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敛南峰转头看向时星竹，等着他的下文。

时星竹没学过袖里乾坤，接过那块金牌后也不知放哪儿，只好就这么握在了手里，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来，但总觉得这牌子不简单：“师兄，这个有什么用处吗？就仅仅只是显示身份？”

敛南峰笑道：“怎么，都有修真界第一人的名号为你做担保，还不够啊？”

时星竹一噎，忙解释道：“不是，师兄，我就是感觉它不一般，随口一问罢了。”

敛南峰笑道：“那你感觉对了，这东西确实不一般。”

时星竹：“愿闻其详。”

敛南峰想了想，道：“它虽然不能让你买下四界，但买下几个国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时星竹：“……？！”嗯？他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敛南峰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毕竟他当年和二师弟接到这令牌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毕竟是师尊五千多年以来的存款的……六分之一。”

时星竹呆呆地应了一声：“……哇哦……”

敛南峰又指向刚才出来的地方道：“那里是照心楼，楼主境月乃照心使者，受天道传承，她的照心楼不仅是各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积聚圣地，更是有着四界第一钱庄的名号，也只有这儿才敢接师尊的这笔财产，他早年算出自己一生会有四个徒弟，在照心楼买下六个这种金令，将这几千年来剩下的钱都均分到这些金令名下的金库里，这可是五千多年的存款，就算只是六分之一……”

敛南峰说到这儿边停了，只把想象的时间留给时星竹。

时星竹满脸震惊地将令牌翻来覆去，顿时觉得烫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忽地，有只手从时星竹的身后穿来拿过了他手上的令牌，时星竹抬头向后看去，敛南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后面给过来的莫寒云打起了伞，而莫寒云手里拿着那块令牌在他的腰间比划，随口问道：“怎么这会儿还在这儿？不是让你们先回吗？”

时星竹看着腰间那块令牌，纯金的牌身上镶嵌了几条玉质的花纹，令牌也不大，在腰带上挂着正好，泛着的微微冷光晃了下时星竹的眼，他微眯了一下，不等问什么，耳边传来敛南峰的声音：

“师尊，等着你呢，你不给师弟解释一下，他心里慌。”

“你没给他说？”

“说了。”敛南峰说。

莫寒云坦然道：“那就是如此。”

时星竹：“可是……”

“可是什么？谁家师尊收徒不给个拜师礼？”

时星竹汗颜：“您不觉得它作为一个拜师礼有点太多了吗？”

莫寒云一脸疑惑：“怎么会多？修炼不要资源了吗？炼本命法器不要资源了吗？还要我去给你准备了不成？自己买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为师钱多，不怕你祸祸。”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时星竹竟觉得莫寒云有些小傲娇。

错觉吧？

莫寒云又瞥了时星竹一眼，道：“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回客栈了吧。”

照心楼中，境月目送着莫寒云离开，手里擦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她望着一旁被震慑后乖乖停在角落的白鸟，呵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原本放一号牌的空位，叹道：“逆缘。”

——

“师尊，掌门师叔让我问你明年去不去参加灵境缘。”

莫寒云一脸狐疑地看向他：“明年的事你现在就拿来说？”

“掌门这不是打算纠缠你吗。”敛南峰坦然背刺萧望秋。

莫寒云皱眉：“我从不参与这种整个修真界都要聚一块儿的场合，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吧。”

敛南峰瞥了眼时星竹，问：“那师弟呢？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参加，你不打算陪他去？”

莫寒云冷笑：“说得好像当年你们参加灵境缘时我去了一样。”

敛南峰：“……”

莫寒云把敛南峰怼得无话可说后，自己反倒也安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他道：“去吧。”

敛南峰：“……嗯？！”你陪他不陪我们？！

莫寒云看着敛南峰那副受伤的模样，瞪道：“都去，一块儿去，丹臣也带上，行了吧？！”

“嚯——！”敛南峰怪叫了一声，“那我得昭告天下，让灵境的人也好好准备一下。”

莫寒云冷笑。

忽地，一阵风带着客栈外的寒气与喧闹冲入楼内，前门大敞大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几个人裹着寒气跑进了屋内，为首的人气定神闲地弹了弹油伞上的雨水，脱下雨簑递给店小二，身后有几人唯唯诺诺地跟在那人身后，嘴里还惴惴不安地念叨着：

“大人，那人不会再追着我们了吧？！”

“颂月楼有符咒，不会有事的。”那人道。

“什么人？！那分明是妖物！妖物！是当年那只妖!”又一个人吱哇乱叫道。

为首那人皱了皱眉，眼神不悦地说道：“自己订房间睡着，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

乱叫的人被那眼神盯得悻悻地，只得闭嘴不言。

莫寒云抬眼看着为首的人，一身黑衣，眉目凌厉，身材高大，背上还背了把剑，那人仔仔细细地理着自己的衣服，丝毫不管身旁的人心惶惶。

忽然，那人朝他看了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又收了回去，他手里握着那把青绿色的油纸伞，不等店小二去接，便自顾自地上了楼，几个跟班面面相觑，赶紧去订了房间跟上了男人的脚步，像是生怕被什么东西追上一般。

“那几个都是修士。”莫寒云道。

敛南峰有些惊讶：“都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灵力太弱了，废柴几个——倒是带头那个……他的剑很好，伞也很好。”莫寒云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便放下不再喝了，“早些睡吧，后半夜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怎么了？”敛南峰问。

“听镜月说最近这里不安宁，后半夜总有人惨叫，我想着跟我下山前接的案子有关。”

敛南峰倒吸了一口气：“师尊，您还真是下山来办事啊。”

莫寒云嗤了一声：“不然我怎么下来？”

时星竹听到这儿，端茶的手一顿，问：“师尊是有什么原因不能下山吗？”

莫寒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关于这一点——可能是因为我太强了吧，天道就不让我随意下山祸害别人。”

时星竹看向敛南峰：“是这么回事？”

敛南峰琢磨了一下，好像确实也有这么回事，便点头肯定道：“对。”

见敛南峰还打算补充些什么，莫寒云拍了下他的头，道：“上楼，睡觉或者打坐，赶紧的。”

敛南峰无语，提溜着时星竹上楼去了。

前半夜极其安静，莫寒云教了时星竹怎么打坐最有效后，时星竹便一直这么待在床榻上，直到后半夜，昏暗的夜里，暴雨中传来一声声惨叫，倒真如莫寒云所说。

时星竹猛地睁开眼，点燃一盏油灯走出去查找叫声的来源，两边的房间门口，莫寒云和敛南峰也闻声走了出来，莫寒云似乎是睡下了的，随意将外衣披在身上，神情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那双眼睛似乎是朝着整个客栈扫了一圈。

片刻后，他朝敛南峰道：“先去三楼，其他的我来。”

敛南峰点头朝楼上跑去，眼见着时星竹也要跟过去，莫寒云连忙叫住他：“去凑什么热闹？过来。”

时星竹哦了一声，乖乖走了过去。

“好不好奇那日我不靠灵力打败你的方法？”莫寒云懒懒地问道。

时星竹眼睛一亮：“师尊要教我？！”

“这种情况下开启第一堂课确实有些随意，不过此法的第一阶可以为你护体，免得待会儿我一个不注意人没了。”说着，莫寒云抬手指向时星竹的眉心，喃喃道，“习得此法，从此以后，万物生灵，自然山川，视你为友。”

随着一股暖流顺着莫寒云的手流向时星竹的额头，他忽地发觉周围有了一丝不同，正当他疑惑时，莫寒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感受到了吗？大地、山川、流水、微风、电鸣，皆与你相伴，借着它们的力，化为己用，待会儿打起来了我会替你引导，你要学会如何善用它们。”

三楼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住在那一层的人似乎也发觉了惨叫声就来自这层，纷纷朝楼下跑去，敛南峰也顺着人流下来，走到莫寒云身边后道：“晚上来的那几个修士。”

“嗯？”莫寒云看向他，“全死了？”

“不是，带头那个黑衣服的没死。”敛南峰道。

莫寒云点头，朝楼上走去，临前对敛南峰说了一句：“叫些人把跑下去那群人拦着，这种情况，大半夜跑出去找死吗？”

“是。”敛南峰淡淡地应了一声。

时星竹看着楼梯间一路往下的住客，颦眉思考了片刻，直到莫寒云叫他的名字才回过神，莫寒云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招呼了人跟着他后，便大步走上了那充满了血腥气的三楼。

楼梯口站着一位高大的黑衣男子，正是先前带头的，那人似乎站在那儿就是为了等莫寒云，见到他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莫寒云笑道：“小友怎么不跟着一起下去？”

男人平淡地说道：“死了的人毕竟跟我沾了点关系，留下来等着被人问呢。”

“小友与他们是什么关系?”莫寒云漫不经心地问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雇主与受雇人的关系，这群人说有人要杀他们，就雇我来保护他们。”

“结果他们还是死了呢。”莫寒云一边朝散发着血腥气的房间探头看去，一边侃道。

那人无奈地笑了一声：“道友说笑了，是在下不才。”

莫寒云选了个不那么刺鼻的房间走了进去，忽然想起了跟在身后的小崽子，朝他勾了勾手，“小竹，今年多大啦？”

时星竹有些不好的预感，咽了咽口水，道：“16。”

“哦，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回去给你做点吃的，”突然，他话锋一转，问道，“见得惯这种场合吗？”

时星竹道：“我还……挺适应这种场面……的？”

但是你真的要让你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新徒儿在拜师第一天就见这种场面吗？你会失去我的！

“那过来。”莫寒云毫不留情地说道。

时星竹认命地走了过来，却见鲜血最浓重的地方盖了一层白布，鼓起来一大块，隐约还能看到裸露四散的肢体。

莫寒云让他把门关上，便蹲下去挑开白布的一角，然后嫌弃般的扇了扇空气中的尸臭味，评价道：“啧，一股人渣味儿。”

不远处的男人笑出了声。

时星竹则是一脸疑惑：“嗯？”

莫寒云没有要解释疑惑的意思，将白布重新盖上后，他起身看向门口的男人，问：“道友可是知晓他们的名字？”

“叫我尘兮吧。”男人淡淡地说道，“我与他们并不相识。”

“不认识？就没有一点了解？”莫寒云笑了一声，“那你心还挺大的，也不管是不是好人，就决定要保护他们。”

尘兮沉默了一下，有些落寞地开口道：“江湖混乱，人心险恶，遇到几个冤大头也不容易，要想混口饭，就别有那么多忌口，在下不比仙师那般自在。”

莫寒云不置可否，朝他问道：“你说他们冤大头？怎么个冤大头？”

尘兮嘲道：“我一直在城西接这种任务，渐渐有了些名气，有什么危险点的行程都会有人来雇佣我保护他们，一般是雇一天一百两银子，前几天，这群人打听到了我这儿，说一百两黄金雇我保护他们免受妖物杀害，一百两黄金，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莫寒云评价道：“当真是怕极了，否则也不至于当这冤大头，看他们这面相，贪财好色，罔顾他人性命，害人不浅，魂魄上罪孽深重，背了不少命吧？不敢想象，他们原本是修道者吧？这般深重的罪，别说是将来渡劫飞升成仙了，连化神期都过不了。”

时星竹：“那师尊的意思是……”

莫寒云点头：“真该死啊。”

时星竹：“……”

本文修炼系统，修炼等级照常，但一旦犯下杀戮就会背负罪枷，对修炼的进展有所影响，所以大多数人不会轻易犯下杀戮，人族修炼由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渡劫后飞升成仙，大多数人都会停留在仙界，少数人受天道任命成为神，更有极少数人，能够领悟大道，成为圣人，成神后便不可成圣，但一旦拒绝了成神的机会，就很难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一般会接受神位，妖族也类似，而魔族曾经也相同。

仙界分为上仙界，下仙界，上仙界是指已经真正飞升了的人所居住的地方，下仙界指代所有正在修炼的人所处的地方，二者没有空间距离，上仙界在仙界中心，那里运用了空间之术，所以空间很大，建有所有仙人的洞府，下仙界则在仙界外围，建立了各种宗门和大能的洞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