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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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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即……将启动,还……未上车的……乘客请尽快上车……”

也许是年久失修,广播音断断续续,伴随杂音,甜美的女声和电流声混杂在一起,听上去有些奇异感。

许仁背着包在列车外停了一下。

说是列车实际上是一列绿皮火车,这种型号现在已经很罕见了。

列车时不时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要将人吞噬。许仁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一个男声。

守在车门口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列车员,彬彬有礼,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像是画上去的,说不出的假和诡异,就好像两人只不过戴上了一副永远也摘不下来的面具。

许仁将邀请函递过去。

“这是您的手环,请佩戴好,不要遗失。”男列车员将手环递过去。

手环是淡蓝色的,上面写着“许仁”二字,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戴上后若不刻意注意,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您的房间在505,请跟随着指示牌寻找,祝您旅途愉快。”女列车员。

许仁来到505。

车上环境不错,房间很干净,两个木制的简单上下铺,铺着洁白的床单,被褥叠的四四方方被枕头压住摆放在床头。正中间是长方形的桌子连接着窗台,使整个房间呈现“凹”字形,桌面墨绿色,底下是棕色。门右侧是卫生间,浴室厕所一体。

许仁随意选了右边的下铺,把包丢了上去,坐下来整理行李。

他来的算早,现在外面吵闹起来。他从窗口望去,虽然人不像大都市车站那么密集,但也不算少,老老少少都有,甚至还有几个外国人,可大多数人情绪低落,好像这一趟的旅行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愉悦。

一阵开门声,许仁看向门口。

先进来的是一个高个子的黑大汉,其实也算不上黑只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只不过后面那背着个大包的人很白,苍白,一经对比他就显得黑了。

黑皮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而白皮虽无精打采,但也有着淡淡的笑容。

“哟,已经有人来了。”黑皮友好地和许仁打招呼,“你好,我是廖梧,他是周业,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许仁。”

两人到了许仁对面。

“廖哥,我睡上铺吧,我平时没什么事,你也比较方便。”

“行。”

“这地方条件还挺好的,你说是吧,许小兄弟。”廖梧想和许仁搭话,开展一段惊天动地的友谊。可惜,这位许小兄弟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一声简单的“哦”之后就没下文了。

“绿皮车还是很少见了,你以前有没有坐过?”廖梧不依不饶。

“没有。”

“我以前坐过一次,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跟这里差别挺大的。”

“真的假的,廖哥。”周业从上面探出一个头,“说说呗。”

廖梧看了一眼对面的许仁连头都没抬一下,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依旧面无表情地收拾。

他可真冷淡。廖梧想。朋友不好交啊。

在廖梧没事找话和周业的不断插话下,许仁了解到这俩人是刚刚车站上刚认识的,没多久感情就这么好,于是一锤定音,俩话痨怪不得如此投缘。

收拾着收拾着,许仁倒了下去,睡了。

等他醒来,列车已经开动了,房间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只能隐约听见列车开动的“呜呜”声。

桌子上多了一个灰色小包,许仁向上看去,正巧上面那人也畏畏缩缩地往下面看来。两人一对视,对方就立刻缩了回去。他很不一样,乳白色皮肤,浅浅的粉色眸子。

白化病。

“许兄弟,你可算醒了,刚才怎么了,突然睡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们都担心坏了。”廖梧走过来,坐在许仁旁边。

对面的周业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在桌前抱着个手机皱眉,听到这话从手机中抽出头点了点。

“没什么。”许仁朝旁边移了移,又微微抬头看了看上方。

廖梧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小宁,别害羞,下来认识一下。”

那人从上铺下来,许仁这才真正看清他,很年轻,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他低着头,或许是害怕和人讲话:“你,你好,我是杜宁。”

“许仁,你好。”

在杜宁看来,许仁这人很好说话,没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嘲笑他,虽然廖梧和周业也一样,但他俩太过热情让他很不习惯,反而是许仁这种不远不近的态度让他舒心,顿时好感度嗖嗖嗖地往上涨。

而廖梧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想把他脑壳敲出来看一看,可惜,他不知道。他莫名觉得不是滋味,毕竟许仁在和他们介绍的时候简单两字之后就没了,而杜宁却得到了“你好”的两字“恩惠”。

不过,许仁只是认为杜宁年龄小,又有这病估计过得不好,觉得不能太过冷淡,于是加了两字。

三人各怀心思,只有周业还在捣鼓手机:“这地方没信号啊。”

“别做‘低头族’,总看手机不好。走,吃饭。”廖梧说。

“现在才五点多。”杜宁小声发表自己意见。

“收拾了这么久东西,五点吃饭够了够了。”廖梧把手搭在许仁肩上。

许仁无情拍掉,向门外走去。

“诶,去哪?”

许仁撇了他一眼:“不是说吃饭?”

廖梧追了出去,另外两人跟上,周业边走边嘟囔:“这么早吃饭晚上真的不会饿吗?”

“饿了吃夜宵。”

几人来到餐车前,许仁抬头看了看,门上方的荧光屏上标注着“616”,旁边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列车餐饮,24小时免费供应”。

精美包装的便当摆放在供应口,最前面的实物样品完全敞开,能看到里面无一不是珍贵食材做成的美食。这个点人算是少的,硕大的餐车中仅有十几个乘客,但没有工作人员。

几人都有些意外,只有许仁若无其事地到供应口随手拿了一份晚餐,这时其他人才回神跟了过去。

“你们觉不觉得这地方好奇怪?”这会几人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杜宁道。

“车不对劲,人不对劲,连饭都不对劲。”周业有些忧心忡忡。

“别跟饭过不去,总不可能下毒吧。”廖梧见目前气氛不对,为了活跃气氛,乐呵呵地开了个玩笑,但显然大家没被安慰到,又沉声道,“来都来了,应该也走不了了。”

气氛僵硬。“刺啦”一声,众人望去,许仁打开盒子。杜宁问:“许仁哥,你不怕死吗?”

求之不得。

许仁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却是向他们反问道:“你们为什么来的?”

许仁之所以来这,是因为某一天收到的一个信封,上面贴着纸条:死亡是世间最美的落幕式,我们有共鸣的,不是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信封里面就是地址和邀请函。他猜其他人应该也是因为这样来的。处心积虑把他们引来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他们的命?

夜晚。

黑暗,无尽的黑暗。

空旷而又寂静,许仁站在这黑暗的中央。

“滴答”有什么东西滴在他脸上,随后,一滩水蔓延过来,沾湿了他前脚的脚面。不用去看,他知道那不是水,是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踩到一摊血迹。

血蔓延开来,红色的浪潮吞噬了无边黑暗,像是炼狱。血液从上方滴落下来,汇聚成一个人的轮廓。不要看。心中警铃大作,许仁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冷意顺着脊梁攀上来,睁眼,又恢复了黑暗。背后一阵发毛,但他动不了。突然出现的清脆脚步声回荡在黑暗中,脚步很慢,每一步的声音都很均匀,听不出在哪个位置。

声音停了,一只手放在许仁肩膀上,简直要把他半边手臂冻成冰。后边冷气渐渐朝他靠近。

许仁猛地睁开眼,他还在房间里,夜深人静,列车过铁轨的“哐当”声隐约可听。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身体,他盯着床顶,慢慢回过神。

自那顿晚餐后,其他人也都镇定下来,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打算听天由命。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后,便早早地睡了。

许仁翻身下床,走到廖梧床边,伸手打算摇醒他。但才刚碰到,对方就很快醒了过来,抓住了许仁的手腕,眯着眼看清是许仁后放开了他,正想问他什么事,他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刚躺下,一股寒意席卷而来,就和许仁方才梦中的感觉一般无二,上铺的周业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安分地翻了个身。

两人一动不动,房间外似乎有双眼睛正在扫视里面,然后目光死死地黏在了两人身上。

时间一滴一秒地流逝,在两人快要窒息的时候,外面的东西终于走了。

廖梧松了一口气,欲开口说话,却被许仁捂住嘴。下一秒,那感觉又重新回来,许是那东西不放心,故意让他们放松警惕,好抓到他们的把柄。

还真狡猾。

不过这一次倒没有上一次那么久,没一会儿又离开了。

这回廖梧倒是学聪明了,等了一会儿见那玩意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才和许仁交流,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抓起许仁的手在上面写:

那是什么?

不知道。

那东西就单纯来查个房?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被发现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你一开始就知道?

这次许仁停顿了很久:直觉。

廖梧还有很多想问的。他为什么这么冷静?真的是靠直觉猜的吗?为什么找我?可他感觉许仁并不是很想说。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许仁的侧脸。周业就是一个爱凑热闹的话痨,杜宁是腼腆的大学生,而许仁很不一样。他见过那么多人没一个像他那么有意思的,长着一张娃娃脸,让人一看就能生起一种保护欲,但周身的气质却是结冰期的湖水,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让水泛起一丝波澜,于是莫名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先睡吧。许仁写下这话,打算把手抽回来。

廖梧紧紧握住。还真是结冰了的,他手好凉。

你好像出了很多汗,做噩梦了?廖梧缓缓写道。

关你屁事。但这话许仁没有写出来,因为现在的气氛似乎怪怪的,有些暧昧。这个念头刚出来他就被惊到了。也许廖梧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吧。他用力抽出手,不再理会廖梧。

这回廖梧到也没什么动作,刚刚一时冲动没什么感觉,现在回想起倒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女朋友。

要是一般人估计早骂过来了,就算目前这种情况骂不了,换做别人也一拳招呼来,但许仁却只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于是他庆幸地想:幸好他心大。

为了防止再次脑抽,他安安分分地躺着,活像被戴上了羞耻圈的猫咪。

原本廖梧以为多一个人他会睡不着,却没想到睡得还挺香。平时工作忙,倒也没什么时间好好睡觉,后来就更睡不好了,殊不知到了这地方却是放下了所有包袱,能好好睡一觉。

早上是被周业的惊叹声吵醒的。

廖梧一睁眼,就看到许仁仍睁着眼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在听到周业声音后就从床上下来,走去了卫生间。

“廖哥,你们昨天一起睡的?”

廖梧起身,或许是刚睡醒还不太清醒,面对周业的问题他慢慢地点了个头。结果就看到周业一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表情,以及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往这边望的杜宁好奇的神态,突然觉得这问题有点歧义,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于是气急败坏地看着周业:“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周业一副“我懂”的表情,还朝卫生间的方向瞄了一眼。

而这时候杜宁也已经下来了,于是周业又添油加醋地和他说了这事,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被廖梧听到的。就见杜宁的表情从疑惑,到不可思议,再到恍然大悟。

廖梧在这已经待不下去了,往卫生间方向逃难去了。

许仁开门,廖梧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是没睡吗?”

“睡不着。”许仁丢下这话便不再理会。

廖梧匆匆洗漱再回到房间,只见周业正襟危坐在桌前,清心寡欲得活像刚刚八卦的不是他似的。

“人都齐了吧,我说件事。”廖梧一副严肃的口吻。紧接着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另外两人。

周业一开始略有惊讶,又很快镇静下来,看得出来是对这列车上发生的怪事都消化完全了,而杜宁低着头,手攥着衣服,不安地绞着。

许仁目光看着对面的两人,但右手轻轻地摸了摸杜宁的头,算是安慰。此时的杜宁已经把许仁当做偶像,这么一摸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冲散了恐惧,然而紧接着,有一道目光幽幽地望过来,一盆冷水浇上头,他又默默地低头不做声。

许仁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暗潮涌动:“那东西应该不太聪明,只要躺着不动,它虽然怀疑,但……”

话说到后半句就没声了,许仁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睡了。

“诶,你这次睡的时间比上次短,才半小时。”许仁一醒过来就发现廖梧和杜宁换了一个位置,而此时他正靠在廖梧的肩膀上,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这句欠扁的话。于是,瞬间和廖梧离得远远的,还不忘在心里默默给他一个白眼。

“离那么远做什么。”也不知道是廖梧神经比较粗,还是脸皮比较厚,看上去就跟不明白许仁嫌弃他,一个劲儿地凑过来,塞给许仁一个东西,“给你的早饭,我们都吃过了。”

只是简单的包子和豆浆,却让许仁一时愣住了,这几个普通的食物把心填得满满的,像团了一层棉花,有一种难以说出口、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受。

头一回……他想。

廖梧见他久久不动口,以为他不想吃:“怎么?不和胃口?要不我帮你换一个?”

“没。”许仁咬了一口,还是热乎的。

虽然讨人嫌,但有时候还不错,暂时忍耐他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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