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声，雪声，稚童稚语声。明明该是很嘈杂，却又在那一道儒雅清冷，清泉落石的声音后，让人莫名感觉安逸。
汪洋闭着眼听章斯年跟三个小家伙说话。
屋外肆意的风雪丝毫动摇不了他被窝里面的暖和。这温暖跟他在现代世界开空调的暖不一样，
怎么形容呢？
温暖，滚烫，但不会让人心烦气躁，就好像是直接暖在肺腑和心里的那种暖。
被子里忽然钻进一只‘小老鼠’，是某个小家伙终于呆不住了。可惜人太小，钻进被子里就‘迷路’了，在四条大长腿间摸来摸去了好一会儿也没钻出去，惹得某位无良爸爸忍不住抬腿逗他。
只是逗过头的结果就是，某人的大腿被‘小老鼠’上嘴啃了一口。
“嘶，臭小子！”
章斯年眼底噙笑地看着被子里动来动去的小鼓包，直到那只不老实的‘小老鼠’咬人之后，他这才无奈的掀开被子，探手将人拉了出来。
“咯咯咯，哇啊！”小家伙自以为好玩，被拖出来还像只小狗狗似的‘猛地’往章斯年怀里扑腾。
章斯年一手托着小盆友的屁股，一手揽住对方胖乎乎的小腰，只觉得怀里的小东西软乎乎的让他心颤。
“哈哈哈嘻嘻嘻……”小家伙蹭在人怀里，兴奋的不行，一双小短腿不停的倒腾，直到抱着他的人按住他轻哄：“不闹，爸爸在睡觉。”
“爸爸，懒。”小家伙软软的，奶声奶气道。
章斯年：……
汪洋：……
汪洋陡然坐起身来，抬手就要去抓某个小不点：“汪三宝你给老子说清楚，谁赖？”
小老三一边努力躲他爸伸来的手，那模样仿佛想将自己肉乎乎的小身体塞进章斯年的身体里；一边不屈的露出半张脸喊：“爸懒，爸懒。”
“嘿，我还治不了你了？”
汪洋：擦，在你爸爸男人面前说你爸爸懒，你爸爸我不要面子嘛？
汪洋作势要去抓人，手掌却被人一把抓住：“不难受了？”
汪洋动作一僵，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抓他手的手带来的异样炙热温度，还是对方问出的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章斯年看他别扭的样子，掀开身边的被子，让他过去：“过来坐。”
汪洋快速看了眼对方掀开的被窝，拉了拉还盖在身上的被子，嘀咕似的道：“不，不用了。我，我不闹他了。”说完，再次鸵鸟的拉被蒙头。
“噗呲！”不知道是哪个小东西适时的来个臭屁。
汪洋：……
“老子上辈子是欠你们的啊？”汪洋一把掀开被子郁闷的不行。
章斯年注视着某人别扭的表情，接话道：“睡觉不要捂被子。”
汪洋：……
汪洋不好意思跟人说话，只得看向那边与章斯年躺一个方向的另外俩小家伙：“你们俩，谁放的屁？老实交代。”
“爸爸，我没。”大宝翘起小脑袋很无辜。
汪二宝慌张地扭开小脸，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
汪洋嘴角抽搐：……很好。
章斯年但凡不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这会儿就要被这仨活宝逗得大笑了。即便如此，看到汪洋和两个孩子互动的模样，眼底，嘴角也布满了笑意。
他活了几辈子，曾经或许也幻想过这样平凡的天伦之乐。只是每一世都匆匆来过。
这一世，一开始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先知继续曾经未完成的事业，建设这个刚刚诞生的羸弱国家。但随着动乱年代的到来，随着一切一切按部就班的若前世一般发展，甚至貌似反噬更大时，他恍惚意识到，或许如今的一切只是他死后的梦，便随波逐流，听之任之。
谁曾想，在他放弃挣扎后，这个被他认为是意外的存在，却给他带来了如此意想不到惊喜。
快中午的时候，汪母顶着窸窸窣窣的大雪过来叫吃饭。
汪洋本想让章斯年直接去端过来，却被对方拒绝，不得不起来给三个小家伙穿衣服。
有章斯年帮忙，三个小家伙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只是雪太大了，一夜过去，地上起码小孩膝盖深的大雪，实在不适合放三个小家伙自己过去。
汪洋打着哈欠从空间拿了热水，和章斯年认真洗漱一番，又给三宝也挨个洗好后，这才抱着三个孩子过去。
午饭抑或是早饭非常简单。一大锅放了萝卜白菜，少许干蘑菇和据说有三斤肉的炖菜，以及一筐子黑面玉米面锅盔馍馍。
锅盔馍馍烙的很厚实，切成的方块，每一块最低都有十厘米厚。因为汪洋喜欢吃壳儿上带油的，这馍馍烙的时候锅底擦了猪油。
不说什么麦香和油香，就那焦黄的颜色就非常诱人。如此的馍馍，单着吃，就着肉汤泡馍，都非常的香。
美美又酣畅淋漓的吃了一大碗，某人忽然想起昨天贡献的野鸡。
“娘，今儿怎么没把昨天的野鸡炖了？”
汪母白了他一眼：“都有这么多肉了，你还能惦记那鸡？天气冷，鸡肉放得住，放几天等十五的时候，添个菜。”
“哦。”汪洋没有异议，又问道，“我们家有酸菜吗？”
“有啊，你想干嘛？”
“那晚上吃酸菜鱼怎么样？我记得家里的鱼不是都没吃。到时候你多放点辣椒，花椒，又酸又麻又辣，肯定美味。”
汪母：……
汪大哥：……
“哦对了，不知道刘太爷家做豆腐了没有，再放些豆腐也可以。”
汪家听着某人的自说自话，然后除了汪爷爷和汪大哥家的三个小的，其他人齐齐在注视了一眼某人的肚子后，动作一致的看向了章斯年。
章斯年：……
章斯年被看得动作一顿，心里立刻明白是与他昨晚猜测的事情有关。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故作镇定地硬着头皮默默吃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汪洋丝毫没感知到屋内气氛的变化，说完酸菜鱼，视线很快又挪到装馍馍的框子里。然后抬头看向他爹，他娘，最后看向章斯年。
章斯年本想忽略，可那视线太热切，不得不停下动作询问：“有事？”
“我看你喜欢吃馍馍瓤，不如我吃外壳，你吃瓤？”汪洋说着就抓起框子里最大的一块馍馍。
章斯年：……
章斯年能怎么样，任命的接过去吃掉。期间他家三个小不点还‘懂事’的帮他分担了一些，最后一个个小肚肚吃得溜圆，大棉袄都差点藏不住了。
汪家几个大人，视线在这一家五口身上来回了几次，到底没说什么。
章知青看着多矜贵一个人，愿意放下矜持帮他们的儿子（弟弟）分担，说明某人也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好了。
吃完饭，蹲在堂屋火盆前陪家人聊了一会儿，又吃了点烤红薯和烧花生的汪洋，看门外洋洋洒洒的大雪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直接率先拆伙带着三个小不点往隔壁去。
冬天还是适合窝在被窝里睡觉。
回到隔壁，三个小家伙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含着奶瓶呼呼睡着了。
倒是躺到被窝里的汪洋，完全没有睡意。为了避免自己被某人伟岸修长，雅正端方的身姿色Y，他尝试着观察自己房子的缺点。无意间看到头顶被白雪遮盖的亮瓦，心念一动就爬了起来，披着军大衣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出来首先注意到的是隔壁自家主宅房顶上厚厚的积雪，抬手挥出一股丝丝缕缕的水之力。起码十公分厚的积雪，短短不到一分钟，就在水之力作用下迅速融化出两个平方的大小。
“嘿，挺好用的。”汪洋看了一眼跟着出来的章斯年嘚瑟。
章斯年手指微动，一阵风刮过，主屋屋顶上至少三分之一的积雪，直接被拦腰吹走一半。
汪洋：……
不得不承认，好像还是风之力看上去更能装比一些。
几粒雪花落在汪洋的袖子上，很快融化为片片水点。
汪洋念头一动，又想到了什么。
立刻走下屋檐，矗立于院中，闭目凝神起来。随着他凝神忘我，天地之间悠然徐徐的雪花，像是被清风拂过一般。
一丝丝，一缕缕的精纯水之力被剥离出来，往院子中心的人身上注入。
第一丝由雪花提供的水之力进入身体时，汪洋不适应的打了几个冷颤。直到源源不断水之力将人笼罩，他才慢慢适应过来。
随之，汪家的院子里，院墙上，屋顶上的积雪，也随着水之力的流逝，快速融化。短短时间，被抽空水之力的地域，就只剩下浅浅一层积雪。
章斯年注意到汪洋的动作，抬头仰望苍穹下悠然徐徐的大雪。少卿，抬脚走入院中。很快，以他为中心，刮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龙卷风。
龙卷风以他为中心，慢慢铺设开来，所过之处，雪花纷纷扬扬，最后化为虚无。
侧院的积雪根本不够两人造的，汪洋在感知到周围水之力越来越少之后，慢慢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章斯年也睁开了眼睛。
“我们去外面练练？”汪洋抬头看向院子外面。距离他家不远的数座隔壁邻居家，房顶上同样堆积了不少积雪。
这年头农村的房屋，大多数都是黄土墙或砖包土建造的，不说屋内的墙基本没有实心的，就是上面的瓦片，也不是谁都有条件拥有的。
就他们村，相比那些坐落在深山里的存在，绝对算是富裕了。可放眼看去，仅仅是他们家所在的三小队，就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完全茅草屋的屋顶。
这样的屋顶，外面看着还行，一到下雨下雪天就不太能抗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汪大哥汪兖州还在嘀咕，下午要出去走走，提醒大家注意屋顶。别雪太大，出事了。
章斯年想到他们的异能需要多练练，不能每次都等到上战场的时候，才去临时磨枪。
“回去把衣服穿好，我们去村后的林子里。”既然要做，那干脆来场大的。大队后面的树林地势高，他们在那边动手的话，即便使用异能会出现异象，能关注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汪洋没想那么多，只转身回去三下五去二的穿好衣服。出门时，还没忘记跑隔壁去跟他老娘交代一声。
“这么大的雪，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汪母很是无语，视线还快速朝他肚子看了一眼。
汪洋当做没看见，一把拉着章斯年就往外走：“一直呆屋里也没事。我们顺便帮大哥哥看看其他小队里的屋顶积雪情况。”
“你大哥真是谢谢你了。”汪父没好气道。
“那倒不用，谁叫我们是兄弟呢。”汪洋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那豪爽到不要脸的模样，简直分分钟让人想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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