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晗回眸，眼睛在风雩扶着息昀的手上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风雩知道苍晗不把自己当情敌是因为他因为知道息昀绝不会喜欢风雩，所以也没用很在意，但是当她真的和苍晗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上，她还是心里一寒，不自觉就松了手。

苍晗挑眉，觉得这个徒弟也还是有前途的，若是能打消她对息昀的绮思的话，多养个徒弟也不错，没事欺负欺负他们俩还能解解闷。

息昀全然不知自己身侧两人的波涛暗涌，他被苍晗扶着坐在他身边，听仙侍匆匆道：“这附近因有仙君的缘故，所以其他仙人们都在远处除魔卫道，而且今日其他城中又突现许多妖物，很是强大，咱们的人都被拖住了。而那城中妖气冲天，幸好我们看见有妖远远袭来，先疏散了居民，但是尚有一些人没来得及走，更奇怪的是有一家人不肯出来。”

息昀道：“方位。”

仙侍将地址一说，随后道：“我去查探一番，那里妖气冲天，隐约好像还看见了式苒座下两大护法，所以想来要大公子出山了。”

息昀侧过头，没有神的眼睛茫然地寻找着苍晗的位置：“什么人能让式苒的护法出手？”

此时息昀正半靠在苍晗身上，苍晗垂眸看着息昀的睫毛，也不知是心猿意马，还是真的在思考他的问题，过了片刻方说道：“我听闻式苒在一百年前过继了他兄长的儿子。”

息昀道：“式苒没有子嗣？”

“据说他身为穷奇命中克子，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活不过十岁，这过继来的便宜儿子已经成年许久，才没被他克死。”

“那他兄长和长嫂也愿意送走自己的儿子？”息昀起身，边走边说，“我怎么不记得他有什么兄长？”

苍晗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息昀的袖子，扶着他的腰：“他那兄长啊，不像他野心勃勃，虽然也是凶兽穷奇，但是素来孱弱，只和自己的家人隐居山野过自己的日子。式苒也从不对外人提起。你自然不记得。”

息昀听着苍晗的话想，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如此一来，他的兄长必然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去式苒身侧，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苍晗道：“你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式苒囚禁了自己的兄嫂，逼着他侄子跟随自己。后来他兄嫂虽然逃脱，但也重伤，为了逃避追杀，逃往魔界，被我和夕墨所救，后来重伤不治，死在了我的行宫里。”

息昀皱起眉：“那他的侄子不知道父母已死？”

“自然是不知。”苍晗道，“式苒追过来向我要那二人遗体，被我教训一顿就滚了。事到如今若说有谁能让他这般声势浩大，或许只有他那便宜侄子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行宫，飞琼和风雩也都跟着，息昀道：“此去或有危险，保护好自己。”

飞琼道：“我们与大师兄前去就好，师尊眼睛还没好，还是在家等我们？”

息昀没说话，苍晗却笑道：“师尊便是闭着眼，也一样能收拾了式苒，无妨，师尊这些日子只能枯坐，也有些烦闷了，让他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四人便疾行而去，路上息昀道：“这样抢来的儿子终究与自己离心，式苒又是何必？”

苍晗道：“这倒不是他想要继承人，式苒兄长临终前对我说过，他的家族有一个诅咒。”

风雩好奇道：“什么诅咒。”

苍晗笑了笑：“他那一族一对父母可以生很多个孩子，也可以只生一个孩子，但是绝不能生出双胞胎。”

风雩道：“也没听说别的穷奇有这种说法，单他家忌讳？”

“不错，这是古早之时一只魔给他们下的诅咒，那魔临死前诅咒他们一族若是生下双胞胎，必有一子无后，无后者必于巅峰之时惨死。”

飞琼道：“所以式苒就是双胞胎中没孩子的？但是为什么一定是双胞胎？”

“据说是因为那一族与魔物的纷争就始于双胞胎，不过年代久远又是家族秘辛，故而我也不十分清楚。”苍晗笑道，“不过抢来的子嗣也能算子嗣么？”

“或许他认为禀告天地，走了形式过继过来就是他自己的儿子了吧？”风雩很是不屑，“为此杀兄杀嫂，实在是让人作呕，我看他也逃不了。”

息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他们讨论，风雩话音刚落，他们便已经到了地方。

息昀看不见漫天阴云，但是能很清晰感受到身边围绕的妖气，对方确实下了血本，这里的都不是寻常妖物，若是有人族沉浸在这种妖气中，轻则重病，搞不好直接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现在若是直接打进去，就是与式苒开战，倒是和我们一开始计划一样。”苍晗居高临下俯视着小城，“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们四个人也足够了。”

“原本是打算在长安直面式苒。”息昀冷静地说道，“若是贸然与他开战，只怕他会拿百姓做威胁，长安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他的手下早就在长安和式苒的营地附近埋伏下，届时如果式苒和息昀打起来，他们也能迅速保护周遭百姓，压制妖物躁动。这件事情自飞琼和风雩来后，便是他们在跟进，风雩道：“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尚有些收尾的工作。但是与大体无妨。”

“那便不用顾忌。”息昀道，“救人为先，先不起冲突，但若是对方不放，也不必客气。”

说着他就要落在城中，然而有人从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腕。

“你的眼睛还要两天才能复明。”苍晗轻声道，“到底不方便，不如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下去就好。”

飞琼和风雩也应声，飞琼道：“师尊，有大师兄在，我们可以的。”

息昀道：“无妨，若是不行我再抽身也容易，一起走罢。飞琼，风雩，你们进城后以救人为主，自己要注意安全，若是我发出暗号，立刻来我身边，若是还有人没逃出去，就带着一起过来。苍晗你——”

“我去正面欺负那些小猫小狗。”苍晗笑道，“你么——你去看看那个死活不肯出来的一家是怎么回事如何？”

息昀欲言又止，知道和苍晗纠缠下去也还是一样结果，便一点头，又在飞琼和风雩手腕上画了几道符，他画的符箓威力非常，保命是绝对没问题。做完这一切苍晗握住他的手，小手指顺势勾住息昀腕上的银链：“我先带你过去，你现在可不好找路。”

息昀一点头，两人率先飞下去，飞琼和风雩紧随其后，烈烈风声中，苍晗淡淡道：“式苒拖住这附近其他仙人，会不会是设套引我们入鸿门宴？”

“终究是要解决他，谁先主动又有何妨？”息昀道，“况且——我也没打算和他们玩阴谋诡计。”

对于式苒这种危害人间多年，甚至与魔君勾结想要统治人界的妖物，息昀是打算直接杀了了事。对方不是归麓，需要勾心斗角，只要息昀和苍晗在，就可以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擒贼先擒王。

以武力镇压住对方，干脆利落结束战斗，才能让人界免于战火。

两人说着话落在那家不肯离去的院子门口，苍晗松开手，刚要说一句小心，却忽然顿住。

息昀也察觉出不对：“这里妖气怎么如此浓重？”

苍晗侧身回眸，将息昀挡在身后：“这不是式苒的两大护法么？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妖物显出原型，一白虎一狻猊，比寻常老虎狮子要大得多，光是前脚就有一人高，碧绿和暗黄色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众人，狻猊率先开口：“仙人？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是妖族家事。你——嗯？”

他侧了侧头，去看站在苍晗身侧的息昀：“你有些眼熟。”

“这莫不是息昀仙君？”白虎道，“怎么眼上蒙着白纱，竟一时没能认出……莫非——是眼睛除了问题。”

苍晗额头青筋一跳，心生不悦，咧起嘴冷笑起来。

息昀冷冷挑眉：“想必二位便是式苒的左右护法？”

“白虎叫於菟，狻猊叫竣狮。”苍晗皮笑肉不笑说道，“妖族的名字确实起的很朴素。”

竣狮的兽眼转了几转，笑道：“请仙君挪步，我们可没滥杀无辜，来此只为家事罢了。”

息昀道：“尔等大张旗鼓闯入凡人城镇，不知道自己的妖气会影响凡人么？”

“我也没阻拦你们疏散他们。”竣狮道，“就算会让他们生病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要为了顾忌他们，害了我们的大公子？”

息昀道：“妖族内乱与我无关，但是尚有凡人在城中。”

竣狮不耐烦地用爪子刨着土：“看在仙君的面子上，我们不拦着，那就让他们快点出去。”

息昀侧耳听向身后的院子：“这院中的人，现在速速出来，离开此城。”

竣狮神色却是一变：“这院子里的人，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放不得，请仙君莫要为难。”

息昀正要说话，却听一直沉默的於菟冷笑一声：“他双目失明，身边也就跟了一个小白脸，想来是他的男宠，竣狮，怕什么？不如也将他们也擒下，交给式苒大人，也报了他们到处损毁我们营地，杀我们的手下的大仇！”

苍晗一摊手：“你怎么就觉得我是他的男宠呢？”

於菟上前一步，厚重的爪子拍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埃：“我管你是什么？你这小白脸要是不想死就趁早让开！”

苍晗继续道：“你怎么就觉得死的不会是你们呢？你若是不打息昀的注意，或许还能活命，可惜你蠢得要去挑衅他，想来今日式苒要痛失两员大将了。”

“狂妄！”於菟向前伏去，做出要扑杀猎物的动作，“今日就叫你二人葬身于此！”

妖气扑面而来，腥气冲鼻，虎啸狮咆不绝于耳，息昀面不改色，然而还不等他唤出溯云剑，便微微一顿，回头“望”向小院子。

苍晗见状问道：“怎么了？”

息昀用看不清的眼睛“凝视”小院：“有一股妖气是从里面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搬家，所以周五和周末会晚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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