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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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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正月里,但过了十五,大家又各归各位,忙碌起来。这日叶岚正在叶均书房里抄书,秦羽捧着一本剑谱过来道:“公主,这是信王殿下刚得的剑谱,命属下先送来。”

“你领了鞭刑了?他真的打你了?”叶岚叫住秦羽。

秦羽将剑谱放下,说道:“那日是秦羽失职,甘愿受罚。”

“是我的错,连累你了。一会我让云琴拿些药膏给你。”

“不怪公主,那鞭子打的并不重。也多谢公主为属下向殿下求情。”

叶岚知道,叶皓必定找他谈过了,他也知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她笑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谢我?”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秦羽双膝跪地,义正辞严的说道。

他又着了叶岚的道,叶岚看着他不禁逗的模样,道:“何苦这样说,我哪里需要你为我拼命。你将这剑谱为我演示一遍,便算是谢我了。”

秦羽道:“属下现在就给公主演示。”秦羽虽然比叶岚大,可性情总似孩子一般纯真耿直,叶岚总是把他当成弟弟看。

很快,出了正月,还没等乔迁新居,叶皓就向梁帝请旨去了涵关,打算投于师云杰老将军麾下历练。涵关,梁国军事要地,再往北,不出百里便是祁国的重峪关。

叶皓走后不久,叶均南下巡查吏治,也走了。夏萱的两个孩子已到启蒙之时,每日要去太学进学。成王府一下冷清了下来。

叶均留下的功课和叶皓时而寄来的剑谱充实了叶岚的整个春夏。又一个秋天到来时,功课完成了、剑术也颇有进益。

叶岚在成王府岁月静好,可这天下却不那么太平。边关冲突不断,匪患、盗患又趁乱而起,叶皓、江源日夜奔袭剿匪平患,几乎无暇。而今年年景欠佳、土地减产、经济迟缓,梁帝为了军费又增加了赋税,人民生活愈加艰难。朝中大臣屡屡奏表上谏书,均被驳斥。

不久,叶皓回京了。

叶岚看到叶皓,有一丝丝陌生,他成熟了许多,他眼睛里的光依旧明亮,但更多了一份坚毅。他,曾经的鲜衣少年,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士。

“暖暖。”叶皓一开口,叶岚的那丝陌生感便消失了,他再怎么变,依旧是她的哥哥。“剑练的如何了,切磋一下。”

几个回合下来,叶岚的剑不知道被打掉了几次,叶岚受了很大打击,她本来以为已经练习的很好了,一招一式都很像样子。

“招式不错,只是力量太弱了。又只顾眼前,顾不了大局……”

叶岚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叶均见情景不对,便斜插一杠:“好了,初学剑术都有这个问题。暖暖才练了几日,又没有正经师傅教授,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事女子,没有那样大的臂力,不要要求太多。”

叶岚这才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

午饭过后,叶均叶皓二人在书房叙旧。叶均说了如今天下民生艰难、京中时局不稳;叶皓也讲了这一年在边关的战事。二人深感担忧。

如今天下南为梁国,北为祁国,以太山洛水为界。三十年前,祁梁两国曾有一战,打了五六年,难分胜负。战争到此时,两国都伤亡惨重,再战下去恐民间再无兵可征、再无粮可用。最后一战,那时的师云杰将军正少年无畏,强渡过洛河,攻入了祁国腹地。祁国赶紧派使者议和,梁国也没端架子,与祁国签订了和平条约。

三十年了的休养生息,才让两国慢慢从满目疮痍中走出来,开始出现繁荣之景。可人们似乎快忘记了那场恶战,梁、祁边地的情况有开始不容乐观。

叶皓感慨道:“我同师老将军谈过那场战事,他不愿回忆当年的境况,和他一起的同袍都战死了。为了教我分析战局,他也讲过一两大战。每每讲完都能感到他的伤痛。”叶皓表情变得凝重。“途中看到流离的孤寡,荒废的田地。我都后悔不已,我应该早早去边关,多做点什么。”

叶均这次真切的感到了叶皓的变化,不再像是上次是只是口论大义的少年了。便鼓励他道:“能这么想很好,如今你已长大,想去做什么便去吧。”

此时,叶岚小憩醒来,不见了云琴,问安如,安如亦不知。叶岚去找夏萱,路过书房外廊,便看见树下云琴与秦羽二人站立。叶岚离得有些,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她二人又背对着她,也看不清面上表情。

叶岚远远看见叶皓朝这面走来,恐他撞破二人。急忙走到他们身后,叫了声云琴。二人一惊转过头来,只见云琴眼中含泪,秦羽一手持荷包,一手拉着云琴道袖子。叶岚一看便明了:少年怀情,少女怀春。

云琴见是叶岚,急忙跪下,而秦羽很是慌张,也想跪下。她伸手抵住秦羽的胳膊没让他跪下,顺势拿了他手里的荷包,低声说:“我四哥来了,别说话。”

这功夫,叶皓已走到跟前。说:“这是怎么回事,云琴可是犯了错?”

“她弄丢了我的荷包,正要罚她,原来是秦羽捡到了。”说罢看了一眼秦羽。

终究是沙场磨练人,秦羽这傻小子今日倒是聪明,抱拳道:“回殿下,适才在路上捡到一个荷包……便想着拿给……平王殿下处理,正巧……遇见六公主在寻,便还给了公主。”他说的磕磕巴巴。叶岚为他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我说四处找不见你人。没什么大事就好。暖暖,今日我先回去了。我府里已修缮的差不多了,得空了过去看看。”说罢,便带着秦羽走了。

叶岚目送他们离开,秦羽没有回头。

云琴跟着叶岚也往回走。云琴深深的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思量着如何跟公主解释。可叶岚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对她说:“这个荷包是我的了,你再做一个吧。”

当初叶岚来成王府居住时,只带了安如一人。夏萱觉得不够,便把自己院中的云琴安排给了叶岚做贴身侍女。云琴自小入府,是夏萱看着长大的,夏萱喜她安静稳重,待她便亲厚些。考虑到以后叶岚以后出府进学、游玩,有云琴在侧,她也放心些。当然,她也没有令夏萱失望。叶岚也待人也和善,云琴对她姐俩儿忠心不二。

叶岚当时没有说什么,是担心云琴面上难堪。她知云琴行事稳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打算以后找机会在问。可云琴心中忐忑,婢女私情是重罪,不仅仅是自己受罚,还会连累公主、连累成王府。于是她便在掌灯之后来找叶岚。叶岚拉着她到床榻中说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说话是公主让我给他送药时。云琴今日有失,请公主责罚。奴婢此后不再和秦羽来往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他也是真心待你,我愿成全你们。”

云琴低头不语,今日秦羽是与她决断来的,可却未说明原因。事已至此,这半日她也只好与秦羽断绝了,但她没有想到叶岚会这样说。

“宫女到了年龄都会外放,过几年,我想姐姐不会耽误你,定给你寻个好人家。可那未必是你心中所喜。”

“奴婢不会给公主和王府惹是非。”

“这我自然知道,咱们不必说这些。姐姐视你如妹,我视你如姐。自然都会为你考虑。这是终身大事,应当由你自己做主。”

叶岚想到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等同于没有婚姻。而她自己将来的婚事亦不能自己做主。叶均夏萱倒是如愿,可又付出了多少代价。这世间又有几个像长公主和驸马那般的神仙眷侣呢。

“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是奴籍,而他虽是信王殿下侍从,可他确是殿下伴读,是臣下。我自知配不上他。可......可心里总是放不下......”云琴说罢,捂着胸口,便泪水盈盈。

叶岚继续说:“这些都不是难事,秦羽他是怎么想的。”这事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之前还是好好的,可他今日是来告别的,也没有说明原因。”

听了这话叶岚觉得蹊跷,莫不是秦羽移情别恋?可秦羽并不是那样的人。对于秦羽,她总觉得他脑袋缺根弦的,要不也不会做出买钟馗花灯这事,她很难想象秦羽会如何心悦一个姑娘。她沉默了一会,道:“此事我会替你瞒下,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到信王府看看。我亲自问问秦羽。”

云琴此时纠结万分,叶岚安慰了几句便拉着她一起睡下。但二人几乎一夜未眠。

云琴比叶岚大一岁,今年十六岁。她随侍叶岚左右,与秦羽见面的时候也很多,但从未说过话。第一次交谈还是叶岚叫她给秦羽送药膏的。此事若是成了,叶岚也算牵红线之人。

两日后,叶皓来接叶岚过府游玩。叶岚带着云琴同行。

“这几日前来拜访的人颇多,知道你不喜人多。昨日便称有事拒了访客。今日这府里无外人,你且放心游玩。”

“还是哥哥想的周到,只是别耽误了哥哥的要事。”

“哪有什么要事。有客来时,不免又要客套周旋半日。我是也不喜这些事的。”

这时,有人来报说文公子来访。叶岚正想着如何支开他,正巧是个机会。“哥哥去忙吧,让秦羽带的游览即可。”

叶皓点头,转身走了。亭子里剩下叶岚、云琴、秦羽三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云琴,你去把披风拿来,我有些冷。”

云琴道声“是”,躬身退下。

云琴走远,叶岚看着秦羽,只见他低着头表情依旧凝重。她做到石凳上,笑笑说:“上次的荷包是我的了,你若还想要,再去问云琴要一个吧。”

秦羽行了个大礼,回禀道:“那日多谢公主为属下解围。荷包请公主收好,切莫再丢了。”

叶岚微诧:“此话怎讲?此处无人,你但说无妨。”

”回公主:属下幼年时便立誓,此生将追随四殿下左右,至死方休,从未想过其他。“

“你不要左言他顾。一生那么长,你的四殿下会娶妻生子,你也有自己生活。云琴心悦于你,你若心里也有她,我自会想法成全你们二人。”

秦羽沉默了,他何尝不心悦云琴。可他不能能给云琴一个稳定的未来。这两年的平叛剿匪生活逼他快速成长。他亲眼看着长刀刺穿战友的身体,血染红了他的战衣,生死就在一那瞬之间。他那时才知道之前和叶皓的游历生活有多么快活,远离了朝堂纷争、远离了战火纷飞。叶皓曾有意要他留在京中,可他当然不会背弃他的殿下。现而今天下不稳,他又即将要和他的四殿下去征战。他现在的和以后的生活都会是无尽的黑暗。战场上刀剑无情,他不知将来还能不能还回来。只得狠心断了这念想,以免伤害了云琴。

如今他只能违心的说:“是秦羽不好辜负了云琴姑娘一片深情。还请烦请公主转告云琴‘承蒙厚爱,但我无意于她。’若无其他事,秦羽便退下了”说罢,便要告退。他拍再不走,叶岚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叶岚也感受到了秦羽的变化,但她没有多想。只是心里感叹:果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看那日树下的情形又不像是这样。既然人家都已拒绝,还怎么再去追问。一番谈话,让叶岚觉得空落落的,回去该如何说与云琴听。院子也无心看了,她去找了叶皓。叶皓刚送客回来。

“怎么不逛了。”

“没什么意思。”

“我特地辞了别人,你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你何时喜欢热闹了?”

“不是因为这个。三哥,我问你,这些年你可有喜欢的人。”

“小小年纪,想些什么?”叶皓敲了敲叶岚的头,在他眼里叶岚总是个小孩子,虽然这个妹妹也快要十六岁了。

“随便问问,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叶岚笑着掩饰。

叶皓沉吟良久,目光闪了一下,继而爽朗的答道:“没有,这几年行走江湖,什么妖魔鬼怪没遇见过。你哥我若没点定力,早就桃花满园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不会吧,我妹妹这是瞧上哪家公子了?”叶皓看着叶岚,眼里的八卦阵都快掉出来了。

“诶呀,不是,是秦羽。”

叶皓一脸惊愕:“秦羽,你也喜欢秦羽?”

叶岚瞪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上次还想着他成长了,骨子里还是这样的玩世不恭。还有,什么叫“也”,看来他是知道这事的。

“哥哥,今日这是怎么了?秦羽的事......你不知道?”叶岚试探的问着。

叶皓喝了口茶,面色严肃起来,说道:“那日从三哥家回来,秦羽便对我说了他与云琴道事。依我看来,秦羽并非云琴的良配。”

“所以,是你不允许?”

“你且听完把话说完。你可知秦羽病了,不是身体发肤之疾,是心病。前些年我俩在外游历,身边是有暗卫的,所以也没遇见过什么危险。最危险的一次便是路遇山匪,秦羽受伤,那时我才发现,秦羽的心太善,不愿刀剑伤人。这次在边境,有几个白高国密探被我们发现,秦羽依旧不忍下手,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同袍为他挡了一刀,惨死于他身旁。这件事对秦羽打击很大。此后便每夜噩梦不断,严重的时候要靠着安神汤药才能睡安稳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感觉秦羽与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

“沙场生死不过寻常,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有人越战越勇,可有人却经受不住惨烈,秦羽便是这样。我这次回来想把他留在二哥身边,让他与二哥读书养性,找个郎中好好瞧瞧。再去征战,我怕出什么差池。”叶皓顿了顿继续说:“秦羽不想拖累云琴,我不会干涉他的选择。你方才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两人在一起应该是心生欢喜的,而不是痛苦的。”

“所谓‘同甘共苦’,需是既能同甘又能共苦。你们怎知云琴不能与他共苦。”

“这感情之事哪有个定论,有些事强求不来,且随他两人去吧。”叶皓有些头疼,自己的问题还没处理好,叶岚又来与他问责一番。

叶岚心情不佳,找了云琴,回去了。叶岚将一切如实告知云琴,云琴情难自持,可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冀。

晚间,叶皓与秦羽各抱了一坛酒于池边观月。

叶皓拿起一颗石子,砸到池里,月影被打成碎片,随着粼粼波纹,荡漾开来。不多时池面归于平静,月影依旧明亮。在如此反复中,叶皓回忆着今天的事。

来的人是文辉,他要去青州赴任,特来向他辞行,更重要的是来替妹妹文瑶表明心意。叶皓哑然,不知何时又招惹了桃花。叶皓直接了当的言明了无意。文辉也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信王殿下这般风流人物不是佳偶,他也不想攀附皇室,表示此后会带妹妹去任上,再慢慢劝解。神女友情、襄王无梦,文瑶的这场单恋,终会随着时间淡去。

叶皓喝了口酒,又想到了叶岚对他说的“同甘共苦”也不无道理,或云琴可以带他走出来。他说:“秦羽,留下来吧。和云琴.......”

“殿下不必再劝我了,我意已决。”秦羽快速打断了他。

这清冷的夜色中,秦羽显得很平静。半年前前段时间,他如同生活在地狱,噩梦、恐惧、焦虑、甚至还有幻觉,折磨的他瘦弱不堪。他一度想用死亡来解决,但叶皓派人将他捆了起来,着人全天看守。叶皓为他寻医问药;战时,将他安顿于后方;不战时、便带他去看日出朝霞、日落余辉,带他去看星河浩渺、江山千里。如今,泽生终于有了好转,但他不会再让他重蹈覆辙。

最终,叶皓没有带着泽生,和江源同去了边关。而秦羽,终究是放心不下,也去了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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