸冷漠地看向问话的人，“你们去机械厂或许只是普通工人，但机械厂的机械，对我来说并没什么难度。别说养一个汪洋，就算是把他们家小孩带上，我也养得起。”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无论如何都养得起的。
汪洋闻言心头莫名一颤，头皮一紧，一时间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了。
汪洋：总觉得这家伙像是知道了什么。
“就算如此，你为什么要养？你明明已经出钱了。”一名男知青不忿道。
章斯年看着他：“因为我不想种地。”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若是他们有钱，他们觉得他们也能养一个人，只要能回城。
“还有什么想说的？”章斯年冷冰冰的开口。
众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了罗玉淑。
罗玉淑咬牙切齿：“什么我养你，你养我。你们分明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住在一起，你们就是，是BT！”
“哈哈，我这么快就从二流子上升成BT了！啧啧啧，亏我还准备带我家三个小宝贝一起让章知青养呢。未来还要让章知青供他们上学。罗知青，你说说，我这么干，这品行还能上升成什么？”
围观众人：“噗！”
罗玉淑感觉心头一梗，想挥舞爪子抓人。
章斯年瞥一眼汪洋满脸嘚瑟的小模样，笼罩在大衣里的手指，不自觉搓了搓。
章斯年：……想捏。
“造谣不犯法是不是？”汪洋面色陡然一正，眼神冷漠地看向罗玉淑，“尤其是造我汪洋的谣，还会得到好处？所以你们这些人就无止境了是不是？”
“不是……。”罗玉淑被汪洋忽然变化的气势吓到心慌，下意识的否认，“我我我……”
“我什么我？沈梦蝶有陆行川护着，我们这些泥腿子动不了她，也拿人家没办法。不仅如此，人家还能利用关系，动摇我两个为国家鞠躬尽瘁的哥哥。而我们却只能绝望的看着，任由人家宰割。
可你罗玉淑有什么？也敢来算计我汪家？”
铿锵有力的质问让现场所有人只觉得心头猛然间像是堵住了什么。
这一瞬间，他们仿佛感同身受到了汪家人面对强权的绝望，憋屈以及无力。
“……你们这些人，自己没本事，被自己家的人排挤，无奈下乡来。就天天怨天尤人，看谁都不顺眼，就觉得我们欠你们的。天天眼高手低，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其实我这些泥腿子真的不欢迎你们。说什么你们靠自己的劳动换取劳动果实，可哪里的生产不是固定的？你们所谓的劳动果实，不过是从我们这些泥腿子嘴里抠出来的。你们一个个，每天到底干了多少活，心里没点B数吗？
听到我汪家有工作名额，就跟闻到肉腥味的狗似的。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们家的名额是怎么来的？
是，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们这些泥腿子，就算是高中毕业，也低你们一等。哪儿有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高贵。我们就不配拥有去城里工作的机会。
可不论是工农兵大学的机会，还是省城工作的机会，都是我二哥和四哥历经生死换来的？你们才是凭什么？”
“就是，村里人知道汪家有工作名额的，谁不知道那名额是人家老二老四拿小命换来的。之前陆知青和沈知青弄走一个，我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你们这些知青居然这么坏。”
“一个个心肠歹毒的。之前那陆知青见谁都笑呵呵的，我还以为是个好人呢，没想到。你们冤枉人家老幺跟章知青。就算他俩真有什么，人家章知青都不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你们是人家的爹，还是人家的妈？”
“翠萍，你们就这么让他们算计走了大学生的名额？还有兖州，你这大队长是怎么当的？”汪家大嫂挤出人群，一脸同仇敌忾的询问。
旁边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大娘瞥眼撇嘴道：“你咋听的，人家姓陆的在BD有关系。威胁汪老二和汪老四呢。”
一直‘躲’在儿子们身后的汪母也适时的走出来，‘哭泣’道：“我也没办法，人家转身就给我们家老二派了很危险的任务。我们家老二这次，还不知道……呜呜，谁叫我们是泥腿子。”
“哎呦，汪老二听说已经是营长了。这怎么还被人拿捏呢？”
“汪老二从小就聪明，之前听说得到的工作名额，还是人立下了什么大功，国家奖励的。”
“我看啊，咱们就是乡下泥腿子，就别妄想随随便便改换门楣了。那省城的工作名额是咱们能有的？看看这不就出事了？”
“是啊，能有两个儿子当营长和连长就不知道是几辈子的福气了，还妄想家里出工人，出大学生，你们看，这不就遭天谴了吗？”
“我早就说了，这汪家早晚得出事。”
“祖坟也没比别人家埋得好，还妄想祖坟冒青烟，别搞得到时候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