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梅丽莎已经醒了，为了应付追问他去向的妹妹，克莱恩花费了一番功夫。他没有和梅丽莎提起他可能有了一份新的工作这件事。毕竟还没定下来，现在说心中总是没有底气的。好在梅丽莎只是觉得他可能有点压力，他也留了字条说是出去走走，所以她也没有过多追问便回去休息了。

“你是怎么认出那是人偶的？明明更像乌龟吧？”周明瑞语带疑惑，他是实在想不通克莱恩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克莱恩尴尬的咳嗽一声：“梅丽莎以前做过一个不会动的人偶，我把它认成了兔子，然后她就不愿意再和我们分享这些了。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她可能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

“所以是凭借经验啊。”周明瑞不由得沉默了。不过想想也非常合理，如果不是凭借经验，还有谁能认出一个四肢着地，走路同手同脚，长相奇形怪状的机械造物是人形的而不是什么小动物呢？

“咳咳。”克莱恩再次干咳了两声，他走到书桌后坐下，在周明瑞的询问声中，不动声色的开口，“我们以后要不要约定一个时间切换一下行动，让你也能出来活动活动。毕竟你也不能总是这样，不与人交流的话也无法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不是吗？”

周明瑞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此，如果没有身体，无论是从灰雾上的那两人还是官方那里获得了理论知识，没有亲手上手实践的话总是无法保证事到临头时的稳定发挥。他总不能让克莱恩在这件事上也帮他的忙。

“我们一人一天怎么样？”克莱恩试探着询问。

“也好。一人一天虽然比较频繁，但也能避免从环境中脱节。毕竟我们两个对待同一个人的态度不能相差太多。”周明瑞闻言赞同道。

克莱恩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从知道罗塞尔大帝可能是非凡者开始，他就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想。如果明瑞一直抗拒接触这个世界，到最后却没能回去的话……克莱恩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周明瑞并不知道克莱恩的纠结，他想起了邓恩的话：“你真的要加入官方吗？听起来限制很多，光是文职人员去其他城市都需要打报告，正式成员的手续应该更加繁琐吧。”

“但我们目前没有其他接触非凡的方法，官方是最安全稳定的。”克莱恩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周明瑞也跟着叹了口气，“先不说聚会上能弄到的东西有限，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聚会上交易。但一想到会被限制自由，就有点不自在。”

“非官方的组织应该都会受到官方的限制，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也很难接触到。”克莱恩拿出一张纸，在左边写上“邪教清缴”又在右边写上“正神庇佑”随后才将笔放下：“各大教会对邪教的清缴从我记事起就从未停止过，母亲更是在我们面前多次提及邪教的危害。加入任何非官方组织都意味着我们要面临拥有正神庇护的教会成员。而加入官方我们将获得正神的庇护，拥有相对安全的环境，不用东躲西藏，甚至可以借用警察之类的官方身份。”

“但别忘记了，我们自身也可以说是非法组织的一员。”周明瑞提醒道。“那片灰雾的存在有点邪门，我们无法保证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会注意到这个。”

克莱恩顿了顿，又拿起笔，在右面写上“雾”，想了想，他又写下“灵魂”。克莱恩解释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戴莉女士并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但我们也不能大意。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又或者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我们都遇到了非凡事件之外，我们好像没有任何共通点。我们现在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共处在一个身体里？官方里又有没有人能看出来你的存在。”

“目前应该没有。”周明瑞想了想，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位女士一看就是从外地调过来的。这说明这件事已经超过了本地人员的能力，如果她都看不出来，廷根里，至少值夜者里应该没有人能看出来了。”

“但往上晋升的话，谁也说不准。”克莱恩没有将这一项划掉，他没再写下什么，只是将“邪教清缴”圈了起来。“不过我想，光是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能打消所有顾虑了。如果被发现了，我们也是要走这一条路的，总得赌一赌正途能不能走。”

“你说的对。”周明瑞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赞同。“今天我们就去找邓恩，加入教会的队伍。”

克莱恩将手中的纸张随便卷了卷，又拿出火柴将纸张烧毁。

正在这时，梅丽莎推门走了出来，看到他后愣了愣：“你没睡？”

“想些事情。”克莱恩含糊的回答，他转移着话题，“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再不醒来，我恐怕就要迟到了。”梅丽莎无奈摇了摇头，她转身拿上了洗漱用品。

克莱恩恍然：“居然到你上学的时间了吗？我都没有注意到。”

梅丽莎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克莱恩，如果你压力真的很大，就出门去逛逛吧。复习可以慢慢来。”

“我会的，不用担心。”克莱恩温声安抚妹妹，“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

“好吧，愿女神庇佑你。”梅丽莎没再多说什么，她仍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这件事别人急是没有用的，只能拿着洗漱用品出了门。

克莱恩有些心虚的搓了搓指尖，在胸口点了四下画出一轮绯红之月。女神在上，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虽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确实多了一些，但仅是如此应该不会被女神降下神罚。女神仁慈而又宽容，想必不会计较这点事……吧？

吃过早饭，和要去上学的妹妹道别后，克莱恩补觉后才在下午前往酒馆。去找邓恩的路一波三折，经历过酒馆到黑荆棘安保公司的转折，又经历过罗珊的伦纳德黑历史洗礼。题外话，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位叫伦纳德的先生，但他还是非常同情这位先生的。总之克莱恩终于见到了邓恩，并和他谈妥了入职事宜。

“感觉你们教会的《夜之启示录》里把造物主拆分的一清二楚，像是排排坐吃果果。”周明瑞吐槽道。

克莱恩想了一下“排排坐吃果果”是什么东西，然后他也沉默了，随后他辩解道：“这是创世神话，并不只有《夜之启示录》里这么写，风暴教会和蒸汽教会的典籍里也有记载。”

“要‘怪’大家一起‘怪’吗？正神们还挺有同事精神。”周明瑞再次吐槽。

“别妄议神明啊。”克莱恩无力提醒。

“抱歉抱歉，我们那个世界虽然有信仰存在，但没有真正的神明，神明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发展到现在无信者遍地，都已经习惯议论神明了。”周明瑞也有些无奈，他是真的随口一说，在这里也只有克莱恩能听见他，一时之间没能注意到。

克莱恩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他顺着指引领了东西，随后就见到了尼尔。在尼尔手里看到了罗塞尔大帝的笔记。

克莱恩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凝固，他发现，曾经如同天书一般的笔记内容，一瞬间毫无障碍的被他所解读并理解。

“十一月十八日，真是件神奇的事……九月二十四日，伊萨卡小姐比弗洛纳尔夫人更加迷人，或许我只是在怀念青春。”

克莱恩心下剧震，虽然他的确得到了周明瑞的记忆，但人的一生太过漫长的时光是他在短短时间内无法完全了解的，语言亦是如此，按照他自己的感觉来说，他对于中文顶多是掌握了日常沟通的词汇，并且仅限于正常交流，读写是完全不过关的，仍然需要回忆周明瑞的记忆才能理解中文字词对应鲁恩语的那个词。可是他为什么会无障碍理解罗塞尔大帝笔记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