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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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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西街。

“我操!虞朝阳!你他妈怎么这么牛逼!回来才一年就又要走,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话!”李世美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条长西街。

虞朝阳眼疾手快的捂住李世美的嘴,脸色铁青,双目隐隐带着杀意。

“蠢货!你再喊试试!”他凑到李世美的耳朵旁,开始了恶魔低语,“再喊我就把你九岁尿床的事传遍朝歌,看是你脸皮厚还是我脸皮厚。”

李世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挣脱开虞朝阳的手,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压低声音道:“你你你……你不识好歹啊!”

虞朝阳无所谓地冲他挑眉,笑容十分挑衅。

就是不识好歹又怎么样?

李世美跺脚:“你去什么去!卫国武将都死绝了吗?怎么就对着你一个人薅?”

虞朝阳笑眯眯的:“谁让我厉害呢。”

“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虞朝阳!”

“哎~”

虞朝阳故意用慢悠悠的拖长语调激怒李世美:“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快弱冠了还整日游街耍玩吧,本公子刚弱冠就从军了耶。”

李世美气得眼睛都红了。

混账虞朝阳!这是在内涵谁?

虞朝阳懒得逗他了,直接从旁边小贩那里拿下一串糖葫芦,哄孩子一样塞到李世美手里。

“喏,吃吧。”

李世美满腔怒火跟被戳了个洞一样泄出去了,他哼哼唧唧道:“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喜欢吃这个。”

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糖葫芦,吃得脸颊鼓鼓。

虞朝阳嬉皮笑脸:“对对对,你不喜欢,当初糖葫芦被抢后痛哭流涕的不是你。”

李世美脸皮涨红:“那是你太混蛋了,连我的那份都抢,我……我只是被气着了而已。”

虞朝阳“哼”了一声表示不信,又从小贩那里拿了一串。

他以前刚长大那会儿,还会因为爱吃糖葫芦所以害臊,现在年纪越长脸皮就越厚,二十三岁的人了,在大街面不改色地啃着冰糖葫芦。

看得李世美啧啧称奇,他要是有这脸皮,也不至于每次都被虞朝阳戏耍到哑口无言,只能无能狂怒。

李世美等虞朝阳吃完了,才有些郁闷地开口:“你真要走啊?”

虞朝阳嘴里叼着棍,漫不经心道:“怎么?舍不得我?”

他以为以李世美的性子,又该大吵大闹的反驳,结果就听到这个皇子低闷的声音:“你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虞朝阳偏头想了想:“不怎么办,死了就死了。”

尘归尘,土归土,谁都有死的那一日,就看死的值不值就行了。

李世美丢人的红了眼眶,他吸吸鼻子,不想让虞朝阳看到自己哭然后嘲笑,故意大吼道:“那就祝你早死早超生!”

虞朝阳认同的点点头:“承你吉言,一定会的。”

李世美又被噎住了。

他愤愤瞪着这个无耻之徒,干脆趁人不备在对方腿上踹了一脚后转身就跑。

莫名被踹的虞朝阳:“???”

这踹人动作怎么跟个小娘子一样?

被李世美刚刚莫名娘气的动作膈应了一下,觉得追上去打李世美可能更膈应,虞朝阳“啧”了一声,决定今日就先放过他。

不打了,走之前再找机会打。

虞朝阳想了想,决定朝酒巷走去,他有段时间没去见他的后勤长了,刚好去问问对方要不要跟他去北狄蛮荒。

韩永裳可太好用了,不带着人心里不踏实。

酒巷跟多年前一样,没多大改变。

虞朝阳今日出门没有骑马,没了标志性的马蹄声,慢悠悠晃进酒巷里的时候,谁也没反应过来。

虞朝阳边走边打量这条酒巷,狭长阴凉,巷壁上挂着冰凌,地面上的积雪被扫成一堆,扫出来一条还算干净的路。

酒香混着冷气钻进鼻子里,是很熟悉的味道。

虞朝阳好几年没来这里了,他生活太丰富,在中年老板和卖黄酒的刘大娘纷纷回家乡后,他也渐渐不来这里了。

慢慢的,这条酒巷成了年少记忆里的回忆,轻易想不起来,一踏进来所有的熟悉纷涌而至。

顺着路找了找,虞朝阳找到了韩永裳家的酒铺。

酒铺还没开门,他正要敲门就因为里面的说话声顿住了手。

“永裳,帮娘亲把碗拿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店铺传开。

“来了。”韩永裳赶忙从柜台拿出一个小碗跑着递给韩母。

韩母年近四十,长得娇小柔弱,五官和韩永裳几乎一模一样,十分精致秀美,就算年华渐逝也透着江南的婉约温柔,一颦一笑还隐约可见年少的娇俏。

韩母温柔地摸摸了韩永裳的头,接过了碗后从酒缸里打了一碗酒尝味道。

酒酿了有几日了,她得确定这缸酒是否酿好。

她饮着米酒,双眼带笑的看着韩永裳:“我儿长得好快啊,今年都十八了,是该娶妻的年纪了。”

韩永裳十八岁长开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女气了,就是容貌愈发精致,越长越好看。

韩永裳害羞笑笑,低头嗫嚅道:“孩儿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

韩母感慨道:“当初你执意要上战场,娘私下里流了多少泪,每日求神拜佛,幸好你没事活着回来了。”

说完她娇嗔地敲了敲韩永裳的头:“以后不许再这么不听话,安心娶妻生子,几年前的事情不能发生了。”

韩永裳愣愣道:“可是……”

韩母这会儿爆发出了执拗的坚持:“没有可是!除非你想要娘的命!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真丢了命……”

韩母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她和韩永裳一样,都是不能激动的性子,情绪一激动就先掉眼泪。

韩永裳赶忙扶着人坐下来,连声哄道:“好好好,孩儿保证,您在想什么呢?孩儿当初从军是为报恩,现在虞小将军回了朝歌,孩儿不可能再上战场了。”

韩永裳哄了好半天,韩母才止住眼泪:“娘当然知道你心是好的,咱家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可你非要豁出命去,又让娘怎么活?”

韩母一人带着韩永裳上朝歌城谋求活路,期间多少波折才把年幼的韩永裳拉扯到大,实在受不了丧夫还丧子的刺激。

韩永裳又是一连串保证,各种好话说尽才把韩母逗笑。

“娘不求你荣华富贵,但求你喜乐安康,不要觉得娘自私。”

韩母摸着韩永裳的小脸,真心祈求:“愿永裳一生平安无忧。”

酒铺外。

虞朝阳背靠着门,双手抱胸听着里面的笑声,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胳膊。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白茫茫一大片,也没什么好看的,可现在他就想好好看看。

因为除了仰头看天,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总不能进去跟人家老母亲说,你儿子资质不错,跟着我上战场吧?

韩永裳把韩母安置好后,看着韩母挂着泪痕的睡颜,低声悄悄道:“娘,永裳说过的,将军从一天军,永裳就当他一天下属。”

他感恩虞朝阳的搭救,让他免受折辱,更知道想在这个世道继续堂堂正正的活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庇佑。

自己这张脸的祸害,韩永裳见识过,只有全身心跟着虞小将军才能谋求出路。

只有自身强大,才可以在豺狼虎豹里保全自身。

他走出卧房,正准备开门迎客,才一开门就惊疑不定的轻呼出声。

“咦?”

门口还未扫的积雪上清晰印着一双脚印,韩永裳探头看去,这串脚印从巷子口过来,大概停留了一会儿后又顺着原路退回去了。

韩永裳疑惑道:“奇怪,有客人来过吗?”

韩永裳心想,可能是来打酒的,看到门没开就又走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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