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常春大队，是一座拥有六个自然小队的村子。村子南靠据说拥有三万多亩丘陵的喜鹊岭金蟾峰；北边半数以上的田地被一条蜿蜒的小河包围；东边的南北两头还各有一眼面积至少二十亩地的天然水库。

如果不是全大队的人均土地不超过三亩，拥有如此丰沛水资源的地域，不知道要被附近多少大队人羡慕。最多十个平方的峰顶，更是几年，几十年如一日的无人敢踏入。

“有没有想要张开翅膀飞起来的冲动？”汪洋迎风而立，站在金蟾峰峰顶，任由雪花拍打在身上。

作为喜鹊岭距离常春大队最近的山，金蟾峰以它近四百米高，近九十度的笔直山壁。傲然的将常青大队至少三分之一的面积拦截在喜鹊岭外的北风里。

如果不是村子西北的方向还有一条连绵千米的茂盛丘陵，喝西北风或许就是常青大队的常态了。

章斯年瞟了眼傻乎乎的，任由雪浇的某人没说话，只是抬眼俯瞰几乎被大雪完全覆盖的村庄，以及更加遥远的广袤‘雪原’。

“对了，你知道金蟾峰为什么叫金蟾峰吗？”

“……”章斯年眯了眯眼，他来这边也有三年了，虽然很少与村里人交谈，但一些传说，多少还是在知青点里听过一些。

汪洋才不管对方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就是想说话，就想卖弄，便自顾道：“听我们村的老人说，我们村最早在这边建立的时候，这里的山壁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壁，上面就写着金蟾峰的来历和传说。

大概意思是喜鹊岭中原有一方深潭，名为涤尘潭，是天上某位仙女的洗澡池。某天一只成了精的金蟾路过，见潭水明亮透彻，神奇无比，便将其占为了己有。

只是金蟾占领没多久，就被再次下凡的仙女知道，仙女一道神力，将金蟾打得肚皮朝天，这还不够，又在金蟾身上插了一把神剑。我们村的那两眼水库，传说就是金蟾的两颗眼睛。至于我们现在站这座似倒立剑刃的山峰，就是传说中的神剑。”

“……”章斯年心说，小小的常青大队，面积没多大，传说倒是挺多的，之前他就听过至少三个版本的常青大队传说。什么小河其实是一条千年蛟龙下海路过留下的，什么西北边的丘陵，之所以没能长成大山成为喜鹊岭的一部分，其实是一位神农将山的心脏挖走了等等。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他刚来那年夏天发生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汪洋忽然问道：“章，呃，章知青，前两年，上游挖渠道真的挖出了成精的□□？”

章斯年看他：“我没去。”那天他有事去了镇上，后来风大雨大雷大，他就被困在了镇上，等雨停回来时关于□□精一事已经成了传说。

“那可惜了，那会儿我在学校上课，听说有□□精赶回来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渠道边上被雷劈的石头。你说那□□真得成精了吗？”

或许。

听说当时那东西睁开眼的时候，两只眼睛犹如两只红色的灯笼，而一次跳跃就几米高，如果不是天降神雷，当时修水渠的人，能不能安然无恙很难说。

当然，如果不是汪洋，即便前后经历了三世，他所建筑的世界观，都不会允许他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妖魔鬼怪存在。

“……修炼吧。”

“哦。”

两人盘膝在山顶上，一个修炼水之力，一个修炼风之力，互相之间丝毫不影响。

可能是靠近山林的愿意，汪洋在感受到浓郁的水之力之后，很快又感受到了同样浓郁的木之力，土之力，甚至是金之力；

章斯年原本只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风之力，但随着周围金之力和水之力浓郁，渐渐的他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雷之力。随着雷之力的变得浓郁，他的电异能也跟着提升了起来。

很快异样出现，他那特殊的电异能，居然在提升中慢慢与偏向于自然的雷之力融合。

而他的体内，莫名多了一股冰蓝色的寒冰之力。

“大队长，吃了没？”常春大队二队的一户人家，院子大门被拍响，出来开门的中年男人看到是汪兖州，立刻笑容满面。

汪兖州从对方身上带出的味道，知道人家在吃饭，便停下了进屋的动作：“早吃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家屋顶漏没漏？不行的话趁天儿还亮着，赶紧用竹竿把屋顶上的雪赶赶，别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麻烦。”

“让大队长操心了，您昨儿提醒了，我家几个小子那是隔几个小时就要出来看一遍，昨儿半夜还起来赶了一次。”

“那就好。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勤快点，自己住着也安心。”

“那可不是……”

汪兖州隔着雪雾瞅了瞅对方家的屋顶，积雪是没多少，便放心的摆手走人：“赶紧回去吃饭吧，我再去别家看看。”

“这就走了，要不您留下来再吃点？”

“别整那些。”汪兖州头也不回的离开，操着手继续在大队里挨家转悠，转悠到距离比较远的一队时，本来悠然徐徐的大雪忽然被一阵狂风卷起，一片片的雪花，转眼好似刀子一样，逼得他不得不暂时避让到别人家里。

谁想着狂风一刮就是几个小时，等风好不容易小了，他从农户家出来，周围的景象直接让他傻了眼。

“哎呦，这咋回事？”跟着出来的农户大娘，被自家院子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堆积着厚厚积雪的院子，院墙，此刻居然看不到多少积雪了。不仅如此，走出自家院子，看别人家同样如此。

“哎呦嘿，雪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汪兖州没说话，他很快把一小队的几十户人家转完。发现整个小队的情况和村口那家差不多。就连一队外面的地里，积雪也没多少。但是极目远眺，他能看到距离一队不远的公社那边，还是白乎乎一片。

汪兖州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被雪幕笼罩的院子里，酸菜鱼的香味让他饥肠辘辘。

“大哥，回来了？赶紧的，就等你了。”汪洋看到进门的人，高兴的吆喝。

汪兖州见他言笑晏晏的模样，随口道：“你这心情挺好的？”

“是啊。”汪洋笑得见眉不见眼。

“爹，小叔弄了好大一条鱼回来，奶奶说，起码有三十斤。”汪家大侄子乐颠颠的跑出来，跟自己父亲报告。

三十斤？

汪兖州一边往堂屋走，一边想：就算是从水库里捞上来的，他们这儿也有好多年没打过十斤以上的大鱼了。

“你们在哪儿弄的？”

“河里。”汪洋道，“我和章知青无聊，去小河边转悠，可能是雪太大，不少鱼冒出来，我们就随手抓了几条。”

汪兖州：“那你还真有口福！”跟老天爷儿子似的，想吃鱼了，老天爷就送上了。

“那可不是。”汪洋嘚瑟。

事实上，为了带回来的这些鱼，他和章斯年修炼完之后，沿着小河走了好久，这才在一段人迹罕见的河流地带，电出了几条鱼出来。否则，就那小河，常年被人摸鱼抓虾摸螺蛳，恨不得绝种的情况，大鱼哪里轮得到他。

晚饭在汪洋的提议下，汪家人用铁皮篓子和大铁锅，吃了一顿味道鲜美，热气腾腾的铁锅片片鱼火锅。

片鱼的是章斯年，为了自己儿子能吃好，这位片出来的鱼肉，百分之八九十都没有鱼翅。也省去了汪母要细心给孙子摘鱼刺的过程。

因为没做主食，这顿火锅，一大家子人直接吃掉了那条三十多斤的大鱼。要不是汪洋想吃鱼冻，提前打了不少鱼骨汤起来，怕是最后连点汤都留不下。

事实上，火锅的最后，剩下的酸汤，直接被汪爷爷，汪父和汪大哥以精华不能浪费给分了。

“哎呀，这顿饭美啊！要是能再洗个澡，就更美了！”喝完汤，直接出了一身大汗的汪父红光满面的说。

汪母没好气的看他满脸大汗的样子：“洗什么洗，一会儿烧点热水，擦擦就得了，大冬天的洗澡，也不怕冻着。”

“不冻。”三个小不点很有发言权的骄傲道，“爸爸洗，不冻。”

汪母猛地看向汪洋，那模样好像是，如果对方给孩子洗澡了，她就要大刑侍候。

汪洋：……

汪洋硬着头皮干笑道：“妈，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我就是想给他们换衣服，随便给擦了擦。这么冷的天，我哪儿敢给他们洗澡啊。”

“不是就好，敢害我孙子感冒，仔细我剥了你的皮。”汪母审视的打量了老儿子一眼，又快速的扫了章斯年一眼，那目光让夫夫俩瞬间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汪父也在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幺，爹知道你爱干净，但是家里不比外面的澡堂子，这么冷的天，三宝还小，可经不起折腾。”

汪洋刚要点头符合，汪母再次出生呵斥道：“外面澡堂子也不行，一热一冷，更容易感冒，别瞎出馊主意，你敢说，你老儿子明儿就敢把仨小子带去澡堂子洗澡，这一来一回不吹风？”

汪父立刻想到自家儿子听风就是雨的个性，受教的点头：“是我想岔了。老幺听着了吗？”

汪洋老实点头：“听着了。”

“听着了就好，别不把孩子感冒当回事。孩子身上脏点没关系，不干不净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汪兖州，汪大嫂闻言莞尔一笑。

汪洋摸摸鼻子，觉得回头得给三个小告状精上上思想政治课，这年代大冬天给小盆友洗澡是挺危险，可也不能什么事儿，都跟他们奶奶说。

他汪大海难道不要面子？

三个小不点丝毫不知道他们触及了爸爸的眉头，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任由爸爸和他们想要亲人的那人抱回去。一开始还好，等洗屁股的时候，他们爹就趁机狠狠捏了他们一顿屁股。

娇气的小老三立刻就委屈巴巴的掉了好几滴马尿，还要扑进章斯年怀里求安慰。

其他俩虽然抿嘴不语，但那时不时瞟向章斯年的目光，就把某‘严肃’爸爸噎的不行。

“告诉你们，下次谁要敢给老子告状，老子就把你们仨的屁股捏成八瓣。”某位无良爸爸‘公报私仇’的警告，触及三小只震惊的眼神，某人微抬下巴道，“放心，你老子我没说错。谁叫你们是三胞胎，只要有一人犯错，其他俩就得给我连坐。明白吗？”

三小只：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别装，我知道你们能听懂。就这么说定了。”

三小只：谁跟你说定了。

“哥，回头我们去了城里，你就另外弄个房间给他们住。我不喜欢跟告状精一起住，否则我们的秘密都被他们大嘴巴说出来了。”

章斯年看向三双眼睛正亮晶晶瞅着他的小盆友，无情的点头：“嗯。”

娇气如小老三，瞬间眼泪婆娑起来，那委屈的模样，仿佛他亲爹变后爹似的。

就这汪洋还觉得不够，还抬手搂住坐到床上的人的脖子，嘚瑟道：“告诉你们，在我们家，都得听我的。对于我和你们大粑粑来说，我们是真爱，你们就是个意外。”

章斯年：……

章斯年：这小子逗孩子逗脑抽了吧？口无遮拦的。

章斯年抬手捏了一把某人的脸：“别口无遮拦。”

“唔……”

“他们还小，你的话万一被他们说出去……”

汪洋一惊，顿时表情严肃的看向三小只：“谁要敢把我刚刚的话说出去，我就让他知道屁股是怎么变成八瓣的。”

“说出去你们就没有爸爸了。”章斯年补充。

三小只别的没听太懂，但是没有爸爸这件事他们绝对不允许，立刻争先恐后的表态起来。

大宝：“爸爸，我不说。”

二宝“我，不说。”

三宝：“不说，爸爸不要不见。”

汪洋听着三个小家伙软糯到不行的话语，叹了口气：“还是太小了，都不好玩儿。”

章斯年无语，这小子，还想怎么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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