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雩知道息昀要单独带自己出门的反应也是疑惑又诚惶诚恐，但后来得知是帮忙选布料，便安心去睡了，飞琼对妖市倒是有点兴趣，苍晗想起来自己也有点需要买的东西，虽然也不是非要去妖市才能买，但是既然去了，就顺手买了。

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都起了身，苍晗虽然觉得息昀的理由牵强，但是到底没追着一起去。

既然只是给亲人选料子何必只带着风雩？大家都去不也一样？

不过息昀硬着头皮撒谎的样子实在有趣，苍晗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究竟做什么。

然而当他们会面之时，两个人都脸色一变，无暇再想那些拉扯。

息昀抬眸看他：“感觉到了么？”

苍晗破天荒神色凝重：“怎么会忽然消失了？”

原本就若隐若现的上古法力忽然消失了，几乎没有预兆。

息昀和苍晗对视一眼，纷纷运起法力，但仍是一无所获。

苍晗摸了摸下巴：“这次的法宝还真奇怪。”

息昀又探查一番，发现确实没了任何气息，便道：“先走罢，回来再看看。”

于是一行人便一起去了妖市，风雩和飞琼虽然以前也经常来人间，但是对妖市也只是只闻其名，未曾来过，难免多问几句。

苍晗解释道：“妖市类似人间的鬼市，每月特定的时间开市，地处偏僻。整个集市都在底下，全靠夜明珠和灯笼照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卖得都是些有意思的小东西，偶尔也会有些奇珍异宝。”

他说完又补充道：“只不过买东西也要注意，那些物件好的坏的混在一起，全看眼力，小心被坑了。”

飞琼道：“那卖东西的都是妖？”

“基本都是。”息昀道，“也有些鬼和魔，不过妖市算是正经买卖，大部分做生意的虽然是妖魔鬼怪，但都是正经修行的，不过也要小心，这种地方难免混进去些心术不正之人，更有恶徒在其中兴风作浪。”

风雩道：“所以这地方沾了点灰色，里面很乱，进去不要乱说话乱看，免得惹祸？”

息昀淡淡道：“不去惹人，但是若有人挑衅你们，也无需忍着，还有我和你师兄在。”

飞琼和风雩觉得狐假虎威快乐极了，跟着自家的两只老虎就溜进了鬼市。

只见城外旷野一颗需两人合抱的古槐树，树下有一条台阶，向下看幽深不见底，但是走下去就可见别有洞天。

地下被挖空，建了一栋三层的巨楼，所占巨大，一眼望不到头，红灯笼悬在空中，衬得人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虽然好看，但是填了几分鬼气和虚幻。

有妖在门口娇笑调情，也有妖神色阴沉，来人脸都不抬，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确实有些诡异的妖气。

四人在一道走廊前分开，约好一个时辰后在此处见，息昀两人往左，去那些买妖族绸缎首饰的方向，苍晗两人往右，去卖那些稀奇珍宝的方向。

息昀带着风雩先是挑了送给亲人的绸缎，又多扯了一些送给风雩，风雩仔细挑着，随口问道：“师尊，我觉得这一匹更好看。”

息昀放下手里拿着的，去瞧风雩选的：“确实更好一些。”

息昀又选了几匹给男人用的花色，打算给苍晗还有飞琼也做身衣服，妖族的布匹花样绮丽，与其他处不同，更可以镶嵌上一些带着灵力的宝石，宝石可变换光影图样，更添华美。

风雩道：“那就这几匹罢，师尊，还要买什么吗？这才不到半个时辰。”

息昀付过银子，把东西装入乾坤袋：“确实还有两件事，你陪我顺便办了罢。”

随后息昀就带着风雩去了一间最大的金楼，风雩道：“可是要送师尊的姨母表姐首饰？要我帮选么？”

息昀却道：“不必，这些需得我自己选，若是我有所犹豫，不知道该买哪个更好时，你给我些建议便好。”

说罢他便像是根本不在乎钱一样，每一次选中的首饰样子最精巧漂亮，所用的材料也是最贵重的。

虽说不一定最贵就是最好看的，但是最精致最有巧思的必然不便宜，更别提息昀出身不凡，从小就在锦绣堆里长大，眼力不凡，那些首饰上镶嵌的宝石也都是上等之物，便更昂贵了。

风雩目瞪口呆看着息昀花钱如流水，深深觉得要不是师尊够强，就他这么高调挥霍，出门就会被打闷棍抢钱。

息昀选罢，叹了口气：“美则美矣，有些俗了，还得补上些别的。”

风雩小声道：“俗吗？这哪里俗了！不是说贵就俗啊！这可都是钱啊！”

息昀打量了一下，他选的样式确实精巧不俗，也便稍稍放心，他选了一个玉扳指，一个镶着宝石的金指环，还有两对宝石耳钉。

其余还好。唯独那两对耳钉让他犹豫不决，便回头问风雩：“你瞧着这两对哪对更好？我觉得这镶着黑色宝石的更好看，但是太低调了些，那镶着绿色宝石的明亮些，但又觉得和他不太配。”

风雩端详片刻，笑道：“送师兄的吧？确实师尊喜欢的黑色的更好些。”

息昀挑眉：“何以见得？”

“师尊选的样式都是给男人戴的，而我们身边能让师尊这样大手笔，又有耳洞的男人只有大师兄。”风雩酸溜溜，摊手道，“我知道了，带我选布料是真，但只带我不带师兄和师弟，是因为师尊要偷偷给师兄买礼物，瞒着他给他惊喜。”

息昀被她说中心思，眼中也泛起些许笑意：“偏你机灵。”

“那怎么不带师弟来。”风雩有些好奇，“反正我们就是障眼法。”

“飞琼心思单纯，丝毫不设防，若是他同我来，苍晗三言两语就能套出话来。”息昀最后选定自己喜欢的黑色耳钉，让店家包好，一边给银子一边对风雩说道，“况且我确实需要你帮我给亲人选礼物。”

风雩笑了笑：“买完了，我们去哪？”

息昀带着她往一处店铺走：“此处名为饮雾楼，是专门贩卖情报的地方，我们去打听一个人。”

他迟疑片刻，回头对风雩说道：“这里有些危险，进去之后少说话。”

风雩连忙点头，两人刚一进去，屋内的灯就全灭，身后的门也自己关上，随后前方燃起来一根蜡烛，一个生得俊秀但是一脸邪气的青年坐在他们正前方的椅子上，全屋漆黑一片，只能看见那只蜡烛所照的方寸之地。

息昀和风雩身侧出现两把椅子，青年挑眉：“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六百年未见，仙君一点没变，请坐罢。”

息昀拂衣坐下：“想不到是饮雾楼主亲自接待，在下荣幸。这次来欲问问三件事。”

“老规矩，一件事是两个凝霁珠，不过六百年前仙君光顾饮雾楼那一次出手阔绰，还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这次便给仙君打个折。三件事给我五个珠子就可以。”饮雾楼主笑道，“只要是你问的事情范围内，可以随便提问题。”

息昀也不废话，抬手扔给饮雾楼主五颗碧蓝的玉珠，凝霁珠是一种贵重法宝，一颗可值三千金，息昀眼睛都不眨，饮雾楼主接下后笑道：“好气度，仙君请问罢。”

“第一件事，我故友飞夏曾有一妖族朋友，失踪多年，最后出现就在长安，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你说的可是剑客枫旃？他哪里是飞夏仙君的朋友，分明是他苦恋飞夏多年，飞夏却一直未曾接受他，我所知他最后一次出现不是在长安，而是去函谷关寻找飞夏，过了没多久，命格仙君飞夏仙逝，但在他仙逝之前，枫旃就已经没了下落，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晓，此人善于藏匿，有心退隐，便是我也挖不出来。”

息昀想起飞夏的嘱托：若是寻得到，远远帮我瞧瞧他过得好不好就罢，但你更有可能是寻不到他，也不必执着，随缘而定吧。

飞夏的预断从未出错。

息昀眸光暗了暗，语气却没有丝毫波澜：“第二件事我曾有一故友，是位凡人，居住在长安，他早已转世，但他的后人可还在？”

饮雾楼主要了那人的名字，笑道：“你这位凡人朋友不是普通人，在凡人里也是有名气的，他的后人传了七代，最后一代亡于五年前，为式苒手下所杀，一家老小无一幸存，是直接绝后了。”

息昀闭了闭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妖市推迟是因为有人擅创，丢了什么，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他又为了什么？”

饮雾楼主笑意更深：“闯入的人带着面具，看不见容貌，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倒是觉得你可能会认识他。”

息昀道：“此话何解？”

“虽然不知他容貌，但他身上有仙神之气。”饮雾楼主戏谑道，“说不定是你的同僚呢，仙君。”

息昀心如雷电急转：“那丢了什么？”

饮雾楼主道：“这点我也很奇怪，他也没抢什么，只抢了一枚戒指。”

风雩忍不住好奇：“费尽周章抢了一枚戒指？那戒指是什么上古法宝么？”

“倒也不是。”饮雾楼主说道，“只是很寻常的，能镶嵌带法力的玉石那种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